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不语无法使用内力打开秘境,只听又是一声怒吼,虚空之中竟是破开一道裂缝,白色的巨兽彻底变了模样,青色的鳞片覆盖遍体,狮首鹿角,身遭燃着祥瑞的红色火焰。
先前因为血脉末微,好好的麒麟末裔都快长成大猫了,如今血脉觉醒,连模样也更似其先祖,光是它的出现就让整个阴界为之震撼。
花不语忽然觉得体内的血液略有沸腾,方才被玉魈寒所震的内伤正在逐步好转,甚至因与二白的感应而唤起了体内的某样未知的东西。
二白扭头吐出几株草植,乃是花不语养在秘境之中的神农草,几人迅速吃下那神农草,隐秘的内伤迅速被填补修复。
花不语不需要神农草,见几位师兄恢复了被阴煞之气损伤的身体,松了一口气的同时,整个人也向后跌了过去。
他的血液在沸腾。
季沧笙接住他,却体力不支地随他一并跌到了地上。
“传闻麒麟是应龙的后裔,其实它们共属一脉,二白的血脉觉醒,估计是唤起了你体内应龙的血液。”季沧笙用胸膛支撑着花不语靠在怀里,“麒麟属火,天生克制阴物。应龙虽祥瑞,却属水行,水生阴。”
“碍事的东西!”玉魈寒虽被麒麟克制,一来二白的血脉实在末微,二来他曾也是阴界之主,对付一个毫无经验且年幼的麒麟幼崽,不过是有些棘手罢了。
二白低吼一声,再次震住了玉魈寒,它回过头低顺地蹭了蹭二人,退开时,眼中充满了依赖。
与不舍。
“二白!”
仿佛感应到什么,花不语却因血脉觉醒而无法阻止,二白提爪抓向自己的胸膛,撕开鳞甲,将心头精血甩至一旁的玉蝴蝶三人身上。
鲜红的血液如梅花一般在雪白的弟子服上绽开。
三人在短暂的愣神中,发现自己恢复了内力,如同在上仙界一样灵力运用自如,甚至更加充沛。
玉魈寒似乎越发适应了麒麟血脉的威压,受压制的时间很快结束,提剑刺向了二白。
三道白影同时挡在了青色的麒麟身前。
“二白,带他们出去。”玉蝴蝶发力,将玉魈寒的剑挡了回去。
“嗷嗷!”二白转身咬起地上的二人,头也不回地向东跑去。
那里有光。
“你们以为,凭你们这三脚猫的功夫,能够杀得了我?”玉魈寒以为这是鄙夷,怒气更胜。
“你说错了。”玉蝴蝶从储物袋中取出最趁手的武器,三人分散开,警惕地面向玉魈寒。
自选择进阴界裂缝起,他们就没想过回去。
只不过是拼了命,也要拖延一点时间。
到他们离开阴界罢了。
“师兄,好久没和你一起并肩作战了。”白歌笑道。
“做什么青天白日梦,你哪次不是躲在后面躲清闲。”七汝嫌弃道。
玉蝴蝶看向二白消失的方向,在心中默默道了一声。
再见。
来不及多交代一句。
刺入骨髓的阴风在耳畔呼啸而过,却抵不住心中最痛苦的煎熬。
二白飞快地奔向裂缝,遥遥的,似乎有光。
那光越发地近了,越发地清晰,也如一道刺般扎在了心上。
疼痛无比。
心头精血乃是麒麟之血,二白拼尽全力奔向那道白光,它深造的火焰渐渐熄灭,青色的鳞片缝隙间钻出了白色的兽毛,随着阴气的侵入,体力渐渐流逝。
可它却没有放慢分毫,直直地向那处光亮奔去。
忽然,一道血红绸缎如剑刃般劈下,将二白整个掀翻出去。
混杂着白毛的青皮巨兽裹成一团翻滚两圈,死死护住怀里的两人。
它没多少力气,倒在地上气喘吁吁。
花不语割开手腕将血滴在伤口上,退化才渐渐止住。
“您怎么就出来了呢?天元仙尊。”玛瑙优雅地、缓慢地走来,“肉皿逃走了,尊上可是很生气的。”
二白龇牙咧嘴地对玛瑙怒吼一声,玛瑙并不如玉魈寒,可二白也几乎快没了麒麟的血脉,此等震慑让玛瑙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一绸带抽到了二白身上,骂道:
“畜生。”
花不语身上有应龙的血液,无法再受麒麟之血的庇护,他从未有过这般的无力感,觉得自己仿佛是个没有用的废人。
季沧笙拽了拽他的手,那双眼睛里有浓到读不懂的情绪。
“天元仙尊,你的心是石头做的么?看着自己的弟子一个个死在面前,都无动于衷?”
