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直接冲到了灵镜巅峰吗?!
钟七看着谢眠的背影,喃喃了几句:“当年少将军在山上苦修,也没这么猛蹿啊。这是吃什么神丹妙药了……”
谢眠下山进城,直奔钟恒府上。
他手里有钟恒给的令牌,一路畅通无阻。
到了钟恒府上,谢眠意外地发现,今日竟乱糟糟的。亲卫家将们进进出出,到处收拾东西,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
钟恒已经接到了消息,正好堂中等他。钟恒大概以为他出了什么急事,神色凝重。在看到谢眠的那一刻,钟恒脚步一顿。
他上次去看谢眠,是在十天之前。那时候,谢眠明明还差着一口气,卡在瓶颈之中,内府难以彻底炼化。
他本以为谢眠至少得再用一年,才能跃过这个瓶颈,彻底摆脱经脉之苦。如今看来……
钟恒拍了拍谢眠的肩膀,难得脸上浮出明显的笑意:“气息圆满,脱胎换骨。”
欣慰之余,钟恒沉声道:“你来得刚好。我原本还想着,可能没办法跟你道别了。”
谢眠看外面的状况,已经猜到了:“你要出远门吗?”
“之前饮雪境内尚算安稳,我留守饮雪城,只在附近走走。但是前两日,临川那边传来消息,据说附近浊气突盛,聚起大批魔军,气势高昂,可能要有高阶魔族显世。虽然不在饮雪境内,但临川毕竟与饮雪相连,我也得赶过去看看。”
谢眠点点头:“什么时候走?”
“明日一早。”
“那我们刚好顺路。我先去见一见老人家,明日跟你一起走。”
临川在饮雪之南。回朝凤的路上,刚好要经过那里。
钟恒虽然对谢眠这个决定并不惊讶,但还是有点无奈:“你才刚刚突破瓶颈,最好再在山上闭关一段时日,稳固境界与道心。三年都过去了,难道还在乎多几个月吗?”
谢眠笑了笑,摆摆手:“一门心思想着别的事,强行闭关,也是徒劳。”
钟恒有点琢磨过来这意思了:“他之前信里跟你写什么了?”
把人给刺激成这样。
谢眠抿了抿嘴,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大大方方道:“我很想见他。”
钟恒闻言,仔细看了看谢眠:“我觉得,你好像跟之前不太一样了。”
钟恒看到谢眠第一眼就发现了。
谢眠之前总是有种隐隐压抑,雾蒙蒙的意思。今日却如同雪洗刀锋,明珠焕彩。他一开始,以为是谢眠终于修复经脉,重新踏上修行之路,心境自然发生了变化,重回意气风发之时。
如今看来,倒觉得更像是因为别的原因,谢眠心境有所斩获,才因此一举突破瓶颈。
钟恒陪他一起前往城主府,还有些伤感:“我感觉你才刚到饮雪城没多久,就要走了。”
谢眠笑道:“我以后肯定还要时不时,回来看两位老人家,还有你啊。”
钟恒还是不高兴:“一来一回六个月,陆翡之能忍?”
“其实他一直都挺忍我的。”
见钟恒不以为然,谢眠想了想,笑道:“如果他忍不了的话,我就带他一起过来。”
这几年魔族惹起的纷乱不断,但仗总不会一直打下去啊。
……
钟恒并没有带多少人,只带了手下亲卫,轻车简从,乘云舟疾驰。
谢眠并没有告诉陆翡之,他要回去的事。陆翡之那边形势并不好,忙的连写信的时间都没有。他若是传信过去,未免扰乱陆翡之的心神。
谢眠这三年大部分时候都在苦修,最近一年更是待在饮雪山顶,不问世事。他虽然听说了魔族势大,局势越来越差的传闻。但这是他第一次真真正正,用自己的双眼,看到这一切。
他们才赶了十几天的路,已经遇到了三起魔潮。
虽然规模都不大,也没什么厉害角色,皆被钟恒及其亲卫全部斩杀,但这个信号已经足够沉重了。
越是靠近临川,浊气越盛,魔族也越加嚣张。难怪临川怀疑附近会有高阶魔族降世。
即将见到陆翡之的喜悦渐渐消散,谢眠的心一日日变得沉重起来。
千年前诛魔之战,云渺五洲一个也没逃过,全部陷入战乱。当年好几处重要战场,因为死伤过重,变成了如今的“养魔地”。
朝凤濒临的万鬼窟,便是浊气聚集最严重的一个。如果连相对安定的北洲,都变成了现在这样,很难想象朝凤那边的情况会如何。
就算陆翡之如钟恒所说,实力足以保证自身的安危,那他也一定过得很辛苦。
不知道是不是正往回走,近乡情怯的缘故,谢眠这几日觉得格外心神不宁。
每日从青鸟口中出现的信,虽然只有短短几句话,也足以给谢眠一些安慰了。
但今天,到了晚上,信还是没有来。
一直到深夜,眼看漏洞里的灵砂已经到了末尾,一直在旁边啄羽的青鸟,终于依偎了过来。
谢眠松了一口气,抬手取下那封信,拆开。
露出里面熟悉的字。
【阿眠,最近北线压力陡增,我被调去支援,最近可能会有些忙。如果来不及写信给你,不要生我气。】
这封信的语气几乎可以说是平静,字迹也算得上规整,但谢眠的心头却猛地跳起来!
