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脚尖试探的碰了碰,触感是人体特有的软韧结实。
一只手被人握住,他的心也定了下来。
西门吹雪脚下一动,直接将地上被打晕的那人踢到了角落里。
两人在黑暗中等待着。
耳边淫/靡之声不绝于耳,梅惊弦心中厌恶,不觉如坐针毡。
他忍了忍,终是忍不住找了个话题转移注意力,低声道:“你觉得陆小凤和楚留香如今会在何处?”
岛上的客人正在寻欢作乐,岛仆们也并无异常,也不知道陆小凤和楚留香是被发现了抓了起来,还是与他们一样、正悄无声息的隐藏在某个地方。
梅惊弦希望会是后者。
毕竟他已然打算剿了这处罪恶之地,若陆小凤和楚留香已落入敌手,届时恐怕会令他们陷入投鼠忌器的境地。
西门吹雪道:“不知。”
梅惊弦也不过是随口提及,并非要寻求一个答案。
他正想换一个话题,却听西门吹雪忽然道:“刚才那女子对你做了什么?”
梅惊弦登时全身都僵硬了。
刚才进入大厅后西门吹雪没有提及此事,他还以为这一茬就此过去了呢。
谁料到这人只是暂时隐而不发,如今暂且无事便开始追究了。
耳边各种吵闹喧哗的声音交织着,梅惊弦此刻却觉得周围安静极了,静得他仿佛都能听到自己有些紧张的心跳声。
西门吹雪捏了捏他僵直的手指,淡淡道:“她方才可是碰了你哪里?”
梅惊弦有些心虚,却又觉得自己没什么好心虚的,这样一想,登时便恢复了几分镇定,平静道:“也没碰到哪里,就抓了下手而已。”
西门吹雪的声音也很平静:“而已?”
“嗯。”梅惊弦轻咳两声,淡然道:“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西门吹雪没再出声。
梅惊弦心里松了又紧,在对方的沉默中,一股难言的忐忑与不安逐渐漫上了他的心间。
他有心想说些什么打破彼此之间的沉静,一时间却又找不到合适的话题。
正紧张间,一只手忽然抬起了自己的下颌,露在面具之外的双唇被同样柔软的东西贴住了。
他愣了一下才惊觉发生什么事,正要伸手推拒,对方已然退开了些。
属于另一人的吐息倾洒在自己双唇间,梅惊弦听到西门吹雪沉沉道:“这是而已。”
他还未来得及反应,对方又再次覆盖了上来,重重碾压了几下后再次退开,“这是而已。”
“你……”梅惊弦张口欲斥,双唇又被盖住了。
“这也是而已。”
对方的动作一次比一次更为轻佻过分,梅惊弦脸上直发热,羞耻得恨不得在地上找个地洞把自己埋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找到了机会一把按住西门吹雪的脸直往外推,抓住这空隙急喘道:“你、你……你怎能、她只是抓了下我的手——”而已。
他匆匆将最后两个字吞下去,险些咬到发麻的舌头。
西门吹雪冷漠道:“你为何不挣开?”
梅惊弦:我这不是怕被你发觉吗?
梅惊弦苦笑一声,觉得此刻再辩解更是无益,最后,只得叹息一声道:“我错了。”
西门吹雪没再出声,梅惊弦却感觉到他的气息逐渐和缓了下来。
他心里松了口气,看来这一茬算是过去了。
过了片刻,梅惊弦心中生出了个疑惑。
他不敢再提起杏儿姑娘,只得迂回道:“往日我和陆小凤在一处,也没见你如此着紧。”
陆小凤这人向来不拘小节,谈笑起兴时勾肩搭背更是常止,过去西门吹雪也并非没有撞见过,当时也从不作表示,怎么如今对象换了一个弱女子,他就如此在意?
