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无数白鸽扑扇翅膀的声音,白色的甲壳像是鸽翅的白羽从闫禹的身上剥落,露出了蜜色的无暇皮肤。
眨眼间,跪在娄清跟前的已不再是那个“大怪物”,而是一个一百九十多公分的高大男人。
男人浑身赤|裸,脊柱上覆盖着锥形的白色甲壳,往后延伸出了一条足有一百七十公分长的尾巴。
他无限接近于人,却依旧异于常人。
娄清的关注点却不在尾巴上,甚至也不再他“觊觎”良久的闫禹赤|裸的身体上。
他看着闫禹的脸,都呆了。
这是闫禹二十多年里,第一次从甲壳后露出的真容。
双眉细长,眼睛大而深邃,长长的睫毛鸦羽一样浓密,鼻梁挺直,嘴唇略薄,略长的深栗色自然卷发随意搭在脸颊两侧。
一个词形容的话,就是漂亮。
超脱了社会性的道德审美,不用加上性别或者其他的前缀,只是“漂亮”本身的那种纯粹。
这跟娄清想象的不太一样,但是出乎意料的更加……对他胃口。
赚到了。
娄清在心里叹了一声,嘴上也哔哔了起来,“陛下,你好好看啊。咱们现在站在一起就是美女和野兽了,我野兽,你美女。”
闫禹:“……”
接着娄清的视线又从闫禹的脸上往下挪,划过他宽阔的肩膀、结实的胸膛、线条分明的腹肌、紧实的大腿、以及……
闫禹:“……”
“娄清。”
闫禹不得不出声打断娄清明目张胆的注目礼,同时尾巴从身后横过来,绕过大腿挡在跟前。
娄清不乐意了,看着闫禹的脸说道:“我就看看。”
闫禹:“……”
“又不是没看过,我还摸过呢。”
“……”
闫禹无奈,虽然已经不如最开始的时候那样窘迫,但是依旧有些不自在,伸手想要拉住娄清,但下一秒却被娄清直接扑倒了。
哗——
在他们倒下的瞬间,灰白的岩石上开满了层层叠叠的白色梦语花,像是一床柔软的云朵接住了滚做一团的两人。
闫禹的尾巴及时缠住了娄清,把自己垫在娄清身下,好让娄清不翻滚出去。
娄清却有恃无恐,整个人趴在闫禹身上,手指戳在闫禹柔软的脸颊上:“这位美人儿,我有个大胆的提议,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闫禹的喉结滑动,视线飞快瞥了眼远处海面上的黑色飞船。
“这就是答应了。”
娄清一笑,接着他们周围的岩石裂隙里喷出几十道金色水晶,像是一朵合拢的花苞,将他们牢牢实实包裹在了其中。
不同与之前的是,这次的水晶是不透明的。
娄清低下头,胡茬都戳在了闫禹的脸上,流氓一样地笑:“美人儿,别嫌弃我这个大叔啊。”
闫禹回答他的,是直接把人掀翻压住,甲化的长尾“刺啦”一声扯破了娄清的长裤。
·
远处,飞船里。
虫王的威压消散,一切平静的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
洞开的机舱里,白久章几人盘膝而坐,一人叼着一支烟,也没点燃,就望着远处黄金岛上盛开的“金色花苞”不动弹。
陆一扬:“打个赌吧。一小时。”
白久章:“三小时。”
石克:“晚上。”
巴顿:“明早。”
四人沉默片刻,陆一扬发出灵魂质问:“就算是虫王也得讲基本法吧,咱陛下的肾还要不要了?”
巴顿耸耸肩,“晚餐谁来?”
陆一扬:“不都是压缩和罐头吗?我宁愿饿一顿。”
白久章:“还有海鱼。”
石克:“谁去抓?”
两分钟后,石头剪刀布输了陆一扬被一脚踹进了海里。
——完——
作者有话要说:注意:之后更新全是番外了,介意勿订!介意勿订!介意勿订!
第87章 番外
辽阔的大海上,飞船不高不低地前行,巨大的影子投在海面上,像是海里掠过的大鱼。
飞船里,娄清坐在餐桌边,左手面包右手饮料,酱料肉松沾在嘴角也没去管,浴袍松松垮垮,胡茬黑眼圈搭配略长的凌乱头发,活生生一个刚被捡回来的流浪汉。
闫禹就坐在他旁边,浴袍系得严丝合缝,栗色的卷发被他随意拢向脑后,露出描摹般的眉眼,即使拿着一块毫无美感的面包片,也优雅得宛如坐在宫殿。
美人与野兽,不外如是。
娄野兽鼓着腮帮子嚼面包,眼神还盯着对面的两个盘子,然后抬头问白久章和陆一扬:“你们不吃啊?”
