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时玩心重,一学期放在学习上的时间非常有限,不过就是在他全身心投入的这有限的时间内,他能创造出无限的价值。据钟诗诗观察,初时将课本从头到尾翻一遍,脑子里基本上就记住了七八分,再做上几套试卷巩固下,基本上这学期的课程就稳了。
上课也不认真听讲,钟诗诗敢打赌,他现在根本不知道各科老师讲课的进度到了哪里。
不过这些知识点储存在他的大脑后,会自动转换成他自己喜欢的样子,再要让他给人讲题时,那就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牛头不对马嘴的胡言乱语,一般人根本不明白他到底在讲什么。
钟诗诗认识他这么久,依旧不习惯他的思维模式,为了能听懂他在说什么,钟诗诗除了老师上课讲的外,还在不断汲取新的知识,饶是这样,才算勉勉强强能跟初时进行学术交流。
讲完题,钟诗诗问道,“你真的喜欢他?”
“嗯?”初时徜徉在知识的海洋,脑袋没转过弯。
初时目光游离,钟诗诗知道他没反应过来,初时认真的时候,总是会全身心的投入某件事情,这时候大脑对外界的反应会降低很多。
钟诗诗,“凌迟,你对他是认真的吗?”
初时这才懂了,“问什么废话。”
钟诗诗,“你喜欢他什么?你们总共才见过几次面。”
初时花痴脸,“帅啊。”
钟诗诗,“比他帅的人多了去了。”
初时,“怎么可能,他是世上最帅的,不过你怎么跟展绶说一样的话,你们都不觉得他帅吗?审美真的堪忧。”
钟诗诗,“就你这审美还好意思吐槽我们的?”
初时的审美比直男还直男,有次给钟诗诗送生日礼物,初时买了一套粉红色带着蕾丝花边的保暖秋衣和秋裤。别说钟诗诗一年四季从来不穿秋衣秋裤,就是这粉红色,带着蕾丝花边的衣服,她看了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直接压箱底了。
钟诗诗再次问道,“你对他是认真的吗?”
初时,“我这么诚实守信的人,什么时候开过玩笑。”
钟诗诗,“……”嘴里没一句实话的人也敢说这个,真是大言不惭。
初时,“哎,我说你今天是怎么回事,干嘛一直问我这个问题,我已经挺郁闷了,女人,我警告你,别刺激我。”
初时蔫蔫的趴回桌子上,好几天了,帅哥都不搭理他,而且每次看见他都跟见了鬼似的。
钟诗诗安静的看了他一会,突然道,“下雨了。”
“我知道啊,不是刚上课那会就开始下了吗,”初时看了一眼窗外,“下的还挺大。”
钟诗诗,“下雨了。”
初时,“我知道啊,你怎么回事,我又不聋。”
钟诗诗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你还不如聋了呢,就知道自己趴在桌子上郁闷,不知道想办法解决问题。”
闻言,初时眼睛倏的一亮,“难不成你有什么好办法?”
“下雨了,”钟诗诗指了指外面,“你去给他送伞,那他明天是不是得把伞给你送回来……懂了吗?”
这一来一往的,关系绝对能增进不少。
初时激动的跳起来,“诗诗,你真是太聪明了。”
教室里老师的讲课声瞬间消失了,王亮站在讲台上,“初同学,我知道有个聪明的同桌你很高兴,可是夸同桌你可以下课夸,或者写纸条告诉她,更甚者是小声点夸,现在在上课,你就不能好好听老师讲一堂课?”
在襄汾二中,初时和凌迟是一个待遇,老师们通常都不管,可这初时也太皮了。
“王老师,不找意思,我肚子疼,我去上个厕所。”
在全班同学的注释下,初时用手捂着自己的肚子,另一只手伸到抽屉里将伞拿了出来。
“……”王亮,“上厕所你带伞干什么?”
第19章 红衣女鬼(十九)
下午第二节 课是班主任沈丽的课,凌迟一如既往的被赶出教室罚站,这一年来,只要是沈丽的课,凌迟自始至终就没在教室上过。
站着打了个盹,凌迟再次被梦中的女鬼吓醒,心有余悸的扫了眼空无一人的楼道,确定没人后,所幸也不罚站了,反正那女鬼一会肯定还要再来纠缠于他,倒不如直接翘课回家,避一时清净呢。
“迟哥。”
快走到操场时,耳边突然传来女鬼的叫喊声,凌迟停下脚步,僵硬的转过身,果不其然看到女鬼在雨中朝自己奔袭而来。
第一次见到女鬼时,也是这样一个风狂雨骤的天气。
凌迟一时有些恍惚,分不清今夕何夕。
“迟哥,接着。”借着上厕所的由头从教室偷跑出来,初时还没来得及跑到北楼,远远瞧见凌迟从楼里出来,他没有打伞,初时兴奋的一路狂奔追上人。
女鬼扔过来一个东西,凌迟本能的伸出了手,下一秒,手里出现了一把折叠伞,红色的。
“就知道你会忘记带伞,我聪明吧。”初时风驰电掣般跑到凌迟跟前站定,仰着小脸,笑嘻嘻问道,“迟哥,处对象吗?”