北线临着万鬼窟,陆岚手下几大主将都守在北线,就连陆岚一年都有一半的时间待在那里。怎么会轮到陆翡之去?!
而且陆翡之这几日都只写寥寥几句话给他,说明西线的情况也不太好,怎么会突然将主将掉到北线去?!
谢眠去找钟恒,来不及敲门:“朝凤那边是不是出事了?!”
钟恒屋子里站着好几个亲卫,神色严肃,似乎在说什么事。钟恒见他闯进来,也没生气,反问道:“你接到什么消息了?”
谢眠把那封信递给钟恒,手都是抖的。
钟恒看过之后,神色复杂:“三年前万鬼窟有魔君出世,被几位城主联手镇压一事,你还记得吗?”
谢眠当然记得。
当时正好是摘星会。正因为这么凑巧,摘星会上出的事才被轻易揭过。
后续谢眠不是特别清楚,只从陆翡之的信中知道,摘星城城主自杀,中洲云家出了很大一笔血。
“当时那个魔君逃回了万鬼窟最底层的一个洞穴,里面一直隐约有气息传出来。大家都以为他没死,只是在里面苟延残喘。”
“我刚刚得到消息。其实那个魔君早已经死了,借他驱壳孕育的,”钟恒不动声色地往谢眠身边靠了靠,顿了一下,还是直接道,“其实是新生的魔主。昨天,魔主出世,试图离开万鬼窟。”
云渺一共生出过两个魔主。一个掀起千年前的诛魔之战;第二个,就是这一个。
最近这段日子疯狂涌现的魔潮,也都有了答案。
谢眠扶住了桌子,语气艰难:“那我师父她……”
万鬼窟就挨着朝凤,魔主出世,陆岚必定义不容辞。
如果陆岚还好好的,怎么也不会让陆翡之去南线。
“重伤昏迷,但绝对没有死。”钟恒知道陆岚对谢眠意义非同一般,自然仔细问了,“当时其实是万幸,好像是凑巧有人提出万鬼窟浊气异常,东中南三洲的高手几乎都聚在那里,足有十三位圣者。新生的魔主尚且孱弱,被他们联手封印了回去。”
听到“没有死”三个字,谢眠僵硬的身体,才猛地放松,向后退一步,跌坐在桌子上。
“所以万鬼窟现在没有你想的那么危险。”钟恒沉声道,“只是陆岚重伤,现在这种时候,陆翡之必然要作为朝凤城的代表,前往万鬼窟,镇守一方入口。”
谢眠却不觉得有好受一点。他闭上了眼睛,死死握着衣袖:“他不是在守里面,而是在守外面。”
魔主被困万鬼窟,全云渺的魔族为了解救魔主,必然要全力围攻万鬼窟。到时候,就不是三个魔将,甚至三个魔君的事了。
陆翡之再强,他毕竟还年轻。
钟恒也没什么话能安慰谢眠,他只能按住谢眠的肩膀:“我已经接到祖父的消息,不再去临川,立刻赶往万鬼窟支援。”
作者有话要说: 我试图早点更新,还是失败了……我明天继续努力……
放心,只有一点点小刀刀而已,我是个酸酸甜甜的饼。
第50章
云舟日夜不歇。钟恒的亲卫中精通阵法的人, 时时刻刻都守在云舟舱内,不断修复描刻因消耗过度, 随时可能崩坏的阵法。
仅仅一个月, 他们便越过了中洲。
越是靠近万鬼窟,情况便越是严重,不断遇上规模或大或小的魔族队伍。
到现在, 底下小些的城镇村庄,已经看不到任何普通百姓生灵的痕迹。或者是迁走了,或者是遇害了。
其实这些年,不论大家私底下摩擦如何,除魔一直都在进行, 魔族的数量绝不该有这么多。
只有一个解释。正如谢眠所说,全云渺的魔, 都朝着万鬼窟来了。
五天前, 从云渺各地而来的魔军聚集成三大批,分别朝万鬼窟的方向发起进攻。陆翡之所在的栖合关,正是首当其冲之一。
谢眠也是从五日前开始,再没有收到陆翡之的消息了。
刚刚结束一场苦战, 原本洁白的云舟溅满了鲜血。但谁也顾不上收拾它了。
谢眠提着他的刀站在船头,遥遥看着前方, 好像要穿过层层云障, 看到陆翡之的身影。血迹顺着刀锋慢慢流下来。他还没动,便有亲卫主动递过来擦刀的布巾。
经过这段日子的厮杀,钟恒的亲卫们对谢眠的态度, 显然变得敬畏了许多。
钟恒走到谢眠身旁,欲言又止。
谢眠扯了扯嘴角:“你说吧。”
现在这种状况,不管发生什么,谢眠都有心理准备了。
“今日凌晨,原本在其他两路的几个魔君,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突然出现在栖合关上空。陆翡之那边猝不及防,高阶战力死伤惨重,应该守不住了。”
出乎钟恒的预料,谢眠没有震惊痛苦,不可置信。他神色平静,甚至笑了一下:“若是大家拼了命要守,总还是来得及赶过去的。”
“只是翡之年纪尚轻,所守的栖合关不过是万鬼窟的前线屏障而已。所以大家觉得,反正栖合关的战力也死伤惨重了,与其匆匆赶过去顾此失彼,搭进去更多的战力,被其他魔军所趁,还不如干脆放弃,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到后方去。是吗?”
