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多个日日夜夜。
樱花也开了败了三季,这个深藏在梅君与心中地男人却不再是梅君与记忆中那个站在樱花树下的少年模样。
眼睛变得更加深邃,如今已经不似以往,傅同垂下眼睛的时候,不再全是温柔,而变得有了些侵略感,轮廓变得更加深刻,一身利落又郑重的西装让男人看起来更加挺拔俊朗。
是啊,三年了,谁没变呢?
梅君与垂下眸子,无奈一笑,然后抬起眸时,眼睛中尽是迷茫和灿烂的笑意,然后他用带着笑的声音开口:“这位先生你好,请问你找谁?”
请问,你找谁?
这句话让傅同一下子皱起了眉,余光看到梅君与攥紧了的拳头,傅同心里冷嘲,依旧举着那束桔梗花:“梅君与,小与,好久不见,我找了你三年,别跟我闹脾气了好么?”
男人的话语最后带了些示弱,几乎是一瞬间就将梅君与刚刚强撑起来的勇气轰地支零破碎。
梅君与开始微微发抖,眼神中也带了些惶恐,然而一闪而过的闪光灯突然唤回了梅君与的神智。
梅君与下意识抬头去看,拍照的人是个年轻的女孩,正举着手机有些害怕地看着这边。
傅同冷冷一眼扫视过来,女孩子立马诚惶诚恐地走过来,然后把手机递到傅同面前,连声道歉:“傅先生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看你们俩站在一起特别搭,所以一时鬼迷心窍。”
梅君与就趁着傅同分神的间隙,立马转身想要离开,但是却被傅同一下子抓住了手腕。
傅同的手劲儿很大,牢牢攥着梅君与的手腕,梅君与挣了好几次,没有挣开,只能站在原地,听着傅同同刚刚那个偷拍的女孩子说话。
“哪个杂志社的记者?”
傅同不带一丝感情冷冷问。
女孩子一听这话立马着急了,连声道歉:“傅先生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傅同冷笑一声,把花揽在怀里,然后从兜里摸出手机,给乔泽燃发了个电话:“给我查查今天哪几个杂志社的记者在跟我,你处理下。”
说完之后,就不顾梅君与的挣扎,把梅君与从原地拉走了。
第44章 第四十四轮白月光
傅同打电话的时候。梅君与听着傅同的声音出了神,他有些自嘲地想,也不知道自己这是个什么运气,刚刚一回S市,第二天就碰到了自己根本不想碰见的人。
傅同直接强制地把梅君与塞进了自己跑车的副驾驶。
知道自己没办法挣脱傅同,梅君与也没有太过挣扎,有些麻木地坐在副驾驶上。
傅同有些烦躁地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然后把刚刚一直拿在手里的桔梗花硬塞在梅君与的怀里:“你到底在闹什么脾气?不声不响地消失了三年,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三年?”
梅君与闻言有些好笑,他看了一眼怀里纯白的桔梗花,再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身边,盯着自己的傅同:“你是我的谁?管我做什么?”
傅同闻言一滞,皱眉刚要开口说什么,却被梅君与直接打断了:“哦,不对,我是你的玩具,所以你现在是觉得其他玩具没有我好玩,所以又回来找我玩我藏你找的游戏?”
傅同闻言有些烦躁地拿起香烟揉成一团:“你在说什么?”
梅君与看着傅同透露着不耐烦的眼睛,轻笑一声:“我说的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傅同,既然你觉得我只是个消遣,那现在你有娇妻美眷,你的娇妻美眷又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要来找我?”
傅同有些语塞,同时他也有些迷茫,按说就凭以前他对小家伙的态度,小家伙对他应该不是这个态度,莫不是小家伙听说了什么?
傅同抿抿唇,故意放低了语调,显得自己有些可怜兮兮:“你到底在说什么?当年父亲要我回国订婚,我一直在忙订婚的事情,不是故意要不见你的,可是你也不能一下子消失三年啊,小与,这三年我一直很担心你。”
如果不是梅君与亲耳听见傅同说过那些伤人的话语,或许他此时已经心软了,然而梅君与此时这是讽刺一笑,举起手中的桔梗花一把扔到了傅同脸上:“傅同,别把人都当傻子。”
说完后,就直接打开车门,然后泄愤一般嘭地一声把车门摔上。
而梅君与离去的背后,傅同看着那一束桔梗花,眼中陡然酝酿起风暴,怒意和一股不知名的情绪升起,傅同原本看起来还存了些温柔的双眸变得暗沉又锐利。
梅君与逃命一般低着头快步朝前走着,此时的他,已经没有刚刚把花扔到傅同脸上的气势,微微发抖的双手和发红的眼眶,每一样都昭示着此时他心情的不平静。
直到走到一个梅君与自己觉得安全的距离,梅君与才停下,扶着墙弯着腰张嘴大口呼吸,梅君与甚至觉得如果自己刚刚再和傅同待在一起多一秒,他都会窒息。
只要见到傅同,他总能想起那段愚蠢的日子。
自以为被人温柔以待,实则被人暗地里嘲笑着愚蠢。
梅君与扶着墙慢慢蹲下身子,把脸埋在双臂里,他至今都想不通这世上为什么会有人以愚弄他人为乐。
尤其是,他将那些温柔视做光明。
照亮所有黑暗过往的光明。
唯一,又温柔的光明。
而紧随其后的是背叛,是欺骗,是无间地狱。
梅君与想起十八岁那年的逃离,他想笑,嘲笑自己的懦弱。
可是至亲至爱的背叛,多疼啊,又哪里有人疼惜他呢?
