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灵道:“莫邪一族之所以败落,是因为族中子弟为了抢夺秘籍而互相残杀,以致子孙凋零,后继无人。现在青鸾姑姑是莫邪族唯一后人,我想,如果她愿意,重建莫邪,让莫邪族的铸造术世世代代流传下去,并非难事。”
长灵话音忽止,因瞥到了茶棚外的祝蒙。
祝蒙自己也不明白,怎么如今自己在这小怪物面前总跟老鼠见着猫似的,头皮不受控制的一阵发麻,急忙辩解道:“我可没偷听你们讲话,我、我是来催你们赶路的。再磨蹭,天黑前可出不了西境了。”
小怪物心眼多,日后想要扳倒祝龙,少不了小怪物替他出谋划策。
祝蒙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要忍,要忍。等日后他成功坐上了青丘国君之位,再跟这可恶的小怪物算账不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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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回到青丘, 长灵直接住进了祝蒙的聚英殿中。
祝蒙几乎是拿出来招待上宾的架势来招待长灵, 不仅主动把向阳舒适的主殿让给长灵居住, 还每日亲自跑来嘘寒问暖, 各类补品补药成堆成堆的往长灵跟前送。
长灵概收不拒, 只不过在祝蒙离开后, 就让石头将那些补品丢到池塘里喂鱼。以至于不到半月时间, 聚英殿池塘里的锦鲤个头陡然暴增了一倍不止, 宛若成精。
半月里, 祝蒙在长灵指点下,坑了祝龙五次,挖了祝龙身边的墙头草六人,心情大快,通体舒爽, 对长灵越发信任,甚至开始频频踩着饭点过来与长灵同案而食。
这日长灵正在用午膳,祝蒙黑着脸走了进来。
宫人要上前伺候, 被祝蒙烦躁的挥开。
长灵慢慢喝完半碗粥, 问:“堂兄为何事烦忧?”
祝蒙丧气道:“明日我爹就会从青丘回来,定会为通关文牒之事向我问罪, 祝龙恐怕也会抓住这个机会狠狠报复我一番。”
长灵点头。
祝蒙瞪大眼,不满道:“你这是什么反应, 说起来,我可都是为了你才去偷通关文牒的。”
长灵道:“堂兄的恩情,我自然不会忘。想要叔父消怒, 其实也不难。”
祝蒙一喜:“那你还不快说。”
长灵:“堂兄主动交出戍卫军的兵权,去向叔父认罪。”
祝蒙一惊一愣,直接拍案而起,浑身颤抖的怒视长灵:“你、你在说什么胡话!”
“当然是能替堂兄解忧的良方。”
祝蒙如同听到笑话:“我辛辛苦苦经营了这么久才把戍卫营握在手里,你竟让我交出去,这哪里是什么良方,分明是害我!”
长灵一笑,道:“不会。如今祝龙势大,几乎掌控着王都大半兵权,而堂兄手里仅有一个戍卫军而已,还是堂兄以断尾之痛换来的。世间父母哪有不心疼懂事幼子的,只要堂兄主动提出愿意交出兵权认罪,并表现出惶恐欲死生无可恋之状,叔父不仅不会答应,还可能会安抚堂兄。”
这赌注实在太大,祝蒙狐疑:“此话当真?”
长灵笃定点头:“如今我与堂兄是一条船上的,还要靠堂兄庇护,岂会出馊主意坑骗堂兄。”
“好!”
祝蒙心一横,道:“我就信你一次。”
棠月端着新熬好的汤药进来,正撞见祝蒙一脸悲壮的离开,不由奇道:“这位狐殿下又怎么了?”
长灵端起药汤喝了口,顿时苦得一皱眉,搁下药碗,道:“没什么,博徽要回来了。”
棠月眉心一跳。
“过几日就是狩猎大会,按惯例,博徽需选一位王子在大会结束后与他一起主持祭祀礼,此人便是未来储君人选。祝龙与祝蒙必会奋力一争。”
长灵点头:“你设法联系下阿公,让他在祝蒙耳边多吹吹风。”
自从长灵住进聚英殿,祝蒙就把仓颉调到了戍卫军中,防止这对昔日的主仆暗中勾连坑害自己。
棠月了然道:“属下明白。”
殿外忽传来一阵喝骂声,几个内侍正将一道瘦弱人影按在地上拳打脚踢,旁边还围着几人,也只是嬉嬉笑笑的围观,并不上前阻止。
棠月素来看不惯这等恃强凌弱的行为,但顾忌到是在祝蒙殿中,忍下了。
长灵忽道:“去吧。”
棠月一愣,旋即反应过来,一笑,立刻按剑出去。
如今长灵是祝蒙座上宾,身为贴身护卫,棠月身价也跟着水涨船高,内侍们见他过来,立刻放了人,一哄而散。
“起来吧。”
棠月伸手扶起那个抱着头蜷缩在地上的人。
“多谢……”那人踉跄着起身,慢慢抬起头,露出张鼻青脸肿但不掩苍白俊秀的脸。
棠月一愣:“甘离?”
