“军师,天凉,披着吧。”顾情的语气立刻柔和下来。
詹星若摇摇头,“顾情,我不可能回应你的感情,你还是别做这些事了。”詹星若道,“往后再见面,如果是敌人,你也无需对我手下留情。”
“军,军师……”顾情接过那披肩,看着詹星若转头离开,心里忽然落空了。
“军师,我和你说的是认真的。”顾情道,可詹星若并没有回头。
“顾老板,告辞。”无争最后看了顾情一眼,道。
“告辞?”顾情轻轻地重复了一遍,“太子不如和我打个赌,看看到底能不能和顾某告辞。”
“你想干什么?”无争皱起眉,问道。
“我想看看到底是太子那陈江大将军更能打,还是顾某的侄子。”
无争和顾情相识的时间不多,却在印象上来了个从头到尾的大转变。
“只要军师能看见顾某,做朋友还是做敌人,顾某无所谓。”顾情悠悠道。
“顾成渊你一会帮月渚,一会又要和我打,你究竟是敌是友,想做什么?”
“我没义务回答你,太子殿下。”顾情道,“太子只要说,敢不敢和我赌。”
无争干脆走到顾情面前,和他对坐,詹星若已经走出去一段,回头看了看,不知道这两个人又在一起说什么,想想心烦,也就没走回去。
“赌什么?”无争问。
顾情笑了笑,“我刚才和太子说,如果你保护不好军师,不如交给我,这个忙,顾某愿意帮你。”
无争也冷笑一声,“我刚才也和顾老板说过了,我不需要你帮这个忙。”
“是吗,那要看看太子有多大本事,月渚有多大本事了。”顾情道,“我和你赌月渚的一座城,堵上千条人命,如果鬼面把城打下来了,你就输了。我的要求很简单,”顾情身子凑向无争,几乎在无争耳边,带着胸有成竹的笑意,“我要风风光光地把军师娶到顾府,七天。”
“你!无耻!”无争一听整个人差点弹起来。
“只要军师肯来,我就让鬼面退兵,顾某说到做到。”
“你别太自信了,顾成渊,如果你输了呢?”无争问。
“那顾某,就任由太子处置。”
无争目光灼灼,瞪着顾情,一字一顿,掷地有声,“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说罢便站起身,拉着詹星若快步离开了。
顾情没有追上去,只是借着月光,远远地眺望着,无争拉着詹星若的手,詹星若却没有反抗,顾情眨了眨眼睛,把詹星若刚才披过的衣服拿起来,轻轻地摩擦着。
第二天一早,陆忘遥火急火燎地跑到顾情房间里,来不及敲门,一把推开了门。
“情兄!大事不好了!”
顾情正在擦终焉,侧过头看了看陆忘遥,“怎么了?”他淡淡问。
“军师和那个太子不见了!”陆忘遥说,“侍卫说他们俩昨天晚上就走了。”
顾情一点也不意外,只是点点头,“我知道。”他边擦枪边说道,“没关系,早晚还要回来。”
“你怎么就知道能回来?”陆忘遥问。
顾情笑了笑,“因为我和太子打了个赌。”
“打赌?”
“嗯。”顾情笔了笔枪,终焉还是很直,“太子把军师当赌注押给我了。”
“什么意思?”陆忘遥听得一头雾水。
“对了,去准备红毯。”顾情道。
“红毯?干什么?你要给我弄个嫂子进来啊?”陆忘遥问。
顾情看了他一眼,想了想,点了点头,“算是吧,你就一并把东西都准备了吧,我上次去西域带的还有什么值钱的,打点好,过阵子送到太子那,当彩礼。”
“等会儿等会儿,你干什么了?”陆忘遥皱起眉,站起来,看见顾情头上还有个木头钗。
“这什么东西?”陆忘遥指着那钗,嫌弃的问。
“定情信物。”顾情笑着道。
“军师给你的?”
“嗯。”顾情点点头。
“啧啧啧,”陆忘遥边摇头边说,“这月渚也忒寒酸了。”
顾情一笑,点了点头,“所以要给他们送点好的。红毯多备一点,最好是能从太子府,一直铺到这。”顾情道。
陆忘遥眯起眼睛,靠上前去,用手摸了摸顾情的额头,轻声问“情兄,你疯了?”