雨越下越大,成串的雨水从天空坠落,初时柔软黑亮的长发被雨水打湿,身上的红裙子也很快被雨水浇透,湿哒哒的黏在身上,勾勒出他优美的身体曲线。
凌迟本就有些恍惚,此刻在重重雨幕中他甚至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景象,但又似乎能清楚的看到——雨水顺着眼前人的眉眼往下·流,在下巴处汇聚成一小股水流,然后沿着他扬起的脖颈弧度继续向下,一路滑过小巧的喉结,又在精致的锁骨上逗留片刻,最终没入他的V领红裙中。
凌迟别开了眼,嘴唇翕动,似乎是想要说点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感觉自己仿佛是被女鬼蛊惑了,看着他湿漉漉的笑脸,有那么一瞬间,凌迟脑子里有个声音,给出了一个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答案。
“迟哥,明天见。”初时早已习惯于凌迟的沉默,大雨中也未看清他脸上的表情变换,问完话便转身往回跑了。
红衣女鬼来去匆匆,若不是手中的伞,凌迟都要忍不住怀疑刚刚的一切是自己的幻觉。他站在原地,盯着初时离开的背影,握着伞的手缓缓收紧。
离操场不远处,有片小树林,是学生们背书的好去处,当然,也有些人喜欢在里面干些有趣的事情。
送完了伞,初时已经被淋透了,他原本打算先回宿舍去换件衣服,可在路过小树林的时候,眼角余光扫到里面有个影子一闪而过,还伴随着几声若有似无的猫叫声。
此时正是上课时间,又下着这么大的暴雨,会是谁在里面呢?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初时二话不说扭头便走了进去。
在小树林里最大的一棵树下,有四个简易的小屋子,是学生们自发给流浪猫们搭建的住处,小屋子旁边各放着一个饭盆,学校的环卫阿姨定时会来给它们喂食。
这棵树高大挺拔,枝繁叶茂,灼灼烈日下为这群流浪的小崽子们撑起一把遮阳的大伞,风雨交加中又为它们保留一片可遮挡风雨的避难所。
就像此刻,不管外面如何狂风骤雨,这棵树下也只是堪堪湿了个地皮。
初时到的时候,没看到猫咪,光看到四个吃的还剩下一多半的饭盆,和四个印在地上半干不湿的猫咪全身印子,其中一只印子特别肥大,想来是那只怀孕的猫咪留下的。
初时在里面来来回回的转了几圈,树林里空无一人,几只流浪猫也不见踪影。
不对呀,他那会明明看到有个人影的,也听到猫叫声的,怎么这一会的功夫,毛都没了,初时纳闷的在树下转圈圈。这时,最右边的小屋子处传来极其细微的响动,这声音很小很小,在滴滴答答的雨滴声中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偏初时就是听到了,他放轻脚步悄眯兮兮的走了过去。
学校的流浪猫本来是三只,这学期多了一只,变成了四只。初时不怎么好好上课,无聊手痒的时候,就会来这里对它们好一通□□,直把这几只猫吸的生无可恋。最早的那三只流浪猫已经熟识他这个人,远远看见就四窜逃命,实在跑不掉的就把自己藏在树后,恨不能缩成猫饼,与周围的树严丝合缝的融到一起。
这学期刚加入的是只纯黑色的异瞳折耳猫,黑如煤炭,仅颈项处和四只爪子是纯白色的,像是围了个白色的围脖然后穿了四只白色的小袜子,可爱极了,它会撒娇会卖萌,身娇体软易推倒,初时特别喜欢它。
这黑猫一开始不清楚初时的套路,经常被他带来的美食诱惑,自动跳入被吸的陷阱,然后被初时丧心病狂的吸一通,后悔莫及。但这只猫不知是不是脑子不好使,总是记吃不记打,不管被初时折腾的有多惨,下次依旧会一头掉进初时糖衣炮弹的陷阱中。
就这样被初时丧尽天良的反复折腾了快一个学期,才慢慢看清楚了他这个黑心烂肺的人,长了记性,三次中有那么一两次能避开初时的套路,不再上钩。
“猫兄,原来你躲在这里呀,让我一通好找。”
小屋后面躲藏的正是那黑猫,它背对着初时,听见他说话的声音才猛然转过了头。
初时不以为意,弯腰想要抱它,岂料那黑猫突然弓者身子,后退几步,嘴里发出声声凄惨的怪叫声,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初时,“……”
往常被吸的狠了,这些猫也会跟他炸刺,对着他龇牙咧嘴骂骂咧咧的叫唤,但却从没有这样过,像是看到了什么非常可怕的东西。
初时向来缺心少肺,那比太平洋海岸线还宽的心并未多想,只以为是那臭东西不想让自己吸,便好言好语的哄骗道,“别介呀,猫兄,咱俩也好几天没见了吧,过来让小爷我吸两口,我保证,只吸两口。”
初时伸出三根手指,指天发誓,“你相信我,说两口就两口,猫兄,我这人向来说一不二。”
话音刚落,天空突然十分应景地打了个闷雷。
“……”初时猝不及防的吓了一哆嗦,无语望天,心道,老天爷,我跟我猫兄闹着玩呢,您别介意。
黑猫一双不同色的眼瞳瞪了他片刻,突然慌慌张张的转身,一溜烟跑没影了。
初时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装模作样的叹了口气,“连猫兄都不相信我了,天理何在啊!”