甘离也愣住,惊慌之下,转身欲走。
棠月喝道:“你站住。”
甘离苦笑:“我如今这模样,你也瞧见了,就当是……报应吧。”
棠月走到他面前,打量着他身上过于简陋的杂役服,心情复杂道:“祝蒙不是收了你做伴读么?”
甘离笑得越发苦涩:“那不过是他用来报复少主的手段而已,少主一离开青丘,他就将我发配到了书阁做杂役。”
棠月既愤怒又心疼:“早知如此,你何必当初!少主待我们如何,你心中比谁都清楚,当日,你如何忍心背叛少主。”
“你以为我愿意那么做吗。我家无权无势,只是最低等的农户,当时父亲又生着重病,母亲成日为筹措药钱四处奔走,欠下累累债务。他抓了我母亲和弟弟,用他们的性命做威胁,我别无选择。”
棠月早猜到甘离应该有苦衷,但没想到还有这么一出内情,叹了口气,道:“那你也不该招呼不打一声,就去做祝蒙的走狗。这些事,你为何不对少主说,以少主的聪慧和对咱们的情谊,难道还想不出办法帮你?”
甘离说不出话。
棠月冷笑:“在你心里,你是觉得少主根本没能力帮你,对么?所以你才义无反顾的去攀附祝蒙。”
甘离狠狠颤了下。
棠月道:“少主就在里面,你难道不去拜见一下么?”
“不了。如今,我还有何颜面见少主。我、我先走了。”
棠月望着甘离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免又生出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长灵刚忍着苦喝完药,见棠月独自回来,问:“事情解决了?”
棠月点头,喉结滚了滚。
“是有其他事么?”
棠月迟疑片刻,终是摇头,道:“无事,属下就是过来看看,少主有无其他吩咐。”
长灵摇头:“我很好,你且去忙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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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傍晚,祝蒙果然兴冲冲的过来与长灵道:“你可真是我父王肚子里的蛔虫!我依照你说的方法去向他请罪,还鼻涕一把泪一把的哭了一场,他果然没有怪罪我,还另奖励了我好多珍稀灵宝。你都没看见,祝龙在旁边气得脸都快绿了。”
祝蒙仰头灌下一碗茶水,兴奋的比划着。
长灵道:“如今刚成功了第一步,堂兄切不可掉以轻心。”
“那是自然。祝龙这家伙虚伪狠毒,又惯会演戏,将朝中那帮傻缺骗的团团转,一个个都围着他转,要干掉他当然不容易。不过有你在,咱们两个强强联合,一个动脑,一个动手,这事儿一定能成。”
“成不成也要看叔父的心意。”长灵不紧不慢的喝了口茶,问:“过几日就是狩猎大会,叔父难道没有提祭祀人选的事么?”
祝蒙立刻道:“我也正要与你商量这事。父王虽然没有当着我们的面提,但朝中那群傻缺一定会去他面前为祝龙说话,万一真让祝龙得了逞,那就等于默认了他储君之位,日后哪里还有我立锥之地。”
“他是大殿下,论长幼排序,选他也正常。这次叔父去天寰,不就让他监国了吗。”
此事一直是祝蒙心头一根刺,因为在祝蒙看来,祝龙之所以能有机会结交朝臣,就是这次监国让他钻了空子。
“那你说怎么办?”
长灵搁下茶碗,正色道:“堂兄视祝龙为心腹大患,祝龙必然也视堂兄为眼中钉,肉中刺。这次狩猎大会,就是堂兄与祝龙一决胜败之时。”
祝蒙一震:“你的意思是?”
长灵:“机会是主动争取来的,而不是等人施舍。储君之位只有一个,谁能活到狩猎大会结束,自然就是唯一的储君。这个道理,祝龙也明白,所以他必会趁此机会奋力一击。我的意思,堂兄可明白?”
祝蒙摩拳擦掌道:“还用你说,这一日,我做梦都在盼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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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章
七日后, 狩猎大会如期举行。
狐族注重祭祀, 春夏秋冬四季都要举行祭典, 而春狩正是春祭中最重要的一环。春狩的意义之所以重大, 不仅因为春乃四时之首, 更因狩猎结束后, 未来继承人要代表整个狐族将猎物献祭给九尾狐神,为民祈福。
往年两位狐殿下未行成年礼, 献祭环节都是由博徽一人主持, 但今年祝龙祝蒙皆已开尾化灵, 按规矩,身为狐帝的博徽必须选出一个继承人与他一道参加献牲。昨日百官已堵到首阳殿门口, 请博徽定下人选,但博徽表示, 为了公平起见,要根本两个儿子今日所猎猎物的数量来决定到底让他参加。
狐族百官嘴上不说, 但心中一致认为博徽此举有失草率, 这可是选储君, 选继承人, 又不是选武状元。为表明决心与立场, 众人一入灵境, 都自觉的簇拥在祝龙身边,远远避开祝蒙的车驾。
“骑装与弓箭皆已备好,殿下可要现在换上?”
