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正看得入迷,忽觉两道灼热的视线射来,忙从书中抬首,正巧和蓝曦臣四目相对,奇怪道:“二哥,你看我干什么,快看书呀。”
蓝曦臣此时的心情十分复杂,虽然知道金光瑶有天纵之才,但从没想过能天纵到这个地步。
书页翻飞,疾如风吹,这样的看记速度,未免太夸张了些。
他斟酌字句,犹豫半天,才问道:“阿瑶,你何时练得这个本领?”
金光瑶一心二用,一面读书,一面道:“我从小看书就快,背东西也快,久而久之就这样了。”
蓝曦臣道:“那你为何先前没告诉我”
金光瑶道:“你们蓝氏吃东西细嚼慢咽,看书一目一行,我这不是嫁鸡随鸡,入乡随俗么!”
言下之意,我让着你。
“......”
蓝曦臣:“嫁鸡随鸡?”
金光瑶眨了眨眼睛,无辜道:“魏无羡怕狗。”
所以“嫁狗随狗”不能言。
“......”
蓝曦臣被他给气笑了,无奈地捏了把金光瑶仍显稚嫩的脸蛋,叹道:“明明是‘嫁稀随稀,嫁叟随叟’,上哪儿学的这么多俏皮话?”
金光瑶抬手一指身后,温温柔柔道:“魏公子教的咯。”
真乃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魏无羡一口酒差点喷到蓝二公子脸上,大呼冤枉道:“敛芳尊你可别害我!”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话说~~】
脑洞略大,黑洞吧大概是......
蛇型的那个假的羡羡,灵感来源于印度的舍沙,不是中国的伏羲和女娲。
因为印度教和佛教从某种程度上(这俩关系不是很好),有很深的牵连,所以小小的发挥想象延展了一下。
本文中的咒语基本都引用自宋代的高僧留下的诗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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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章 倚天
密室内的灯油已经烧干,书却还没看完一半。
有道是,真知必从勤苦得,男儿须读五车书。魏无羡被梵文咒语搅得头痛,遂将那本价值连城的《梨俱吠陀》推给蓝忘机,指着其中一行道:“蓝湛,这鸟文到底怎么翻译呀,跟鬼画符一样,看不懂。”
借着灵力燃起的微弱火光,蓝忘机埋首细读,轻声道:“身毒梵文,叔父讲过的。”
不仅讲过,还有当堂背诵,课后默写。回想起“可怖至极”的求学生涯,魏无羡忍不住抽了抽嘴角,拉着蓝忘机撒娇道:“我不管,蓝二哥哥翻译给我听。”
蓝忘机被他磨得无法,只好摊开经书,一字一句,认真翻译道:
先于苍天,先于大地,
先于诸天,先于非天;
是何胎藏,水先承受,
复有万神,于中显现?
尔等不知,彼造群生,
另有一物,在尔身中。
魏无羡听罢,连连点头,就好像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老学究:“忘机,译的不错。”
蓝忘机伸出一指,戳了戳他脸上浅浅淡淡的梨涡,道:“淘气,莫要学叔父讲话。”
魏无羡不服气道:“切——反正叔父又不在。”
谁知话音刚落,室内一暗,身后便传来蓝启仁的呵斥,颇为严厉道:“魏婴——”
“我的妈呀,叔父来了!”
魏无羡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慌忙拉开蓝忘机的衣摆,将脑袋藏了进去,“蓝湛、蓝湛,救我!”
蓝忘机被他扑的一趔趄,差点栽到地上,他无奈地推了推自己身上鼓起的这个“大包”,哄道:“魏婴,出来。”
魏无羡耍赖道:“不,我不出来。我一出来,叔父又该叫我抄家规了。”
蓝忘机:“叔父不在。”
魏无羡:“不可能,你骗我。刚才明明就是叔父的声音。”
蓝忘机轻笑道:“骗你的。”
魏无羡:“?”
战战兢兢从袍子底下爬出来,抬眼便见金光瑶撕下喉间的纸符,他叫道:“我画的拟声符!”
这符咒本是无聊时的消遣,可以随意变换声音,魏无羡也只用过一次,熟料今日竟被敛芳尊学了去。他“气愤”道:“大嫂,你又欺负我。”
金光瑶以指尖为点,轻轻叩着自己的面颊,笑道:“哪有,不过是一时好奇。”
好奇?你就学蓝老头声音唬我?!
敛芳尊在侧,自然惹不起,躲得起。魏无羡委委屈屈地拱进蓝忘机怀里,水灵灵、笑弯弯的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含光君,那意思简直呼之欲出——
蓝湛,你大嫂,欺负我!
