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误会。”虽然边城看起来并没有生气,然而总感觉他无声地用那双失神的眼睛盯着你的时候很渗人。凤天从椅子上起身,连忙往后退了退,问他:“你是不是不知道我的精神体是啥?它就蹲对面楼顶,看着你俩抱一块亲呢……”
人证物证都在。
边城语塞,再抬头看向他指的那个方向,对面楼顶此时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他要说什么,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被白渊那小子骗的?要说对方还比他小那么多,那该多蠢才会被骗?“我其实……”
“没事,其实男男也挺好的。”凤天自以为了解对方的欲言又止是不好意思,连忙挥挥手,嘿嘿道,“公会里也不少同性情侣。”
“不是,我们只是在……”
“下次玩情趣还是记得关上窗户比较好,毕竟公会里奇奇怪怪的精神体可多了。还好只是被我撞见了。”凤天叽叽喳喳,“你看,我也算无形中给你俩看了下门,不是故意的昂,回头别告诉白渊,免得他来找我麻烦。”
边城隐隐露出一丝焦躁,他感觉自己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第36章 好看
搬回宿舍后,边城冷着脸把哨兵关在了门外,连同铺盖扔回给他,原本睡哪的现在就睡回哪去,撒娇卖萌装可怜一个不管用。他又不是真傻,怎么可能一而再再而三被暴露了真面目的哨兵牵着鼻子走。
白渊扒着门口敲了半天的门不管用,索性除了吃喝的给他送过来,要不就是把穷奇赶进房来陪他,刚刚还不依不挠的家伙,转眼倒不知道跑哪去了。
橘色的小穷奇蹲在边城腿上,歪了歪脑袋,黑漆漆的眼睛滴溜滴溜转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软软地‘呜呜’叫了几声,乖乖地任抱任撸。边城顺着手感,用指腹轻轻擦着小穷奇软绵绵的下巴,又摸了摸它毛茸茸的小脑袋,开玩笑逗它,“你主人不要你了。”
穷奇一愣,然后瞪着他,甩开了脑袋上的手,呜呜地叫着,急躁地伸出毛爪拍了拍被面,往前两步,钻进边城怀里蹭了两下,又呜呜叫。
边城不经意碰到它抬起的爪子,本想捏住,却被细长的尾巴在手腕上圈了两圈,穷奇抬起爪子拍了拍他手背。一股微弱的精神力传过来,似乎是眼前的小家伙要说些什么。
他索性放出自己的精神体,被面上一阵空气漩涡,白泽蹲坐在一边,长长的‘围脖’看起要比穷奇毛茸茸多了。
“它在说什么?”边城好奇地问自己的精神体,怀里一左一右蹲坐着两只小家伙。
白泽的回话仅仅在精神海上空一闪而过。
——它说它主人又跑玫瑰园去了,希望你开心点,别生它主人的气了。
嗯?玫瑰园?
边城后知后觉,想起了床头柜子上一直很新鲜的玫瑰花,香槟色的,娇艳欲滴的,垂在床头,沁入每一个不知不觉的梦里。而如今,已经能稍稍闻到些许腐败的味道。他垂下眼,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打下沉默的阴影。
倒也不是生气,他也没理由对白渊生气,那是一个实在让人讨厌不起来的家伙。只是寻个托辞避开对方而已。他说过自己没想过要找恋人,可哨兵还是这样不管不顾,他实在难以理解,也难以招架对方的热情。
夜深了。
窗户外黑漆漆的天幕缀满繁星。
一只手忽然从外搭上窗台,曲着手肘一使劲,整个人犹如被斜抛着越过那窗台,轻巧无声地半蹲式落地,小心翼翼往床上背对着窗户的人看了一眼,见边城没醒,暗暗松了口气,另一只手里还怀抱着一捧花。
前几天顾着在治疗室那边呆,险些忘了隔几日换一次的花瓶。
边城侧着身子,背对着窗户,他闭着眼,耳中却都是白渊的声音。缓慢而又清晰的脚步声,在抽出枯萎花朵时,枝条滴落水珠的声音,换上了花香更为浓郁的香槟玫瑰,新鲜的幽香便时时伴在身侧。
他只想着对方很快就会离开,心里此时早已乱成一团,总在试图揣测对方的心理。虽然知道白渊可能并不会听,但边城还在想,要不要醒,要不要趁这个机会告诉白渊让他别再做这些……
一切思绪,被一键清空,刹那间都变成一阵空白。
温软干燥的吻轻轻落在侧脸。
却如同一滴水滴到油锅里,巨响过后,炸了开来,噼里啪啦油星四溅,落到草原烧成一道绚烂的火线。
他面上不露声色,心底却早已翻江倒海,却不知为何不敢睁开眼。只听得耳边一声轻笑,小声说话时的气流慢慢落在脸侧,若即若离:“今天倒是睡的特别熟。”
“回来时,你赶我赶的特别快,其实我还有句话没和你说。”白渊轻轻叹了一口气,黑暗里依旧能根根分明数着对方的眼睫毛,不安分的手溜上来,轻轻卷着装睡的人耳边的发梢。
越是看他这样不睁眼看自己,越是想要逗他。
向导的呼吸在刚刚被亲时有一瞬不稳,他五感过人,放大了的听觉又哪里听不出来?
