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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白炽灯将走廊照得惨白惨白的。
秦顾脱下沾血的外套丢垃圾桶，打开水龙头，认真的冲洗着手上干涸的血渍。
他浑身是血，但那些血并不是他的。
第45章 那是泪水
“还有，那把水果刀其实……”
黑衣保镖汇报到这里，秦顾突然示意他噤声，然后指了指楼梯口。
秦顾走到没人的楼梯间，才示意保镖继续说下去。
“那把小刀并不是普通的水果刀，它的刀片产自c国，刀锋薄而锋利，耐磨性耐蚀性极强，是以前专门用来制作军刀的。”
“这把刀如果是在会用刀的人手里，刀片的锋利程度完全可以切断人的骨头。”保镖看了看秦顾的脸色，继续道，“这五个人虽然是混混打扮，但是，他们也许并不是混混，也或者，是受人指使。”
保镖说完，沉默的站着一侧等待秦顾发话。
秦顾外套丢了，但他里面的白色衬衫也沾了血渍，尤其是袖口上一大片暗红。
“你回翰城后，继续暗中调查这件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
窗外的夜空黑得透不出一丝光，秦顾的眸子比暗夜还漆黑，他微微低垂着头，卷袖子的动作很慢。
“包括俞家，包括，宁家。”
保镖应声离开，秦顾折回手术室门前，在长椅上沉默的坐着。
施雨烟出去了一趟，回来的时候脚上穿着一双新鞋，手里提着一套从商场临时购买的衣服递给秦顾。
秦顾接过，道了一声“谢”。
夜里11点，手术室门被打开。
主刀医生拿下口罩说道：“手术很成功，病人现在已经脱离生命危险。”
闻言，大家都松了口气，夏老师握着医生的手不停感谢。
医生又道：“你们不用谢我，身为医生，这是我职责所在。”
“说起来，也是病人运气好，那把刀差一点就伤到了心脏，就一点，就差那么一点。”医生说着用手比了比，拇指与食指之间，两厘米不到的距离。
刹那间走廊上静得只有窗外风吹树叶沙沙的声音。
施雨烟下意识的看了秦顾一眼。
昏迷中的方琰被转移到普通病房。
夜已深，夏老师和陈导先回酒店了。施雨烟不肯走，说是要等方琰醒来，她坐在病床前陪着秦顾守了方琰一会儿，还是被秦顾劝了回去。
秦顾动用了人脉，这间病房是院长临时为他们腾出来的单间病房，在独立的一层，平时很少有人过来。
戏没有拍完，他们这段时间暂时回不去翰城，方琰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合转院，这样可以避免被闲杂人打扰，也方便方琰养伤。
秦顾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望着病床上那张无论看多少遍依然会让他心动的脸。
他是那样平静的望着，眼底没有一丝的波澜。可是，在看不见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酝酿，滋生，蔓延，最后翻覆成灾。
方琰肤色本来就白，现在脸色更是白得近乎透明。
苍白得好像下一秒就会从他的世界再次消失。
他已经失去过这个人一回，他还能再失去一回吗？
他不知道。
秦顾伸手在昏睡的人脸部轮廓上轻轻描摹着，从眉毛到紧闭的双眼，从额头到清瘦的脸颊，再到没有一丝血色的唇。
病房里很静，静得只有点滴的声音。
滴答，滴答……
最后，秦顾将方琰没有输液的那只手握在掌中。
十指相扣，便没有再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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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琰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十点，明明才过去一个晚上，他却觉得自己好像昏睡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断断续续的，有妈妈，有秦顾……
他梦见他放学回家，开了门，妈妈围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接过他手里的书包放书桌上，对他说，“小琰，快去洗手，准备吃饭了。”