“疯什么。”顾情没理会他。
“有钱也不能这么败坏吧。”
“何来败坏,红毯用完了,一并送到月渚去。随他们用。”
“你这也太绝了。我要是无争我都挂不住脸。”陆忘遥坐回去,念叨着。
“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顾情道。
“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怎么跟他赌的?”陆忘遥像个摇着尾巴的小狗,又靠过去。
“我和无争赌月渚的一座城,如果我攻进去了,他就要把军师给我,如果不给,我就都杀了。”
“那可不行!”陆忘遥拍案而起,“他万一反悔了,你真杀啊,那是作孽啊!”
“怎么可能,我不会动他们一下的。”顾情淡淡道,“就算无争反悔,军师也会自己要求来的。”顾情把擦好的终焉立在一边,又问道,“对了忘遥,你还记不记得我以前都做什么菜好吃了?”
第35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
陆忘遥眯起眼睛想了想,自从离开太傅,顾情就很少亲自下厨了,上次吃顾情亲手做的饭,还是他偷懒没去给詹星若送东西,顾情给他做了一手要命的辣。
“你都多长时间没做饭了,要忘了。”陆忘遥埋怨道。
“属你吃的年头多,还能忘?”顾情笑了笑,“我想着过段时间军师来了,该做点什么给他吃,时间长不下厨了,想问问你。”
“呦呵,贤妻良母。”陆忘遥撇着嘴道。
顾情一听,不但没反驳,反倒点点头,“我愿意。”
“嚯,别别别,别酸我。”陆忘遥赶紧摆摆手,“对了情兄,你怎么那么有自信,就能打得过陈江?我记得陈江可是挺厉害,你上次赢了,那可能是人家刚从大西北回来,状态不好,这回不一定呢。”
“能赢。”顾情并没有解释,而是淡然道,“无论是什么时候的陈江,都能赢。”
“你这也……对了,如果你输了呢?你不是把把顾府给赌出去了吧,我看你跟太子这票玩的也太大了。”
顾情只是笑,没回答陆忘遥,吓得陆忘遥以为他真把顾府赌出去了。
“那可不行啊我跟你说,你不能因为自己那点心思连累一家子没地方住吧。”陆忘遥道。
顾情看了他一眼,“白眼狼。”
正当这时,飘摇端着刚熬好的药进来了。
“顾老板,该喝药了。”飘摇道,看了一眼旁边的陆忘遥,忽然略带害羞的问“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吗……”
一下把陆忘遥问的二张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顾情看看他们俩,轻笑了一下没作声。
顾情不在这里倒还好,陆忘遥还能放得开,只是顾情还在这,他假正经还丢人,放开了哄哄飘摇还不好意思。
“你想干什么?”陆忘遥几乎结巴地问。
“给你做饭。”飘摇回答。
“做什么饭,来了顾府就是客人,还用你做饭。”陆忘遥拉着飘摇,“跟我过来,我跟你好好讲讲规矩。”
顾情摇了摇头,自己端起药喝了起来,什么都没说,随他们去了。
月渚的三月诚然不如天关温和,甚至还偶尔飘起雪花。但春天终究是来了,那条狭长的河也开始翻腾起来,一天不见就涨了不少。
陈江在河边坐着,仿佛感受不到三月的凉风,他握着自己的枪,和鬼面的几次正面交锋,枪已经伤痕累累,枪头到处是抹不去深深划痕。
陈江擦了又擦,天在下雪,没有光,枪也显得陈旧而黯淡。
前几天詹星若对他说,乘风候的死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他义正言辞地反驳了詹星若,却还是忍不住想去了解詹星若口中的真相,鬼使神差地去了太子府。
当年章继尧拿出来的是证据,现在詹星若拍给他的也是证据,世间真真假假,到底应该如何去分辨。陈江把枪举起来,对着阴沉的天光,过了一会又无趣地放下来。
他从军起跟的第一个将军,就是乘风候,乘风候每带出一个他觉得不错的兵,都要把这个兵派出去。能出去独当一面,做个小将军,谁不愿意,可陈江就偏偏不愿意。
“哎呀,赶紧走,别婆婆妈妈的。”乘风候道,“快点,把咱们营的牌子给我。”
陈江杵在原地,一动不动。
“聋啦?”乘风候大声问。
营里的牌子,是进乘风候军营的通行证,每个将士都随身携带,牌子被拿走了,就不是乘风侯的人了。乘风候想着京城那边正好缺人,废了好大劲把陈江推荐过去,和老皇帝油嘴滑舌地没少说好话,老皇帝欣然答应了,乘风候乐颠颠地回来告诉陈江,陈江却一脸被背叛了的表情看着他。
乘风候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自顾自地恭喜陈江,和他说,“我可是跟皇上说了,我说你又聪明又能干,别看你岁数小还单薄,结实着呢,打都打不死,皇上可挺中意你,你过去了好好表现。嗷对了,咱们这大西北多少年回不去一次,你回去了,常给兄弟们带个信。”
“就是的!”同营的将士道,“小陈江行啊,就你受宠啊,我们老了,将军看不上了。”那将士起哄,一帐子的人都跟着笑起来。乘风候最喜欢开玩笑了,“那当然,你看看陈江细皮嫩肉的,再看看你们一个个的。”
乘风候说着搂住陈江的肩膀,却一下没搂过来,陈江好像钉在地上了,一动不动,牙关紧紧咬着。
乘风这才发现有点不对。
“得了得了,散了散了,我跟小子单独说几句,出去出去!”乘风候道,下了逐客令。
“呦,怎么的还不能让兄弟看见了?”那将士调侃道。
“是啊,回头可别跟你嫂子告状啊!”乘风候笑道,送走那些将士,把营帐门一关,抬起屁股在陈江前面的桌子上一坐。
“怎么了你?”