梅君与用力咬住手臂上一块肉,强硬地把口中几乎溢出来的呜咽又忍了下去。
何必哭出声呢?
没人疼惜的哭泣,不过都是笑话罢了。
直到口中尝到淡淡的血腥味,梅君与才松口,重新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他不能再囿于过去了,他回来就是寻找那些他丢失的勇气和过往的。
而这些里,没有母亲,没有傅同。
只有他一个人。
也只能有他一个人。
哪怕是咬着牙走下去。
回到家之后,梅君与给自己放了满满一缸水,然后痛快地洗了个热水澡,将所有纷杂的情绪都压回心底。
睡前,梅君与盯着床头柜上放着的安眠药犹豫了许久,终究还是取出一颗安眠药,就着热水吞下。
他不想要那些噩梦。
哪怕需要借助外物,他也不再想要那些卑微的噩梦。
直到梅君与沉沉睡去,他的脑海里也尽是这些年头。
而被梅君与甩了一脸桔梗花的傅同坐在驾驶座,眸色深沉,眼中的怒火几乎已经是要化为实物。
傅同胸膛剧烈起伏,他已经有很久没有这样生气了。
但与此同时,傅同心中还有深深的不解,究竟发生了什么,让梅君与对他如此防备。
过了良久之后,傅同才平静下来,终究是有些忍不住,低下头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抽了两口以后,把燃到一半的烟头扔出窗外,和烟头一起被扔出窗外的,还有那束桔梗花。
傅同发动车子,离开原地,车子从桔梗花上碾压过去,原本纯洁又芬芳的花束此时已经不成样子。
就如同过往的那些时光,一样千疮百孔,已经不是少年幼时纯洁的样子。
傅同先是回了家一趟,洗了个澡换了一身衣服才来到梅君起在的医院。
但是没想到梅君起还是闻到了傅同身上的烟味。
傅同刚进门的时候,梅君起正坐在床上拿着一本书看着,察觉到傅同进来,梅君起抬头冲着傅同笑了一下。
傅同有一瞬间的恍神。
梅君与和梅君起身体里毕竟有着一半相同的血脉,两个人笑起来的感觉奇异地相似。
傅同抿唇走过去,在床边的板凳上坐下,把书从梅君起的手中抽出来:“在看什么?”
书是余华的《活着》,一本被称为关于探讨死亡最好角度的书,傅同动作一顿,声音中不自觉带了些怒意:“怎么看这种书?谁给你买这种书?”
梅君起无奈叹了口气,这三年的病痛让梅君起整个人憔悴了不少,整个人也瘦的不成样子,他温声:“阿同,你不要那么紧张,我就是看看,没什么的。”
但是这种话语显然安抚不了傅同,傅同紧紧攥着书,甚至手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紧紧抿着唇不说话,梅君起有些无措,病房中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第45章 第四十五轮白月光
乔泽燃推门进来的时候,很敏感地察觉到了病房里有些不一样的气息,这三年里,傅同和梅君起的性格都有了很大的变化,尤其是傅同,而这种气氛也总是在他们三个人之中出现,微妙地很。
乔泽燃垂下眸子内心叹了口气,但是面上还是装作无事的样子,跟屋里一个站一个坐的两个人打着哈哈:“哟,阿同来了啊,我还以为你还要待会儿呢,今天没加班?”
傅同有些疲累地揉了揉眉头,心中也有些后悔,抿了下唇,刚刚见完梅君与,看到梅君与那个态度,就感觉仿佛心中有一团火横亘在心中,但是他没想过自己会将这股情绪发泄在梅君起身上:“抱歉。”
梅君起摇了摇头,然后从一旁的床头柜上掏出两颗薄荷糖,在傅同手里塞了一个,然后扔给了乔泽燃一个:“少抽点烟,你俩一进来我这儿跟网吧似的。”
说着还微微笑着,仿佛一点都不在意刚刚发生了什么事,傅同见状心中愈发愧疚,拉个板凳坐在梅君起病床旁,乔泽燃也从一旁拉了个板凳坐下。
原本傅同只打算待到十点钟,公司还有些事情等着他处理,闹出这一档子事情后,傅同和乔泽燃待到了半夜十一点才从医院里出来。
傅同坐在车里有些发愣,乔泽燃敲了敲傅同这边的车窗,傅同把车窗放下来,乔泽燃将刚刚拿在手里的牛奶递给傅同,牛奶的热气和香气一下子在车厢散开,傅同皱了下眉:“牛奶?”
