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俘虏(上部+下部)(近代现代)——苍烟迷树

时间:2020-07-11 10:45:46  作者:苍烟迷树
  一眨眼已经七年了。
  1976年注定成为中国现代史上转折性的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事,天灾、人祸,一样样接踵而至,而浩劫和噩梦却也相继结束了。
  不能简单定义这究竟是幸运还是不幸的一年,人们只知道,随着朱、周、毛的逝世,一个时代永远地结束了。
 
 
第2章 
  “一二一——”
  一个个方阵跑步着前进,脚步声整齐有力,嘹亮的口号声空旷的场地上荡起回响。
  “43排最近进步可不小啊。”看台上,站了有一会儿的男人评价道。
  “请老徐喝酒吧。”沈荣河语气谈不上热情,但眼神却一直跟随着操场上的队列。
  刘邵诚一听心想正中他下怀,顿时乐了:“明天怎么样?把老三也叫上,一块儿好好聚聚。我带四斤白的,咱不醉不归!”
  老三和沈荣河一样,都是刘邵诚底下的连长,因为带着三连被叫老三。平时他们几个走得近,喝酒吃饭都是一起,由于沈荣河前阵子去了外地,他们好久没聚,刘邵诚想酒都要想坏了。
  沈荣河眉头一皱:“明天下午我得请假。”
  刘邵诚一听立马变了脸:“你这不厚道了啊,一说喝酒你就溜。再说你这刚回来又想去哪?这假我可不给批啊。”
  沈荣河闻言笑了笑:“正事,明天我去接含英,跟她朋友一起吃个饭。”
  刘邵诚立马一幅心知肚明的表情:“吃饭?
  ——我看是相对象吧?你家老爷子的主意?”
  对方说的的确是事实,沈荣河无奈地笑笑:“一顿饭的事儿,答应了也省得老爷子瞎操心。”
  刘邵诚“啧啧”两声:“不过我说你也真是,原先你妹同学里有女孩儿喜欢你吧?你也不发展发展,直接就给人家拒了…也难怪你们老爷子着急,我看你这就是完全没放在心上啊。”
  沈荣河摇摇头:“这种事急不来。”
  他也曾经静下心来思考自己对伴侣的标准:皮肤白一点,眼睛要好看,最好和宝石一样浅浅的透着光……他想着想着觉出不对来——自己这审美好像突然出了转变,可又说不清是哪里怪了。
  也许是这幻想太过无边无际了吧。
  晚上,到了洗漱时间,部队新兵统一去了澡堂,沈荣河也跟着一道去了。他把脏衣服也顺便带上,洗完澡后,直接在一旁的洗漱池洗衣服。
  “什么时候也安排个洗衣房就好了啊。”
  沈荣河抬头一看,是刘邵诚 ,对方也抱着个盆,往自己旁边一放。“净他妈胡扯。”不远处听到这声感慨的徐连长调笑道:“咋不说给你也安排个媳妇儿呢?”
  刘邵诚一听,话匣子也直接打开了,开始和他一人一句地侃起来,沈荣河在一旁听着,偶尔发出一声短促的低笑。等徐连走了,刘邵诚也聊得口干舌燥,这才闭了嘴,只用鼻子哼着不成调的曲儿。他手上忙活着,视线很自然地落在沈荣河的身上。
  对方光裸着上身,后背两块肩胛骨呈对称分布,当手臂一张一合的时候,这两片薄骨便在皮肤下清晰可见,有一种张力的美感。
  “任连长身材真不错。”
  听出了对方酸溜溜的语气,沈荣河笑道:“刘营长好好锻炼锻炼,也能把肚子减下来。”
  刘邵诚一听气笑了:“你小子还学会讽刺了哈。我在你这个岁数的时候,那身材可好的不得了,姑娘们看了都脸红。”
  他话是这么说着,还是看向对方的胸腹。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一丝赘肉,紧致结实的肌肉轮廓清晰,可以称得上漂亮。
  刘邵诚努力想了想,觉得自己最年轻气盛的时候好像也比这略逊一筹。
  难不成自己真老了?
  33岁的刘营长不禁陷入沉思。
  而当他的视线移到对方的肩膀时,一条浅色的疤痕映入了眼帘。
  他愣了一秒,心里突然浮起些旧事。
 
 
第3章 
  如果说刚认识任一戎的时候,对方是一枚青涩的果,那么现在的他,便是已经经过雕刻的玉石,浑身散发着一种沉稳而内敛的光芒。
  毕竟,刚认识任一戎的时候,他和现在很不同。
  那是在1973年。
  那时候他还是连长,营长说有个新兵调过来,让他特别留意下。
  “任师长的亲弟弟,搁你们连了,和你一宿舍,你好好关照一下。”
  刘邵诚听完就立马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合着是个走后门的。
  而营长没注意到他的不满,又是好一阵嘱托,听得他耳朵都快起了茧,才放了人。刘邵诚正打算去宿舍看看这“关系户”到底什么样子,刚走到门口,就听见从里面传来交谈的声音。
  “你真要从新兵开始当?”
