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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知道重生做什么(玄幻灵异)——恺撒月

时间:2020-07-24 10:42:48  作者:恺撒月
  如今当务之急,便是要如何背着这三人,去将界灵引出来。
  沈月檀正要寻个借口,却听冯阳皱眉道:“往后麻烦了。”
  他心不在焉应道:“出了何事?”
  冯阳叹道:“沈公子,若你是刘氏兄弟中的一人,出了这等事,被外人看了去,该当如何处置?”
 
 
第52章 贝叶
  冯阳道:“闯关之初, 白总管曾提过, 入关后人人处于监视之下,若行为不端, 必遭处罚。然而如今身处此秘境, 恐怕监视者也失去了目标。只需杀了我二人, 外出后另编一套说辞, 刘昶身受重伤,连脉轮也破了两处, 不知内情者看来, 必然是遭遇了九死一生的激战。境中这些……咳咳,自可一笔勾销。”
  沈月檀道:“冯兄之意,莫非是要先下手为强?”
  冯阳笑道:“你以为如何?”
  沈月檀板起脸来:“我以为不好。”
  冯阳微微一愣。
  沈月檀道:“实不相瞒, 刘昶、刘崇是因奉命保护我,才随同我入关。如今遭遇困境, 我岂能落井下石?”
  冯阳道:“然而若是他二人发难……”
  沈月檀道:“他二人兄弟同心,如今刘昶身受重伤,如断一臂, 实力骤减。刘崇若还念着一星半点兄弟情分要救刘昶,也不会在此时发难,反倒要借助我二人之力, 设法脱险。”
  冯阳沉默片刻, 叹道:“沈公子, 岂不闻他人即地狱, 人心险恶, 无缘无故岂可轻信他人……”
  人心叵测,今日亲近的手足,明日栽赃嫁祸毫不手软;今日敬仰的长辈,明日谋图性命亦不留情。沈月檀曾经切身体会、痛彻入骨,何须再由旁人屡屡提醒?
  只是……曾由青宗主一手建立的阿兰若堂的子弟,其心性品格俱是精挑细选,性情或许各有不同,原则却绝不会动摇。与其说沈月檀冒险信任刘昶刘崇二人,倒不如说是信任过世的父母。
  阿兰若堂原是青宗主悉心打造,作为沈月檀的直系培养的核心力量,无论他做不做宗主,这一点都不会有变。他要取回阿兰若堂,如今就借刘氏兄弟之事开始收买人心,也未尝不可。
  这些自然是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故而沈月檀只转过头扫了冯阳一眼,笑道:“我自然有我的道理,冯兄,我有脱身之法,你信不信我?”
  冯阳抬手掩面,再度叹道:“死马当活马医,姑且信你一次。不知是什么法子?”
  沈月檀道:“进去一道商议。”
  他也不管冯阳应承与否,便率先折身又进了帘帐之中。
  帐中香气清冽,比先前浅淡许多,却仍是凝而不散,深嗅一次便渗入五脏六腑,化为融融暖流滋养心脉。
  刘昶被抱到软榻上,周身盖得严实,唯有一张脸露在外头,如今面容恢复了些血色,呼吸绵长,睡得十分安稳——显然已脱离了险境。
  刘崇坐在地上,手臂横过兄长头顶,只失魂落魄垂目凝望,仿佛身外万物都再难入其眼中。
  沈月檀在十余步开外停下来,柔声道:“刘崇,令兄暂无性命之忧,待明日我再设香阵,温养几次,迟早能醒转。只是空等无益,我约莫有个脱离困境的法子,倒不如试一试。你意下如何?”
