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的。”季珩放下袖子笑道:“干得不错姑娘。”
“谢,谢谢季处长。”那医务官小姐欣喜万分的鞠了一躬,然后又冲宁随远鞠了一躬:“也谢谢宁长官!”
宁随远:“?”
目送那医务官小姐风风火火的出了病房,季珩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得前仰后合。
“你总是见人就释放魅力吗?”宁随远觑着他道,不辨喜怒。
“这算释放魅力吗?不算吧。”季珩笑吟吟道:“我一向崇尚鼓励教育。”顿了顿他调笑:“你不赞同我吗?宁长官?”
宁随远:“?”
季珩又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乐不可支道:“这称谓真不错,还挺朗朗上口。”
“很好笑么?”宁随远觑着他。
季珩终于品出些不高兴的意思来,抿了抿薄唇:“我道歉,我不该笑的。”
“不让我参军也就罢了,还变着法儿的嘲笑我?”宁随远低敛了眼眸:“你们这群Alpha。”
季珩居然被他委屈到了,抓了抓头:“啊,不是.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你这个肝儿不好是个硬伤啊,我要真给你开后门,那是对你的不负责任。”生怕宁随远不信,季珩把床头的化验单拿了递过去:“不信你自己看。话说你是不是又喝酒了?是好了伤疤忘了疼么?”
“我没有.我就是前天喝了点——”宁随远倏地愣住,喃喃道:“喝了点.”
-
“没错,‘野青梅’是调味酒精饮料。”枫玉斗坐在病床边,举着他的那根古董烟斗,对着墙上“禁止吸烟”的标志干抽不点:“但是度数是真的不高啊!”
“他一点儿酒都不能沾。”季珩指着宁随远说:“肝儿不行,没办法。”
宁随远不大高兴的把他支棱的一根手指头按下去,耳尖红彤彤的怒道:“别老提这个行不行。”
“这是个大事儿,你自己不记得,那我只能让你周围的人都知道了。”季珩的态度很认真,甚至有点儿专横:“除非你准备寸步不离的跟着我,这样你每次晕过去我都能及时把你送去医疗所,那我觉得也挺好。”
“.”
宁随远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
枫玉斗微微诧异:“肝儿不行?”他盯着宁随远惨白的一张小脸儿看了又看,摇头叹惋:“罢了罢了,是我眼拙,总之对不住了,你的医药费我一分不少全包了,就当是为我的无心之失赔偿。”
宁随远“不用”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季珩已经抢在前头笑道:“这不是什么大事枫老板,他的医药费已经挂我账上了。”
“哎哟,不愧是季处长,瞧瞧这财大气粗的劲儿。”枫玉斗煞有介事的看了看季珩,又看了看宁随远,意味深长:“小宁,你有福咯!”
宁随远:“.都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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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病号的强烈要求下,季珩和枫玉斗都面色讪讪,双双退到了单人病房的小客厅里。
枫玉斗就是个见风使舵的精明水手,当即摸出一张名片递给季珩:“季处长,您看啊,咱们这也算是一同经历过事儿的了,俗话说患难见真情,怎么着也得交个朋友吧?”
明明一天之前还说“不想加入你们政治斗争的任何一方阵营”,季珩悠悠的瞅着这个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枫老板。
“其实小宁也常跟我提起您的大名啊,说您有勇有谋,内外兼修!”枫玉斗笑容堆面,说的那叫一个真诚。
季珩看出来这妖孽O在满嘴跑火车,宁随远能说出这些话?他季珩都可以把名字倒过来写。
“行了,我知道了,以后有空去照顾你的生意。”季珩思忖着,决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姑且不拆穿枫玉斗了,接过了那张名片。
“那敢情好,您以后可以随时来枫酒居找小宁,我不收您一分钱,酒水畅饮。”枫玉斗顺水推舟道。
“哦对,这事儿我还得跟你支会一声。”季珩挑了挑剑眉,眸光不着痕迹的一凝:“宁随远这个人,留在枫酒居不合适,我得带走。”
枫玉斗含着烟嘴儿,闻言鼓了鼓腮帮子。
这应该说.是他意料之中的事。
季珩和宁随远之间的关系非比寻常,他早就看出来了,虽然这俩人谁都不乐意承认。
而宁随远又显然非池中物,枫酒居能留得住才怪。
枫玉斗吊起妖娆的凤眼,半晌,莞尔一笑道:“那敢情好啊,说实在话,小宁这种姿色留在我儿我也心慌。你看前几天闹得那叫什么事儿啊?我一个无权无势的Omega有时候真觉得无能为力,将他托付给您反倒放心了。俯瞰整个帝国,除了季处长您啊,也没谁能罩得住他了。”
这马屁拍的,季珩都想给他鼓鼓掌。
“枫老板,您真是太自谦了。”他“啧”了两声:“不愧是六区第一奸商。”
“嗐,被季处长说奸商那真是谬赞了。”枫玉斗叼着烟嘴儿挑眉:“我就当您同意了,以后凡事都还得仰仗您呢。”
“军民一体,互相仰仗。”季珩说。
两个老狐狸对着唱了会儿聊斋双双笑开了。
-
自打车站一别,宁随远是万万没有料到还能再跟路阳重逢,这无异于是天大的喜事。
路阳更是激动的恨不得在原地跳踢踏舞,对着他远哥疯狂示好。
“你怎么会遇到他们呢?”宁随远有些迷惑:“你不是回家了么?”
