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用说吗?
“团!团!”
张玉凉低头想找程澹算账,却发现他早已不在原本的地方,快蹿到走廊尽头去了。
挽起袖子,张玉凉脚下一闪,下一刻便出现在程澹身旁,弯腰伸手去捞他。
轻功!
为什么抓一只猫要用上轻功?
不应当,他只是一只偶尔皮一下的小猫咪!
程澹瞪圆了眼。
张玉凉没有再给他垂死挣扎的机会,一把将他抱起,揪着他的耳朵训话:“以后还皮不皮?”
程澹两只前爪乖巧地搭在胸口,抖抖耳尖,语气特别真诚地喵了几声,用张玉凉听不懂但可以领会的喵星语做出保证。
——皮是不可能皮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皮的,只有在张玉凉面前卖萌才可以吃饭这个样子。
“你啊!”张玉凉被他故作乖巧的模样逗得轻笑出声,“不许闹了,回去给你洗爪子,等一下我还要让人出门买一盒胭脂赔给小妹。”
说完,张玉凉正要回书房,盈风含笑的声音却忽然从走廊另一端传来。
“兄长。”
话音刚落,盈风窈窕的身影映入程澹和张玉凉眼帘,同时,张玉凉脸上印花的模样也出现在她眼中。
她步履一顿,短暂的怔愣后不由得以袖掩唇,“扑哧”一声笑了起来。
张玉凉:“……”
程澹心虚地蜷起身子。
一阵笑闹之后,盈风知晓了自己的胭脂被程澹打翻的事。然而她并未责备程澹,而是一边拿热毛巾为张玉凉擦脸,一边温温柔柔地训他。
“兄长既答应替我保管胭脂,怎的不把它放到团团找不到之处?你不知道猫的好奇心强,见什么都想拨弄一下吗?”
张玉凉哭笑不得:“我原本将你的胭脂放在书架最顶端,方才收拾书房的时候才暂时拿下来,想着很快就能放回去,谁知会被团团……”
程澹转身拿后脑勺冲他。
盈风回头轻轻揉了揉程澹的脑袋,笑容柔和。可一转向张玉凉,笑意又成了嗔怪:“明明是兄长不当心,怎么还赖团团。”
“我……”张玉凉无奈。
他真想问盈风一句:我到底是不是你亲哥?
如果说盈风的差别对待只是让张玉凉有些郁闷,那么程澹接下来的举动就是在他心上狠狠.插.了一刀。
只见程澹主动跳进盈风怀里,眯着眼在她脸上蹭啊蹭,一边蹭一边发出软软的喵叫,向她撒娇个不停。
在遇到张玉凉之前,盈风是对他最好的人。
他是一窝白猫里唯一的黑猫,不但体型瘦小,而且迟迟没有睁眼,可是让盈风替他操碎了心。
程澹数不清盈风为他叹了多少气,只知道明天晚上她都会悄悄跑来查看他的状况,一夜要看好几次,生怕一错眼便失去他。
盈风对他这样好,他当然不介意撒撒娇哄她开心。
张玉凉平等待他,他以真(皮)性(断)情(腿)回报。
盈风爱他如珍宝,他便以盈风喜欢的模样回报。
在张玉凉这里,程澹是调皮鬼惹祸精;在盈风那边,程澹是开心果小可爱。
然而张玉凉不知道他的想法,见他对自家妹妹撒娇,唇角一抿,吃醋了。
“团团好像更喜欢你。”张玉凉语气平平表情也平平地说。
他一开口,一股子醋味扑面而来。
彼时,盈风正在回蹭程澹,听到这话顿时笑出声:“兄长,你是吃我的醋,还是吃团团的醋?”
张玉凉欲盖弥彰来了一套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胡说!”
余音未落,他一把将程澹抢回自己怀中。
盈风垂首闷笑,程澹也忍不住朝他投去嫌弃的眼神,却没有拒绝。
对这一人一猫的反应,张玉凉视若无睹,把程澹放在腿上后顺手摸走盈风用来给他擦脸的毛巾,在水里重新涮过拧干,捏着程澹的爪子细细擦拭起来。
程澹的皮毛是油光瓦亮的黑色,没有一根杂毛,只有眼睛和爪垫是其他颜色,一到晚上便可轻松隐身。
粉嫩的肉垫软绵绵的,沾了胭脂变成鲜艳的玫红色,显得更加可爱“诱人”。
张玉凉平时最喜欢做的就是抱着他捏他的小肉垫,动辄便握着他的爪子亲一口,“痴.汉”程度比盈风有过之而无不及。
温热的毛巾擦过爪垫,带出一阵淡淡的湿润感。正懒洋洋打哈欠的程澹突然本能地一慌,下意识抽走了自己的爪子。
猫咪怕水。
张玉凉愣了一下,见他如临大敌地盯着自己手里的毛巾,转念便明白了。
“团团乖,我们不洗澡,只是把你爪爪上的胭脂擦掉。”盈风柔声哄劝着,伸手轻抚程澹后颈微微炸开的毛,“不怕哦。”
“咪呜……”我知道啊,但就是怕嘛QAQ程澹委屈地皱起脸,做了许久的心里建设,才颤巍巍地把爪子塞回张玉凉手心,继而扭头扎进他怀抱。
张玉凉笑着亲亲他:“对,就是这样,害怕我们就不看了。”
“呜喵……”你快一点哦!