  刘崇神色怔然,仿佛心如死灰,然而待沈月檀问时,他仍是缓缓抬起头,肃声应道:“沈公子何出此言?卑职与兄长本就奉少宗主之命,随扈公子,鞍前马后本就是分内之事,但凡公子下令,无有不从。”
  他小心翼翼收回护住兄长的手臂,站起身整理衣衫,抱拳行礼道:“卑职先前失态,多有得罪,请公子……恕罪。”
  沈月檀肃容道:“乍逢惊变,非你之过。然而轻重缓急不分,以至出言不逊,非阿兰若武士所为。你言行失状,待此间事了后,自去请罪领罚,方不负阿兰若之名,亦不辜负……青宗主的心血。”
  刘崇愣了愣,眼神转为清明,隐隐露出感激之色,低头应是。
  这话正是沈月檀在同他保证,其一众人必能脱险;其二他所犯之错,不过仅有对上司出言不逊这一项罢了。
  杀人灭口的手段,刘崇也曾经有过一闪之念,只是纵使他肯不顾一切手染血腥、背负罪孽,他那位性情高洁的兄长也断然不允。
  沈月檀观他神色,心中又笃定了几分,这才将先前想好的说辞同在场三人说了出来:“我曾听闻,如这类小秘境之中,或能因缘际会生出些灵兽。因其生于斯长于斯,对秘境进出密道、来往路径天然熟捻于心。是以只需设法找到那灵兽,追查行动踪迹,就有望脱身。”
  刘崇略略颔首,应道:“家兄曾师从兽王菩萨门下的百兽师,对捕捉驯化兽类略有心得,想必能派上用场。”
  沈月檀笑道:“如此就有劳令兄了。”他再扫一眼沉默不语的冯阳,问道:“那么冯兄……”
  冯阳摸着下颌,若有所思道:“在下小地方来的,见识少,这等灵兽闻所未闻,也不知如何应对……唯有以沈公子马首是瞻,但凭吩咐。只是在下略有好奇,这封闭秘境之中的灵兽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可有什么典籍、书册供查阅?若是得以公开,还请沈公子赐教。”
  沈月檀神色凝重道:“冯兄谨慎原是应该,只是说来也巧,前几日我见少宗主时,恰逢离难宗沈雁州宗主到访,不过听他略略提起过几句罢了。我固然满心好奇,只是畏惧雁宗主威严,不敢多追问。早知今日会遇上,当初就算会惹得雁宗主不悦,也要多同他请教几句……”
  冯阳讪讪,也不说如何失望,三人便商议起细节。
  而后各自分开,稍作休息,约定四个时辰后再依照计划行事。
  这秘境是座格外巨大的楼宇,上下七层有数百个房间,各自布置得风情各异,供人休憩。只寻不到外出的门窗,若以蛮力攻击外墙,道力则如泥牛入海,被吸纳得一干二净,分毫起不了作用。毕竟那些纵横交错的千万条光脉之中,输送的俱是浑厚道力,他这几人既未修至天人境,亦未有阿修罗王的撼天之力,此举无异于蚍蜉撼树罢了。
  因前事种种到底尴尬,刘崇便抱了兄长远远去到顶层避开,沈月檀则与冯阳在第二层道别。
  冯阳挂着的友善笑容如面具一般,在关起门来时便沉了下去,揉着眉心轻轻一叹,低语道:“……如今骗起人来倒能面不改色了。”
  沈月檀自然全不知晓那人暗地里的言行,只寻了一间宽敞些的厢房,将房门反锁,又查看一遍,这才忙碌起来。他先合目静思,理清了思绪,随后把各类草木石精放了满桌,又取出各色器皿,或研磨或蒸烤、或浸泡或压榨,着手炼制香药。
  这界灵诞生之所纯以道力凭空形成,然而其形态性质却与寻常道力截然不同,沈月檀等人置身其中,本身道力与其则如水油般泾渭分明,竟如当年闯地狱界时,同狱力隔离了一般。
  他对此事思索多年,又结合六道书中语焉不详的记载,做了种种猜测,如今机会难得,自然多多尝试、一一验证。
  不觉间四个时辰一晃而过,沈月檀所获微薄,休息亦不足,仍是强撑精神,依照约定与众人会合。刘崇仍是只身前来,沈月檀问起刘昶伤势,刘崇也只说如今平稳下来,然而到底是脉轮被毁其一,短时难以恢复。
