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普陀山显然不是能久留的地方,因为这里离天穹派太近了。
在裴寄预备换地方的时候,顾未寒却又满头大汗匆匆的赶了回来。
“顾未寒你这是去哪儿了?”苏子言问。
“天穹派离普陀山很近,我发现天穹派门人行为表情异常,就顺便去打听了一下情况……”顾未寒擦了一把汗。
“打探出来了吗?是什么情况?”
苏子言对这事确实挺好奇的,不由道:“天穹派弟子刚刚在山门下行为就不对,他们一向嚣张跋扈惯了,可刚刚居然一直是三十二派在唱独角戏,天穹派不是一直标榜他们是修仙界的超级大牌,刚刚却什么话也没说,一副隐忍不发的模样,不知道究竟在筹谋些什么。”
“也没筹谋什么,就是复仇而已。”
“复仇?”苏子言疑惑道:“帮谁复仇?找谁报仇?”
“炽炎仙尊死了,他们要找你报仇。”
“呃?”苏子言一愣,“不是,怎么啥事都能找上我?炽炎仙尊死了干我什么事!等等……”
苏子言终于找到了重点,不可置信道:“炽炎仙尊死了?就是上次与我师尊斗得不分上下的那个炽炎仙尊?”
“嗯,他死了,天穹派还在尽力隐瞒,我也是无意中偷听到的。”顾未寒轻叹道:“致命伤口是剑伤,死之前血液和修为全部被吸走。”
苏子言有些心神不宁,他没想到那个曾经与他师尊一样厉害的人,竟然也会死,那是不是以后……
不会的不会的,他抛开那些杂念,问:“可是他死了与我何干?”
顾未寒道:“确切的说他们是准备找裴寄报仇,你只是附带的。”
一旁当看客的裴寄莫名其妙,“这又干我啥事儿,我连炽炎仙尊是谁我都不清楚,连半点牵扯都没有好吗?”
“他们怀疑是你杀了炽炎仙尊。”
裴寄:“……”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顾未寒继续说他偷听来的消息,“整个修真界与炽炎仙尊修为差不多的,只有青云派云崕仙尊、药王谷张君羡,夺魂宗司徒魍,血魔族无极魔尊,而这里面云崕仙尊用琴,张君羡用银针,用剑的只有你——殷无极,而且放人血吸人修为的这种功法,也只有血魔族能用得出来,更何况殷无极和炽炎仙尊还有旧仇。”
顾未寒一边说,一边用怀疑的目光看向裴寄,“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背着我们偷偷去杀人了?”
“天地良心,这话可别乱说。”裴寄一脸无辜,他将手举到耳边发誓道:“要是我杀的,下辈子让我投胎成猪。”
苏子言却若有所思道:“这事怪到殷无极头上倒还有点道理,可是又关我什么事?”
“殷无极百年前曾与炽炎仙尊打斗过,虽然都为尊,但是殷无极当年可是大败而归,短短百年时间怎么可能修为提升这么多,于是天穹派的门人便把这一切归罪于你不该将万钧剑交给了殷无极,因为有了万钧剑殷无极才如虎添翼。”
“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苏子言挠了挠头:“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真是头疼。”
他一脸幽怨的看着裴寄道:“我后悔死了,我就不该听信你的,……逃,往后都只能一直逃,我当初干脆厚着脸皮躲在青云派多好,吃香的喝辣的,有青云派那座大山帮我挡着,我谁都不怕。”
裴寄尴尬一笑,“你不是说你师尊过三天会来找你吗?有云崕仙尊在,你怕什么?”
“那也好歹要撑过三天呀!现在三十二派在找我,天穹派要杀我,浩浩荡荡将近五六千人。反观我们这边,你只虚有其表,顾未寒大概只能顾着自己,我就不要说了,啥也不是。咱三这熊样,能轻易的撑过三天吗?”
苏子言掰着手指,一边算一边讲:“而且就算撑过了三天,我师尊来了,可依旧不安全。”
“为啥?”
“你怎么比我还笨啊?”苏子言叹了口气,解释道:“现在不又出现了那个杀炽炎仙尊的人吗?那人可以悄无声息的杀掉炽炎仙尊,想必修为不比我师尊差,而且他挑在这个时候下手,也没出来解释,往坏处想,他或许就是故意针对我们。现在这前有狼,后有虎,背后还有一只不知道什么品种的鬼,艹!”
裴寄嘴硬道:“我可以带你们回血魔族。魔族崇强尚武,杀炽炎仙尊那个黑锅让我背就背了,刚好用这个名声,趁机拉拢其余魔族,到时候他们追过来,我们就打回去。”
“得了,你这是想挑起第三次仙魔大战?”
