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过我什么事也没有!”陆镜顿时恼羞成怒:“你看错了!”
“你就嘴硬吧。”
采墨嗤的一笑:“我还不知你心里想的什么?午后顾先生的话你也听着了,公子左右这一两日就能清醒过来。到时等他和你算。”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宝贝儿,首先感谢你阅读这个故事。目前放出来的是存稿,因为这个故事反应太过于平淡,作者的工作又实在太忙,所以在社畜文冷的情况下,存稿耗尽后就不追求日更或者字数了(应该在四月份以后存稿就没了)。但是作者一定会不坑不砍地认真写完。如果你在看故事的过程中有什么感想给出一个评论,作者也是会很开心很受到鼓励的。感谢陪伴!
第28章
薛南羽很烦躁。
他难得出城踏秋,莫名其妙的,就被一堆盔甲袭击了,不但侯府侍从死了好几个,他本人还受了伤病,足足昏迷了三四日才醒。醒来后他觉全身都疼,心口更是痛得要炸开一般,像是有什么东西要扑出来,又被谁生生按回去似的。
这疼痛让他一肚子戾气,死命朝一门心思往自己嘴里灌药的陆镜盯了几眼,突然开口。
——你在我卧房里干什么?
陆镜仔细瞧他,小心翼翼问。
——公子,你能看到我么?
这问题让薛南羽觉得他傻透了,心中的烦闷更甚。
——你当我瞎?你给我滚出去!
这突如其来的暴躁让陆镜吓一跳。他眨巴眨巴眼睛,小白兔似的十分委屈,但紧接着松一口气,喜出望外地当真滚了,换成最了解长公子心思的狗腿采墨来相陪。长公子看陆镜真这么听话说滚就滚,也没表现出多高兴的样子。他默不作声地从采墨手中喝苦得要命的药,对什么事都提不起兴趣。
这样又过几天,采墨估摸着自家公子已是恢复得差不多、不是真的因没力气说不出话,这才故作随意地对他说道。
“公子,天天闷着难免无趣,不如叫子岸过来唱唱戏吧。”
长公子正自个儿捧碗喝药,听他说话停了停,哼了一声。
“他还会唱戏的?”
采墨狗腿地连连点头。
“我那天进来时,他在公子身边唱得正欢。”
“……”
我在昏迷,他还有心情唱戏?薛南羽心中顿时好大不悦,闷着声问。
“他唱的什么?”
采墨谄媚脸:“《小孤孀上坟》。”
薛南羽噗一下,差点喷出来。他连连咳着,放下碗:“你你……你说他上了什么?你给我再说一遍。”
“我说他在公子身边——”采墨恭谨低头:“哭得像个小寡妇。”
“……”
薛南羽被这形容词惊到了,目瞪口呆听采墨把那天的所见添油加醋复述一遍。接着采墨连连摇头,摆出一副悲春伤秋的神情做忧伤状。
“采墨是万万没想到,陆公子他原来对公子这样深情。”
如果说薛南羽刚才只是震诧,现在听到这个形容又添轻微的恶心:“你这蠢东西,胡说八道些什么?”
唯有采墨能在薛南羽面前胡说八道,薛南羽也只会对采墨乱发脾气,这一点,主仆两人都是熟知的了。因此采墨压根儿没被自家公子的训斥吓倒,看了薛南羽两眼,他摇头再叹。
“而采墨更没想到的是,原来公子却这般假惺惺。”
“……你什么意思?”
采墨双眼亮晶晶的:“公子扪心自问,自己真厌恶陆公子?”
薛南羽欲盖弥彰:“你哪只眼睛瞧见我喜欢他了?”
“公子既不喜欢,那天晚上明明已逃脱了,为什么还要再跑回去!?”
长公子被噎得说不出话,想要反唇相讥,却又愣住。他的心中茫然,开始思索自己回去的原因。
是因为陆镜说自己是“待宰羔羊”,所以自己赌一口气?
是因为自己无端地死了那么些护卫,愤怒之下,要去看究竟什么人敢来偷袭?
好像都不是……
真正的原因,是他担忧着子岸,不顾一切地想回去助他,以至于他情急之中,竟把梦中所见的御灵之术都使了出来。
这是两年来他第一次御灵,而这唯一一次,居然是为的陆镜。所以他对陆镜,其实并不是真厌恶的?
