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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害怕，”庄劳看着他这样子，扶着他的胳膊将他拖到最后排的凳子那里，之后大家便陆陆续续的入座，那神像面前也搬来了三样东西，一个石磨，一把剪刀和一盆清水。
‘咚’的一声，那钟又自己敲起了第二下，突然间，顾小果感觉自己头脑发晕，视线模糊，突然看见那神像似乎开始动了起来，而更他感到恐惧的是，自己全身上下居然分毫不能动弹了。
此时，一阵宏亮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中。
第42章 生财有道摆地摊（三）
“朝生暮死，翻覆变换，人之一世， 尺璧寸阴。”
这四句话落，顾小果似乎忘记了现下的处境，他眼神开始慢慢变得分散起来，只觉得眼前似乎如同时光镜晃过，无数人的一生像是幻灯片般环绕他的四周，让他小小的年纪都生出去几分人生如浮萍，来去不由己的感慨。
“暴殒轻生，伤己发肤，或轮推磨转，血肉模糊。”
“吱呀”一声，顾小果又看见原本放在神像前面的那个石磨居然自己转了起来，但里面磨出的不是豆浆，而是血肉碾成泥，一条一条丝丝不断的被拉了出来，那样子，就像是染了色的红薯泥。
“或刀砍斧斫，四肢散裂，生而不得，死亦无着。”
“批啦”一声，顾小果尽管很想闭上自己的双眼，但是眼皮就像是被牙签撑住一般，怎么也合不上，于是他又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剪刀突然跟吃了膨大剂般的变成了一丈多长，对着空气就来了一套把式，然后真的好像是劈断了什么胳膊腿一样，那筋骨断裂的声音来的分外真实，直让人颅内高潮。
“或火炽冰浇，毁其五感，至痛至苦，无从瞑目。”
“划拉”一声，顾小果脸上苹果肌都快抽筋了，只见那盆清水像是变形金刚似的突然就成了一团熊熊烈火，然后火中发出了人嘶吼喊叫的嚎叫声，然后又忽而变成了数米高的冰棱子，直叫人从心里感到阵阵寒意涌上头来。
“呼……”终于，顾小果发现自己能说话了，定睛一看，眼前石磨还是石磨，剪刀还是剪刀，那盆水也平平静静的摆着，只要那看起来阴森恐怖的神像，似乎嘴角挑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最后一声钟声响起，祭神仪式到此为止，大家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好像刚才的场景就只有顾小果一人看见了一样，其他村民的脸上只有平静和安详，而这个时候，顾小果发现自己的四肢终于能活动了，尽管他现在是能动也不敢动了。
“怎么样？很有民情风俗的特色吧，”旁边庄劳点燃一支雪茄，惬意的享受道。
“站长，”顾小果四下看看，确定大家已经走远听不到之后，才悄声在他耳边嘀咕道：“你别生气，不是我说，这村子是不是搞邪教的啊。”
庄劳一听他这话，笑得胡子都飞起来，用自己的胖手点了一下顾小果的头，给他示意那神像解释道：“这是转轮王，十殿阎罗之一，主管着轮回朝替，生死交接，你看着村子里的人，不是从小被遗弃，就是生活多坎坷，大家这副世人眼中的残疾模样，没少受欺凌和嘲笑，所以啊，他们畏生不畏死。”
说着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吐出了几个烟圈之后，看着顾小果还是一脸懵逼的样子继续解释道：“这其实跟你平时受到的道德教育一样，村里定时聚会祭神，就是告诉大家活着最宝贵，自杀很受罪，今天呢，或许有点血腥了，下回可能就是美好生活、阳光灿烂的主题了。”
顾小果当然不相信下一回能有多阳光，要不是仔细观察了一下刚才路过的村民，确定他们是有呼吸影子，他都认为自己这是进了一个鬼村了。
“那我为什么不能动弹？”顾小果示意自己刚才努力挣扎都快至发麻的双手，这总不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吧。
“其实就是催眠，这白蜡烛、钟声、神像，都是运用了心理学至高奥义，那就是群体无意识，”庄劳叭叭就给他扯了起来，“当群众的思想意识汇聚到了一个点的时候，是可以产生辐射效应的，你以为你不能动，其实你是可以动的，只不过大家都不动，所以你就不能动了，小果，你明白了吗？”
顾小果冲着发出了一个善意的微笑，我明白了个鬼，不过他有一点明白了，这庄劳在中山站之前，一定是一个搞传销的，那神像就是换成他，估计那效果也差不多。
终于顾小果放弃寻根究底之后，他跟着庄劳来到了他的屋子里，这村里的房屋大多式样一样，外形相同，都是用混凝土给砌成的长方形模样，外面还带着一个小院子，每家每户都是整整齐齐的二层小楼，贴着锃光瓦亮的瓷砖，你别说，看起来还有几分共同富裕的感觉。