  诸人议定,沈月檀又取出新炼的香药分发,叮嘱道:“此地道力耗损无从补充,除了服用丹药,静修时焚香亦有所助益。”
  冯阳、刘崇谢过,将香药收下,便依划定的区域各自前去搜索灵兽踪迹。
  如此一晃就过了四日,那界灵生得奸猾,数次与众人擦肩而过,却最终失之交臂。最后一次被目击时,已从原本指头大小的灵物,成长到一尺有余。浮游秘境,如鱼得水,优哉游哉一摆尾,转过屋角就不见了踪影。
  沈月檀试过十余个法子捕捉界灵俱都无功而返,他亦不气馁,兼之库存充足,便变着法子更换配方研制香药。刘昶醒转后,亦曾委婉规劝,提及这灵物恐怕并非寻常灵兽,不如另觅良策。沈月檀只谢过他好意,仍是废寝忘食钻研尝试,不觉间竟在秘境中耗费了十余日。
  因长久无进展,刘崇就率先有些焦虑起来,只不过仍旧守着阿兰若武士本分,并未曾表露于外,然而内心焦急,却瞒不过沈月檀,他却置若罔闻,反倒搁置了搜捕灵兽的计划,每日里闭门不出。
  眼见得刘氏兄弟日胜一日心浮气躁,那冯阳虽不见表露在外,其高深莫测愈发令人忌惮,沈月檀心知若再拖延,只怕外患未生时,四人之间便要起内讧了。
  他如今却只差临门一步,徘徊在繁如星海的香药之中,只力图摸索到唯一的真相。
  这一日他再以三界香药辅以多种香料混合研磨,一面将记有六道书的贝叶捧在手里,不觉间想得出神,那枚贝叶竟失手落进了磨钵之中,被他以石杵重重碾过。
  沈月檀回过神,暗悔自己粗心大意,正要将贝叶取出磨钵时,一股奇异微苦的香气掠过鼻端。那香气陌生至极,既有椒兰辛暖,又有薄荷沁凉,如暖气裹着冰刃,格外醒神。沈月檀师从香大师近十年,阅香无数,如今竟是闻所未闻。
  他小心翼翼取出贝叶,见叶柄处被碾得微微渗了汁,又立时沾满了香料粉末,那香气正是因这汁液混合香料激发而成。
  沈月檀先查看一遍六道书,见其并未受损才妥善收好,又将剩余香料细细研磨混合,快速炼制出一盒香药。只是这香药与往日成品颇有不同,有小指粗细,通体莹润光滑,细腻如玉雕的蜡烛一般。
  沈月檀取出一根细细摩挲,却仍是想不明白,索性点了一根。
  那香药静静燃了片刻却毫无香气,周遭亦无任何变化,沈月檀只当是全无效果,不禁微觉失望。
 
 
第53章 王印
  骤变一生,沈月檀却只觉如惊雷在迷茫思绪中炸裂, 灵光闪现, 先前不解之处便想得通透清楚。他太过震惊, 连清理积压在身上的砖瓦木头也顾不上,反倒是冯阳来得及时, 将他自砖瓦中拖了出来, 沉声道:“月……公子, 可有受伤?”
  沈月檀心不在焉摇头, 伸手抓住一块折断的博古架支脚,稍稍用力,那木板就被他捏得四分五裂,然而碎屑微微轻颤,眨眼就分解气化成薄雾, 融入半空不见了踪影。
  他不由喃喃道:“我懂了……我懂了……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六界之中, 修罗界用道力;地狱界用狱力;人间界用法力;饿鬼界用鬼力;畜生界用狩力;而天人界则用神力。
  乍看之下各不相干, 天人界之下, 五界并存、侍奉天人,仿佛亘古以来、天经地义。
  如今他却借着圣书贝叶的一点汁液,初窥了那被隐藏于无数谎言之下的真相。构筑六界截然不同的物质与力量的,出自同一种本源之物, 莫可名状,却隐约有迹可循——若是如此, 为何偏生要构筑出截然不同的六界法则, 将森罗万象的芸芸众生分出了高低贵贱?其用意为何?其理由为何?其目的为何?
  这其中究竟隐藏了什么不可告知于人的秘密?