玛瑙手指一抬,便扬起一阵青雾,而青雾之中,正是玉蝴蝶等人的画面。
玉魈寒像是玩弄猎物一般,将几人折磨得不忍直视。
“您真的……不愿意么?”玛瑙扑朔着她的大眼睛,“只要您愿意成为尊上的肉皿,连玉魈寒也能为您支使,您的徒弟们都还没死,一切都还来得及!”
凌诛的残魂只有借助肉皿才可彻底复活,玛瑙的话又怎么能信?一旦复活了凌诛,季沧笙的神魂就会彻底消失,再无转世。
她像是引诱着猎物入网的蜘蛛,微笑着没有半点恶意。
二白突然从地上暴起,咬住两人猛地甩了出去。
甩向了那到光。
玛瑙气急败坏的声音消失在了黑暗的尽头。
幽闭谷。
或者说,阴门打开之后,称之为死神谷更为恰当。
那是一处连路也没有的后山,阴界之门四周有许多裂缝开开合合,二人在空间裂缝之中被罡风分开,从不同的裂缝中掉了出来。
花不语还未来得及从地上爬起,就被天罗地网压在了地上。
四大仙门之一的某掌门的声音响起。
“天元仙尊,得罪了!”
未完待续.
第133章 第一百三十章
他们在说谁?
花不语有瞬间的愣神,抬头便看见不远处那道被食盈兽护住的黑色身影,毫无血色的手臂勉强支撑着形销骨立的身体,正因忽然改变的环境而震伤咯血。
“师尊!”花不语挣扎了一下,却立刻被按在了原地。
“天元仙尊,您也该醒醒了!”
“他是沟通阴界的魔头啊!”
“你们知道什么!”花不语愤怒地咆哮道,“他没有!”
“他没有,那外面那四大仙门所逝上仙的仙骨被炼做活尸又是如何?”
“他没有,那这阴界之门为何开启!”
“他没有,你又为何能从阴界返还!”
“他没有……那头凶兽又怎会阻止我们关闭阴界之门!”
“天元仙尊……您被他给骗了啊!”
字字逼问,不得甚解。
花不语曾想过,他为什么不解释。直至今日,他才发觉,他无法解释,即便说了,那般荒谬,也改变不了这群人根深蒂固的想法!
忽然,人群传来慌乱的声音,花不语看着季沧笙扶在食盈兽身上缓缓起身,心疼得滴血。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味道。
季沧笙的身体即使是神农氏的血液也救不回来了,他整个人如一张薄纸,稍稍磕碰都可能渗血,而这熟悉的血腥味与前世记忆中一模一样。
他并不钟爱墨色的衣袍,只是看不见那浸透衣衫的血迹,能让他不那么狼狈罢了。
季沧笙缓了好一会儿,恢复了力气,他依旧是那副不为所动的模样,甚至没往花不语这边看一眼,而是转头望向了不远处的断崖。
雪稀稀疏疏地下着。
山里风大,没有内力护体,寒风吹拂,如刺入骨髓一般疼。
他那么虚弱,怎经得这么大的风。
众上仙见季沧笙起身,纷纷举起武器做出戒备的姿态,他们不信任这人,更何况这人身边还有一只食人猛兽。
季沧笙抚摸过食盈兽的头,低声说了什么,话语被吹散在了风里,没人听清。
食盈兽站起身子,如狴犴一般转身对着众人,守在了断崖连接的阴界之门前。
“掌门!掌门!”山下有人急匆匆跑上来,气也没喘匀报告道,“二十八道阴界裂缝忽然扩大,无法修补!请求各位上仙支援!再不回去,再不回去……上仙们都会被阴界反噬啊!”
“怎会……”
“一定是季沧笙与阴界勾结,想害死这二十八位上仙啊!”
“连天元门二十二上仙也不放过,真是好狠的心!”
“造孽啊……”
“不能放他回阴界!”