程澹可怜巴巴地嘱咐。
“知道了。”
张玉凉与盈风相视一笑,将冰凉的毛巾放回热水涮了涮,用力拧干,再轻柔地帮程澹擦去爪垫上的胭脂。
程澹的四只爪子或多或少都沾到了一些胭脂,擦起来有些费劲,张玉凉已经尽可能加快速度了,但对于怕水的程澹而言还是太慢了。
一盏茶时间后。
“咪喵!”你快点!
“快了快了。”张玉凉用毛巾包住程澹的爪子轻轻搓洗。
又过盏茶功夫。
“呜嘛!”怎么还没好!
“马上,马上。”张玉凉握住程澹另一只爪子往热毛巾上蹭。
再过片刻。
“咪嗷!”我看你就是在为难我胖虎!
“还有一点……好了好了,这就结束了。”
张玉凉还想帮程澹擦擦脸,却见他猛地跳出自己的怀抱,一头扎进旁边的盈风怀中。
盈风拢住程澹的小身子,揉揉他轻颤的耳尖,然后冲自家兄长露出一个胜利者的微笑。
张玉凉:“……”
啧。
……
盈风今日来找张玉凉有两个目的,第一个当然是为了看程澹被兄长养得如何,第二个则是与她即将要联姻的对象有关。
又一次被张玉凉抢回去的程澹趴在他腿上打哈欠,一转眼看到盈风敛起笑容,立刻反应过来她要说正事了,连忙把打了一半的哈欠吞回去,精神抖擞地准备听八卦。
古代生活这么无趣,只有八卦能带给他一丝快落。
“兄长,明日……可否与我一同出一趟门?”盈风犹豫着问。
“怎么?”张玉凉摸着程澹背上柔软的毛,淡声问:“和你选中的未婚夫有关?”
连月来,张玉凉闭门读书,鲜少关注府中之事,只让琴竹替自己留意盈风的婚事。盈风昨夜才选定未婚夫人选,今日便前来邀他一起出门,不用想也知道原因。
“是。”盈风大方地颔首,不见丝毫忸怩娇羞,“明日,那位公子会陪同其母到月老庙上香,我想亲自看看他是怎样的人。”
“着男装?”张玉凉笑问。
盈风灿烂一笑:“对。”
二人刚说到这里,程澹就坐不住了,使劲在张玉凉腿上蹦哒,想引起他们的注意。
“也带团团一起去。”盈风宠溺地揉揉小毛团,“团团出生这么久了,还没见过外面的世界呢。”
“好。”张玉凉抱起程澹亲一口,被他拍了一爪也不生气,“月老庙也能求平安符,明日我帮团团求一个。”
终于可以出门了!
程澹满意地眯起眼,歪头赏给张玉凉一记蹭脸。
※※※※※※※※※※※※※※※※※※※※
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快乐每一天 1个;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凤止阿房 2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0章 踏红
次日,平时不在窝里赖到最后一刻的程澹早早爬出猫窝,对着张玉凉的胸口来了一记信仰之跃,硬生生把他从睡梦中撞醒。
张玉凉眼睛还未睁开,便下意识伸出手搂住程澹,用沙哑的声音道:“团团,早。”
“喵——”程澹发出软糯的叫声。
张玉凉笑了笑,懒懒地坐起身,揉了程澹两下,才唤婢女们进来服侍自己洗漱。
跳出他的怀抱,程澹蹲坐在桌上,仰头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抖抖毛,甩掉刚刚升起的睡意。
冬日寒冷,饶是张玉凉这样的练武之人,也在常服外添了一件月白色毛领披风。
披风修长的版型与苍松翠柏的绣纹,愈发衬得他长身玉立,气质儒雅。黑发以方巾束起,几许碎发垂落鬓边,在端正之外又为他增添些许少年气。
“团团,来。”洗漱完毕,张玉凉向程澹张开双臂,示意他到自己怀里来。
程澹熟练地纵身一跳,稳稳落在他手中,被他拢进臂弯。
“公子,二小姐已在府门外等着您了。”琴竹说着,递上他的佩剑。
佩剑?