仓颉从后面绕过来,将一应用品捧至祝蒙车驾前, 弓着腰询问道。
祝蒙坐在云车内,一手挑开车帘,眼神阴冷的望着被众人簇拥在灵兽背上的祝龙,双拳攥得咯咯作响,并不答话。
“虚伪做作。”
祝蒙哼了声,愤愤掷下车帘:“我倒要瞧瞧,他还能得意多久。”
“小不忍则乱大谋,堂兄切不可自乱阵脚。”
长灵戴着幕离坐在车厢一角,膝上搁着本旧书,闻言抬起头,提醒道。长灵身份特殊,不便露面,为了掩人耳目,祝蒙特意让人准备了一顶轻纱幕离,对外宣称长灵是自己新引进府的谋士。
祝蒙满腔闷气无处发泄,见仓颉还捧着东西毕恭毕敬的立在车门外,便伸出一脚狠狠踹在仓颉背上,喝骂道:“还愣着作甚,还不过来与本公子更衣。”
周围聚英殿的宫婢与侍卫见状,皆神色微妙的往这边窥探过来。
外人不知长灵真实身份,聚英殿的侍从却是知道的。
自仓颉投奔祝蒙以来,祝蒙一直对这个昔日宸风殿的掌事内官礼遇有加,今日祝蒙当众斥骂仓颉,显然是做给长灵这个旧主看的。
宫人们都期待长灵反应,但长灵始终沉默跪坐在昏暗的车厢一角,连眼皮都未抬一下,好像根本没察觉到咫尺之外祝蒙充满恶意的言行。
倒是仓颉嘿嘿笑了声,混不在意的拍掉身上的土,紧忙爬上车跪至祝蒙跟前请罪,并手脚利索的给祝蒙更换骑装。
昔日主仆如今竟成陌路。众人看戏失败,有的暗暗唾骂仓颉背主求荣,有的叹息那位长灵少主自打去了天狼之后,似乎比以往更胆小怯弱了,连自己的仆人都留不住。
祝蒙打量着仓颉,阴阳怪气道:“当着旧主服侍我这个新主,滋味怕不好受吧。”
仓颉神色不变,只是低着头道:“殿下这么说,老奴惶恐。”
祝蒙冷哼,瞥了垂眸看书的长灵一眼,心头总算稍稍舒爽。
不多时,狐帝博徽乘坐专用的御车而至,后面跟着长长两列仪仗队。路过祝蒙所乘云车时,博徽特意叫停,并把祝蒙叫到跟前,长篇大论了一番要兄友弟恭,切不可贪功冒进云云。
祝蒙面上恭听教诲,心中气结,越发觉得博徽是向着祝龙。
灵境入口处突又传来一阵嘈乱。一个张扬的声音随之响起:“涂山兄,今日贵族中有这等盛事,怎么也不知会小弟一声?你也太不地道。”
博徽回头,就见逐野一头张扬红发随意箕坐在夔龙兽背上,正似笑非笑望着他,身后跟着的赫然是一队全副武装的蚩尤族战士,面上肌肉不可控制的抽动了两下,方拿出素日迎来送往的姿态赔笑道:“这、这不是准备仓促么,二王子何时到的?”
逐野翻身下了兽背,大剌剌走过来,搭住博徽肩膀,道:“不早不晚,刚到。怎么,不欢迎本王子?”
博徽额上汗都冒了出来,苦着脸道:“二王子这是哪里话,您肯赏脸光顾,是我们狐族的荣幸。不知二王子此次过来……?”
自打四族占领青丘,逐野仗着蚩尤势强,隔三差五便带人来王都向博徽要钱要粮,以及各类辅助修炼的灵草灵宝等物,还不顾辈分差别直接与博徽称兄道弟,博徽不敢得罪,只能要多少给多少,硬着头皮给,把对方当祖宗供着。青丘群臣私下里无不敢怒不敢言。
逐野拍拍他肩膀,呲牙笑道:“紧张什么?本王子这次就是过来热闹热闹,不要你东西。”
博徽也不知这话几分真几分假,只能诺诺应是。
不远处几名参加狩猎的狐族子弟们见状却是一脸菜色兼不忿,逐野手下的这群兵将与他本人一样,个个残忍嗜杀,有他们参与,今日灵境要被掠夺一空不说,他们狐族战士恐怕根本没机会猎到什么灵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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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狩之前要有隆重的启动仪式,由历任帝君进行。
博徽坐于主位,参与狩猎的狐族将领及王族子弟、修士坐于左席,其他文官则坐于右席。今日主位旁还临时设了一个贵宾席位,坐的正是突然来到的不速之客——蚩尤二王子逐野。
对此,狐族众人自然是敢怒不敢言。
逐野似乎根本感受不到下面一众文官武将的恨意,眼睛不自觉的往某个方向停驻了片刻后,便笑吟吟问博徽:“吉时马上就到,涂山兄怎么还不开始启动仪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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