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是为了提醒你呀。”黄欢捧着脸笑,有种无邪的残忍,“你如果想玩玩儿呢,那祁佑的确是不错的对象,可是,千万,不要对他动心。”
程田也笑了,笑得可怜巴巴:“你多虑了,我……我不会。”
黄欢耸耸肩,端起饮料:“你回法国后,我们再见面想必就难了。来吧,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程田慢慢举杯,弯眼:“新年快乐。”
-
从必胜客出来,天色像只鲲鹏的羽翼低垂下来,风更急了,毫不留情地刮在行人身上,刀子一样。
程田在路边站了好一会儿,天色不好,出租车成了紧俏货,他只好一步一步地往回走。
手机在口袋里震了震,看到来电显示,程田眉间的忧郁渐渐融化开来。
“喂,铁子。”
“我早上打电话的时候忘了问,今天是不是最后一天了?”
“……对,今天是最后一天。”
张承蕴在电话那边笑了:“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啊!你啥时候来我这边?”
程田低着头:“时间一过就去找你。”
“好好好。”张承蕴爽朗大笑,“我多备点菜,好好地给你接风洗尘!”
“别多买啊,吃不了。”程田呼出一团白雾,“我打算明天飞法国。”
“这么着急?”张承蕴不满,“多住几天呗,你又没急事儿。”
“不了,没几天就要过年了,我得回去陪我妈买年货。”程田叹了口气,“况且……程一进局子里了,我爸妈还不知道这事儿呢。”
“进去了?”张承蕴详细问了几句,感慨道,“艹,姓祁的真够狠啊,不过也是程一活该……”
一星冷意落在程田额间,他抬头一望,不禁道:“下雪了……”
盐粒子大小的小雪花,飘飘忽忽地从天空落下来,没几秒便融化在人间的腾腾烟火气里。
“今年A市下了好几场雪啊。”张承蕴道,“你机票订了吗?”
“一会儿就订。”
“钱够吗?用不用兄弟支援?”
程田上次打牌赢了不少:“谢了,我这里够用。”
张承蕴放心了:“过来的时候给条信息,我明天调休,闲着呢,不怕麻烦。”
“行。”
两人又聊了几句,挂了电话。
程田订好机票,又把之前张承蕴接济他的几千块钱还了回去。从香叶大道到祁佑的小区有着不近的距离,程田一步步走回家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刻了。
电梯门打开的一刻,视野中黑漆漆一片。
“停电了吗?”程田扬声问。
羽×兮×读×嘉。
一小片晃动的烛光在餐厅中接连亮起,暧昧唯美的光晕里,映出了热气腾腾的晚餐,炽烈的玫瑰花瓣与琥珀色的香槟酒……
“回来了。”祁佑眼睛里染着吟吟的笑,他俯身,将程田的拖鞋摆在脚边,尽管光线昏暗,程田还是看到了他指间的几处斑驳伤痕,做饭弄出来的伤痕。
程田的目光像被烫到一样挪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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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_^
第49章 chapter 49
当祁佑建议让自己在外面多呆一会儿, 他自己先回家的时候,程田就觉得奇怪。
原来是想回来准备晚餐么……
程田有一瞬间的迷茫,他以为对祁佑有一丝了解了, 现在又觉得完全看不懂。
“愣什么, ”祁佑神情柔和,去帮程田脱大衣, “洗手吃饭吧。”
“谢谢、我自己来。”程田避了一下,扯下外套挂到玄关旁的挂钩上。
祁佑不疑有他, 程田平日里就喜欢将“谢谢”“麻烦了”挂在嘴边上。他不知道今天的“谢谢”不单单是出自礼貌, 还有着不可名状的排斥……
程田拧开水龙头搓洗着双手, 冲净泡沫,抬头,湿漉漉的手指将散落的额发慢慢捋进发丝里, 留下一层粼粼的清光,与一方清晰漂亮的鬓角。
他擦净手,出门。
更多的小方蜡被人点亮了,从桌角到木质地板,新鲜的玫瑰花瓣散落其中, 朦胧的暧昧随着烛火晃动着。祁佑穿了身黑色的收腰西装, 襟口露出道伯爵式衬衫的蕾丝花边, 像个参加晚宴的吸血鬼。
只是, 这个吸血鬼, 此刻似乎有些紧张。程田走进餐厅时,祁佑几乎是从椅子上蹿起来的。
程田没想到自己能笑出来:“……你在家穿成这样不热吗?”