凌迟回到甜水巷的时候,雨已经停了,他是一路淋着雨走回来的,伞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
甜水巷乍一听还以为是个巷子,其实是个偏远的小镇,在小镇上有条汩汩流淌的河穿镇而过,这条河里的水喝起来有很浓郁的甜味,可与甘蔗相媲美,故人们称它为“甜水河”,河水灌溉着一方水土,滋养着小镇上远离喧嚣的一群人。
镇上有个挺大的戏院,每逢重大节日或者镇上集会时,会有人组织戏班子来唱戏,平时就闲置着,成了镇上孩子们下学后玩耍的好地方,闲暇的大人们也会在戏院里的大杨树下打麻将,下棋,唠嗑……
因为刚刚的一场暴雨,在外面劳作奔波的人们通通回了家,这些人忙碌惯了,在家里闲不住,纷纷聚在了戏院里。凌迟路过戏院的时候,看到一群人在戏台上麻将,想来是因为下雨了才把场地从大杨树下挪到了戏台上。
几个女人在一旁动作娴熟的织毛衣,嘴里咒骂着这糟糕的天气,偶尔看一眼打牌人手中的牌,大言不惭的发表着意见。被指挥的打牌人不乐意了,跟女人吵架,围观的人们大声嚷嚷着,不知是在劝架还是在助威。
凌迟正走过的时候,戏台上姚战的妈妈远远的看到了他,“小迟回来了,这怎么打着伞还被淋湿了……哎,我就跟你说出那张单牌,你不听,输了吧……你还敢跟我顶嘴……”
“小时,来让让,别碰到你,”这时卖水果的李叔把三轮车开到了戏院,“别吵了别吵了,吃点西瓜败败火,自家种的刚摘下的西瓜,都来尝尝。”
李叔在甜水巷倒卖水果好多年了,自家种的西瓜又大又甜还便宜,他刚把三轮车开进戏院,便被买水果的人一窝蜂的围了起来。
凌迟从吵吵闹闹声中路过,淌着地上积聚的雨水,一步步往自家院子走去。
“小兔崽子回来了,”凌迟刚走到自家院子门前,墙上立着的多嘴鹦鹉,拍拍翅膀,兴奋的对着里面通风报信,“爷爷,小兔崽子回来了,他回来了……”
凌迟,“……”
等哪天爷爷不在家他一定要把这畜生给炖了。
凌迟推开院门,看到爷爷正抓着花池上盖着的油布的一个角,他养的金毛用爪子抓住同一侧的另一个角,一人一狗配合着使劲把油布往下扯,边上还有一只二哈在呜呜乱叫着,加油助威一样。
油布上积了不少雨水,挺沉的,一人一狗摆弄的十分费劲,凌迟赶紧走过去接替了狗的位置。
有了凌迟的帮忙,凌爷爷轻松了不少,“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又逃课了,今天回来这么早,这还不到放学时间呢。”
凌迟沉默着不说话,只快速把几块油布从花池上扯下。
院子里东西两侧各有两个花池,里面种满了花花草草和各种瓜果蔬菜,凌迟取下最大的那片花池上盖着的油布时,眼前霎时出现了一片娇艳欲滴的红玫瑰,一股子馥郁的芬芳也爬上了鼻梁。雨后的玫瑰花瓣上泛着晶莹剔透的光泽,颗颗水珠点缀在盛开的花瓣上,清新脱俗又充满鲜艳亮丽的韵味
看着眼前水水嫩嫩,鲜艳欲滴,绽放着灿烂笑脸的红玫瑰,猝不及防,毫无任何征兆的,凌迟想到了初时——他在雨中微微仰着头,脖子扬起优美的弧度,身上的红裙被雨水浇的透湿,他也浑然不在意,把手中唯一的伞扔给他,脸上带着盈盈笑意,问道:迟哥,处对象吗?
第20章 红衣女鬼(二十)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将空气中挥之不去的潮湿与闷热通通洗刷干净了,但却似乎怎么都洗不掉凌迟心底里那丝若有似无的躁动。
不仅洗不掉,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犹如一株细小的藤蔓,经过雨水的滋润,悄悄生尖抽芽。
凌迟摇摇头,甩开一时混乱如麻的思绪,加快手上的动作,把四块油布都扯了下来,抖干净上面的水,放在地上折叠,二哈在旁边跳来跳去的捣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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