边城还不知自己被识破,尽量放松自己,平缓呼吸,装作一无所知的熟睡状态。脑海里一阵乱七八糟,想着白渊还有什么话要说,是说不该那样骗他,还是道歉今天让人看了笑话,或者说以后再也不会……
哨兵柔情似水道,“你生气的样子特别好看。”
边城:??!
有一瞬间,他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炽热的岩浆从火山口喷发出来,天地间荡着火热的气息。边城心里已经开始琢磨着搞死哨兵的一百种办法。
受不了,太腻人。
白渊心知逗人不能逗的太过,过了怕是边城要睁开眼来搞他了。因而只是又笑了两声,松开了卷着发尾的手,在半空中留下一个倔强的卷卷。直起腰,白渊半蹲下身,小声招呼着自己的精神体。
小穷奇从被窝里钻出来,冒出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毛毛被蹭的乱乱的。
白渊弹了一下它头顶的两个小角角,见穷奇委屈地叫了一声,又飞快捂住它嘴巴,哼笑道,“帮我盯住他,可别让别人给叼走了。”说完干脆利落地撑着窗台一翻身,露出一截精瘦白皙的腰线,高挑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穷奇盯着主人离去的方向,刚想扭过屁股钻回被子里。脑袋就被无情的铁手给拢住了,动弹不得。它一扭头,看到恼羞成怒的向导对他迁怒:“小卧底!”
穷奇歪着脑袋,开始卖萌:“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它在说什么?”边城着实没想到这小家伙会哼出这么长一段,是在委屈吗?还是在道歉?
白泽从被子里钻出来,慢条斯理在一边空地上蹲坐好,冷冷淡淡地看了一眼一脸无害的穷奇。
——它说,既然你这么讨厌白渊,不如不要白渊了,以后跟着它,它卖花养你。
边城:……
这个脑回路清奇的哨兵,以及哨兵那会挖自己墙角的精神体,可真是世间独一份。
第37章 药剂
接下来几天,边城特意避开了白渊,白渊竟也没强求。
本以为再见时,是大家都能心平气和说话时,却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突然,打的人措手不及。
被放出的精神丝在整个房间里游动着,轻巧灵活,把整个房间映衬地仿若海底世界。边城闭着眼,盘坐在床上,轻松地放任自己的精神力在自由活动,测试自己如今的恢复程度。
还差一点……
青绿的精神丝在向导面前渐渐融合成一团半透明的晶莹状,灵活而精细地被调整着,一时是浑圆的巨球,一时是脉络清晰的绿叶,一时是根根分明的羽毛,一时是在半空跳来跳去的小猫,一时又拉伸开来化作巨大的白泽,俯视着盘坐的人,不怒自威。
鼻尖飘过一缕花香,皱了平静的池面。边城脑海里浮现出不久前的一个夜晚,跃进房内的哨兵的一言一行。
等他意识到自己在走神时,面前的白泽已经随着他的思绪渐渐压缩、压缩,不知不觉间竟然成了人形,隐隐可以看出俊朗的眉眼,腰微弯,双臂撑在床尾架上,唇角似乎噙着笑意。
心里一跳,才惊觉对方对自己的影响。刹那间,面前的‘人’像肥皂泡一样破了,散做无数拖着长尾巴的流星,在房间里四处晃荡。
看来顶多恢复到往日的一半水平,还差些时候。
边城松了口气,不再去想刚刚的意外。
可此时,不受控制的精神丝四处晃荡,其中一个滑进了细颈圆肚的花瓶里,落入冰冷的水中,在边城脑海里冷不防传来一抹寒意。他站起身,走到柜前单手抓着那花瓶的细颈微微倾斜,拔出里面的花。
好让里面的精神丝赶紧出来。不是必要情况,他还是不希望因为一些小事损耗掉自己的精神力。
花瓶被他倾斜着一拉,里面传出微小的磕碰声。
一条精神丝从水里飞了出来,钻进向导身体。边城疑惑地晃了晃花瓶,里面的水跟着一晃荡,溅出了些许,连带着清晰的、玻璃相互碰撞的声音。
他从没关注过这个花瓶,也自然不知道里面被塞了什么。
在查看和放弃两者中,边城犹豫了一下。
这花瓶是白渊带来的,虽然是在他的房间,但是应该不属于他吧?可是为什么花瓶肚子里会藏着一瓶拇指大的药剂?