众人义愤填膺,刚一行动,食盈兽便低声威胁地怒吼,震得没有灵力护体的众人动弹不得。
又是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混着粗重的喘息声匆匆赶来,却因为猎猎狂风而显得那么微弱。
此处不像山脚还有石阶,下雪之后的泥泞小径湿.滑无比,蓉君没学过武功,顶着寒风跑这么高已是不易,她累得气喘吁吁,整个人都有些晃悠,在看见花不语之后仿佛松了一口气,顿时脚底一滑摔进了路边的草丛。
这些枯黄的野草有近一人高,边缘锋利长着细细密密的刺,细皮嫩肉的人摔上去立刻被勒出道道血痕。
天气太冷了,冻得人失去了直觉,蓉君坐在草丛上,取下一枚发钗郑重地放在一处堆着厚厚的、洁白积雪的地方。
一道红色的身影转瞬即逝,蜜姬咬了咬牙,终究还是伸出手,指尖对向花不语,轻吹一口掌心。
千丝万缕的红线飘向了被众人压制的那人。
她们已经错过了,她不想再看着他们也错过,徒留永远无法抹平的遗憾。
花不语只觉一阵头疼,那些被埋藏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如飞鱼般破水面而出。
他回天元门找季沧笙,却被按着强行继承了天元仙尊之位。那个人分明……分明说爱他,为什么又要如此绝情地抛弃他!
与此同时,还有一段被禁封的记忆也因此解锁。
那是刚被玛瑙封入那个诡异的阴界空间的时候。
他死死将季沧笙圈在怀里,才没和这人分开,黑暗过后他们来到了一处和天元门一模一样的地方。
没有遍地的活尸,和他过去十几年生活的时候毫无区别。
只是再不见那些被溺爱得圆滚滚的小东西们。
花不语轻松解决掉了那些伤人的怪物,并且毫发无损,先前情况紧急,他也没去细想,为什么在遇见玉蝴蝶之前,他会昏睡过去。
直至记忆解封,他才知道,他失去的那段记忆,究竟是什么。
一个长相妖异的白发男人忽然出现在了二人眼前,他身上血腥气与煞气极重,那双眼睛里带着玩世不恭的滋味。
“好久不见,还记得我吗?”男子笑道。
花不语护在季沧笙身前,警惕道:“你是谁。”
“啧,才几年不见,你怎么就把我给忘了。”男子丝毫不惧花不语的威胁,缓缓凑过来,“是我呀,我们还打过,你忘了。”
花不语蹙了蹙眉,这气息他确实熟悉,只是……
“旌斩。”
“对,是我。”旌斩眼中的笑意更浓了。
这家伙不是本该被封印着的么?即使被凌诛所用,也该是没有自己的意识才是,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如若他是凌诛派来杀他们的,那为何还会在此废话。
对于手无缚鸡之力的修者,杀掉他们比呼吸还简单。
“你想做什么。”
“我……”他挑了挑眼睫,“我当然是,想和你师尊好好聊聊。”
花不语眼皮子跳了一下,并没有直接替人做决定。
季沧笙拍了拍他,冷声对旌斩道:“你说。”
“你这么明事理,可真是少了我好多趣味啊,天元仙尊。”
季沧笙不置可否。
“如今的阴界并不如你们想象中那么和谐,我是不知道凌诛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我想杀了他。”旌斩毫不遮掩自己的目的,“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忙。”
“我凭什么信你?”
“你不必信我,想必以上仙界如今的实力,光是封印阴界之门就需要耗费所有的精力吧。”旌斩凭空变出一副地狱绘景,“如今玉魈寒觉醒,又受了那么大刺激,想必你们填补裂缝之事应该会很不顺利吧。”
他的语气愉悦至极:“说不定去填补裂缝之人,会因阴气反噬而全军覆灭哦——”
“也不知道凌诛是哪里得来的情报,竟然想到用激怒玉魈寒的方法来扩大阴界裂缝,一旦他得逞,就算他自身不复活,你们上仙界也会被阴界吞噬。”
“所以,你告诉我这些,是想做什么。”
“我不是已经说了,我想他死!”旌斩狠厉道,“我想凌诛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他没控制好情绪,煞气不禁外露,逼得季沧笙内脏一震,吐出一口血来。
“不好意思,我并无想伤你的想法,可惜我只会破坏,治不了你这身伤。”旌斩耸耸肩,做出一副无辜的模样。
季沧笙被花不语扶着,面色并无痛苦,冷冷道:“你继续说。”
“阻止凌诛复活的办法,我想你已经知道了吧。”旌斩看向季沧笙,眯着眼睛,“光是克制情绪是没有用的,他可以让你无限虚弱,最后夺取你的身体,因此想阻止他,就必须让肉皿的□□与灵魂全部消亡。”
花不语扶着季沧笙的手指紧了紧,却被季沧笙安抚地拍了拍手背。
“我知道。”
“不过……我倒是知道一个办法,不仅能毁灭肉皿,还能挽留现在的局面,反将凌诛一军。”
“只要趁他失去肉皿而反伤元神之时,我就可以彻底灭掉他。那时候,阴界裂缝也可以修复了,凌诛也死了,你们想用那些活尸填补阴界之门我也不会阻止,反正我对如今的上仙界已经不感兴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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