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急刹车导致车厢内许多人陷入慌乱,甚至有一名青年乘客摔倒了,所幸大家没有怎么留意到他们在五秒内发生的举动。
薛忱靠在车壁上,这次他学乖了,也握住了把手。
他把视线投向别处,不太敢看俞烬的表情。余睿轩说这人非常讨厌与人发生肢体接触,而自己已经是第二次了……
俞烬看着薛忱,眉梢微动,淡淡收回视线,重新戴上那张冷若冰霜的脸。
下一秒,薛忱忍不住看了眼俞烬的表情。
啧,好冷,看来果然生气了。
随即,他后知后觉地想起一种陌生的触感,恍惚间觉得有什么东西在刹那间擦过了他的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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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站后,薛忱去了一趟卫生间。
结果刚出来想去找俞烬会合时,一个人叫住了他。
青年有一头短发,清爽利落又不失迎风飞扬的柔和。身高介于他和俞烬之间,比他略健壮一点。这人穿着一身休闲的登山服,背上也单肩背着一个登山包,但长相上给人一种偏斯文的雅致,面容也是少有的英俊。
他说话的声音坐实了那种从容不迫的优雅:“你好,请问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
薛忱向后看了眼,确认了他确实是在跟自己说话。
可他感觉这个眼神有点奇怪,怎么像是一种暧昧的搭讪,便微笑着拒绝:“不好意思,还有急事。”
“请等等。”青年眼底闪过犹豫,再度叫住他。
薛忱疑惑地停下来,万一他只是想问自己衣服是什么牌子在哪里买的呢。
“我还可以在哪里见到你吗?”青年眯眼笑着,开门见山地问,“几站前上车后第一眼我就看到了你,想知道你有男朋友吗?”
……???
薛忱消化了几秒,半天才蹦出一个字:“啥?”
青年明显也很惊讶,再度询问:“呃……你不是圈里人么?”
薛忱心里有了一个答案,但还是问:“……什么圈?”
青年露出一丝略苦涩的笑意:“抱歉,我以为你也喜欢男生,想追你。”
“也”字说明了答案。
……小恶霸的桃花不分性别的吗?
从小说里来看,小恶霸会喜欢上简莘,就证明他应该是个直男。薛忱自己虽然没交往过女朋友,对恋爱也没什么兴趣,但他坚定自己是个取向正常的直男,对同性恋爱这种事情也压根就没想过。
所以面前这个人为什么会以为他也喜欢男生,难道是他无意间做了什么动作让他误以为自己也喜欢男生?
虽然尴尬让他很想离开,但潜意识里他认为自己需要弄清楚。
他收敛笑意,严肃问:“为什么这么问?我看起来很娘?”
青年发见他没有赶紧离开而是出乎意料的反问,觉得自己也不是没有机会,便温和地同他解释。
“不是,一点也不。只是你很英俊漂亮,而且你留着长发,所以我会禁不住往那方面想,毕竟这个圈子里许多艺术方面的优秀人才也喜欢把长发留长一点……”青年顿了顿,喉结滚了两下,轻笑着放慢语速说,“虽然你是我见到的第一个头发留这么长,并且也这么好看的。”
薛忱严重怀疑地铁和自己相克,短短不到四十的时间里,他就在这了经历了两次巨大的懵逼。
他不排斥和歧视同性恋者,但从没想过自己居然会有被误认为同性恋的一天。
该死,他要剪头发!
青年一直打量着薛忱的表情。
同他预料的那样,听见自己这些表白的话薛忱并没有表露出强烈的反感,反而像是再沉思什么。青年温柔一笑,忽然觉得自己赌对了。
他可以肯定,这个小男生至少绝不是纯粹的直男。不管他有没有可能喜欢别的人,只要他不直,自己就还有很大希望。
他深究着薛忱的目光,开始诱导:“我们可以加一个微信。以后如果你脑海中为某个同性的朋友困惑,无法确定自己的想法,随时可以问我。”
薛忱突然感到大脑中某根弦被瞬间勒紧。
自己为什么会莫名想到俞烬?
以及这个人又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这感觉让他不舒服,就像自己的心里在被人支配着。
青年提了提肩上的背包,站在原处没有尝试逾越半分距离,用春雪一样的嗓音温声说:
“我猜你很喜欢画画或音乐,我认识许多艺术和音乐领域的朋友,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薛忱深吸一口气,冷静下来道:“不了,我笔直,谢谢。”
说完,抬脚就走。
然而,青年刚才是站在薛忱前面的,挡住了他的去路。薛忱要去找俞烬,就必须面对着青年,从他身旁走过。
他不想与这人再有任何瓜葛,刻意绕开了一点距离往左边走了一点。
可青年却在刹那间朝他的方向微微侧身,抬脚上前一步,逼近他一米远。
青年温柔地问:“对了小朋友,你知道1和0的区别吗?”