西门吹雪停顿一下,道:“当时你我还不是如今这般。”
再者,陆小凤对梅惊弦除了朋友之义外再无其它,自然和那些对梅惊弦心生倾慕的女子不同。
梅惊弦不知道他未尽之语,听到他的话,心中登时遗憾叹息。
早知挑明关系之前和之后竟有这么大的区别,他就应该晚一些对西门吹雪表明心意,方才也不至于落到那般窘境。
约莫等待了一个多时辰,大厅中的饮乐渐消渐止。
有岛仆引领着尽兴的客人离开大厅,准备回往第二层休息。
梅惊弦忙拉着西门吹雪跟上。
他们忍耐着环境不适等待了许久就是为了这个。
在这蝙蝠岛上,如杏儿姑娘这般的女子多是住在最底下的第一层等待客人的到来,上面的第二层和第三层她们从未踏上过,因而也完全不知要从何处上去。
自行寻路的话遇到守卫恐怕就会引来一堆不必要的麻烦,为了悄无声息的融入客人之中,更是为了顺顺利利的去到第二层,不给不知道躲在哪里的陆小凤和楚留香带去麻烦,他们也只得如此迂回一些。
到了第二层,客人们便分散开来,引领的岛仆一一摸索过他们的腰牌之后,按着上面的数字编号将他们送到相应的房间休息。
西门吹雪所持腰牌的房间先到了,他却趁着岛仆看不见,悄无声息的继续跟在后面,最后和梅惊弦进了一间屋子。
房间里一片漆黑,梅惊弦关上门后,从背包里取出灯笼放到了桌上。
在这岛上待了一个晚上,他早已饥肠辘辘,便将桌上摆的冷食推到一边,又从背包里取出了几样味道轻的小菜放到桌上,正欲开口招呼西门吹雪,却忽然被对方一把捂住了嘴巴。
西门吹雪神情微沉,伸手往上一指。
梅惊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登时悚然而惊。
石室一角的顶上,竟安装了一根铜管。
铜管管口大如盆,口大管小的制式,完全能将这屋里的声音传到铜管的另一头。
梅惊弦登时想到了很多。
蝙蝠公子不许岛上出现明火,整座岛内部一片黑暗,那么即使房间内安装了这么一根显眼的铜管,住在房间里的客人都是看不见的。
而与此同时,他们在房间里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被蝙蝠公子收入耳中。
能被邀请上这座岛的自然不全然是心思磊落之人,若他们在此显露了什么秘密,蝙蝠公子大可凭此要求利用他们,若对方不从,他也可如杏儿姑娘所说的那般,将秘密高价卖出。
——换言之,只要是踏上这座岛上的客人,都已然有一只脚踏进了泥潭里了。
梅惊弦不由为蝙蝠公子的奇诡筹谋而心惊。
对方如此敏捷多思,若将这份智略放到正事上,何愁不能成就一番事业,偏偏竟建立了这么一处魔窟,做出了这许多恶事。
发现了这房间里的秘密之后,梅惊弦与西门吹雪不由更加小心,彼此间一句话都不说,仅靠眼神做简单的交流。
二人用过饭,约莫是凌晨的时辰了,两人都不想去睡那张不知被什么人睡过的床,便各自坐到椅子上打坐休息。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了人声。
——拍卖正式开始了。
黑暗中响起了繁杂的脚步声,客人们纷纷从屋里走出来,在岛仆的高声引领下前往第三层。
梅惊弦与西门吹雪相携混在人群中,在相邻的座位坐了下来。
前方传来一道冷漠的声音:“昨夜想必诸位已然尽兴成欢,那么今日,便该上重头戏了,老规矩,待会儿诸位若有什么看得上眼的,只要付出足够的价钱就可以带走。”
他的声音飘忽不定,梅惊弦与西门吹雪一时竟无法立刻确定他的位置。
第99章 眼前人是心上人
蝙蝠公子说完开场白后就不再开口,从他的方向传来另一道男声道:“第一次拍卖正式开始,第一件货,东瀛甲贺忍帖大拍手秘籍,底价为十万两。”
梅惊弦往西门吹雪耳边偏了偏头,低声道:“怎么样?”
西门吹雪也往他的方向偏了下,沉声道:“这里人太多,他若不出声,我们难以出手。”
梅惊弦也明白这个道理。
蝙蝠公子掌控蝙蝠岛多年,纵然在黑暗中无法视物,但对环境的熟悉皆远胜于他们。
不管他和西门吹雪的剑再快,对方只要往黑暗或人群中一躲,他们也只能抓瞎了。
再者这第三层的拍卖场地除了座位上的数十个客人外,暗中还不知隐藏了多少蝙蝠公子手下的人。
他们二人在此目不能视,贸然出手定然会吃亏。
梅惊弦沉思一番,一个想法蓦的掠过脑海。
他越想越可行,伸手揽过西门吹雪的脖子,低声在对方耳边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听完他的主意,西门吹雪沉吟一番,低低道:“务必小心。”
梅惊弦碰了碰他的手,“放心吧。”
话落,他已然起身,悄无声息的离开了座位。
梅惊弦的轻功极好。
他提气轻身落在手指粗细的树枝尖上时,可以做到令脚下所踏的树枝纹丝不动,连栖落在同一支树枝上的鸟儿也不被惊动。
此刻,他收敛气息,绕着石台边缘行走,将背包里取出的酒水小心的倾洒在地上。
酒水的香气很浓,但他们所在的第三层约莫是和昨夜客人们饮酒作乐的第一层大厅相通,坐在第三层的拍卖场上还能闻到从下方传来的浓郁酒气,兼之在场的客人昨夜大都喝得醉醺醺的,有的人喝得太醉醒来衣服都没换就来参加拍卖,导致周围的酒气十分浓郁,完美的掩盖了梅惊弦此刻倒出的酒水味道。
场上的拍卖已经进行了好几轮,梅惊弦也倒空了好几个酒坛。
他想到若是陆小凤在场,看到他这么对待这么多坛子美酒,还不知道要怎么骂他暴殄天物呢。
想到此,心下不由觉得好笑。
正想到陆小凤,这时场上正好传来那拍卖的男子声音道:“第一个要拍卖的人,名叫陆小凤,底价六十万两。”
梅惊弦登时一惊。
在场参与拍卖之人也发出了一阵喧哗。
有人问道:“陆小凤,可是那人称四条眉毛的陆小凤?”