“我傻么。”祁佑啧了声, 掌心不由自主地往裤缝上蹭了下,“坐。”
程田没坐,他走过去,从一旁的梨木柜子里翻出几片白色的东西:“手给我。”
祁佑抿了抿嘴唇,很听话地将手指递到程田身前,小声解释:“我还没来得及……”
“近期尽量不要沾到水。”程田把创可贴缠在伤口上,“过几天如果不见好,就去看医生。”
祁佑看着程田,想说什么,忍住了:“吃饭吧。”
程田点头,坐到祁佑对面。
祁佑举起水晶香槟杯,脸上有几分不自在的羞窘:“今天……”
“芝麻鱼球是你做的?”程田咀嚼几下,“全是鱼肉,没加肥肉膘吗?”
“你吃肥肉不是会觉得腻吗。”祁佑摩挲着杯底,很是期待地看他,“味道怎么样?”
程田垂下眼睛:“一般吧,这道菜要加肥肉膘才正宗。”
祁佑怔了下:“好、下次一定加。”他顿了两秒,鼓起勇气,重新举杯:“今天……”
“水煮蛋吃了吗?”程田往四周寻觅着,“怎么没看到它?”
“喂过了,它怕火,躲进窝里。”祁佑偏头喊,“水煮蛋,出来,你爸想你了。”
水煮蛋不情愿地喵了声,从窝里探出一颗圆圆的小脑袋,雪白的脖颈处系了个鲜红的蝴蝶结,应景极了。如果不是在吃饭,程田一定会窜过去撸一顿。
祁佑清了清嗓子,第三次开口:“今……”
“这道粟米香菇排骨汤是不是没加盐啊……”
祁佑搁下杯子,眯起眼睛,黑猫警长似的打量着程田:“不对劲……你今天怎么格外叛逆?”
程田唔了声:“青春期。”
祁佑呵笑:“出门捡到了返老还童丹?”
程田拄着下巴笑起来:“抱歉,我不打岔了,你继续。”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祁佑酝酿出来的那股缠绵之气早就不知道散到哪里去了,举起酒杯就傻了眼。
程田:“……要不要我来起个头?”
祁佑:“声情并茂那种。”
“……我尽量。”程田摆正身姿,努力回忆着祁佑方才的动作神态。
舒展优雅的动作,温柔中带着紧张的神情,眼眸脉脉,笑意浅浅……程田徐徐启唇:“今天……”
祁佑吞了口唾沫,浓长的睫毛微微抖动,眼珠子往空闲处一瞥,又落到程田身上,不好意思看又舍不得不看的模样。
程田戏精状态瞬间解除,当下也觉得微窘,干笑:“你来吧。”
“今天,是协议的最后一天了……”祁佑没有举杯,他俯得近了些,轻轻将程田的手指笼在掌心,“我希望这不是结束,而是一切的开始……”他将赧然而紧张的心意努力压在心底,期许地道,“程田,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濡湿的汗液沾在程田的手背上,他抽出一张纸巾,将祁佑的手反握在掌心,一根一根,轻柔地擦拭干净。
祁佑抓住他的手,紧紧的:“程田……”
程田没有挣开,他看着烛光下那张熠熠生辉的俊颜,情不自禁地往那新月般的眉骨上抚了下。
祁佑怔住了,紧接着,春风过境,万物复苏,漫山遍野的花朵争奇斗艳地绽放起来。祁佑的眼睛亮的惊人,他笑着:“你……”
“我明天,就要回家了。”程田很轻很慢地说,“所以啊,游戏结束了。”
祁佑的双目有一瞬间的涣散,喃喃:“……结束了……?”
“嗯。”程田一点一点,执拗地收回手,夹了一筷子五彩牛肉丝,“结束了。”
他并不看祁佑,自顾自地咀嚼着菜肴,补充:“你的方案没有奏效,我对你,没有产生什么情愫。”
祁佑松了下领口,慢悠悠地靠回椅背,露出一抹神经质的微笑:“哦?没有感情?”