程澹眼睛一亮,直勾勾盯着琴竹捧着的长剑。等剑到了张玉凉手里,他又直勾勾盯着张玉凉的手看。
剑是古剑,旧而不腐,有一种岁月沉淀的厚重感。剑鞘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虽然有所磨损,但依旧掩不住其光彩。
最重要的是,剑鞘完美地掩去了剑刃的锋芒。在出鞘前,敌人只能从剑鞘上一窥古剑本身的威势,而不知这把剑能够发挥出多大的威力。
对战中,神秘,也是优势。
程澹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剑,可是男人的浪漫啊!
见状,张玉凉把他放在肩上,而后缓缓拔剑出鞘,满足他的好奇心。
只听得铿锵一声,如水的剑光霎时如江上月色,浩浩汤汤地从鞘中奔涌而出,铺开一地寒凉。
明亮的剑意覆盖满屋,令阳光失去温度,清风沾染肃杀。
剑虽是兵中君子,但也是凶器。
拔到一半,张玉凉又收剑回鞘,空气中冰冷的杀机迅速消退得无影无踪。
“好看吗?”揉揉程澹的脑袋,他笑着问。
继玉璧、古琴之后,张玉凉的佩剑也沦为他用以哄程澹开心的“猫玩具”。
程澹喵了一声,目光仍然黏在古剑上,还想扑过去摸一摸。
张玉凉看出他的渴望却没有满足他,在他幽怨地瞪向自己时解释道:“剑乃凶器,外有剑罡,非习武之人不可碰触。即使是琴竹,也要戴着厚厚的手套才敢碰我的佩剑。”
程澹转而看向不远处的琴竹,果然看见她手上裹着三层手套。手套接触过长剑的地方裂开了数道深深的口子,几乎可以透过裂口看到她的肌肤。
程澹当即打消了摸剑的念头。
张玉凉微微一笑,将长剑佩于腰侧,从袖中取出一串银色铃铛系在程澹颈上。
程澹好奇地抬爪拨弄了一下,叮叮当当的轻响很是悦耳。
“有了这个,以后就算你跑丢了,我也能派人将你找回来。”张玉凉的指尖摩挲着铃铛上的张家家徽,轻声说道。
随后,他大步走出房间,朝府门行去。
出了踏红轩,他挥退下人,抱着程澹运起轻功,不过片刻功夫,便至府门处。
一辆马车静静停在门外,盈风的贴身婢女辰琦侍立于车旁,见到张玉凉后福身行了一礼,周身淡然的气质颇有几分盈风的影子。
张玉凉走入马车,盈风已在里面等着。
今日的她穿了一身男装,宽袍广袖遮掩着曼妙的体态,倚枕看书的模样,倒真有几分儒雅高士的感觉。
“兄长。”见到张玉凉,盈风合书打了声招呼。
张玉凉点点头,在她身边坐下。
马车平稳地朝月老庙行驶而去。
时辰尚早,阳光却已照进城中的每一处。街上行人如织,络绎不绝,青巾儒生与挑担小贩走在一处,竟也异常的和谐。
穿过主街中部,马车转入一条更加的热闹街道。“哒哒”的马蹄声与此起彼伏的叫卖声汇成一曲富有生活意趣的小调,和着行人旅客的谈笑,虽略显嘈杂,却并不惹人厌烦。
这是太平盛世的一角缩影。
程澹窝在张玉凉肩上,从车窗望出去,人间百态俱从他镜子般清澈的眼底掠过,而后渐渐与记忆中另一幕景象重合。
青衫襦裙成了衬衫短裤,当铺茶馆成了超市酒吧。
但很快,后者又似覆在画卷上的灰尘,被人轻轻掸掉。如此,越发显得眼前的场景真实生动。
少年不识愁滋味,为赋新词强说愁。
而今识尽愁滋味,却道天凉好个秋。(注)
曾经不被珍惜的点滴,如今已是遥不可及的过去。
“……兄长。”盈风正同张玉凉说话,却不知为何,声调不自觉地降了下来,“团团可是睡了?”
张玉凉看向自己的肩膀,果然看见程澹蜷成一团呼呼大睡。
“团团今日起得比我还早,没想到还未坚持到月老庙便睡着了。”张玉凉轻声说着,小心翼翼抱下程澹,将他放到软垫上。
“那就让他睡吧,等他睡醒了,我再带他四处逛逛。”
抚平程澹头顶一撮翘起的毛毛,盈风浅浅笑过,又与张玉凉说起进月老庙后要做的事来。
到了月老庙,张玉凉把程澹留在车里,再让车夫和侍卫守在车外,便和盈风一起进入月老庙。
月老庙常年香火旺盛,不但帝都的百姓和王公贵胄会来此上香求姻缘,慕名而来的外地人也不少,以至于庙门初开,庙中就已变得十分拥挤。
7/91 首页 上一页 5 6 7 8 9 10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