他单手拎起花瓶,走到自带的卫生间里,花瓶口往下,哗啦啦倒水,急促的水流顺着重力滑下,夹杂着一个显眼的药剂瓶。
被穿过水幕的手,稳稳的抓在手里,拿到面前的手掌缓缓张开,拇指大的试剂瓶上一串英文字符,唯有末尾处的刻字清晰无比。
SAR-S。
和不久前李宗耀基地实验室看到的试剂一样。
边城面沉如水,指腹滑过那玻璃凹痕,心底划过各式各样的猜测,最后都燃烧成灰烬,仅剩的只有被欺骗的愤怒,烧掉他所有的理智。他一把拉开房门,门口磕碰在墙壁上砸出一声,他站在走廊,冷冷道,“白渊。”
白渊还不知道发了什么事,应了一声,约莫是刚洗完澡,从房里走出来时,毛巾挂在脖子上,湿漉漉的发梢一滴接着一滴往下落,沾湿了衬衫,露出肉色。
他单手挨着走廊的墙壁,自额间撸了一把短发顺到头顶。眉间的锐利被温暖的水汽化开不少,山间清露一般朦朦胧胧,语调暧昧:“想我啦?”
“你说的进阶,”没有理会对方的不着调,边城捏着那个小瓶子,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清醒,把心跳含在齿间,轻轻道,“靠这个?”他说完后,欲言又止,最终嘴角只是露出一抹讽刺的笑。
白渊怔住了,然后立刻扔下毛巾伸手要去抢,“你怎么从花瓶里……”
快速的动作带起了风,边城往后退开一步,避了开来。他把瓶子捏在掌心,在掌心肉硌出了印子。看着面前着急的人,脸色难看,只又问了一遍,“这就是你进阶的办法?”
这就是你们为了选择变强,都可以不折手段的模样?
为什么一个、两个都这样。
“你该相信我的,”白渊手忙脚乱,往前半步,上身倾斜,急道,“这只是一个意外,我……”
“意外?”边城打断他接下来的话,好笑道,在他的步步紧逼下往后退去,“之前在实验室时,那个塞壬的主人认识你,你是自由塔的人?”
在他看来,白渊这幅紧张的模样,可不就是被发现身份后的慌张吗?他彻底冷下了脸色。
“我……”白渊侧了下头,看到向导在笑,他笑容里没有半点温度,有的只是漠然和自嘲。白渊心里一咯噔,几乎是立刻就猜到了什么,朝他伸出手,“你先冷静听我说。”
“说啊!”边城反应极大地拍开他的手,对他吼道。
他对自己的第二个哨兵依旧选择背叛、投向自由塔这点简直是零容忍!
白渊急忙道,“我是在自由塔待过,可是我……”
听到答案,边城快速地转身,拉开了宿舍门。门缝堪堪两寸,身后撞上来一股极大的力道,猛然间把门缝又撞上了,哐当的响声后。
门内两人短暂的交手,一同磕到门板发出巨大的响声。面上的墨镜摔到脚下,被两人一同踩成碎片,嘎吱声在脚底哀鸣。
白渊死死地把人禁锢在自己和门间的方寸之间,可即使他不低头,依旧能感受到向导的精神丝锋利无比,无声无息中已然圈着他脖子,精准地勒出一条血痕。但凡力道再大点,他不死也得脱一层皮。
然而白渊,也仅仅是压制住想离开的向导而已。
两人不约而同都在威胁到性命的那个点上停了下来,同等的高度,明明额头如此亲密地抵在一起,却充斥着硝烟的味道,僵持着,对峙着。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膜跳动,气流划过脸侧,连彼此心跳声都纤毫毕现。
嘀嗒——
哨兵的发梢上,没擦干的水珠顺着发尾弧度落到边城身上,渗透进棉质的衣服里。
那点这段日子的交情荡然无存,好像一切回到了原点,甚至还要恶劣。边城翻脸不认人,森森道:“放开!还是你想找死?”
第38章 执念
白渊深呼吸两口气,一步一步稳下情绪:“你别生气,先听我说,额!”他低下头,却不管被一膝盖偷袭的胃部,抬起小臂挡住边城的肘击。脚尖错开,只飞快地一转身,从身后紧紧抱住向导肩膀,把他抵在门上,抓着对方的手腕,死死抱着,彻底连边城最后的活动空间都吞并了。
怒火中烧的向导下手没有分寸,何况精准控制精神力所耗损的精力远比想象中大。伤势尚未好全的向导不好过,额上落下大滴的冷汗。白渊脖子上已经缓缓渗下一条血痕,向导还在反抗,试图如此近距离地突破一个哨兵的禁锢。
仅剩无多的耐心在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中化为乌有,白渊脾气也上来了,气急败坏:“边城,我背叛谁都不会背叛你!你看,我可没伤你……我他妈现在把脖子都给你捆了你就不能静下来听我说两句吗?!”
也许是话语起了作用,也许是哨兵主动把自己脆弱的喉咙伸进虎口,那份笃定和信任,一时间也让边城慢慢停止了动作。
一声叹息从胸腔里往上延伸流露出来,白渊下巴搁在向导肩窝里,紧紧抱着他,在这等险境里透露出一二柔情,“你听我说,我从没想过背叛你,也不是什么自由塔的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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