“……”
白久章和陆一扬听懂了他的言下之意,识趣地把各自的餐盘推到娄清跟前,“我们不饿。”
娄清“嘿”地笑了一声,然后把其中一个餐盘分给了闫禹,有点不好意思地跟对面俩人解释道:“这两天我们消耗有点大,得补充一下。”
白久章&陆一扬:“……”
并不想知道你俩饿的原因!
旁边的闫禹勾了嘴角,拿起娄清分给他的食物继续吃。
白久章见他们一时半会也没结束午餐的意思,于是清了清嗓子问道:“所以,殿下您是虫王了吗?”
娄清咬着三明治点头,一点没停下吃东西的意思。
白久章看他确实饿得狠了的样子,于是也没再打扰他,转而问闫禹:“陛下,那现在这样就是您的最终形态?”
闫禹知道他想问的是尾巴的事情,于是稍作解释道:“嗯,我现在这个形态是我自己的选择。我认可了自己身为棘虫的那一部分,也认可了自己新的身份。所以权衡人类和棘虫的战斗力与生活形态,这就是我最终的样子。”
白久章有些诧异:“意思是,这个形态是陛下自己选择的吗?”
他可以说是陪着闫禹一起长大的,他很清楚闫禹对自己“异化”的形态有多排斥,甚至有一段时间可以说是厌恶。
但现在闫禹竟然自己选择留下了异化的特征。
闫禹知道他在想什么,却没再过多解释。倒是旁边的娄清终于狼吞虎咽吃完了手里的三明治,喝了一口饮料后接了话头:“这样不好吗?我觉得很好看啊,而且还挺实用的。”
这句话不知道戳到了闫禹的什么点,他忽然垂下眼睫笑了起来,活像是偷吃到了蜜糖。
白久章:“……”
他觉得他猜到了他们陛下留下尾巴的真正原因。
好吧,这也从侧面说明他们陛下确实已经克服了自己对异化的抗拒。
这是好事,嗯。
白久章不想再思考尾巴的问题,看娄清吃完了,就说起正事。
“现在殿下变成了这个样子,回去后要怎么公布?总不能说又换了一具人造人的身体。”
娄清喝了一口水,扯了张纸巾擦掉嘴角的酱汁,满足地叹了口气:“就照实说啊。”
白久章:“照实说的话,先不说民众会不会相信,一旦说出口,虫王的事情势必无法隐瞒。”
娄清笑了起来:“本来也没法隐瞒。”
白久章一愣。
娄清:“我成为虫王是棘虫自我进化的结果,当我归位孵化的瞬间,棘虫和异化者已经被赋予了新的定义。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孢子虫不会再随意寄生于人类,虫兽不会再结晶化而死去,太空虫兽不再局限于德源卡的附近。曾经被人类定义寄生四阶段的棘虫,都分化成了全新的种族。异化的人类也是其中之一。”
白久章瞪大了眼睛,连一旁的陆一扬也怔在那里。
娄清侧头看向舷窗外,蔚蓝的大海与天空接壤,一只大鱼从天边跃起,拖起长长的透明尾鳍,扶摇而上滑入云端,又呼啸着重新坠入海洋。
“这个世界已经不一样了。”
娄清收回视线,眼里是一种白久章他们不曾见过的包容的温柔,以及不容置喙的权威,“我无需对我的子民有所隐瞒,而当我站在他们的面前,灵魂的本能会让告诉他们这个世界的改变。就像你们一样,不是吗?”
就在这一瞬间,无形的手伸入血脉,扯动着灵魂中系在黄金海的那根弦,拉拽着沉睡的本能。
臣服于他,忠心于他,将生命献于他。
白久章和陆一扬的表情微变,那是属于他们自己的声音,如果是在平常,听到这种声音绝对会让他们嗤之以鼻。
可现在他们却觉得理所应当。
那是他们的王,也是他们的“母亲”和归宿,是他们将不惜一切守护的对象。
“那个,殿下你要再吃点吗?”