薛南羽心中一悚,捂住胸口,开始低低咳嗽。采墨忙过来扶他躺好,接着往自己脸上轻轻拍打了一下。
“是我嘴欠,公子就当我又在嚼蛆。”
采墨面上嬉笑,薛南羽却没有理他,只恹恹躺着、神色阴霾。他居然不是真厌恶子岸,他居然对他似乎好像仿佛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这念头让他觉得自己身上染了泥,瞬间只觉糟糕透了。
那个人可有个“师兄”呀……
长公子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要滴下水。大乾不忌男风,他依稀记得朝野传闻,当今陛下与武摄政王就是有那么一腿的。可不忌归不忌,他堂堂正正薛子扬,怎可能对一个心中已有他人的多说什么呢?
心中烦闷,薛南羽闭上了眼睛。采墨不知他二人间的那些隐秘,见此情景只暗暗着急。好在忽然门外有轻叩之声,采墨连忙出去。他在外面与什么人说了一会话,重又进屋,神神秘秘地道。
“公子猜猜外面来的是谁?”
“谁?”
“是陆镜。”采墨笑嘻嘻。
“……”
薛南羽没有理睬。采墨对他瞅一眼,嬉笑着又道。
“公子要不要唤他进来?他对我不停的问,着实地记挂公子。”
“不。”
薛南羽打断采墨,蹙一蹙眉,又不住声地咳起来。采墨叹一口气,只得转身要告诉陆镜。门却呀的一声被推开,是陆镜走了进来。
随他的推门照进来一道光,薛南羽不由捂住了眼。一阵轻而快的脚步后,有一只手试探薛南羽的额头,陆镜的声音在一旁道。
“不是说好些了么?怎么仍咳这样厉害?”
他触碰的动作很轻,仿佛生怕惊着手下的人似的。接着那只手往下,划到长公子的心口轻轻一点:“归元。”
薛南羽只觉有什么温暖的东西渗入自己身体,心中的烦闷躁郁之感顿时减轻了。他诧异地睁眼,看到一缕微光正从陆镜指下逸出来,不由发问。
“这是什么?”
“归元术。”陆镜收起那缕光,低声问:“现在你可觉得好些?”
他眼中满是忧虑,薛南羽移开了目光:“我没妨碍。你今天怎么了,看起来烦恼重重的……是有什么心事?”
他虽没看陆镜,但语气温和平缓,是大改平常冰冷厌弃的姿态了。
陆镜在他榻边坐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你这几日都没照镜子吧?你现在憔悴至极,我不放心。”
薛南羽垂着眼眸。
“我憔悴与否,与你有什么相干?”
“有相干。”陆镜深吸口气,终于把话说出来:“因为我心悦你、喜爱你,看你如此,我比自己挨了刀还难受。”
这话让围观的采墨心花怒放,几乎就要当场鼓掌。薛南羽也蓦然瞪大眼,怔怔地只朝陆镜看。他张张嘴想说什么,眼角一瞥采墨还在,便又垂下了眸。
陆镜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转头对采墨说道:“墨小郎君,我有话与公子说,请暂且回避。”
采墨哪能不成全他们,连连答应地笑着走了,还啪一声把门牢牢关上。这让薛南羽有些尴尬。他把头转过去,故作平淡地道:“子岸,这样玩笑,你觉得有意思吗?”
“不是玩笑。”陆镜牵起他的手,握于唇边轻吻一下:“我说的字字真心。”
“……那你的师兄?”
“没有其他师兄。我唯一恋慕的,是你。”
陆镜沉声说着。他紧紧握着他手,像是要温暖他,又像是害怕失去他似的。薛南羽想了一想,缓缓又道。
“我不明白。”
他望向陆镜:“我与你不过初识,我在何处是你师兄?”
“你别问啦。”陆镜脸色苍白:“这份罪孽让我自己来担。”
“……”
薛南羽转而自言自语。
“那地方与我做过的梦有关?”
握着他的手骤然收紧,陆镜低头不敢回答,薛南羽只看到他眸中水光闪动。长公子忽然想起那个尖锐的梦境,在梦境中一只火鸟掠过空茫茫的苍穹。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不由便闭上了眼。他的手在陆镜掌中微微颤抖,陆镜紧紧握住他,静静等候他的宣判。
房中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薛南羽才终于睁开眼来。他终究没把手抽离,只苍凉地望向窗外:“好吧,我不问。还有什么是你能让我知道的?”
