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语无奈地将狗赶走,食盈兽独自一猫尴尬无比,清了清嗓子跳到地上,欲盖弥彰:“本尊只是怕伤了这小东西!并不是怕!”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
“……环环?”沈释早就认出来这虎皮肥猫是谁,却因为它居然能口吐人言而有些不确定。
食盈兽浑身一僵,卡壳似的嗒嗒嗒地动着脖颈仰头,在看清沈释之后才松了口气。
“是寒枝啊,你怎么在这里?”肥猫拍拍爪子理了下毛,恢复了“矜持”的形象。
“听到些传闻,过来看看。”沈释早就察觉了这猫的不同,以他的修为,在它面前竟无法探测什么,“你是怎么回事。”
“哦……”食盈兽大肆吹嘘自己的来历,轻描淡写自己留下来的原因,隐瞒了与花不语签订血契的事。
“如此……”沈释似乎在思考什么,听得有些心不在焉,与往日有些不同。
食盈兽以为沈释看出了端倪,立马岔开话题道:“既然来都来了,就一起吧,正好你和你这师侄没怎么接触过,相处相处也好。”
花不语:“……”
“也好。”沈释没有拒绝,“天色不早了,先进城吧。”
乡下人家喜欢养狗,食盈兽大都在半夜活动,此时天色还光亮,狗叫声此起彼伏,它便蹿上花不语的肩头,肥硕的身躯挂得像只装满的麻袋。
夕阳正好,还算繁华的城镇挂上华灯,街边叫卖杂耍的还未收摊,热闹又充满着人情味儿。
花不语跟在沈释身后不远,那背影似乎和前世某个时刻重合了,恍然间,花不语竟然又想起某人来。
他的身形瘦削,比眼前这人矮上许多,却意外地让人觉得可靠,想要亲近。
忽然,走在前面的人停了下来。
一个小丫头说着吉祥话,拦在沈释面前,跨篮里铺着干净的黑色麻布,各式各样的发簪躺于其中,做工不算太精细,却能看得出用心的痕迹。
若是在前世,沈释一般会给这小丫头一些零碎,今日却难得没有立刻掏钱袋,而是往篮子中看去。
花不语略有些疑惑,难不成这些发簪有什么特别的?
各式各样或繁或简的发簪简直让人花眼,小姑娘用糯生生的声音问道:“这位公子也想选一支吗?”
花不语顿了顿,点头,站在一旁没动手,却是仔细挑起来。
在众多花哨的发簪中,一根筷子似的玉簪引起了花不语注意,他又想起来那个人,总是挽不好发髻,如墨的长发看着太过冷清,倒是缺根发簪。
正想着,素玉的簪子却被另一只手取走了,沈释的手很宽,发簪在他手上顿时显得有些娇小。
“这个怎么卖?”
“这个……”小姑娘欲言又止了下,声音带了点嘟囔,“这是我卖的簪子里最贵的了,这玉是上好的和田玉,花纹都是天生的,颜色极好,素雅易搭,所以,所以……”
“没事,你说吧。”
“要二两银子。”
“嗯。”沈释取出二两银子和一些铜板,“拿着早点回去吧,天快黑了。”
“谢谢您!”小姑娘兴奋地收下银子,却把铜板退了回来,“阿娘说不能乱收钱的,谢过您的好意了。”
沈释顿了顿,又从发簪中挑了一支,将碎银放到小姑娘手中。
“这、这太多了!”
眼见小丫头又要找铜板补钱,花不语立刻从篮子里挑出几支,问道:“这几支多少?”
小姑娘被吸引了注意力,一支一支扒着手指头算钱,等她算完的时候,已经看不见刚才那个好心人了。
花不语付了钱,把发簪收起来,没走多远便追上了沈释。
“师尊。”他喊完,才发现叫错了,连忙改口道,“师叔。”
沈释看他一眼:“莫要叫错了。”
“是……”花不语心情略有些低落,可几十年的习惯,怎么说改就这么轻易能改的?
食盈兽看热闹不嫌事大,在一旁嘲笑得起劲,倒是化解了不少尴尬。
天元仙尊继位后之所以要降辈分,就是要避讳,他身为天元仙尊的弟子,叫其他人师尊,那便是犯了忌讳,就算是教他学问功法的二十二上仙,他都不能喊老师。
穿过最热闹的集市,打听了些相关的传闻,沈释的做法和前世没什么变化,花不语为了不引起怀疑,只好乖乖跟在一旁,默不作声。
随意逛了会儿,便找了家客栈歇息,花不语回到房间,布上了结界,才将储物环中的玉瓶取出来放血。
之前有一次,因为背着包裹的猫太惹眼而被一群无聊得抠脚的小屁孩追了半个城,食盈兽便改用储物戒了。但是普通的戒指它身上没地儿戴得上,最后就做了个项圈挂脖子上。
收好玉瓶后,花不语的心思也收了回来。他竟然因为沈释不知道食盈兽的事情而有些愉悦。
摇了摇头,一个想法晃出去了,又晃出了另一个想法。
他为什么会买下那根玉簪?