不过顾小果神思没在这块，他倒是觉得既然这个村的人都是这个样子，那庄劳看起来是不是过于正常了，怎么从他的外貌上看不出一点奇特之处，而且他这说话办事，也不可能是一个智障啊。
莫非，这是一个疯子，顾小果想到这里，种种阴谋论就冒出了出来，万一站长真的是个疯子，那其他人是不是也是这样，那自己来中山站，不会跟一圈疯子在玩吧，之前所有看到的都是幻象，说不定什么狐狸梅花精鬼差什么的都是假的，自己就是跟刚才一样，被催眠了！
狠狠地掐自己的肉，确定自己现在没有被催眠之后，顾小果有些小心翼翼的坐在了一个凳子上，观察着这家中有没有药物一类的东西，看着庄劳正在给他泡茶，赶紧打开百度，打出了这几个字。
“怎么判断一个人有没有精神病。”
“自暴自弃、烦躁不安、言语冲动、手脚失调，会出现异常举动，如突然跪拜等。”这也不符合啊，顾小果正想要打开下一页，突然庄劳的大脸就出现在他面前，吓得他双膝跪地，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你得精神病了？”庄劳关切的问道。
“没有，没有，我就是预防，”顾小果赶紧坐起来打个马虎眼，他总不能说我认为你得精神病了吧。
“那你是怀疑我了？”庄劳老奸巨猾的一笑，一下子就看穿了顾小果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说道：“知道你来中山站之后，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你可能一时半会没有消化完，或者觉得自己像今天一样一直被催眠。”
这猜的也太准了，顾小果诧异道，不过他确实有疑惑，虽然也是看西游记、封神榜长大的，可这突然就妖魔鬼怪出现在自己周围，纵然自己平日嘻嘻哈哈，但平静时想起来，也会觉得不对劲。
“你想问，这一切是不是真实的？”庄劳换上了拖鞋，靠在躺椅上，晃悠冲着他说道：“这个问题，我在遇到这一切时也曾经无数次问道过自己，但确确实实如你所见一般，这都是真实的。”
“正如小时候第一次看见飞机，第一次看见火箭，第一次看见雪花一样，你必须学会接受它们的存在，才能更好地看清这个世界，至于你现在可能纳闷，为什么是你能看见，我觉得，像咱们这种英姿潇洒、俊美异常的人，总会有那么一点特殊待遇。”庄劳挺了挺自己肚子，挤出了双下巴说道。
顾小果被这最后一句话弄的浑身恶寒，他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看见了庄劳的双脚，那穿着袜子的双脚怎么有些不对，好像短了一些。
心里冒出一个念头，他这脚，应该是没有脚趾吧。
“怎么发现了吧，”庄劳伸出自己的脚，得意洋洋的说道：“说实话，没有脚指头的唯一好处就是，袜子永远不会被捅破。”
顾小果一时语噎，并不知道该接什么话，原来庄劳跟着村子的其他人一样身有残疾，或许正如他之前所说的那样，从小到现在，一定受到了很多欺凌和歧视，唉，中山站的每个人，好像除了自己都挺有故事的。
“我这在村里算是最轻的，就小时候走路不太稳，现在已然早成了不倒翁，不过我这回带你来不是让你为残疾人谋划政策，我有好东西给你看，”庄劳神神秘秘的说话，扭着屁股抱出来一个大盒子。
打开之后，顾小果立马长大了嘴，一时无语。
第43章 生财有道摆地摊（四）
“站长，咱要是有这种身家的话，那还弄什么火车站，咱们应该弄一个太空站，什么神仙鬼怪通通塞到火箭里，嘣的一下发射到外太空，让那些宇宙的外星人也见识一下咱们地球的鬼，也别叫中山站，就叫星际争霸站。”顾小果从里面挑出来一个拳头大小的珍珠，那眼珠子都快跳出来了。
“你这是奶茶喝多了上头了吗，”庄劳对于他的狂妄言论不可置否，他指着这珍珠说道：“这是我亲手把小珍珠碾碎了，然后和面团似的弄起来，最后外面再上一层秘制的贝母粉，再去珍珠液里泡上三天三夜，既达到了光滑透亮的效果，也具备了圆润顺滑的特点。”
“……”顾小果一时无语，他眼睛一眯，直指痛处的问道：“难道真的全是珍珠粉做的吗？”
“嘿嘿，当然掺了一点玻璃，”庄劳比划了一个小指尖，“但我这是纯粹从艺术的角度，增加美观，更加赏心悦目嘛！”
“那这个和田玉呢？”顾小果又拎起一块和田玉白菜问道。
“这也是玉，就是韩国那边的玉懂吧，虽然没有咱们这玉好，但我这也算文化引进了，不过这块玉主要的精髓在于雕工，你看这白菜栩栩如生，让人惊叹，光冲着这卖相都得值上一笔钱，”庄劳满嘴胡话的说道。
顾小果也算是有点社会经验的，这种玉其实都称不上是玉，确实是韩国产的，好多商场里面都用的这种假玉，然后裹上一层金箔，号称是金镶玉，卖给那些自以为抽了奖券占便宜的人，不过手上这个白菜，这重量色泽也没有那么假，估计又是掺和了什么东西。