裴寄满不在乎道:“有何不可,乱世出英雄,世道乱了,你们这些小辈才有出头的机会。”
“可到时候受苦的还是平民百姓,算了。”
苏子言摇头,他不想做这千古罪人,叹完气,扯了扯裴寄的衣袖道:“天穹派的人快追上来了,这里不是聊天的地方,咱们先逃。天无绝人之路,总有办法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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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三天后, 青云派。
云崕仙尊刚出后山, 这一次完美的压制住了妖蛟, 这条上古的妖蛟虽强悍,但被压制的时间太长,经过这一次竭力突破封印无果之后, 往后大概会慢慢虚弱到再无反抗之力,他终于完成了与青云派老祖的约定,也终于可以放心地离开青云派了。
在这里苦等了万年,终于等到了他要等的人,也完成了约定。
清冽冷漠如他, 也掩饰不住满心的欢喜之意, 如数九寒天的眼底,终于爬上一丝丝暖意, 如春光乍泄。
可是出了后山,云崕仙尊才发现说好会乖乖等他的苏子言不在琉璃幻境,他心口一紧, 将神识覆盖整个青云派,却仍旧感应不到丝毫苏子言的气息。
他蓦地有些不安, 闭眼试图联系上黑鳞,才发现黑鳞竟也不在苏子言身上,只孤零零的躺在一处水沟里。
离开的三天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不告而别, 还是又出了什么事。
云崕仙尊气息瞬间凌乱,他抿起了唇,刚刚还算柔和的唇角弧度, 又变成了一如既往的凌厉。
不安的感觉越来越甚,他冷漠阴沉的背后掩藏着一丝恐慌,仿佛终于见到光的人,又将沦入黑暗。
去哪儿了?他去哪了?
……
简长州一直在外面等,掌门从后山出来便看到了他,见他一脸急色,而身旁的师祖也是瞬间脸色大变,一副焦躁不安的模样。
不由问:“究竟发生了什么?”
简长州低着头,诚惶诚恐的将那日的事发经过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这些话落到云崕仙尊的耳朵里,就变成了三十二派和天穹派合力将自己的徒弟逼出了青云派。
他压下眼帘,眸里漆黑,清冷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听到苏子言被迫捏碎了身份玉牌后,一向冷漠的眼里暗火跳跃,终于有压抑不住的杀气在翻腾。
简长州一边说,一边发现周身寒风凛冽,而认真听着的云崕仙尊脸色越变越难看,最后干脆一言不发,乘风径直去了青云派的山门前。
掌门也立即御剑跟了上去。
见他俩都走了,吓得简长州声音都忍不住抖了抖,最后跪在地上小心翼翼道:“是弟子的错,是弟子没用,没能保护住小师叔祖。”
大长老挥了挥手,“不干你的事,你先起来。”
……
山门前的一切没人敢动,于是那碎了一地的弟子玉牌仍旧在那里。
碧绿色的碎玉在暖阳下折射出温暖的色泽,清光跳跃在云崕仙尊的眼睫毛上,可却照不亮他眼底的郁色,光影交错间,反而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阴翳与晦涩。
云崕仙尊一向喜怒不形于色,可这会,他轻眯起眼,眼如一弯寒月,里面乌云密布像藏了暗雷,一副山雨欲来的架势。
脸色明明灭灭,情绪沉下又浮起,最后皆化成一缕狠戾之色,凛冽肃杀之气挥之不去,冷的人挫骨三分。
掌门站在他身边,额间不知不觉中被浸出了一层冷汗。
他知道,这一次师祖是真怒了。
……
沉默良久,云崕仙尊才恢复以往的模样,轻掀眼帘,看向一直跟在身后的掌门,拢了拢袖子不紧不慢道:“我答应过他,他去那我去哪,我现在要去寻他,但此去必定会给青云派招惹是非……”
掌门懂他这句会给青云派招惹是非的意思,云崕仙尊看似不染凡尘,实际上护短得厉害,小师叔祖被三十二派和天穹派的人逼迫着退出了青云派,那师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更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们。
当年那个得罪了苏子言的鬼修,最后被灭掉整个夺魂宗,就是最有力的证明。
云崕仙尊继续道:“你若不喜,便昭告天下,说我已退出青云派,可免是非……”
他说完也不等掌门开口回答,黑袍一挥,一直笼罩在云雾中的琉璃幻境快速变小,被他随手丢入了尾戒中,转身毫不留恋的朝西北方向御风而去。
***
大长老来得迟,等云崕仙尊走了,他才到。
“师祖呢?”他问。
掌门看着他消失的方向,轻声道:“走了。”
大长老一怔,回头看了一眼曾经琉璃幻境在的地方,不自觉的长叹了一声,虽然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是心中空荡荡的。
沉默半晌才道:“师祖一直在等的那个人不会是小师叔吧?”
