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斩骨刀(玄幻灵异)——温盈心

时间:2020-07-20 18:02:56  作者:温盈心

   《斩骨刀》作者:温盈心

  文案:
  魑魅魍魉,看尽人心险恶;百相众生,回首唯一人尔。
  1、1V1
  2、朴实高冷洁癖道士受V桀骜不驯傲娇俊美攻
  一句话简介:道士下山追寻失踪的故友,不料被牛皮糖缠上,一脚踏上一边捉鬼一边谈恋爱的旅程。
  扩长版简介:
  道士庄吟为救故友日夜兼程,途中仗义出手却巧遇一位黑衣公子,结伴而行。
  故友罹难,却得公子相邀,环环相扣,将他一步一步拉入万丈红尘。本想俗世历练,堪破因果,却不想路途遥远,看尽人心险恶,世道不古。回首一人尔。
  一把风月剑,剑锋如雪闪银光。斩尽世间妖邪,荡平红尘心魔,可是如何挣脱三千情丝缚?
 
 
楔子 斩骨刀
  更夫在打第一更之前,都会去庙洪街头的面摊吃上一碗阳春面。
  这日,他如往常一样走到面摊叫了一碗热腾腾的面,坐下的时候发现对面不知何时来了一位蓝袍道士。
  更夫问:“真人是路过此镇?”
  蓝袍道士点头。
  更夫笑道:“一路走来,可有什么趣事逸闻?”
  蓝袍道士摇头。
  更夫又笑道:“我最近倒有一事想不通,真人帮我解解看?”
  蓝袍道士微微颔首,“但说无妨。”声音温温润润,煞是好听。
  更夫讲起,镇上又有一家猪肉铺子关门大吉了。
  这年头小小的一个镇子便有七八家卖猪肉的,难免有四五家不善经营,导致门庭冷落,生意惨淡。加之竞争激烈,关门停业倒也是稀松平常的事。
  刚倒闭的那家猪肉铺老板,名叫张涂。
  要说张涂祖上都是卖猪肉的,到他爷爷那一辈,更是把生意做的红红火火,蒸蒸日上,甚至在镇上开起分铺,一度垄断镇里的猪肉生意。
  到他这里生意已经败得一干二净。
  “不,这些都不是重点。”
  简陋面摊上,更夫右手执筷,左手端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大口吃面,大口喝汤,直至吸溜尽最后一滴面汤,才心满意足地放下碗筷,呷一口茶,望着面前的蓝袍道士,咂嘴道:“方圆五里内,只要吃过张氏肉铺所卖之猪肉,万万不会再想吃第二口了,肉质老硬,又不新鲜,狗都不吃。”
  蓝袍道士形容清减,白净秀气,眼睛黑白分明,掂着筷子,眼前这碗阳春面竟是一动未动。
  更夫问道:“你到底吃不吃?”
  蓝袍道士这才慢斯条理吃了一根面,眼珠子转了两转,“重点是什么?”
  更夫目光渐渐炽热,“生意越做越差,张家的宅子倒是越住越大,前不久大家都瞧见他带着老婆搬进东边的大宅子里去了。奇怪奇怪。”
  蓝袍道士正要吸第二根面时,忽然看见一男子从更夫后方缓缓步行而来。
  更夫注意到小道士的视线,往后一瞥,疾速转过身来,以手虚掩着嘴,凑近道士,朝他小声八卦道:“他就是张涂,张氏肉铺的老板。”
  张涂与他们擦肩而过时,蓝袍道士两行目光蜻蜓点水般往张涂垂下来的两只手上轻轻一点,旋即收了回来,低头将第二根面吃完,犹自轻声嘀咕:“看起来不像是卖猪肉的,倒像修缮的。”
  “什么?”更夫没有听清,将茶一饮而尽,起身拍拍马褂,提起搁置在一旁的灯笼和锣,“还有一件奇怪的事,以往走到四更时,有几次经过他宅子,都会听见磨刀声,本来以为铺子关门后他应该不会再磨刀了,可这些天他照样在磨刀。也不知瞎磨个什么劲,这张家最后一间铺子也垮了,刀磨得再利索管屁用。”
  才说完这句话,梆重重地往锣上一敲,一慢一快,连打三次,更夫的背有些伛偻,声音却如洪钟,转身步入如墨夜色中。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关于磨刀声这件事,张涂也是无可奈何。
  镇上不知情的人,比如更夫,都以为张涂发神经半夜不睡觉,在家里磨刀杀肉。只有张家人自己心里清楚,忘了从何年开始,子时一过,磨刀声就会准时响起,仿佛有人拿着刀子贴着磨刀石,不慌不忙地磨着,一下一下,发出冰冷刺耳的嗤嗤声。
  声音是从厨房传出来的,每次等他过去查看,声音也跟着戛然而止,十余把刀安分守己地挂在墙壁上,哪里有什么可疑人物的身影。
  于是花重金请了人来看风水,那人说怕是老宅作祟,另找住所为妙。然而,搬家也没用,只要一到点,磨刀声如约而至。如此反复折腾,张涂晚上睡不好觉,时间一久,人已没了精气神,再也没有做生意的心思。
  最近几日,磨刀声更为过分,声势浩大,甚至出现了两刀相接的乒乓斗械声。