“这就说来话长了。”路阳坐在床畔给宁随远削平果吃,他将薄薄的苹果皮掰断,扔进垃圾桶,然后腾出手抠了抠脑袋。
几日前他乘着重轨列车回到县城的家中,与路母久别重逢,顿时像是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在外这么久路阳也成长了,没看到路母就暴风哭泣,他甚至没好意思说自己被开除了,只说自己是放了个小长假,所以回来看看。
当晚他就化悲愤为食欲,连吃了好几碗路母亲手做的肉末茄子盖浇饭,撑得四脚朝天。
酒足饭饱之后,他躺在床上,犹豫着到底是在家里当帝国一级保护废物还是出去再找一份可靠的工作。
路母在厨房洗碗,忽然叫他的名字,说水槽里的水龙头突然坏了。
路阳跑到厨房拧了一下龙头开关,发现不出水,水管里“格叽格叽”的一通乱响,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堵住了。家用的水管道里常会被一些厨余垃圾堵住,倒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路阳寻思着自己好歹也在纳洛堡的机修部里待了这么久,不说修什么大型战略仪器,修个水管应该不成问题吧!
于是他当即从家里的储物室里翻出工具箱来,对路母说了句“包在我身上”,然后“吭哧吭哧”的抄了根螺丝刀就去拧水龙头衔接处的螺钉。
螺钉稍稍拧松了一些,水管里的“格叽格叽”声转变为了一种含水的“呼啦呼啦”声,音调降沉下去,听着好像是有什么要喷涌而出了。
路阳胸有成竹,搓了搓手再次拧开了水龙头的开关——一条细细的小蛇从出水口掉了下来。
路阳的笑容僵在脸上。
随后一条两条,密密麻麻十几条蛇争先恐后的从水龙头里喷涌而出,带着浑浊的稀薄的泥水,那些蛇各个都是三角型的脑袋,“嘶嘶嘶”的吐着信子。
这画面差点没把路阳直接送走。
“你说水管里没有水,全是蛇?”宁随远有些难以置信。
“对!”路阳一回想起来就头皮发麻,龇牙咧嘴的嚎道:“天哪给我吓得!都不知道有毒没毒!”他心有余悸的抚着胸口道:“如果不是潇姐他们正好路过,我跟我妈可能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水管里有蛇。”宁随远接过路阳递过来的苹果片,却没放进嘴里。
“听着好像有点熟悉吼?”路阳说:“纳洛堡的地下水管里不是也有蛇吗?只不过特别的大,是大蟒蛇!”
“蛇喜欢阴暗潮湿的地方,又好钻孔穴管道,六区的地下管道系统大多是相通的,如果真有这种怪事,应该不止一件才对。”宁随远轻声细语。
“哥你说的不能再对了。”路阳说:“潇姐跟我说他们沿路过来已经遇上过好多回了!后来她跟我们县的县长伯伯说让把全县的水槽滤网都更换成了纳米钢的,虽然有点贵,但是安全牢固。”说着说着他忧心忡忡了起来:“远哥,你说这该不会是什么超大自然灾害的前兆吧?”
宁随远“咔嚓咔嚓”的嚼着脆苹果,半晌斜睨了眼路阳扭曲的跟脸谱似的表情:“也说不定哦。”
路阳:“啊?!”
“不是世界末日之前动物都会出现反常行为嘛,比如深海的动物会往浅水滩甚至是岸上游,密林里的动物会开始大型的迁徙什么的——”
“真的假的啊?”路阳直接从凳子上跳起来了,好像有火在烧他的屁股一样:“远哥啊——”
“当然是——假的了。”宁随远面无表情的扭头:“骗你的。”
路阳:“.”