作者有话要说:在路人的助攻下,憨憨忱忱总算快要开窍了!
路人青年应该是工具人,看我名字都没想好就知道是临时写出来推动剧情的了啦。但是…忽然觉得有点可是怎么回事???(捂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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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末论文快写完了的九,7月会日更一个月的!大嘎有吃粽子没~
第34章 脱衣服
薛忱听不懂他说的1和0是什么意思。但潜意识告诉他这绝不是什么好问题,他几乎是落荒而逃。
今天是周末,这时刚好又赶上晚高峰,地铁站人还是很多,薛忱找了好久,才在自动扶梯前不远处看见俞烬。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那个莫名其妙的人说的话给影响了,他看见俞烬后,步幅不禁滞了两秒。
但很快,他又觉得荒唐。
呵,他在犹豫什么呢。
他直的,俞烬也直的,就是普通好兄弟而已,如果不是他穿书了他们俩这辈子八杆子都打不着一块儿。
于是,他从容自若地走过去。
“怎么这么久?”俞烬淡淡问。
薛忱笑笑说:“刚才有人问路。”
俞烬瞥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踏上阶梯,语调听不出什么情绪:“嗯,走吧。”
薛忱站在他身后下一层阶梯,微微嚷道:“走吧,咱们拿了东西赶紧回,饿死了。”
俞烬没说话,他轻轻攥着指节。
薛忱又撒谎。
刚才见他迟迟没有过来,怕他在人群里找不到自己,打算去看看。结果刚好看到薛忱正和一个青年谈面对面交谈。
从那人的动作仪态来看,显然不是单纯地在问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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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烬住的出租屋远比薛忱想象的要偏的多。
那是一条老街,日落后街上没什么人,冷清中还隐藏着令人不安的躁动。
这条街上有许多平房,最高也不过两三层,墙漆也很老旧了。而且让他难以置信的是,一些店面居然还有用老式木门的。
俞烬带他走到一家紧闭的四扇大木门旁,旁边是一个空门框,里面延伸着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子,很窄,仅供两人通过。
俞烬站在地道一样的巷口,把薛忱见鬼一样的表情尽收眼底,揶揄地问:“你要跟我一起上去,还是就在这里等我?”
薛忱很想耍帅,也对俞烬原本的房间很好奇。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黑的通道,就像噩梦里的回廊,单是望一眼,就猛烈地摄取着他的生命力。
正打算说自己在下面等他,俞烬却抬头看了眼天,又说:“可能要下雨了,我要拿的东西有点多,你跟我一起,帮我拿下伞。”
“……行。”
薛忱跟着他往里走,几乎是跟在他后面亦步亦趋。同时他心里很狂躁,不知道是哪个鬼才设计的路,乌漆嘛黑跟个游击道似的。
其实,他也不是怕黑,就是害怕陌生的黑暗,对不熟悉的事物他或多或少会带有未知的恐惧。其中,和梦境相似的恐惧尤甚。
他紧跟在俞烬身后,给自己心理暗示:他这第一次走顺了,下一次就不会害怕了。
薛忱觉得自己走了很久,回头往外面看了一眼,发现离那扇门才两米远,转过头,暮色的微光刚好把俞烬漆黑的背影染出一个模糊的轮廓。
那个轮廓伴随着他的步伐在黑暗里轻轻摇晃,不知道为什么,薛忱几乎下意识就想抓住他,就像抓住一抹飘渺的虚影。
手上穿来真实触感。
事实上,他真的握住了俞烬的手腕。
但意识到以后,像触电一样,他赶紧甩手扔掉。
同时,薛忱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外面的薄暮,判断自己大概已经成功地走了两米半。
“你害怕?”
俞烬润泽的声音传来,在黑暗里居然格外温和。
“切,谁怕啊。”薛忱感觉不那么怕了,说,“我听见蚊子声,想去抓,结果不小心抓住了你的手,sorry啦。”
俞烬刻意放慢步幅,一边笑着提示:“如果害怕的话就打开手机上的电筒。”
“哼,想多了,我一个大老爷们会怕黑?”薛忱豪言壮语地干笑两声,又好奇地开启其他的话题来缓解恐怖的气氛,“这条街上怎么没什么人啊?许多店铺也没怎么开,怪阴森的。生意不景气?”