“世上只有一个陆小凤。”
场上的议论声更大了。
过了片刻,人声渐息,有人喊出了七十万的高价,随后其余客人也开始竞价。
梅惊弦明白其中原委。
陆小凤虽然在江湖中声名鹊起,但他名声极好,朋友比仇人多,买下他并无实质的用处,打眼看去太不划算。
但陆小凤交友广泛,交的朋友中不乏花家七童这样的巨富,甚至还有一个剑神西门吹雪,若买下陆小凤,不论是转手卖个人情还是换得更多的金钱,到底都是赚了的。
最后,陆小凤被人以一百万两的高价买了下来。
梅惊弦听到前方传来两声锁链敲击的轻响,还有陆小凤的一声叹息,“没想到我这么值钱。”
拍卖还在继续。
“第二个人,名叫楚留香,底价六十万两。”
梅惊弦抱胸而立,颇有些哭笑不得,枉他还以为以这两人的机智必然平安无事,没想到却被人一窝端了。
虽然是同样的底价,但楚留香明显没有陆小凤吃香,最终以成交价七十五万两的价格被人拍了下来。
梅惊弦能理解,毕竟楚香帅没有剑神朋友,巨富朋友姬冰雁也听说好久没联系了。
“第三个人,名叫胡铁花,底价五十万两。”
梅惊弦这个时候当真惊了,万万想不到之前和他们失散的胡铁花也来到了蝙蝠岛,这么一来,陆小凤和楚留香被一锅端也似乎有迹可循了。
黑暗中传来胡铁花不服气的嚷嚷:“凭什么你们的底价是六十万,我只有五十万?”
他身上似乎也被捆缚了铁索一类的东西,激动的时候铁索也撞击出了几声轻响。
紧接着是楚留香无奈的声音道:“现在是计较这种事的时候吗?”
胡铁花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回答的是陆小凤,他缓缓道:“当然是……这么办!”
话音落下的同时,随着两声清脆的响声,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地,紧接着黑暗中传来衣袂飘飞的声响,随即是蝙蝠公子惊诧的声音:“你竟然……”
梅惊弦意识到时机就在眼前,飞快取出背包里的灯笼,拈出里面的烛火往地上一扔。
哗啦一声,熊熊火光霎时燃起,沿着石台蔓延,仿佛一道高高的屏障,将里面的人围在其中。
明亮的火光照耀下,在场的一切都无所遁形。
座位上的客人们似乎已经惊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燃烧的火墙和火墙前伫立的黄金面具男子,许久回不过神来。
现场一片安静,梅惊弦转头看向方才蝙蝠公子声音传出的位置。
那里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一只空空如也的椅子,陆小凤愣愣的站在那里,同样未回过神来。
胡铁花看着梅惊弦,怒气冲冲道:“你就是蝙蝠公子?”
梅惊弦尚未回答,就听一人冷冷道:“他不是。”
西门吹雪从座位上站起走出,周围的客人这才惊觉他的存在,有人猜到了他的身份,登时面色青灰死白,惊惧不已。
“杨兄弟,没想到你也来了这蝙蝠岛。”楚留香认出了梅惊弦的这一身装束,又看了看周围的大火,笃定道:“这火是你放的?”
梅惊弦点点头,“可惜,还是没来得及看见蝙蝠公子的真面目。”
他见楚留香和胡铁花两只手上还戴着连接着铁链的镣铐,上前提剑砍断。
楚留香感激的看着他,又对一旁的胡铁花道:“老胡,这位杨铮兄弟不是蝙蝠公子,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手刃倭寇石田斋的人。”
胡铁花摸摸胡子,不好意思道:“刚才对不住了。”
梅惊弦摇摇头表示无碍。
一边的陆小凤盯着戴着面具的梅惊弦看了一会儿,两步走到西门吹雪身边,“西门吹雪,他是……”
西门吹雪颔首不语。
楚留香的视线从在场的客人脸上一一扫过,笑道:“在座的各位平日里能见上一位已是难得,不料如今却让我们见了个全,如此说来,我们的运气还算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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