见鬼了!他远哥居然会开玩笑了!
这还是他高贵冷艳的远哥吗!是不是被人掉包了啊!
“你这是什么表情?”宁随远纳闷道。
“没啊。”路阳晃了晃头:“就觉得远哥你有点儿不一样了。”被这么一调侃,他的精神反倒放松了下来,双手撑在膝盖上,感慨万千道:“其实远哥,我觉得Alpha也不全是坏的,潇姐、鹏哥还有高德大哥他们三个虽然是Alpha,但是人真的特别好,我跟他们说我不想在家里蹲,还是想到主城闯一闯,他们就真的把我带出来了,也没有在我妈妈跟前揭穿我。”
“嗯。”破天荒的,宁随远没有反驳:“这个机会挺好的。”
“同样是Alpha,你说差距怎么这么大呢?”路阳咬着手指甲发问。
“跟的人不一样吧。”宁随远道:“什么样的长官带什么样的下属。”
“我同意!”路阳一手握拳,宛如被杨潇附了身:“季处长一看就是一个正气凛然、侠肝义胆的好Alpha!”
宁随远温吞吞的“嗯”了声,别过脸去嚼苹果。
“咦?”路阳忽道:“可是哥,你之前是不是还骂他是个傻逼来着?”
宁随远:“.”
他面无表情的把路阳的脸扭开:“你记错了。”
第29章
季珩交代过说宁随远现在不能吃高蛋白质的东西, 枫玉斗回到枫酒居便让甘橘做了些素菜便当,傍晚时分带去医疗所给宁随远当晚饭。
甘橘拎着小便当盒穿过医疗所的大厅, 她发现自己出来的急,好像忘记问枫玉斗宁随远病房的具体位置了。
“哎, 那个——不好意思!”她招了招手,想找个路过的医务官问一问, 可那些医务官都好像很忙似的, 匆匆走过, 脚下带风,目不斜视, 压根儿也没人顾得上看她一眼。
甘橘噘了噘嘴,有点儿沮丧。
这时忽然有人在她肩头拍了一下。
“小甘橘!”
甘橘扭头,霍然瞪大了眼, 笑意像是当季的花骨朵一般,骤然在她的瞳孔中盛放开来。
“廖鹏!”她欢天喜地叫起来:“天哪, 真的是你啊!”
廖鹏同样欣喜,胖墩墩的腮帮子都笑出了褶皱:“就是我啊小甘橘!我想死你了!我的妈呀!你长得越来越好看了!”
甘橘难以置信的捂住了嘴, 端详着一身迷彩服的廖鹏惊呼不已:“天哪,你穿成这样我都要认不出你来了!你胖了好多啊!”甘橘笑得乐开了花, 将便当盒换了个手拎,伸手去掐廖鹏胳膊上的肉肉:“我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 我们真的好久没见面了!就自从你上次去中央军校——”
她话说了一半, 戛然而止。
两人相互对视了一眼, 不约而同的想起了什么, 陷入了同种尴尬,于是各自挪开了目光。
“我,我是好久没回家了哈。”廖鹏抓了抓头说:“就,当兵嘛.一直有事儿,要随叫随到来着。”
“嗯嗯,可以理解的。”甘橘局促的将手捏廖鹏的那只手背到身后,神色是略克制的担忧:“那你平时岂不是很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我还挺开心的,为帝国和人民服务嘛。”廖鹏憨憨的笑着说。
“看到你这样我就放心了。”甘橘释然的笑了笑。
廖鹏的眼中隐约有光在闪烁,他试探性的问道:“你很担心我么?”
“你刚离开六区去中央军校那会儿我还挺担心你的。”甘橘说:“不过看样子好像我的担心很多余呀,嘿嘿。”
廖鹏的脖子红了好大一片,他搓了搓手憨笑道:“那个.我之前给你寄的礼物你收到了吗?”
“你给我寄了好多礼物啊,我都收的好好的呢。”甘橘说:“你说的是哪一个?”
“就是那个六棱形的魔方啊,上个月我用好多防碰撞的真空袋包装着寄的。”
“啊那个,收到了呀!”甘橘笑眯眯道:“我特别喜欢。”
“真的吗?”廖鹏开心道:“那你有没有看到上面的字?”
“字?”甘橘眨巴眨巴眼:“什么字?”
“啊.就那个晚上会有荧光的——”廖鹏的嘴皮子秃噜一下,忽的纳闷道:“不对呀,我寄给你的时候是转好的吧?你是不是玩儿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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