而且比起栖合关一地的安危,魔君能在一夜之间,神不知鬼不觉地跨越两处战场间的距离,更值得探查警惕。若是多来几次,对人族和妖族会是灭顶的打击。
没人会再去支援陆翡之了。包括钟恒所在的饮雪城。
钟恒闭了闭眼,他很难把谢眠的话说出口,但现在他必须告诉谢眠:“是。再往前走一段,我们就要转向,往栖合关后方的关口去。”
其实谢眠并不觉得有多愤怒。如今万鬼窟关系到云渺未来的走向,所有的取舍必然要以将魔主封死在万鬼窟为唯一目的。
如果现在守栖合关的不是陆翡之,而是随便另一个人,都会是一样的结果。甚至陆翡之自己对这个决定,大概也是坦然接受的。
谢眠点点头:“好。那你再往前送我一段,到了分别的岔路,我就下船。”
云舟的速度比他自己要快。
可钟恒的本意并不是来跟谢眠告别,看着谢眠去送死。他试图说服谢眠:“就算真守不住了,以陆翡之的修为和身手,未必不能逃出来。”
“他不会逃的。”事到如今,谢眠心里已经没有任何侥幸了。他看着钟恒,神色平静,“他守的是朝凤的城池。后面都是朝凤的百姓。他绝对不会逃的。”
钟恒语气激烈:“如果他不逃,就算你赶过去,又有什么用?!”
云渺近半的圣者都在封印魔主的过程中重伤,剩下的要么牵制在其他地方,要么就死守在万鬼窟深处,压制里面的魔主。
何况,就算是圣阶,孤身一人,也难以扭转战局了。
“可能没什么用。”谢眠低头,慢慢擦自己的刀,“但我还是要过去。”
钟恒认得这把刀,这是两年前,泰阿城那个叫宋微声的人千里迢迢送过来的。
一把普普通通的刀,刀柄上刻着令人眼花缭乱的繁复阵法。但谢眠这些天一直在用它,钟恒完全没看出来,它有什么奇特之处,只能说是平平罢了。钟家明明有很多比这个更好,更适合谢眠的刀,谢眠都拒绝了,只把这一把带在身边。
谢眠注意到了他的视线,猜到他在想什么:“这刀没什么其他用处。唯独刀柄处有一个凹槽,用于放置灵晶。而上面刻的阵法,用刀者只需要微弱的灵力催动,就能催动灵晶中的灵力于刀上,借为己用。”
“这把刀看着平平,其实用了很多珍贵的材料,甚至包括整颗的淬星王石,刀身坚固无比。只要你耗得起灵晶,灵虚巅峰之下的刀招,都能使出来。”
钟恒一顿,看那把刀的眼神立刻不一样了。
听起来好像很简单,但借灵阵本身复杂无比,借用的灵力越多,消耗的灵晶等级越高,就越难刻画。寻常刀身只怕连最简单的借灵阵运转,都承受不起,更别说是灵虚巅峰。
这会是一把让全天下都震惊的神兵。
这把刀或许帮不上真正的高阶修士,或许还有其他缺陷,但它能让一个实力平平,甚至灵源孱弱的修士,一跃拥有高阶修士的实力,已经足以让云渺无数天赋受限的修士狂热。
设计这把刀的器师固然是个天才,可陆翡之能承担地起锻造这把刀的消耗,也绝不是一句“豪奢”所能形容的。
陆翡之本身天赋卓越,他为什么要费尽心力,打这样一把刀,自然不必多说。
钟恒神色复杂。
“翡之为了这把刀,付出良多。前期怕锻不出来,让我失望,没有告诉我。但刀将要锻出来的时候,我就去了饮雪城,经脉修复有望,这把刀对我用处就没那么大了。他大概怕我有什么负担,也没跟我提过。如果不是宋微声告诉我,我可能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这把刀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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