“那这钱币肯定也不是真的了，”顾小果拿出一枚南宋开庆通宝问道，“不过你这质感真是不错，我爷爷也给我留下了一些古币，不知道的话我还看不出来。”
“小果啊，无论干什么事，想要取得成效都得用心去做，”庄劳又一大盆鸡汤洒了出来，“这表面的红斑绿铸可不是说就用一点让它生锈的化学药品能办到的，这是真真正正在地底下埋了几年，就等到今天开花结果有收获，而且这钱币的材料我也是找的老料子，连内行估计也分辨不出来。”
“说白了，你就是卖假货呗，”顾小果瞬间对于那一盒子的金银珠宝失去了兴趣，他这要是贩卖古董，属于重大欺诈行为，自己也不能为了钱跟着他到处骗人啊。
庄劳一听假货，很是严肃认真的指责了他这一观点，矫正道：“这珍珠不是珍珠，玉不是玉，钱不是铜吗？现在的事都是真真假假，卖的东西一定要是真，那干嘛还都要去北京潘家园淘货？”
说完就将盒子认真的装到行李箱里面，看着手表快到了时间，冲着顾小果说道：“天已经差不多全黑了，咱们的生意也该做了。”
顾小果一愣，心想着还要把走过来的路再走一遍，当即摇头如筛子，白天走自己腿还打颤，那晚上还不得一脚直接滑没人了？
“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们村里有公路的，都是现代社会，你还真以为我们是隐居不出门啊，”庄劳随意掏出两袋面包，示意他先填填肚子，然后他们又回到了村头处，只是细心的顾小果发现，原先那块生人勿近的石碑上已经换成共建小康社会了，这简直了，一手抓迷信，一手抓发展，紧跟时代步伐，不忘初心使命。
“上来！”庄劳不知从哪里弄出了一辆三蹦子，让顾小果抱着盒子坐在后面，然后调转车把，绕着村头往西直行，果然没走多远就看见了一条笔直的公路，路的两旁还有明晃晃的路灯和一些时代性的标语，简直就是一派和谐安详的氛围。
当冷风吹在顾小果脸上，把他弄得格外清醒时，他真的想去灵魂拷问庄劳，有这么顺溜的路干嘛他们俩还要费这么大的劲，这不是耗子给猫捋胡子，没事找事吗？
但是他又聪明的闭上了嘴，顾小果知道，自己估计问出去了，也会被庄劳给搞晕了，他慢慢斜躺在车斗里，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月亮，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总觉得之所以自己会被催眠，大概也是一路劳碌奔波，精神紧张所致，至于那个神像，倒是给他不少的感悟，联想起庄劳的那句“畏生不畏死”，突然顾小果对生死这个概念第一次有了很浓厚的兴趣。
如果中山站是送走这些鬼魂的话，那么它送往的地点又是在哪里呢？
就在他思考的都快迷糊住的时候，庄劳冰凉的手把他给晃醒了，“到了，这是黑市，记得，进去之后要谨言慎行，跟着我走就对了。”
顾小果看着这地方，上面挂着牌子写着宠物市场，而且他打量四周，发现应该是城郊的地方，自己在s市生活这么多年，居然都没有听说还有这么一个奇特的地方？
“这里白天是猫狗，晚上就卖宝贝了，”庄劳一边走一边跟他介绍道：“这里面什么货都有，天下摘的地下采的，但凡是能卖出高价你都会在这里见到，还有啊，规则就是买定离手，钱货两清，所以鱼龙混杂就看大家自己的眼力价了。”
两个人走到一处较为偏僻的地方，庄劳拿出毛毯很是熟练的铺在地上，然后将盒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的摆了出来，就在他忙活的功夫，顾小果仔细将这条街看了一下，发现街倒是没有稀奇的，台阶上都是关门的商铺，看来白天确实是宠物市场，只是他发现有些人只摆了个毯子，上面什么东西也没有，难道这还流行卖空气吗？
“这是黑货，俗称土货，就是盗墓盗出来的东西，像这样子点只白蜡烛，证明这玩意还是新鲜挖出来的，避免晦气就不摆出来了，”庄劳顺着他的眼光看过去解释道：“这里面都是行家里手，所以你看他们的铺的毯子左角，放蜡烛的是土货，放水杯的是海货，放三枚铜钱的，是不能流通的东西。”
“那是什么意思？”顾小果问道。
“哎，你这孩子关键时候怎么傻了呢，就是放在市面上会被通缉的，俗称文物，”庄劳给他给个垫子，两个人刚坐下，就有一个流里流气的中年大肚男走了过来，冲着那和田玉就说道：
“这成色也敢拿出来，没行货就不要摆出来了！”
“这位朋友，玉确实是好玉，您看这光泽质感，雕工构思，都是属于上品的，”庄劳赶紧上前，打着手电筒让他看，“这光一打，行家一看就懂了，在这个厚度里的玉能有这透明度的，实属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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