前世跟在沈释身边数十年,从来未见过他和哪个女子来往亲密,即便是任意,花不语也没见过。
难不成是之前任意亲手给他绣了个荷包,所以才买下这种回礼?
可是任意的性格一眼就能看穿,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喜欢这种素玉簪子的女子,他后面挑的那两根簪子倒是适合。
会是送给谁的呢……
一个名字像是气泡一样就要浮出水面,被花不语强行回避开了。
不知不觉间,花不语将那几根胡乱抓的发簪拿了出来,一根竹簪,两支银钗,一支比一支花里胡哨,即便是竹簪也烤干雕了花,缀着红色的珠子做成步摇。
送不出手,也不能丢,只能收起来。
食盈兽两眼一眯凑过来,语气揶揄:“在想前几日那个姑娘?既然喜欢就带回去,天元门又不是和尚门,你师尊不仅不会打你还会夸你呢。”
花不语心中一堵,也不知踩了他哪里的痛脚,语气带了些冲:“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想她了?”
“啧啧啧!”食盈兽摆起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本尊活了那么多年,连这么点眼力见都没有?莫想糊弄我!”
花不语气笑道:“那你可知道我方才在想谁?”
肥猫两只眼睛直放绿光,居然真的唬住了这小子!
“是谁是谁?”它急吼吼地伸出一直爪子打断道,“难不成是之前送你海螺的师姐?”
花不语抛出一个“?”。
“不是啊……那是偷偷给你送小点心的师妹!”
“谁送的?”
“癸末峰的一枝花啊,你不知道谁送的?”
“没印象。”花不语老实道,“我以为是师兄准备的,没注意。”
食盈兽感觉有被冒犯到哦。
枉它盯了这么久,这小东西竟然一个都没注意过!那么多可爱小姑娘心思喂了狗!某神兽心疼道,真是浪费了这皮囊!
“我知道了!一定是之前你亲自指导剑法那个姑娘!”
猜了这么多个,花不语终于有点印象了:“她身法太差了,那日师尊正好帮我纠正过,我顺带温习温习。”
“你你你!你是不是在唬我!”
花不语双手一摊:“没有啊,你都没猜中罢了。”
“那是谁!”
少年语气平静道:“是师尊。”
“你!你你你!”食盈兽惊得说不出话来,两个绿油油的眼睛差点掉出来,你完半天才想出个词,“欺师灭祖!”
突如其来的帽子扣得花不语想笑:
“我只是在想要不要给师尊带点什么回去,是你自己多想。”
食盈兽看着眼前笑容温和的少年,心中直打鼓。
带回去……带回去,也得有人收啊。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要说: 写崩重修了,所以今天的更新推到明天一起双更……谢谢理解
第64章 第六十二章
“哼!”肥猫转过来身子屁股往桌上一跺,“算你有良心,但是你师尊要什么没有,需要你操心?”
“心意而已。”花不语托着下巴问它,“你跟了师尊那么久,他近来可有什么想要的?”
食盈兽望向一遍,神色虚晃,语气镇定:“你何时见他有想要什么了,天元仙尊向来无欲无求。”
“也是。”花不语赞同道,“你觉得发簪如何?师尊好像没有发饰。”
因为心虚,食盈兽敷衍地赞同道:“可以!心意到了就行!”
少年语意喃喃:“师尊会喜欢什么样的呢?”