场景一变，他看见妈妈坐在古筝前弹琴，黑色的长发盘在脑后，只垂下一缕刘海，颔首的时候那缕刘海总会遮住眼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妈妈刘海后的目光有些悲伤。
最后一个梦，他梦见秦顾躺在血泊中，微笑着对他说，方琰，祝你幸福。
他疯了似的朝秦顾奔过去，嘴里拼命说着“不要”，可是他越往前跑，秦顾却离他越远，最后消失不见……
所以在醒来的几分钟内，他心脏还在狂跳。
“方琰哥哥？”
“方琰哥哥你醒了？你怎么样？哪里不舒服？”
床侧传来的声音拉回了他的思绪。
方琰看着站在床边一夜未眠的秦顾，他神色有些憔悴，眼中布满红血丝，眼睛周围一圈乌青的黑眼圈，但这些并不影响他的颜值。
“秦顾……”对上秦顾关切的眼神，方琰张了张口，才发现声音哑得不行。
“先不要说话，喝点水。”
秦顾端来一杯温水喂他。
许是因为麻醉的原因，方琰整个人有些木木的，他微微张开唇，温水却全部顺着唇角流了出来。
秦顾用纸巾擦掉流出来的水，低头喝了一口水，俯身覆了下来。
病房里原本还有施雨烟和夏老师，他们一大早就赶过来了，一直到刚刚，方琰嘴里不停的喊着秦顾的名字，手还紧紧抓着秦顾的手不放。
夏老师看得尴尬，咳了两声，说了句下午再过来就出去了，施雨烟也找借口说给他们去买饭，跟着夏老师出去了。
秦顾一直喂方琰喝了半杯水，再喂的时候方琰说够了。
“秦顾，你没事吧？那些混混，有没有伤到你？”
方琰眼睛一直看着秦顾，温水润过嗓子后，他问出第一句话。
秦顾定定看了他几秒，突然俯下身来将他抱住，避开了他的伤口，小心翼翼又极具侵略和占有的将他抱在怀里，唇贴着他的耳畔道：“……我没事。”
有那么一刻方琰感觉到脖颈被什么滚烫的东西灼伤，他意识到那是泪水。
“我没事。”秦顾喉咙发涩，连声音都变得沙哑，“方琰哥哥，你也没事，我们都没事。”
秦顾就这样抱着他，抱了很久。
松开的时候，方琰看到秦顾眼底红红的。
“混混已经被警察抓了。”秦顾正色说着。
“那就好。”方琰点了下头，然后又问，“我的伤？”
“你后背的刀伤很深，不过手术很成功，医生说只要好好养伤，最多一个月，你就可以下床走路了。”
“一个月？”方琰大惊，牵动伤口“嘶”了一声，“一个月啊，可是我的戏……”
秦顾避开伤口将他扶回去躺着，说着：“别担心，我知道你肯定不想因为个人原因耽误剧组进度，所以，你接下来的戏，由我替你演。”
“你替我演？”方琰微微诧异。
“嗯，易容前的上官景戏份会等你痊愈后再拍，易容后的上官景，也就是这段时间清河山的戏，由我来演。”
“我已经跟导演说了，导演也同意了。”秦顾握住他的手，安慰道，“方琰哥哥，这段时间你就安心养伤。你放心，我绝对不会糟蹋你喜欢的剧本的。”
施雨烟买了一份粥和两份饭回来，坐在窗边的桌子上，看着秦顾一口一口小心而温柔的将粥喂给方琰，她想端着饭到外面走廊吃，又舍不得出去。心里充斥着磕cp的甜和吃狗粮的苦，一时心情又酸又甜，甜虐交织，百感交集简直他妈的无法形容。
她最后还是没有出去，面无表情啃完盒饭里的狗粮，拿出手机发了一条微博：嗯……就突然觉得大房也挺好。
方菲如顾cp粉评论：“哈？雨烟姐姐，别这样……我觉得#方菲如顾#还能拯救一下？毕竟……毕竟啥来着……后面的姐妹来！”
一个顶着二房头像二房微博名的粉丝评论：“别纠结了姐妹们！#秦难自琰#是真的啊啊啊！年下好好磕！年下好甜！我在大房等你们，保证你们来了就回不去哈哈哈哈！”
这条评论下方队列整齐的回复：你个叛徒！
很快，有敏锐的粉丝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等等，我好像嗅到了糖的味道？有物料！施影后，雨烟姐姐，好姐妹，有糖咱们一起磕啊！不要藏着掖着鸭！”
施雨烟回复：当事人表示一大早被塞一嘴狗粮，很痛苦。
请把这份痛苦给我，谢谢。
请把痛苦给我，+1。
+10086。
……
方琰吃过早饭，又吃了点水果后睡下了。
秦顾派了两个保镖守着方琰，就和施雨烟去了剧组。
剧组的人包括陈导都没有真正在现场看过秦顾演戏。秦顾出道不到两年，作品并不多，虽然拿过影帝奖，但说到演技，秦顾跟真正的实力派影帝方琰相比还是有些稚嫩了。
这次秦顾接下《故城》又是情势所逼，临时拉壮丁，所以秦顾到剧组拍戏的第一天，所有人都如临大敌。
“今天拍哪一段？”秦顾接过剧本问道。
化妆师在给秦顾做造型，秦顾才开始看剧本。剧组所有人，包括导演，都是心底一凉，做好了未来几周每天加班加点拍摄的心理准备。
今天拍摄的剧情是楚青柠逃婚，在郊外河边找到上官景，提出私奔，被上官景拒绝。