陈江紧紧握着拳头,乘风反复地追问了几遍,陈江才抬起头来看他,眼睛里竟然有点红,两条剑眉锁向眉心。
“呦呵,你这么凶巴巴的,冲谁呢?他们说得你不乐意啦?”乘风候问道。
陈江没说话,只是吸了口气。
“怎么着跟我还亏到你了,我也是堂堂,”
“为什么要我走!”乘风话还没说完,突然被陈江打断。一起打过不少仗,陈江虽然年龄最小,但是打仗一点也不比那些人差,受了不少伤,就算差点死了,也没见他哭过,这天却突然在乘风候面前憋都憋不住地哭起来。
“哎呀祖宗!”乘风候赶紧下来,急得在他旁边团团转,“你,哭什么啊,大老爷们的,人家不以为我给你怎么着了,憋回去憋回去。”
“我不想离开这儿。”陈江哽咽着说。
“你想一辈子跟我在西北啊。过这村没这店了。”乘风道。
“那就一辈子在西北,我不想回去!”陈江喊道。
“傻了吧你小子,京城可什么都有,你在西北遭罪还遭上瘾了是不是?”乘风候拍了一下陈江的脑袋。
“到那边,给我好好带兵,你要是有能耐,再让皇上给你整回来。”乘风候道,“还哭,你看你那点出息。”
陈江没有说话,良久,才又轻轻地问了一句,“你是不是嫌我碍事?”
乘风候还以为给这祖宗哄好了,没想到陈江又来这么一句。
“你怎么这么歪呢?”乘风走过去,握住陈江的肩膀,“听好了啊,我呢,就像一个老母鸡,带着你们一群小鸡仔儿,你们谁要是长大了,我就得让你们自己出去找食儿。月渚哪里需要你们,我就得把你们往哪一塞,咱打仗是为了什么啊?保家卫国啊,在哪保不是保。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还跟着我这老母鸡干什么。”乘风候一如既往地说着他那不着调的比喻。
“而且,你是咱们这一整个营里头,唯一把我枪法学会了的人,你可得好好保持,等我回京了,过两招。”
“你会回京城吗?”陈江问。
“那不废话吗,我老婆孩儿全在那边呢。”
陈江听了,点了点头,手在腰间紧紧攥着牌子。
半天,才开口,“这个能留给我吗?”
乘风候低头看了看,“怎么的小姑娘啊,还要个定情信物。”
陈江别过头没说话,打他入营,乘风就没少拿他开涮,他已经习惯了。
“不行吗?”陈江问。
“那肯定不行啊,犯军法。这么多年兵白当了?”乘风候道。
陈江低下了头,可还是不舍得松手,乘风看了看他,想到一个当年给顾情用过的办法。
掰两半。
“来,”乘风候说着,从陈江手里拿走牌子,还不等陈江反应,牌子啪的一声断成了两节。
“你!”陈江皱起眉。
“我什么我。”乘风候道,把半块塞给陈江,“这样就行了,你一半我一半,永远不会散,好不好?”
陈江握住那半块牌子,眼泪又涌了上来,强忍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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