陆一扬的感觉没有白久章那么细腻,但效果非常直接,之前还只是让出自己的食物,现在他有一种把飞船的厨房仓库搬到娄清跟前的冲动。
娄清失笑:“这倒不用了。——我已经非常努力地在收敛虫王对你们的影响了,不过也只能收敛一段时间,你们得尽快适应这种感觉。”
白久章的表情复杂,但也并没有任何不适:“我还好,倒也没有那么难以接受。殿下你不收敛也没关系的。”
娄清却诡异的沉默了一秒,然后才说道:“其实我并不是为你们收敛的。”
白久章&陆一扬:“?”
娄清伸手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脸侧,“刚孵化的时候我的意识需要跟虫王的意识海融合,那可是有着不记年月的庞大意识,我虽然勉强保持了自我,但棘虫的本能却也支配着我。比如,延续种族什么的……”
白久章&陆一扬:“……”
娄清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陛下一脉从他的祖父一代开始就得到了黄金海的认可,但被认可的并不只有闫家。同理,和陛下有着同样程度异化的‘骑士’也还有候选,生物延续种族的选择从来都是优生优育……但我并不想来个三人行四人合什么的,你们懂了吧。”
白久章:“……”懂了。
陆一扬:“……”有画面感了,我还只是个孩子啊!
娄清也有点尴尬,轻咳一声快速跳过“优生优育”的话题,“不过在重新定义的时候,除了虫王的绝对权威,我已经尽我可能地弱化了分化出的新种族之间的等级压制。这样虽然避免了等级压制下的各种暴行和不平等现象,但也失去了一定的和平。
简而言之,等级悬殊的异化者之间还是会出现绝对服从的压制,但等级相近或者同等级的种族或者个体之间就不存在服从问题。比如和陛下同等级的异化者,并不会对他有任何臣服之心,相反的,大概率会不服陛下被我选作伴侣而来挑战他吧。”
闫禹的神色没什么变化,想来是已经知道了这件事。
陆一扬却立马紧张了起来:“那要是陛下输了怎么办?你不会移情别恋吧?”
娄清:“……”
合着他刚才那番话都是白说了对吗?
白久章轻咳一声,“其实扬子担心的也有道理。虽然我知道陛下和殿下的感情,但如果其他同等级的异化者不歇了心思,以后会很麻烦吧。”
娄清:“哦,这个倒不用担心,就是刚孵化那一会而已,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再说了,虫王的绝对权威是摆着玩的吗?就算真的还有影响,最多就是献献殷勤吧。等卵有反应了就会歇下的。”
陆一扬好奇地伸过了脑袋:“什么卵?还有虫王卵吗?”
娄清:“……”
他刚才的话是真的白说了。
白久章似乎也有些看不过去,提醒了陆一扬一句:“刚才殿下不是说了吗?优生优育,生命的延续。”
陆一扬眨眨眼,然后眼睛缓缓瞪大,瞪大,快掉出来了。
“!!!”
陆一扬长大了嘴巴,视线下移,穿透桌面恨不能钉在娄清的肚子上。
“不会吧?”
陆一扬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严重的冲击,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死记硬背的理论知识正在摇摇欲坠,“是孩子?娄清要生孩子?怎么生?他是男的啊!”
白久章扶额:“可他也是虫王,之前岛上那只巨兽你没看到?”
陆一扬:“那也是男的啊!”
白久章:“……”
娄清忍了又忍,终于没忍住扭头问闫禹:“陛下,你告诉我,他到底是怎么当上你的近卫队队长的?”
闫禹嘴角含笑,为陆一扬挽尊:“他的个人实力是很强的,只是在这些方面不太敏感。”
这已经不是“敏感”的范畴了吧。
娄清看了眼还捂脸作呐喊状不愿面对现实的陆一扬,果断跳下了椅子选择离开,他问闫禹,“我要去睡一觉,你要一起吗?”
闫禹走了过去,手自然而然圈住娄清的腰,“嗯,腰还酸吗?”
娄清没骨头似地靠在闫禹结实的手臂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含糊答道:“还行,你下次别用尾巴圈……”
等到两个人都走远了,陆一扬才终于慢慢从震惊中冷静了下来。
陆一扬一脸放空地看着餐桌上的空盘子,半晌喃喃道:“娄清真的会生孩子啊?”
白久章其实也有些惊讶,不过只是一瞬的事情,“棘虫可以让人类拥有‘梦想成真’的力量,生孩子也就是小菜一碟吧。”
陆一扬沉默了片刻,忽然又问道:“那孩子叫娄清爸爸还是妈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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