程田也笑:“没有。”
祁佑胸膛剧烈起伏了一下,将香槟酒一饮而尽,他再次抬起眼睛,无声地看着一口接一口吃菜的程田,一字字地道:“你撒谎。”
“我骗你做什么。”程田吞下最后一口奶香小面包,举起酒杯,“最后的晚餐,提前祝你新年快乐。”
祁佑不动,各种情绪在他脸上疯狂交织,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破茧而出。
程田心底隐隐发怵,他一直以为已经见识过祁佑最癫狂的样子了,知道他越生气的时候越喜欢笑,有时回忆起祁佑绑架冯绮梦时的神情,觉得他最恐怖的表情也莫过于此吧。然而到了这一刻,他明明没有任何动作,程田竟也觉得手心发凉。
程田仰头,喝光杯中香槟,视死如归:“趁我没走,你想到了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此话一出,祁佑就是一僵:“什么手段……”
“绑架?打架?”程田咬牙,“有什么冲我来,别动我朋友。”
祁佑的脸上像是撒了一层灰:“你是这样想我的……”
程田张了张嘴,想解释,又觉得苍白无力,只道:“谢谢你准备的晚餐,现在是九点五十三分,如果你要求我必须住满两周,我会等到十二点再走。”
祁佑没说话。
程田等了一分钟,见他始终不做声,便起身:“那么……再见了,祁佑。”
他回到房间,身上这身衣服是祁佑为他准备的,他换下来,叠得方方正正摆在床尾,又将自己为数不多地几件衣服塞进行李箱,而后,走出这间住了半个月的卧室。
祁佑仍旧坐在餐椅上,几十颗小方蜡空洞得亮着,空气中有着玫瑰花的芬芳,他就那么坐在那里,穿着昂贵精美的服饰,却像个一无所有的冰冷雕像。
水煮蛋仿佛察觉到异样的氛围,喵喵叫着跑了出来,依恋地在程田腿边蹭来蹭去。
程田蹲下身,温柔地撸了下水煮蛋可爱的圆脑袋,很小声的说:“走了,记得想我啊。”
水煮蛋嗲嗲地喵了声,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程田。
程田心里一下子就变空了,他狠着心肠,托着行李箱大步向门外走去。
电梯门开了又关,四百多平米的loft公寓中,只剩下一个人和一只猫。
水煮蛋迈着猫步,在玄关处来来回回地踱着,嘴里喵喵直叫。似乎很久,似乎一刹,在程田离开后的某一秒,祁佑突然站起身,大踏步地朝门外走去。
-
雪下的更密了,夹杂着细小的雨滴,一同从阴云中降落。程田在路面站了没几分钟,就被密集的雨夹雪灌了一脖子,幸运的是,这次他很快打到一辆出租车。
程田报上地址,蓝绿色的一汽大众在夜色中疾驰而去。
张承蕴身为没有被国家分配到对象的大龄单身男青年,在孤独的异乡的雪夜中寂寞到极点,程田还没从家走的时候就发了好几条微信,一直在问他什么时候过来。
程田:走开了,马上。
张承蕴:好好好好好好!
程田:我坐车呢,不玩手机了,不然一会儿得晕车。
张承蕴:哈哈哈行行行!
程田按灭手机,靠向椅背的瞬间,一声叹息不由自主地从唇边溢了出来。
他明明离开了祁佑,得偿所愿,可为什么,心里还是压抑的很,像是塞了一把冰碴子,冷得厉害,也刺得厉害。
司机见程田脸色不好,并不热络地说话聊天,车厢里安静无声,程田额头抵在车玻璃上,窗外夜景飞速流逝,照出一个浅淡的失神的影子。
突然间,一声响亮的鸣笛从车后传来。司机看了眼后视镜,一辆银灰色的切诺基,司机控着方向盘,让出一段距离,切诺基随即超了过去。
硕大的影子从程田视野中划过。
程田转了下脖子,直愣愣地看着切诺基的车屁股,问道:“这辆车……一直在我们前面吗?”
“不是啊。”司机笑道,“刚刚超车超过去的。”
程田心中升起不详的预感:“师傅,调头,快调头!”
“这里不能调。”司机被程田弄得紧张起来,“那车怎么了?”
这事如何能说?程田急道:“这样,你趁前面那车不注意,随便把我往路边一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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