蓝忘机被那双美目勾得出魂,轻咳一声微微清了清嗓子,半训半哄他道:“还不是你淘气。”
好呀含光君,竟然敢胳膊肘往外拐。
魏无羡眯着眼睛继续盯蓝忘机,仿佛要盯出朵花儿来。不知是目光太热烈,还是眼神太幽怨,饶是冰冷如蓝二公子也受不住,蓝忘机左右为难了一阵,只好低声唤了一声“兄长。”
然而兄长被叫的十分头痛,并不是特别想管——
你家那位不好惹,难道我家这位就好惹了?
蓝曦臣硬着头皮道:“阿瑶。”
金光瑶从书中抬首,回道:“嗯?二哥有事?”
双眸澄澈而无辜,仿佛刚才戏弄魏无羡的另有其人一样。
“......”
蓝曦臣:“无事。”
金光瑶打了个哈欠,柔柔道:“二哥没事,阿瑶有事。”
蓝曦臣:“什么事?”
金光瑶指着屋内角落储存火油的大瓮,笑道:“灯油烧干了,二哥再去添一些吧。”
认命起身,一宗之主,泽芜之君,彻底沦为添油工。
待蓝曦臣重新取来灯油点燃灯火,金光瑶忽然坐直了身体揉了揉异常酸痛的肩膀,笑咪咪地蹭到他眼前,叫道:“二哥。”
这一声二哥,三分霜糖并七分蜜汤,增一分尝之太腻减一分却又不够甜,蓝曦臣自认非常受用,遂心情愉悦地放下手中古籍,问道:“阿瑶想吃什么?”
金光瑶好奇地看着他,道:“二哥怎么知道阿瑶肚子饿了。”
蓝曦臣道:“莫要将二哥想得太天真,你眼珠一转我便知道你的脑瓜里在想什么。”
金光瑶狡黠应对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这次二哥猜错了。”
“哦?是吗。”
蓝曦臣顿时来了兴趣,伸手捏了下他挺翘的小鼻尖,笑道,“不如阿瑶告诉我,你在想什么?”
金光瑶老实道:“想二哥。”
蓝曦臣无奈道:“我就坐在你面前,每日同休同止,有什么好想的?”
金光瑶道:“因为二哥长得好看,所以阿瑶每天、每时、每刻都想。”
这......
不知是该顺着他好,还是该“骂”他登徒小浪子好,蓝曦臣忍不住扶额,道:“阿瑶,蓝氏规训第一百一十五条:云深不知处禁止花言巧语,鼓唇弄舌。”
金光瑶“伤心”道:“可是,家规时死的,人是活的。明明魏公子都不用守家规,二哥凭什么拿规矩束缚我。再说了......阿瑶说的也是实话。”
实话,实话,必须是实话。
世家公子榜排名第一的公子,怎么可能不好看嘛!
眼看着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魏无羡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起来,拉着蓝忘机准备跑路,他道:“大哥,听说今日小厨房炖了冰糖绿豆沙,我和蓝湛去端几碗来消暑。你们先慢慢看,我们去去就来。”
说罢,便扯着蓝湛的衣袖头也不回的溜了,管他家规不家规、密室不密室,碍着敛芳尊谈情说爱迟早要天打雷劈的呀。
待两人走后,金光瑶忽然收敛起笑容,从身后拿出一卷残破的竹简,正襟危坐,微微皱眉道:“二哥,我们要找东西,已经找到了。”
“你特意将无羡和忘机支出去,就是为了跟我说这个?”蓝曦臣伸手将竹简接过来,发现这散发着霉味的旧竹简开篇便写着四行开经偈,正是:
无上甚深微妙法,
百千万劫难遭遇,
我今见闻得受持,
愿解如来真实义。
他若有所思道:“此乃武周时期的旧作,修行人诵经念佛之前必不可少的发愿文。这竹简......应当是卷经书,难不成不知寺的秘密就藏在这竹简里?”
金光瑶:“这竹简有两份,我在岐山见过另一卷!”
蓝曦臣:“另一卷?”
金光瑶:“这卷经书本来被聂氏缴获,后来却被我父亲要去了金麟台。大哥因为这件事闹上兰陵,和金光善大吵一架。”
蓝曦臣蹙眉道:“这事我为何不知?”
金光瑶道:“事关称雄百家,金光善如何会让本就实力超群的蓝氏知晓,而大哥为了聂氏,自然也不会告诉你。”
蓝曦臣:“这卷书里到底藏着什么?”
金光瑶道:“邪术。”
蓝曦臣道:“邪术?!”
金光瑶道:“非一般之邪术,而是足以颠覆乾坤的法阵。”
蓝曦臣道:“......就是为了争这竹简,怀桑才会在不知寺遇险?”
金光瑶:“二哥,事到如今,你怎么还不明白不知寺的秘密!能让怀桑三缄其口、胡言乱语也不肯承认的事情,除了与大哥有关,还能是什么?”