  ——敢情是任师长和他弟弟在里面呢。他想了想,还是打算等等再进去。
  “嗯,我在牢里好久没活动,不从头练肯定跟不上。”
  另一个陌生的男声响起,刘邵诚听完心里又一惊——好家伙,还坐过大牢呢?
  这都什么妖魔鬼怪?
  他已经想象出来任师长的二弟是个什么人物了。无非就是个不学无术,爱惹是生非的混混无赖,家里人治不了他了,就往这儿一送,要是惹了事还有哥哥撑着。
  什么人都往军营里塞啊。
  这八成是给他们连的成绩拉后腿来的了。
  他心里已经极度不满,又听见里面一声叮咛:
  “那行,你想多吃点苦也是好的……我今天先走了,有事儿找你们刘连长。”
  “刘连长”本人还被点了名,心里更加不快。他想着两人八成是对话结束了,于是站的离门远了一点,假装是刚回到宿舍。
  果不其然,他还没敲门,那门就从里面打开了,任师长也露出面来。
  他赶紧问了声好,而对方点点头,又对里面说了声:“哥走了。”
  “大哥再见。”
  刚刚的声音响起,刘邵诚这才顺着这声音看去,不禁愣住了。
  这跟他想的不太一样啊……
  对面的男人看见他也愣了一下,那双漆黑的眼眸像一潭水,干净透亮;睫毛长得过分,垂下来的时候就密密地铺在眼睑下。
  好像还挺……人模狗样的。
  可很快他就发现,对方可没那么容易相处。
  他不是刘邵诚想象中的调皮捣蛋,反而是太过难以接近。除了在训练场上,任一戎整个人都显得毫无生气,加上态度冷冷的,几乎和人没有来往。
  而当他在训练场上拿起枪的那一刻,刘邵诚又惊讶的发现——对方好像换了个人似的,像是意气风发的少年,眼里有火焰在熊熊燃烧。
  至于他所担心的事也没有发生,因为在第一次考核后,任一戎就颠覆了他的认知。
  “任一戎,新兵组第一名!”
  他去看了对方的成绩,吓了一大跳——这别说是新兵了,就是他也很难达到如此优异的成绩。
  要达到这个水准,怎么也得练个七八年。难道这家伙是个隐藏的神枪手?
  他又看了遍成绩单,不动声色道:“成绩不错啊,以前自己练过?”
  对方轻轻“嗯”了一声,又补充道:“是跟着原来的排长练的。”
  刘邵诚心里有了数,他也不纠结于对方怎么不跟着那位排长继续干了,适当地夸赞道:“继续努力,以后射击队长八成就是你了。”
  而对方看着那份漂亮的成绩单,眉眼却透着股说不清的失落。
  刘邵诚见状皱了皱眉。
  这新兵……什么来头?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
  刘邵诚猛地回神,才发现对方正用不解的目光盯着自己,好像刚刚还叫了自己好几遍。
  “我洗完了,先走了。”对方又重复了一遍,刘邵诚才发现对方已经把盆里的衣服拧得皱巴巴的,几近半干,小臂上还留着水珠,看上去湿漉漉的。
  “行,你先走吧,我再洗会儿。”
  沈荣河点了点头,抱起盆走了,而刘邵诚看着他的背影,内心有些复杂。
  他突然想起来,在宿舍换衣服的时候,他问过任一戎这伤疤是怎么来的。
  对方是怎么说着来的?
