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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气剑客在线要饭(古代架空)——鹿无骨

时间:2020-07-19 10:30:29  作者:鹿无骨
  秦筝也不掩藏,“没了。”
  也不知是看错了还是怎的,温庭云听见没了以后脸色变幻无常,像是怒极气极但努力克制着,咬着后牙道,“怎么没的?”
  秦筝神色自若,“都是男人你说呢?这是守宫痣,没了就是……就是没了嘛。”
  温庭云一把扯过他,力道大了些,扯得秦筝一个踉跄差点撞个满怀。
  温庭云压着火气,“你自己挖的是不是?”
  秦筝低头看脚,“啊?哦……”
  温庭云见他这表现,火气登时要压不住了,“秦筝你替人背黑锅,是恨不得把自己卖得干干净净,生怕别人怀疑不是你干的?!”
  秦筝抬头对视,“我替谁背黑锅了,我没有!”
  他调整了姿势,始终还是矮温庭云一节,便也不挣扎了,只是不卑不亢道,“就是我干的,你不用怀疑,你到底是谁啊,大老远跑到这里发疯,我跟你很熟吗,用得着你为我伸张正义吗,何况没有正义可言,我就是声名狼藉的秦筝本人!不管你我以前是不是认识啊,人都是会变的。”
  温庭云忍不住笑了一下,人都是会变的,变得如今站在他面前,他也认不出来了。可是温庭云所认识的秦筝,坦荡潇洒意气风发,凡事都能泰然处之,也无什么可以牵绊他的脚步,只要他觉得对的事一定坚持到底。
  究竟什么对的事压得他一定要把屎盆子往自己身上扣,从此没有翻身路,即便命丧黄泉也在所不惜呢。
  温庭云垂眸看着他,固执地问道,“你到底有什么苦衷,还是只是为了还卫冰清的养育之恩?”
  秦筝答非所问,“温兄怕是忘了我武功废了,你这么拉着我,手腕疼。”
  温庭云听他喊疼愣了一下,这才松了些力道,又看了一眼那个伤疤,“再深一点就伤到骨头了,一会儿我叫人帮你处理。”
  秦筝见他放弃逼问自己,火气也消了,敏感的问题是不敢再继续聊下去,便道,“多谢温兄了,不管怎么说,从前也不知道走了什么大运认识你,如今得你照拂实在是我的运气。”
  温庭云“嗯”了一声,拉着秦筝坐下,没有要松手的意思,秦筝见他平静了自己也平静了许多,莫名也没有要抽手的意思,就这么坐着不发一语。
  少倾,温庭云开口了,“今晚的饭菜可还合胃口?”
  哪里只是合胃口,秦筝就没想过他还能吃上这么好吃的东西,笑道,“很好吃呢!温兄费心了。”
  温庭云低着头道,“差不多该沐浴了吧?”
  他干嘛突然提沐浴,秦筝有些懵,“?”
  温庭云把药酒推到他面前,“喝了这杯酒 ,我告诉你我是谁。”
  秦筝就等他说了,喜出望外地抬起来就喝,喝完两眼一发黑,晕了过去。
  温庭云扶着他的头放在自己腿上,摆好了一个舒服躺卧的姿势,朝着门外道,“叫苏耽进来。”
  大门一开,老者负手而入,虽头发胡子都花白,可气势如虹,一看就十分不好相与。
  他进门就见温庭云腿上睡了一个人,有点莫名,不过也没忘记该行的礼要行 ,跪下欠了欠身道,“苏耽参见谷主。”
  温庭云脸色不大好,“我给他服了药昏睡过去了,你快过来看看。”
  苏耽熟练地从怀里拿出红线,绕到了秦筝手腕处,撵着细线探了许久。
  温庭云有点紧张,“如何?”
  苏耽皱着眉,“你没有号错啊,这人不出三年必死无疑。”
  温庭云神色凝重,“不行,你再号。”
  苏耽有点无奈,探了探又道,“死。”
  温庭云眸色深沉,看着熟睡的秦筝心疼无比,语气也软了下来,“他体内除了三旬钩吻还有什么?隐隐约约时有时无,我总觉得不寻常。”
  苏耽搓了搓手里的细线,沉吟许久,道,“能压制三旬钩吻的东西,天上地下只有一个,尸王散你可曾听过?”
  温庭云:“那不是你的……”
  苏耽点点头,也觉得奇怪 ,“是我炼的,可怪就怪在我炼此毒为的是挟制谷中众人效忠,而且我并未实施,也没透露过半点风声,这毒从炼出来到现在就没见过光 ,不过我想起一事 。”
  “二十多年前,其他几位谷主来无忧谷给我庆贺生辰,我为表谢意,咳……送了七爷夫人一些东西,掺了点尸王散。不过可惜的是,还未见成效,七爷和他夫人便命丧谷外。”
  苏耽说起自己阴险害人的毒招,面不红心不跳,温庭云睨了他一眼,道,“同为谷主,你却背后下毒去害他,幸好他是在谷外遭人毒手,不然你有命活到今天?”