“拆迁,几千一平米。这边有很多老店家自己做生意,你可以从我们这条巷道判断进深有多长,过两个月就要开始动工,以前的市场也迁走了,好些房东们觉得暂时没必要做生意了。”
“……”薛忱占着小恶霸的身体有花不完的钱,但还是对这条街上的拆迁户们羡慕了一把。
长长的巷道终于走到了尽头,俞烬在黑暗里熟练地一摸墙角,按亮了开关。
薛忱这才看清地上都是很粗劣的水泥,面前是一个狭窄的楼道。
俞烬带着他往上走,摸出钥匙的时候语气愉悦,“托拆迁的福,房东心情好,把房租给我从300降到了200一个月。”
薛忱摸着墙壁上掉下来的灰,心想这种房间一个月倒给他一万他都不会住。
而俞烬,就一直住这么远这么破的地方,还要兼职,和躲他爸的吗。
他心底有一种莫名的情绪,说不上来,总之就很想快点回学校那边,请他吃一顿大餐,以后再也不要回这个地方来。
“到了。”俞烬推开铁门,扯了一下吊绳打开白炽灯,让薛忱进去。“随便坐,等我一分钟。”
如他料想的那样,房间里陈设过于简单,甚至连客厅都没有,进门就看见了一张大床。地面也是和楼下一样的水泥地,整个房间被白炽灯昏黄的灯光照亮,依然显得黑压压的。书桌上一排排的书整齐地摆放着,书脊上全是外语,一切都很干净整洁。
薛忱环顾四周,好奇归好奇,但没有乱翻别人东西的意思,便站在窗边吹风。
周围都是低矮的平房,一眼望去没有任何阻碍,如果是在晴朗的时候,外面的风景一定很不错。
俞烬拿了一个中型收纳箱,从桌上揽了几本又大又厚的书装进去。这应该就是他要专程过来拿的东西了。
接着俞烬又掀开一扇丑的很有韵味的紫色大红花帘子,从里面找了两把伞出来。
俞烬说:“拿着,马上要下雨。”
薛忱接过伞,俞烬刚把收纳箱抱起准备往外走,窗外的风突然呼啸起来,几秒种后,窗户上就传来啪嗒啪嗒的雨声。
以敲击声为序章,雨势猛增,雨花落下来像石头一样拍击着窗户,像在演奏轰鸣的交响曲。
“雨有点大,你的书会不会被弄湿?”薛忱留意到他拿的书里有好几本都是挺陈旧了的,一看就很有年代感,但他保护得很好,表明这些书一定对他很重要,“要不我在手机上叫一辆车吧。”
薛忱有点懊悔,当时来的时候他就想打车。但晚高峰不好打车,加上他们所处的地方离地铁站不远,所以就坐了地铁。
俞烬把窗户关上,看了黑压压的浓云,笃定道:“雨暂时不会停,加上这边本来就很偏,你叫不到的。”
果然,自己的排位到了半个小时后。
薛忱轻轻叹了口气,想找地方坐,发现只有床可以坐。
他果断选择站着:“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他翻了一下天气信息,收到一条暴雨蓝色预警。
“今晚先在这里住一晚吧。这场雨明天才会停。”俞烬蹙眉,关上手机,“这里只有一床被子,你睡床,我睡椅子。”
说完,俞烬从那张紫色大帘子后面拖出来一张塑料凳子。
看着那张轻易就会被压垮的塑料凳,薛忱觉得不妥,“没事,睡一块儿呗,反正咱们都是男……”
可说着说着他就没了声。
——他为什么会介意,又为什么隐隐藏着某种期待?
俞烬敛眼,拿起伞说:“我出去一趟。”
不待薛忱说话,俞烬就消失在门口。
薛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感觉到肚子开始饿起来。
他再不吃东西,胃就要开始痛了。
他稍微在屋里有限的空间内逛了逛,猜俞烬多半是去买吃的了,因为这房间里根本就没有冰箱。
他躺在床上,忽然意识到自己很久没有一个人独处了。
雨打在玻璃上。
天色已经完全陷入黑暗,外面浓云滚滚。
薛忱能听见夜里呼呼的风声。
听着这包裹着自己的雨声,他感觉到久违的恍惚,思绪有些混乱。
很快,俞烬回来了。
即便打着伞,他依然浑身湿透,衬衫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衣服上,下摆和裤脚还滴着雨水。
他冷淡地把两大包口袋塞给惊讶地薛忱,两手一空后,他当着他的面直接把衣服脱了下来。
薛忱正低头看着口袋里的东西。一个是牙膏牙刷和毛巾牛奶面包,还有一个口袋里装着两个包装盒,里面是两碗热腾腾的刀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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