  “狼咬的。”
  记忆中男人的脸看不出喜怒,好像在说一件很平常的事。
  当时他心里倒大吃一惊,不禁又细细琢磨这任一戎究竟何方神圣。
  他总是觉得,任一戎和他们不是一类人,他骨子里的气质就和他们不同,他的经历也要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的多。
  即便是现在,他也从来没提过他的过去。而这一直是大家心里的一个谜。
  好在现在任一戎已经比最初的状态好了不少,
  而刘邵诚觉得那并不是他的性格被改变了,而是他慢慢在恢复成之前的状态。
  每思及此,刘邵诚就要摇摇头。
  真不知道他曾经经历了什么,才会变成那样萎靡不振的样子。
 
 
第4章 
  任含英坐在休息室最靠后的一排座位上,身边还有几个同行的年轻女记者在小声地窃窃私语。她们已经做完了今天的采访记录工作,因为约好了一起吃晚饭,所以正在等另一拨记者散会。
  休息室里坐着的大部分人都是等待交接的工作人员,而鉴于会议室连同休息室整个封闭起来,外部人员只能在外面的大厅里等候。
  任含英伸长了脖子,看向站在大厅中央的那个人影。
  她早就认出了那是谁:干净利落的短发,颀长挺拔的身姿……任含英想着只要对方视线往这边稍微一瞥,她就冲那人挥挥手。奈何对方好像被大厅中央红线围起的展品所吸引,背对着休息室门口垂头看着,一动不动。
  任含英抓不到一点机会,现在会议没有结束,她也不能贸然提前出场,只得悻悻罢休,坐在位子上乖乖等到散会。
  然而她没注意到,连接休息室与会议室的门悄无声息地开了,从门的另一端进来四五个男人。
  这时候,身边的同伴崔娟突然拍了拍任含英,指向她身后道:“含英,你看那边。”
  任含英循着她话扭头看过去,只见吸烟室门口站着几个高大的外国男人,都穿着笔挺的灰呢大衣,脚上的高筒皮靴光滑锃亮,因为身形太高,在满是中国人的休息室里显得有些突兀。
  好高啊……这样想着,她的视线突然一顿,定格在中间的男人身上。
  他发色很浅,在几人中格外惹眼;五官立体深邃,长眸深敛,有种不怒自威之感。男人嘴里含着烟,把头往右微微一偏,一旁的人便拿着打火机恭敬地为他点上烟。他动了动手指,呼出一口白烟,冷峻的眉目染上几分迷雾环绕的禁欲和冷冽。
  “感觉中间的应该是这群人的长官啊……”
  崔娟的声音还在响着,而任含英无心去应和对方,因为她发现发现浅发男人捻了一下烟,抬眼时漫不经心的目光,突然聚焦在某个点上。他的表情瞬间改变了。
  他紧紧盯着那处,眼中神色莫测,像是一个颗石子跌进深渊引发了无穷回波,更像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波涛汹涌的海面,夹杂着如同野兽的蠢蠢欲动。
  任含英甚至注意到,对方将吸到一半的烟生生捻灭了,半截烟被粗暴地按成扭曲的形状,而他的另一只手在身后细微地颤抖。
  “他在看什么啊,感觉目不转睛的。”女孩的声音也顿了一下,随后有点不确定地问道:“那是...任连长?”
  心中所想被人用嘴说了出来,任含英心里不知为何“咯噔”一下。可能是因为她见证了对方眼神一刻的变化,而这变化绝不是因为仇恨或是憎恶。
  那是一种暗藏了巨大能量的喜悦,是失而复得后的狂喜……这样的认知让她几乎本能地感到恐慌。
  这时候其他人也发现了猫腻:“真的啊!他们不会认识吧?”
  任含英一听,心里越发没底。在四年前一个下午,她像以往一样放学回到家,却发现一个陌生男人坐在客厅沙发上喝茶。爸爸告诉她,从现在开始,这男人就是从国外回来的二哥任一戎。她照做了,在外就叫他“戎哥”,可对其中的来龙去脉却一概不知。
  她知道沈荣河的为人,但并不清楚他的背景和过去。
  可现在也不是纠结于此的时候了,不管先前认不认识,现在也不能让别人认为沈荣河和苏联的人有交情。沈荣河之前是干什么的她不清楚,可现在他是任家二子,多少代表着任家的立场,大哥又是北京军区的军长,哪怕是一小点交情在别人眼里也会变了味儿,万一再被有心之人拿去说事就麻烦了。
  这么想着,她赶紧开口为沈荣河开脱道:“别瞎说!荣哥怎么可能认识苏联人…我哥我不清楚吗?!”
  女伴们也觉得她说的有理,没再揪着话头不放。任含英心里才稍稍松口气,同时意识到自己方才一激动,声音好像大了点,不禁面上一红。
  不过幸好...她往椅背上靠了靠,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眼睛又无意地往浅发男人的方向偷瞟去。
  可就在这时,她与男人深不见底的眼眸隔空对了个正着。她看清了那双冰冷、在睫毛笼罩下的琥珀色的眼睛。
  任含英就像被一盆冰水从头泼到脚,寒意直升到后脑勺。
  自己声音太大了?
  还是他听得懂中文?
  她想起那个大胡子翻译官,强压下不住上涌的惊慌。除了翻译官,正常苏联军官哪有会中文的?
  于是她将后者的可能性排除了,再求证地扭头一看,却见那人已经移开了视线,俊美的脸在烟雾后显得阴暗迷蒙,仿佛一切都是她的错觉。
  但她清楚这一切不是错觉。想起刚刚那人的眼神,任含英不禁缩了缩脖子。
  真可怕!
  待会儿必须问问荣哥到底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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