花哨的不行,太素的也配不上,思来想去,那根素玉的发簪最为合适,但以现在的交情,花不语也没法去讨,最后只叹道:“明日我再出去寻一圈,你先不急着回去。”
食盈兽打了个呵欠:“行。”
第二日,花不语起了个早,他的生活习惯与前世无差,自然和沈释撞了个对面。
“师叔早。”
沈释应了一声,对花不语印象稍有改观,在外历练的弟子大都随性,能如此严于律己早起晨练的可不多,懒惰是人与生俱来的本性。
毕竟身为师叔,沈释便带着花不语一并打探,本来是想指导一番这师侄,这个他记忆中不太懂事的师侄却让他意外舒心。
仿佛相处多年,在自己开口之前便能做出最恰当的反应。大概因为长灵镇的事让他成长了吧,沈释并没有过多的怀疑。
经过几日的调查,二人揪出了传闻背后的捣鬼的人,这伙人四处流窜兜售所谓可治百病的神药,不过是用低价药材炼制的,并没有神农氏后裔的踪影。
查清之后花不语便和沈释告别,匆匆赶往了另一个村落。
直到见到沈释,无数次陷进无尽的前世回忆中,花不语才猛然想起一件事来。
前世修行所遇那个叫曾岚氏的妇人,曾以他的性命威胁沈释。那时花不语只有十二岁,被瘴气入侵了身体所以听得断断续续,但是他总觉得,他没听到的部分里,有相当重要的东西。
虽然是前天元仙尊亲传弟子,沈释并无特别之处,处事张弛有度,没开罪过什么人,为何会以那种方式试探?
这一世虽然已经过了那个时间,但花不语还是想去看看。他不敢问沈释有没有去过那个村子,想来应该是去过,毕竟那件事实在太有名。
花不语隐约记得自己是那女人想要激怒沈释的□□,仔细想来,疑点竟然不少。
他现在已经不是前世那个十二岁的孩子了,不论是龙骨枪还是御风,他护身的东西不算少,倒不怕会有什么危险。
如此想着,花不语加快了赶往那个村落的步伐。
午后阳光正烈,这以打劫为生的村落里只有老人小孩儿,连女人都见不着几个。
在村中打听了一圈,却根本没什么曾岚氏的身影,村中不论老少,都没听过那个女人的名字。
花不语去拜访村长,毕竟曾岚氏是村长的妾室,可无论是谁,都告诉他,村中并没有嫁进来过姓曾的女子,村长甚至在得知花不语是天元门的人之后,主动拿出了族谱,上面并没有曾岚氏此人,也没有修改的痕迹。
曾岚氏的凭空消失并不奇怪,毕竟这一世的沈释可没有徒弟可以威胁,但既然沈释敌得过那女人,也不用太过担心。
与这前世的师尊相遇不过是个意外的插曲,在之后的近两年里,花不语偶尔也会遇见七汝和白歌,这两个人还和之前一样相互拆台,今天遇到七汝嘲笑白歌管不住那表弟,明儿个遇见白歌就能把七汝的黑历史翻个遍,但花不语最想听的事,这两人竟都没怎么提。
不太对劲。
距离回天元门还剩不到一个月的时候,花不语再一次遇见了七汝。
“这个是带给大师兄的,这是折花师兄的,这是白歌师兄的,还有这些是师姐想要的。”花不语把客栈的方桌堆了个满,连二十二上仙的礼物都摆了出来。
七汝略有些嫌弃:“还有一个月你就回天元门了,怎的,非要我这个师兄赚点跑腿费不成?”
花不语笑道:“子沉师兄托了好几次信催我回去,只带他一人的未免不合情理,二十二上仙和师兄们在前头,总要有个长幼顺序。”
七汝被他这话逗笑了,子沉先他们天元峰的徒弟进的天元门,现在却说什么长幼顺序,三年在外连踏花也会开玩笑了!
“行吧,那师兄就勉为其难帮你按照‘长幼顺序’把礼物送了。”
“踏花就先谢过师兄了。不过……”
“怎么?”
“我今日打听到一些神农氏后裔的消息,还想让师兄帮忙向师尊转达,天元门庇护神农氏一族本是历来的传统,若是救下来,是否要将他们带回天元门。”
“这……”七汝笑容有些僵,“你可先行安顿神农氏后裔,待回天元门亲自找师尊商量,神农氏之事不是小事,需要二十二上仙共同商议。”
“可若是救出来了,不免会走漏风声,不论安顿在何处,都太过危险了。”
七汝收起表情,严肃道:“你能确定是神农氏后裔吗?”
花不语摇头:“没见到真人前,我也无法保证。”
“没事,你先去查看,此事我会上报二十二上仙,如果确有神农氏后裔,天元门自会派人接应。”
花不语眼睫微敛,火光在他的眼睑上投下薄薄的阴影:“是,那要麻烦师兄了。”
七汝本是办事路过顺带探望,第二日便离开了,花不语看着窗外,沉思了良久。
三年时间,若是他再察觉不了,那可真是被蒙了心智。从他第一次让食盈兽给季沧笙带手礼,花不语就察觉了不对劲。后来他也试探过几次,白歌和七汝总是刻意回避关于季沧笙的话题,他们所谓的没什么好讲的,说不定是没有能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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