此言一出,惊得蓝曦臣经卷差点脱手,但回忆起往日聂怀桑的种种反常表现,似乎真相就在嘴边,呼之欲出,他忍不住顺着这些想法猜下去,道:“所以瘴气林里抓鸟、迷路误闯不知寺都是怀桑编的谎言。当日赴宴,他根本就没想上金麟台赴宴,而是直接奔了那野林子里去,是吗?”
金光瑶:“正是。”
蓝曦臣:“但......为什么呢?怀桑为何要这样做?”
金光瑶:“因为是大哥让他去的。”
蓝曦臣:“大哥?”
想起骁勇善战、刚正不阿的义兄,脑中浮现的全是他疼爱怀桑的模样,蓝曦臣有些恍惚,他抓住金光瑶的手,难以置信道:“怀桑虽是庶母所出,但大哥向来疼爱他,好端端的为何要害他呢?”
金光瑶轻轻倚住他的肩,安慰一般地轻抚着他的后背,低声解释道:“也许,大哥并不知道那座寺被动了手脚。”
蓝曦臣闻言望向他,道:“此话何解?”
金光瑶道:“不知二哥还记不记得,几个月前,我们在清河遇到薛洋。”
蓝曦臣道:“自然记得。我们回到不净世之后,忘机曾对我说,他们在清河那座荒山野岭上,发现了和不知寺一样的石料。”
“二哥,我接下来要说的,便是这事。”
金光瑶一说完,便忙不迭从袖中取出一个素布缝制的小包,里面赫然放着两块石料,他解释道,“左边这块,是忘机他们带回的不知寺的石匾残渣,右边这块,是薛洋从聂家祖坟敲下来的。之所以拖了这么久才告诉二哥,是因为怕证据不足,空伤了兄弟情义,但前两日薛洋和晓道长又从清河带回一物证。”
蓝曦臣道:“什么物证?”
金光瑶道:“兰陵金氏附近山林的地形图和不知寺的建造图纸,均为清河聂氏所绘。”
“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
在得到金光瑶的肯定答复后,蓝曦臣便急不可耐从金光瑶手中接过图纸,接着灯光细细一瞧,发现两张图纸上印着聂明玦的私印。
蓝曦臣魂不守舍地看着手中的图纸,喃喃道:“这是大哥的印......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建造不知寺,又将自己的亲弟弟引过去。
金光瑶:“二哥,大哥虽然刚正不阿,不屑于用谋计,但他终究是一宗之主。既为宗主,则必须为清河聂氏计深远。所以,大哥建造不知寺意在嫁祸金氏,扭转聂氏困境,与我父亲叫板。而怀桑失踪,只是他们兄弟二人合演的一出戏,全部提前商量好的。”
“可他们却忘了,不论多小心总会露出马脚,更何况那片山林本就是兰陵金氏的地盘。我那好父亲,虽然表面上酒囊饭袋,流连花丛,但实则心思缜密,善于藏锋露拙。有人敢在他眼皮底下动手脚,怎会不被发现呢。”
金光瑶一面解释着,一面指向图纸,提醒道:“曦臣你看,大哥留下的图纸里,并无邪法的痕迹。可见无论是僧伽灭佛阵,还是会吃人的仙女壁画,都不在大哥的计划里,而是被人将计就计,设了连环套。”
蓝曦臣恍然大悟:“如此说来,是大哥和怀桑的计划被金老宗主察觉,为了反将他们一军,你父亲选择按兵不动,避免打草惊蛇,然后将两个凶险的阵法移到不知寺里。意图一击即中,斩草除根。”
金光瑶点头道:“我想二哥猜的不错,恐怕当日之真相,便是如此。而这也能解释得通,为何怀桑从不知寺里跑出来,不回清河,却要大呼小叫的上云深不知处告状,因为他怀疑是他的亲大哥要害他,所以只能找你求救。”
听过这些条理清晰的分析,蓝曦臣不由得攥紧手中图纸,冷声道:“你父亲真是用的好一手离间计,就算怀桑不死,逃出来后也一定和自己的哥哥离心,清河聂氏便从内部瓦解。若是怀桑死了,又可借此事发作,将残害义弟的事情推到你头上。”
闻言,金光瑶忽然一怔,继而苦笑道:“原来二哥都懂,我一直以为......二哥不懂。”
蓝曦臣不愿看到他黯然的样子,便紧紧握住他的手,轻声解释道:“阿瑶,其实金麟台花宴那晚,我已经起疑。为何怀桑在兰陵遇险,大哥却要找你的麻烦?这与理不通。但是待我仔细一想,却发现这似乎是个圈套,而大哥已被引入歧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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