陆镜无声地松一口气,放开他,掌心已是冷汗淋漓。
“你今后不可再轻易使用术法啦。”
掌门师尊早说过生魂一旦进入水镜,就绝不能再与镜外的人事再有纠葛。陆镜也问了小书蠹,书蠹回答说薛南羽之所以这次病这样厉害,大半还是因强行使用御灵术的缘故。
“那些术法调集灵力,你现在的身子承受不住。敌人还藏在暗处,你也不可轻易外出。”
薛南羽惊讶地抿一抿唇,眼尾微微红了。陆镜于心不忍地看他,捧起他的脸,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薛南羽的唇很凉,陆镜生怕惊着了他似的一触即止,轻抚他的面庞低声道。
“从今往后,就让我来做你的掌中剑、身旁盾,好么?”
这突如其来的轻吻和请求让薛南羽有些怔忪,他看了陆镜许久,才哑着声音问。
“你是真心慕我?”
陆镜点一点头。
“做我掌中的剑,身边的盾?”
陆镜轻声答:“不论何地何时。”
薛南羽咬住了唇。他像是悲,又像是喜。他心中霎时转过千百种念头,一贯淡漠冰冷的眸中燃起了火种。他欲言又止,忽然做出个陆镜怎么也想象不到的动作——
——揽住陆镜的肩膊,深深一吻也烙在陆镜唇上。
第29章
这个吻让陆镜脑中一下炸开,他张口结舌,涨红了脸道。
“子子子……子扬?”
他情不自禁地往后一闪,薛南羽委屈地转过头:“你不愿意?”
“不不,我珍视你爱慕你,我怎可能不愿意?”
陆镜忙把他身子正过来,凝望着他,轻声道。
“是我不敢信这是真的,子扬。”
他已等了盼了太久,却一直都是失望。上霄峰冷淡的薛师兄,建木苞室一直沉睡的子扬,居然主动吻了他。他的喜悦难以言表,他的心中不敢置信,他脑中轰鸣,几乎要疑心这不过是梦境。
但再一看子扬的脸,这张脸离他那么接近,近得他能感到他细细的呼吸。子扬眸中冰湖已化,他的眼中如盛春水。陆镜小心地以鼻尖与他轻触几下,看他没有躲闪、没有厌恶,才才终于欢喜地笑了。
陆镜深深拥抱着他的子扬。他们的心跳相近、呼吸相闻,许久,陆镜才把薛南羽放开。他扶他躺下,理一理他的鬓发,又甜甜蜜蜜一连亲他好几下,这才抚摩着他的额柔声说道。
“好了,你先歇一会吧。”
薛南羽点一点头,神色有些羞赧。陆镜起身平复了一下呼吸,推门出去。走出几步恰见采墨站在外面,看他出来扬一扬眉。
“这就出来了?不再做点什么?”
他笑得格外意味深长,陆镜面红耳赤地错开目光:“你当我们是什么人?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么呢?”
看他臊了,采墨捂住嘴眉开眼笑地道:“那就青山不改,来日方长吧。”
侯府发生了微妙变化。
其一是自陆镜与长公子好一番闭门细谈后,长公子下令铲除无忧湖畔的各色藤蔓。
其二是侯府侍从发现,长公子的脾性似乎好了许多。他不再时时刻刻冷一张脸,偶尔也会开心地笑上那么一会。这种时候,子岸多半是和他一起的。
其三是陆镜和长公子突然忙碌起来。他们常一起炮炼择捡各种东西,琐琐碎碎仿佛两个小孩子。只是这种时候子岸会常挨长公子的训,这听起来颇为可怜。譬如说——
“你轻一些儿——”
这是长公子在说话。可终究是阻拦不及,只听陆镜哎呀一声,有什么东西哐的翻了,长公子的声音顿时变得气恼。
“你是在打铁么?笨手笨脚……”
薛南羽不轻不重地在陆镜脑袋上敲一记,满脸懊丧:“一边儿去吧,别再给我添乱啦。”
他叹气,过去收拾陆镜的残局。丹炉中本在炮炼,被陆镜不知加了什么东西进去,整个炉盖都被冲开。还好火灭得及时,否则只怕整个炉膛都要炸。
陆镜揉揉脑门,十分委屈:“我是如你所说,只添了一发丝许呀。”
“你添的那个量叫一发丝吗?”薛南羽恨恨的:“那得是一大缕呀!”
“可我看着就是一丝。”陆镜无奈地笑:“或许你说的是垂髫童子之发,我添的是少女浓密之发吧。”
摇摇头,薛南羽往炉里添了他要加的药物,再次燃起火来。他聚精会神看那炉光,陆镜端详了他片刻,过来捏捏他手:“别再守着啦,让这炉子自个儿烧去。”
他的声音温柔,不由分说牵薛南羽来到屋中另一头。那里早摆一张矮榻,上铺厚实的白裘。陆镜拉薛南羽坐下,把他按倒了,抚一抚他的额角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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