这里的上官景内心是很矛盾的，他已经喜欢上楚青柠，楚青柠提出私奔，他其实是有一瞬间动摇的。可是，他忘不了那一夜的大火，血流成河的城池，还有父皇被割下来悬挂在城楼上七天七夜的头颅。
一面是心爱之人，一面是国仇家恨，楚青柠是上官景此生唯一喜欢过的人，可是他是薛家最后的血脉，他这一路走来，脚下堆着累累白骨，他如果在这个时候半途而废，那是让地下为他牺牲的暗卫齿寒。
上官景的人设是情绪不外露冰冷型，但是在这里，演员不仅要演出上官景对楚青柠压抑克制的感情，还要把控住被两种极端矛盾心理撕扯时的情绪，并且在这样的情况下保证上官景冰冷人设不崩。
秦顾运气很好，接戏的第一天就演人物复杂程度五星难演程度五星的戏。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休息一天，后天更，谢谢看文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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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官 1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6章 养病期间
秦顾坐在化妆镜前翻看着剧本，他将今天要拍摄的内容从头到尾看了一遍，就放下剧本，说道：“开始吧。”
别的演员演戏，那都是提前看剧本，背台词，琢磨人物心理，推敲每一个表情动作，对着镜子练习，找搭档对戏，最后才到正式拍摄。
秦顾不仅将过程全部省略了，态度还那般随性，看剧本也漫不经心走马观花跟玩儿似的……剧本的工作人员心又凉了几分。
演员说可以开始，陈导心里虽然一点底气都没有，还是捂着心口喊了“Action！”
镜头中，饰演上官景的秦顾一身白衣负手立在河边。
“夜阑是太子，你嫁过去就是太子妃，未来的正宫皇后，母仪天下，无上尊荣。”清澈的河水倒映着他颀长的身影和没什么表情的脸，他的声音清冷得如同湖水，“你跟着我，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饰演楚青柠的施雨烟身穿火红嫁衣，她将头上金色凤冠取下丢地上，走上前去从背后抱住上官景。
“我不要当太子妃，我不稀罕皇后的位子，我不要母仪天下，不要无上尊荣。”楚青柠眼眶红红的，但眼中尽是坚定，“景哥哥，我只想跟你在一起。”
那一瞬上官景的目光颤了颤，但又好像是错觉。
他抬了抬手，想去握楚青柠的手，手悬在半空片刻，最后又收了回去，在衣袖下握成拳。
“公主殿下，你是陛下的掌上明珠，是皇后的嫡女，自小万千宠爱于一身。但是，并不是每个人都喜欢你。”在转过身的时候，上官景眼中恢复了一贯的冷漠，“公主殿下错爱，在下承受不起。”
这句话很轻，楚青柠瞬间面色惨白。
“公主殿下请回吧。”
上官景声音很好听，但每一个字都化作一把刀，刺进楚青柠心里。她擦掉眼泪，重新看向上官景的时候脸上已经没有什么表情。
“我知道了。”
楚青柠转身离开后，上官景站在原地，像是失去魂魄一般，很久都没有动一下。
“如果可以，我也想放弃一切，带你走……”
这句话轻飘飘的，没有人听到，转眼就被风吹散了。
他望着楚青柠消失的地方，眼中依然平静，却与往常的平静不同，那是恍如死水一般的绝望。
秦顾已经演完，然而导演，夏老师，施雨烟，在场的所有人都还愣着，导演后面的一个女生还沉浸在故事里泪流满面。
“陈导。”
秦顾走过来喊了一声，导演才反应过来喊“卡。”
他们震惊的已经不仅仅是秦顾对台词过目不忘的本领，更多的是秦顾对角色的掌控以及他们之前都持怀疑态度的演技。
秦顾不仅将上官景克制隐忍的感情通过肢体动作和眼神表现出来，还有上官景内心的挣扎，矛盾，煎熬，到最后的绝望，以及那种从绝望中倾泻出来刻骨的爱意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今天整天都是上官景和楚青柠的戏，于是当天不仅没有加班，而且还提前收工。
陈导想，他大概知道为什么秦顾出道时间那么短却能跟出道时间那么长实力那么强的方琰齐名了。如果说方琰是实力派选手，那么秦顾则是天赋加实力派选手，很强。
《故城》官博当天发布新微博：由于@方琰身体不适请长假，所以易容后的上官景，将由@秦顾出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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