  冯阳见那少年抓着碎块捏了又捏, 着魔一般喃喃自语,柔和神色也不免略略沉下来,却耐着性子未曾开口。此时却见一尾足有金红锦鲤探头探脑游了过来,望着满地残骸眼前一亮,摆着尾鳍窜近,将距离最近的一块碎砖头吞进口中,如啖美食一般。
  冯阳拔剑,沈月檀见状忙开口道:“住……”
  却为时已晚,冯阳先前作势斩刘昶时约莫只用了三分力,是以说停就停、说撤就撤,如今却是全力以赴,貌不惊人的长剑竟气势凛冽,快逾雷电,爆发出青紫剑气,尺余长的锋锐紫芒宛如离弦之箭,发出嗖嗖破空之声,将那锦鲤扎了个对穿。
  若依沈月檀的判断,冯阳所发的剑气无非是道力凝聚而成,就如同先前几日连门窗也无从破坏一般,如今自然也不能伤那锦鲤分毫才对。
  然而眼前之事却出乎意料,那剑气自锦鲤鱼鳃边刺入,余势不减,又自另一侧鱼尾前方惯体而出,拽得锦鲤狼狈跌落在地,带出一片薄红血雾。
  沈月檀怔愣当场。冯阳能伤到界灵,唯有两个可能,其一便是他判断有误,构建界灵与这孕育场所的并非纯粹本源之力,反倒是寻常道力。其二便是这冯阳不知修了什么秘术,竟能突破界域所限。
  既然这锦鲤能吞食房屋残骸如品美食,对本源之力的判断十有八九错不了,故而该是后者……然而这区区一个草根子民,如何习得能与大五经媲美的传奇心法?沈月檀猜测种种可能,反倒愈发心慌意乱起来。
  那锦鲤这几日同众人捉足了迷藏,将这些修罗众玩弄于股掌之中。原本不将其放在眼里,如今乍然被重创,顿时又怒又痛、又惊又惧,一跃而起,背鳍尾鳍侧鳍通通张开,如炸裂般崩得僵直,随后鱼身如吹气般膨胀,有若一片金红烈焰呈燎原之势展开。
  沈月檀只见眼前充满猎猎火光,映照得万物皆赤红如血,冯阳却站起身,再度挥剑迎上,无数青紫剑气如蝗虫群集飞舞,悍不畏死冲上前去,撞在那巨大锦鲤身上炸裂开来,发出刺耳声响。
  那锦鲤愈发痛怒交加,摇头摆尾时吐出一连串透明气泡,将剑气包裹其中消融殆尽。更多细碎气泡如暗器般漫天飞袭而来,沈月檀躲闪不及,却只觉腰间一紧,竟被人拽着腰带提了起来,堪堪避开了袭击。
  沈月檀只觉此人出手神速,不仅能同界灵战成平手,更还有余力救他,实力深不可测、不容小觑,不由脱口道:“冯阳,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冯阳沉声道:“公子勿惧,我绝无害人之心。”
  此时却另有人语调森严,冰如寒霜,冷道:“你若当真无害人之心,为何同魔种勾结,潜入关中,伤我界灵、毁我界域?”
  沈月檀心中一沉,转头循声望去,见刘崇、刘昶二人并肩行来,却不使剑,只赤手空拳,各自两手结印,神色刻板肃穆,步步逼近。
  有同样的金红符纹自二人结印中丝丝缕缕飘散开来,交错纵横,将行将崩塌的房屋支撑起来,那锦鲤却分毫不将二人维持秘境的努力放在眼里,仍是横冲直撞,誓要将伤它之人碾压吞噬,一路撞得房倾屋塌,又张口吞下碎屑,身形愈发膨胀。
  冯阳挪腾闪躲,利剑刺破无数水泡,一面回应道:“我堂堂正正闯十绝关,若非被困此地,早就出关领到丰厚奖赏,今后飞黄腾达、前途不可限量,何必同魔种勾结,分明有百害而无一益。倒是二位阁下不敢露真容,强占问道宗弟子肉身行大逆不道之举,到底是何方神圣……不,哪里的妖孽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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