  张涂气急败坏,怒火中烧,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刀都给扔了。
  这下清静了,刀被扔了之后,磨刀声再也没有听到过了。张涂身心舒畅,心情一愉悦,便想喝酒,酒至半酣,夜也已深。
  这夜,张涂老婆睡到寅时,口渴醒来,习惯性摸了摸身边,空无一人,心里啐道:“这个杀千刀的,一个晚上都不够他鬼混的。”
  半倚着身子仰头往外一瞧,这一瞧将她骇得差点说不出话来。借着惨淡微弱的月光,她望见张涂笔直僵硬地侧坐于凳子上,一动不动,呆若木雕,形如鬼魅。
  张涂老婆惊魂未定,心里发怵,尖叫道:“死鬼,你不点灯不睡觉,坐在那里干什么?!是想把我吓死么!”张涂并未作答,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张涂老婆披了件衣裳,起床点灯,托着烛台,走近张涂身侧,用力推了一下肩膀,“你要死唷,我跟你说话呢——”
  这一推可不得了,张涂应声而倒,身体摔为两瓣,五脏六腑落得满地狼藉。
  一地的血。
  消息传得飞快,一时之间镇子里的人议论纷纷。据说张涂死的极惨,是被人用凶器从头到尾一刀劈开的,身体里的肠子塞也塞不回去。伤口齐整平滑,可以想象凶手必定孔武有力,手起刀落时,没有一丝犹豫。
  奇怪的是,收拾尸体的时候,竟发现少了两只手掌,里里外外寻它不着,手掌切口也一样平滑。
  杀人凶手究竟是谁,就不好说了。
  众人问张涂老婆:“你家老张有没有仇人?”
  她携着两个女儿哭哭啼啼道:“老张本分做人,从未生事过,哪来的仇人?平常除了贪酒这点爱好,也没别的坏习惯。”
  也不像是生意上的对手干的,毕竟铺子都倒闭了,少了一个竞争对手他们高兴还来不及。
  原本眼红张家不知道哪里来的钱搬了大宅子的人,也纷纷唏嘘不已,同情之余,请了法师来做法,一起帮忙料理了张涂后事。
  然而,没过几日,又出事了。
  张涂老婆夜里看到一个大刀阔斧的人影,挥着大刀要杀她,吓得魂飞魄散,等到惊慌失措逃至街上,却发现自己把两个女儿忘在宅子里了。
  顿时跌坐在门口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街坊邻居有被哭声吵醒的,或拿着扫帚,或拿着锄头,或拿着擀面杖,围了过去。
  七嘴八舌问道:“是不是那个杀害老张的凶手?”
  “男的女的?”
  “长什么样?”
  张涂老婆泣不成声,又伤心,又害怕,只会颤抖着重复着几句:“我的孩子,救救我的孩子”
  有胆大的组了小队提着菜刀就冲进去了,才摸进去一会儿,就又提着菜刀出来了,对着众人摇摇头,“没有可疑人物,娃娃也好着呢,在屋里睡觉。估计张夫人做噩梦了。”
  张涂老婆一听不对,她没有做梦,并且真真切切有个举着大刀的人影要砍她,怪黑灯瞎火,没有看清此人面目。
  不容她反驳,远远一道声音传来:“张夫人没有看错。”只见一名年轻道士,蓝袍裹身,木簪锁发,斜背长剑,手执拂尘,分叶踏星而来。
  众人恍过神来时,只能瞧见蓝袍道士的背影。他一把推开门户,径直朝屋里走去,张涂老婆拭去眼泪,跟了上去。
  宅子内院漆黑一片。
  蓝袍道士点上一根蜡烛,回首问张涂老婆:“你家厨房在哪儿?”
  张涂老婆指着西边紧闭的门户道:“就在那边。”
  厨房灶台积灰,显然许久未生火过了。一圈逡巡下来,竟然没有刀具。
  道士查看一番,斟酌问道:“听说张老板半夜三更有磨刀的习惯,刀呢?”
  张涂老婆闻言大惊失色,“前阵子他给扔了。”
  “为什么要扔?”
  她犹豫了下,左右望了望,有些捻神捻鬼,“我家老张从来没有在半夜磨刀过,正常人谁会在半夜磨刀?说出来怕没人信,这两年,我们家每到半夜,就会听到磨刀声,刚开始的时候,怪声不一会儿就停下了,近来不响个一盏茶的时间不罢休。我敢肯定就是厨房里其中一把刀发出来的。我家老张受不了,前几天全给扔了。”
  谁知道这刀刚扔,人就死了,邪门不邪门?
  又道:“没搬家的时候就这样了。都以为老房子风水有问题,谁晓得搬了家还是每夜听到磨刀声。”
  这时忽而传来小孩子的哇哇哭声,道士一撩长袍,足尖点地,不过须臾,便已闪入耳房室内。
  没有举大刀的人影。
  原来是孩子半夜尿醒了。道士一甩拂尘,随手掐了一个诀,旋即,角落里的竹编蝴蝶便活了,颤动着蝶翅,在空中盘旋一圈,翩然落在孩子床边。
  张家女儿小心翼翼地将木蝶托在掌心,破涕为笑,“阿爸的蝴蝶活了。”
  女孩子就是比较好哄。
  道士问张涂老婆:“要杀你的人影是在哪个方位看到的?”