  苏耽阴着脸道,“我又不是你,论武艺我打不过他们,当然以自己擅长的方式自保了,你以为他们不想动我?要不是三爷五爷有求于我暗中护着,无忧谷早就被端了好吗,哪有后来让你继承谷主的份!”
  温庭云凉凉道,“继承?这谷主之位你除了给我有其他选择吗?”
  苏耽示弱道,“是是是,无忧谷如今无人敢惹,都是仰仗九爷之威名。”
  温庭云道,“少说废话,三旬钩吻由尸王散压制 ,可两种毒时间一长入骨三分就再回天乏术,他服下不过三个月时间,你必须给我想出个解法。”
  苏耽试探地问道,“我若是想不出来呢?”
  温庭云笑笑,“你想不出来,我就是背个弑师之名也无妨,反正人人怕我,也总有闲言碎语说我想杀你,干脆如了他们愿如何?”
  苏耽知道温庭云说得出来就做得到,他这个师父当得如何自己心里清楚,从小把人虐待到大,温庭云没疯没癫简直是心智坚强命格过硬,于是只好心虚地点点头道,“我一定想办法就是,不过可容我再问一句。”
  温庭云有点不耐烦,“问。”
  苏耽看了一眼秦筝,见温庭云的手不自觉地理着他鬓边的乱发,亲昵得有些诡异,便道,“这人身中剧毒,经脉尽毁,恐怕是惹了什么人了,那帮名门大派的正人君子尔虞我诈,插手他人事,惹自己一身腥,你为何非要救他?”
  温庭云眼神柔和下来,喃喃道,“你可记得小时候我对你说过,我不是自己一个人走来断水崖的。”
  “是他救了我,又受我父母死前之托,亲手把我送到了教中,成了你的徒弟。”
 
 
第8章 
  西南边陲地势陡峭崎岖,山川湖泊交错纵横。
  断水千丈,神隐崖谷。那便是武林正道谈之色变的魔教之所在,不过此教有自己正经的名字——地藏神教。
  地藏神教许多年前便一分为九,教主身陨正道之手后留下遗书,从此不立教主,各自别谷而居。谷主为大,教中事务皆由九位谷主分别掌管。
  七年前,温庭云就是在秦筝眼皮子底下,纵身跃入断水崖。
  是他亲手送自己来的,但因出入口是教内不传之秘,温庭云并未明说水下溶洞虽然足有八十一个之多,但他知道哪一个才是唯一的入口。
  没有明说的还有自己的身份,魔教三谷主带领教众进攻胜义堂,本是两教私怨,胜义堂却提前向大派求援,导致三爷遭到埋伏,寡不敌众血溅当场,重伤的三夫人带着稚子逃命途中遭围追堵截,秦筝见孩子年幼,避开众人悄悄救下,三夫人将稚子托付给秦筝后就气绝当场。
  这名被救的稚子便是温庭云。
  七年过去,时移世易,苏耽只知道些零星过往,不觉得非同道中人的救命之恩亦当涌泉相报,察言观色后还是劝道,“当年这个人救你无非是看你们母子可怜,你又还小毫无还手之力,他们惯爱标榜自己侠义心肠不会恃强凌弱。可如今呢,他醒过来如果知道当年救的魔教遗孤成了九谷主人,手底下还捏着多少江湖门派的命脉,他会饶过你吗?当时没有斩草除根,他要是现在想呢?”
  见温庭云并不说话,苏耽继续道,“他是没武功了,可若他仗着你念旧情,暗中通知他人给你设伏,中原武林正愁找不到机会动九谷势力,你岂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
  温庭云笃定道,“他不会。”
  苏耽冷笑,“你又不是他,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他不会?救了你一命不过举手之劳,也就你还当这是回事儿。”
  温庭云一哂,坦言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苏耽面露嫌弃,“听人说了,叫陈大俊。”
  温庭云嘴角一弯,“他叫秦筝,是广寒山庄卫冰清的大弟子,曾以一身精妙绝伦的剑术名震江湖。”
  苏耽闻之色变,什么精妙绝伦的剑术,这人不就是恶名满天飞,人见人骂的那只白眼狼吗,就算苏耽沉迷炼毒不问世事也耳闻过这人的斑斑劣迹,温庭云这小崽子,果真是当了谷主更加肆无忌惮,即便他们被人称为魔教,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往谷里带的,这要是救回去了岂不是败自己威名吗!