乔泽燃绕到一旁打开车门坐在驾驶座上,打开自己的那杯牛奶喝了一口,一股暖意从喉腔一直流到胸膛中:“喝什么咖啡啊,养生,喝牛奶。”
说这话的时候,乔泽燃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些愉悦地眯起眼睛,傅同敏感地察觉到了乔泽燃的不一样,微微抿起唇:“怎么?要谈恋爱了?”
乔泽燃轻笑了下,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捧着牛奶杯笑,傅同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乔泽燃既然现在不想说,他也就不问。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在车里坐了会儿,直到两个人杯子里的牛奶都喝完,乔泽燃才犹豫着开口:“今天,怎么回事?”
这就是在问刚刚病房里的事情了,傅同犹豫了下,掏出刚刚梅君起硬塞给他的薄荷糖拿出来,将事情说了,这次乔泽燃有些惊了。
这三年,傅同的压力一直很大,这是乔泽燃和梅君起都心知肚明的事情,三年来,为了梅君起的病,傅同想要动用傅家全部的力量在全国寻找合适的骨髓,一直在努力尝试接手整个傅家,但是傅家诺大基业,又怎是一两天的功夫能够全盘接手的,更何况如今的傅天还牢牢把控着傅家的主要力量,更是给了傅同不小的压力。
说不出口的爱情,不知究竟如何想的父亲,爱人急需救助的病情,饶是乔泽燃从小侵染在S市众多世家之中,也没有见过过的像傅同这样惨淡的世家子弟。
三年之间,傅同的笑容越来越少,纵使三年前,傅同的大多数笑容只不过是如同画皮一样画在脸上的虚假,但是那时傅同还是有真心的笑的。
哪里像现在,乔泽燃偶尔会觉得,傅同笑起来倒不如不笑,因为每每笑起来,都有一种从内心散发出来的疲惫,让人看的无奈又无力。
“是我没控制好脾气,我也知道,阿起只不过是在生病,他只不过是想要更多我的陪伴,我应该让让他的。”傅同不知道乔泽燃心里的想法,还以为乔泽燃在责怪自己,捏了捏眉心解释。
乔泽燃原本想要劝慰傅同的话全部卡在嗓子里,最后也只是化为一声长长的叹息,这一番话,哪只是在向自己解释啊,只怕是这一番话,是傅同拿来一遍遍安慰自己的。
他只是病了,所以自己需要处处为他考虑,这是傅同如今的想法,只怕到最后,这样的想法会成为傅同的枷锁啊。
乔泽燃有些忧心,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或许时间到了,傅同会想通吧,但是让乔泽燃没有想到的是,后来,让傅同想通的代价如此之大。
十一点半,两人分道扬镳,乔泽燃回了家,傅同则是驱车去了公司,傅氏公司顶层的灯一直亮到了深夜两点。
第二天,梅君与醒来的时候,还有些迷糊,安眠药的效力还没有完全过去,晃了晃有些沉的头,傅君与才想起,昨天他碰见傅同了。
那个男人还是那样,轮廓深刻,嘴唇薄削,一看就是一副薄情的样子,梅君与有些忿忿地想。但是那个男人是不是又瘦了,梅君与无意识地咬着下唇,有些不由自主地想,好像不仅瘦了,而且还有一种从内朝外散发的疲惫。
反应过来自己在想些什么的时候,梅君与咧嘴自嘲一笑,爱这个东西啊,真的是让人忍不住犯贱。
呆呆坐了一会儿,梅君与才下床洗漱,今天他约了人,不能迟到。
收拾好之后,梅君与就出了门,打车到了一家市中心的咖啡馆。
刚进门就听见有人喊自己的名字,梅君与扭头去看。
靠窗的位置,一个笑的灿烂的男子在晨光的映衬下,看起来温柔又好看,也让梅君与不自觉微笑起来。
梅君与走过去在男子对面坐下:“好久不见。”
男子闻言笑容愈发变得灿烂:“好久不见。”
男子正是顾安生,这三年顾安生和梅君与一直有联系,只是不多,这次梅君与刚刚回来,就和顾安生联系了,顾安生就提出了见一面。
才有了这次的见面,三年的时光让梅君与变得愈发成熟,但是却没让顾安生变化多少,他依旧温温浅浅地笑,仿佛这世界上并没有多少事情让他烦恼,也没有事情能让他失去这份笑容。
这种人,强大又有感染力。
这也是为什么梅君与愿意一直和顾安生联系的原因,这种仿佛是上天宠儿的人,对于梅君起这种自小就身处于黑暗之中从未见过光的人来说,是最想靠近的存在。
换句话说,梅君与羡慕顾安生。
顾安生不停打量着梅君与,梅君与不自觉露出一点笑意,只是笑意却不达眼底,顾安生叹了口气:“你变了,君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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