  “卧卧房。”
  道士被请入了卧房。他一下子翻看摆设物件,一下子又敲敲墙壁,最后提着一支染着金漆的画笔问道:“张老板还喜欢画画么?”
  “没见过他画画。”张涂老婆拍拍脑门,狐疑道:“奇怪,这毛笔哪里来的。”
  “咚咚咚。”她看见道士又在敲衣柜内壁,四处都敲了敲,直至敲到一处,声音不似其它地方有实心感,他反手为掌,稍一发力,柜壁轰然而倒,一个半人高的洞赫然出现在眼前。
  张涂老婆大惊失色道:“衣柜里怎么会有个洞?”
  道士矮身走入洞中,是一个暗室。
  暗室不大,刚好能摆上一桌一椅,一张供案,还有一尊等人高神像。
  他将烛火挨近神像,神像面善目慈,身披黄金甲,头戴宝紫金冠,右手持三尖两刃刀,左手好像握着什么东西,道士走近凝视一看,原来是一只细长的石雕眼睛。
  一尊再普通不过的二郎神像,却有种莫名的违和感,说不上哪里奇怪,有的地方漆面新,有的地方漆面旧。盔甲、金冠、左手握着的那只眼睛等部位漆面很新鲜,五官、大腿还有手臂又显得十分古旧。
  就好像一件旧衣服,破了又补,补的地方用的是新布,自然会新一些,又仿佛一名残疾人,装了义肢义臂,看着别扭已极且不和谐。
  道士将目光移至神像的两只手上,此尊神像最难以言喻的地方就是这双手了,表面看没什么毛病,但摸起来却有股恶心的滑腻感,这感觉就好像——
  人的皮肤。
  烛火渐长,地上的两道人影亦被拔长。忽然,烛火无风跳跃了一下,地上的人影也跟着晃动了一丝,紧接着,其中一条举大刀的影子开始抽搐般疯狂晃动着,蓦地挣脱地面,直立而起,毫不迟疑地挥动手中大刀,向小道士狠狠砍去。
  道士恍若未知,就在黑影大刀的刀锋离他仅有一寸之遥时,“嗡——”一声剑鸣,背后长剑出鞘三寸,剑芒如星辰耀月自鞘中倾泻而出,剑气凛然。
  黑影凝滞的空档,道士已经画好一道黄符,将它拍在神像的脑门上,符咒贴上去的刹那,黑影也静止不动了。
  他拍拍长剑,让它莫要躁动。
  这场面被刚进来的张涂老婆撞见,“啊——”免不了又是一阵凄厉的惨叫,指着黑影哆嗦道:“就……就是他,就是他要杀我。”
  道士问:“你可知这密室神像?”
  张涂老婆头摇得像拨浪鼓:“对天发誓,我知道这密室才有鬼哩,老张从来没告诉过我。”
  道士又问:“你们猪肉铺子都已经关门了,何来的钱买这大宅子?”
  张涂老婆稍作迟疑,犹豫着说:“老张跟我说是他祖上留下来的钱。”
  道士摇头,“你可知这神像是用什么做的?”
  “石……石头?”
  “金子。”
  张涂老婆捂着嘴巴不敢置信。
  “我猜张老板是用神像身上的金子买的宅子。”那日他在面摊看见张涂手上的金漆,又看见卧房案上沾染金漆的毛笔,再加上方才的一番检查,这尊神像乃是纯金打造而成。至于神像浑身新旧不一这点,不难猜测,张涂若是有用到钱的地方,便来敲几块金子,是以不明真相的人都在纳闷张涂生意不做,何来的钱买大宅子。
  种种迹象,联系起来了,便一目了然。
  “初看二郎像的时候我觉得很奇怪,现在想来是张老板敲下金子后,又怕冒犯本神,遂拿些石料做补替,再刷上金漆。”
  张涂老婆指着二郎像愤愤问道:“老张是被他害死的么?”
  “害死张老板的是这具邪影。张老板挖二郎像金子已是大不敬,又随意搬来挪去,还用石头塞补,就算之前真有神明存在,只怕也被他气跑了。”本是天上神,却沦为一尊破落神像,才让邪影有机可趁,鸠占鹊巢,变成它栖身之所。
  小道士走近邪影,与此同时,长剑自行出鞘,悬于身侧,道士走到哪儿,它就跟到哪儿。
  他从袖中抽出一张巴掌大的小人形状纸片,拿笔在纸片嘴部画了一个椭圆,搁在地上,念了几句咒语,那小纸人瞬即站了起来,朝邪影小跑几步,一把抱住它大腿,张大椭圆形的嘴巴,吭哧吭哧吃得津津有味。
  张涂老婆欲言又止,纠结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道:“那……半夜里的磨刀声又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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