  苏耽厌恶之情更甚,“居然是他。你可考虑清楚了,江湖传言……”
  “狗屁江湖传言,”温庭云打断他,无所谓道,“这人落我手里,谁也别想再来要他性命,况且本来就是我欠他的,我要还,就算他不要我也不准他去寻死。苏老谷主妙手仁心,一定有办法的对吧?”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敢没有办法吗?苏耽点头如捣蒜,不打算劝了,自觉地开始掏他的拿手伙计,准备深入地给秦筝来个全身检查。
  苏耽手握银针,凑近秦筝闻了闻,确认一番迷药生效时辰,“谷主把他衣服拉开,我要扎针。”
  温庭云有些为难,“你不准睁眼。”
  苏耽觉得他在无理取闹,有些莫名,“我不看我怎么扎?闭着眼扎坏了你又要取我狗命。”
  温庭云不知道在别扭什么,把苏耽手里的银针强势地夺走,“我自己来,你转过去。”
  “都是男人,有什么看不得的。”苏耽把自己怀里的银针袋丢给温庭云,背过身去,“枕骨、厥阴、华盖、黑虎掏心、巨阙,直刺入针。”
  温庭云照他说的做,因这几个都是死穴,入针需千万小心。要不是苏耽亲手教出来的得意门生,他才不敢让别人动自己的针袋,随便扎一个下去,力道和尺寸稍有不对,扎谁谁暴毙。
  温庭云撵着细针轻巧入体,没有任何难度,“好了。”
  苏耽:“左右膺窗穴。”
  等了许久,温庭云没吭声,苏耽不知道他发什么愣,提醒道,“好了吗?”
  温庭云有点窘迫,“没有。”
  苏耽有些来气,“在胸部以上,你是找不到还是扎错了?”
  怎么可能扎错,也不是找不到,只是温庭云拉开秦筝衣襟,找穴位的时候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手突然就扎不下去了。
  他觉得自己有点下流,虽然是为了给人治病,但是迷药是自己下的,衣服是自己拉开的,拉到了这种程度还盯着看,看完不说还得扎两针,不是下流是什么。
  苏耽特别想回头看看温庭云在发什么呆,又不大敢,联想起他方才极少见到的温柔眼神和语气,有点哆嗦,幽幽道,“咳……不管你看见了什么,医者当坐怀不乱。”
  “……”
  温庭云定了定心神,轻轻扎了下去。
  苏耽料定要是再往下扎,温庭云恐怕会失态,便罢了手,只扎到肚脐以上腹结穴。
  温庭云静待一边,还未到收针的时候。
  苏耽背对着百无聊赖,突然嘴贱想打趣他几句,“要是谷主不放心,为保万全,鹤口和海底要不要也检查一下?”
  温庭云的脸唰的红了,只是苏耽看不到,不过他耳力极好,听见温庭云不安地扭了扭身子。
  鹤口穴和海底穴在尾骨宫下两腿骨尽处,要扎针岂不是得扒了裤子脱个精光?
  “下流!”温庭云低低呵斥一声。
  苏耽捂着嘴傻乐,他还真的是头一次见这个小魔头害臊,有意思。
  银针入体到了时辰,温庭云一根根收好放着,把秦筝衣服原封不动的穿了起来。
  “银针必须细细验过,尽快找到解法,还有,他的身份暂时不要告诉别人。下去吧。”
  苏耽捧着银针下去了,等屋内无人,温庭云从怀里掏了一个小玉瓶放在秦筝鼻间让他嗅了嗅,等他转醒。
  少倾,腿上的人扭了扭头,晕叨叨地呢喃了一句,“这酒……好猛,醉了竟有一种被牛踩过的错觉。”
  “……”温庭云忍笑低头道,“你哪里疼吗?”
  秦筝这才发现睡在人家腿上,忙坐起来,结果头磕头,更加尴尬了,“可能风餐露宿惯了,温兄腿软,梦里就老是找着舒服的地方靠,你别介意啊。”
  温庭云笑笑,“舒服就好。”
  怎么说都怪怪的,秦筝有些难为情,明明自己和姓温的不过打了两次照面,对方却殷勤得过头了,害得自己总是受宠若惊地惶恐他到底图什么。
  要钱没要,要命没命,图什么?总不会是他这潦倒窘迫境遇里出淤泥而不染的美色吧?!
  但想起睡前他明明说要告诉自己他的身份,便问道,“温兄方才说要告诉我你是谁,现下可以说了吗?”
  温庭云知道他肯定会问,也没打算隐瞒,便道,“我是……”
  结果门外突然响起刀剑碰撞之声,听脚步来的人还不少。
  秦筝有些心焦,要是江湖人打起来,他这破庙塌了,上哪睡去。
  温庭云倒是不紧张,朗声道,“不请自来,很有胆量,那便进来吧。”
  秦筝偷偷看了他一眼,心道,这好像是我家。
  大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佩刀的侍卫恭敬地退到两边,曲尘从容淡定地越过众人,径直朝庙里走来。
  秦筝哑然,很想找地方躲起来,刚挪了一步,温庭云也不知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竟然刚好按着他的衣角,扯也扯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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