掌门睨了他一眼,嫌弃道:“你居然还有疑问,这不是明摆的事吗?”
“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真好。”
“是啊!”掌门感叹了一声,看着头顶变幻莫测的云,幽幽道:“他完成了与老祖的万年约定,往后不会有任何的约束和阻碍,他会过上最想要的人生。”
“小师叔也真是厉害,轻易就将仙人拉入俗世。”
掌门笑了笑,点头道:“他本就是师祖的凡尘,也是他的喜怒哀乐。”
“值得吗?”稳重如大长老,这会儿也露出些许迷茫:“小师叔并没有特别出彩的地方,除了性格还不错外,修为不算高,智力平平,容貌也不是上上品,有什么地方值得师祖念念不忘。”
“你懂什么!感情哪里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你在小师叔身上看不见优点,只是你没看到,你不够了解他,可师祖全部看到了。在他眼里,世间万物都比不上小师叔的一根手指。还有……”
“还有什么?”
“没什么。”
掌门没说的是,不管什么生物,人也好蛇也罢,总会执着于第一眼看到的。
第一眼惊艳,第二眼深陷,第三眼执念……
***
苏子言的情况不太妙,但是也没有云崕仙尊想的那么惨,黑鳞不在身边,是因为四处逃窜给弄丢了。
苏子言不确定是被挂在树枝上还掉在水坑里,但是又不敢回去捡,只希望自己运气好能被师尊找到。
他们三人一路逃亡,被天穹派和三十二派的人追得如同丧家之犬,但好歹有顾未寒在。
他真的是被天道眷顾之人,遇到绝境也能逢凶化吉。
几人像无头苍蝇一般没有头绪的乱窜,被人一路追一路逃之下,不小心落入沉羽渊底。
沉羽渊上连羽毛都飞不起来,修士御剑也同样,所以仨人落入渊底也没人追,也不知道是运气差还是运气好,但好歹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苏子言醒的时候全身都疼,特别是左手一阵锥心刺骨的疼,连抬都抬不起来,整只手以诡异的弧度外瘫着,完全感觉感觉不到指尖,他用右手掐了掐,才发现是摔断了。
他低头看了看,小手臂擦得血肉模糊,殷红的鲜血低在他原本就脏了衣袍上,让他显得格外狼狈不堪。
苏子言苦笑,从前他们几人在古昆仑上也经常坠崖,但从来都不曾受伤过,因为有苏傲天在。
每次坠崖时,苏傲天都会紧紧的搂着他,然后在落下之际,不着痕迹的将自己的身体垫在他身下,不让他受一点伤。
现在苏傲天不在,刚刚情况又太突然,再加上他不愿与裴寄和顾未寒有太过亲密的身体接触,所以摔下沉羽渊时,顾未寒只来得用秋水剑拦在他后背,降缓他下坠的速度。
不过摔了手不要紧,好歹还活着,命保住了就是最最幸运的事情。
裴寄蹲在一旁摆弄伤药,而顾未寒则扯下干净的布条准备给他包扎,沉默半晌才问:“苏傲天呢,他去哪儿了?”
“他受伤了,所以……”
顾未寒听完,悄悄垂下眸,掩盖住眼里蓦地升腾起的某种希望。
“受伤了,然后就走了,他不管你了吗?”
“不是,”苏子言摇头,无意间瞄见他眼里一闪而过的亮光,犹豫了一会,突然岔开话题道:“你回青云派去吧!别跟着我了,这种情况你也看到了,他们要杀的是我,你跟在我身边简直是活受罪,回去吧。”
一旁的裴寄倒是有眼色,觉得他们聊的这个话题有点不对,立马将伤药放在顾未寒脚边,转身悄悄走了。
顾未寒却是充耳未闻,细心的处理好他手上的擦伤,弯腰轻轻吹了吹,小声问:“疼不疼?”
苏子言知道他为什么一直跟在自己身边,他避开眼,白着脸狠心道:“跟你说件事,其实……其实我有喜欢的人了。”
顾未寒给他包扎的手一抖,放在身旁的伤药都撒了一地,半晌才淡淡道:“我知道,是苏傲天对吧?”
他蹲在那儿低着头,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手明明在抖,可是语气很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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