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家室也会生出邪念,只是压住不胡来罢了。”
齐文遥辩不过他,扭过头给个负气的背影看。消瘦的身形被打湿的衣衫勾勒出来,隐隐约约但什么都没露,只有细白的脖颈分明显眼,叫人去想衣内是否是同样白皙细腻的光景。
符弈辰想抱上去,却懂得一动手保准被骂。
齐文遥还是很要面子的。他们在马车里胡来,侍卫肯定知道,紧接着入宫会传到所有宫人的耳朵里,再由宫人告知好奇打听的臣子,再再叫齐太傅听去了……
不想那么远,齐文遥发了火晚上把景儿抱来一块睡也是够呛。
符弈辰忍了,回到皇宫才抱着齐文遥去沐浴更衣。
齐文遥挣扎却躲不开,莫名其妙被带着去沐浴了。他们进了浴池,争执化在了氤氲的水雾里。水花四溅,齐文遥得了空闲也顾着咬唇闷哼,哪有功夫生气。
末了,符弈辰把累极的齐文遥放到被窝里,心里想着玄阳刀那边如何。
齐文遥盯着他半晌,冒出一句古怪的骂,“渣男,做完就想别人。”
“……”符弈辰躺回去给齐文遥捻被角,“乖,只想你。”
齐文遥哼了一声,闷闷的鼻音还有刚才哭过的腔调。
符弈辰顿时心软了,被骂什么都觉得甘愿。
齐文遥却没心思骂人,闭上眼睛打发他,“我睡了,你去看玄阳刀吧。”
符弈辰瞧着枕边人在被窝里扭来扭去找舒服睡姿的可爱样子,唇角扬起,目光在纤白细嫩的脖颈上扫了一圈。
他正想着亲上去是如何柔软的触感,就见到齐文遥睁开了眼睛。
“你怎么还没走。”齐文遥很嫌弃。
符弈辰对上嫌弃的表情还能现出一个笑,“看你出了神。”
“天天看,你不腻啊?”
“不腻。”符弈辰吻上那个嫌弃撇着的唇角。
齐文遥打个哈欠,“行吧,不走就聊聊天。玄阳刀病好以后有什么打算?撤掉通缉令,那些江湖人士也不会现身吧?”
“他们总要想办法活着。幻海镖局由朝廷接手,在找镖师。恩科将要开始,皇都外的学子都想着找一个可信的护卫,愿意出大价钱……他们不会白白放过机会,肯定露面。”
齐文遥明白了,“他们有活做,就不会成天想报复朝廷的事了。”
“嗯,等玄阳刀好了帮朝廷说说话,有乱心的也该消停了。”
齐文遥瞧向他,眸子里像是含着水一样纯澈明亮。
“多亏你了。”符弈辰心思一动,柔声给齐文遥夸赞。
齐文遥回应的是一个哈欠,“哦。”
符弈辰听着话里的倦意,抱好了埋在自己怀里的人,“睡一会儿吧。”
齐文遥早就有些模糊了,用迷糊的鼻音答应着。
符弈辰等到齐文遥睡熟发出均匀呼吸声才慢慢起身。他走到稍远的地方才更衣,更衣的时候已经在听旁边的內官说着消息。
“雨势太大,东街倒了一棵大树,南街有些积水,如意坊一处牌匾掉落砸伤了不少百姓。户部派人去了,但不知如何处理小庙灭掉的香火。尚书大人在书房等着陛下,左相也有关于恩科的事要禀告。”
符弈辰有些心不在焉,听着外头的雷雨声忽而想起往事。
从前的他很喜欢这样的大雨。墨霜门里,大雨倾盆会让大家回屋躲避,他一个人在无人的树林享受清净。军营里,他们很少冒雨前行,一群弟兄不管地位高低全部窝在一块用火烤暖,干燥温暖的气味叫人昏昏欲睡。
想做什么做什么,没有一堆事情等着定夺。喜欢就接近,讨厌就远离,不像现在要跟烦人的玄阳刀和挑刺一般的臣子们说那么多话。
“陛下?”內官怕他没听进去,再说了一次,“几位大人在等着呢。”
符弈辰有些烦躁,“知道了。”
他走出屏风,瞥一眼有齐文遥休息的内室才有了点精神。
从前的他自在却孤独,现在的他有了齐文遥。齐文遥在皇都里过得逍遥自在,他不归隐,做一个不可能自由的皇帝是值得的。
符弈辰将叹息藏在了心里,认命地走向书房。
还有一堆政事等着呢。
第99章 承诺
符弈辰真的找到了玄阳刀,并让这一位刚烈的前辈为朝廷说话。办到这么难的事情,足够让臣子们收起所有的反对。
玄阳刀没死,在朝廷帮助下渐渐医好伤痛的消息传出去,追捕江湖人士的通缉令撤掉,紫炎宗的冤案也得以平反,立碑纪念出头的英雄,合作的名门正派也恢复了正常,派弟子下山行善开门接收新人。
百姓们一开始觉得傻子才会去学武功,不久后又认为是个出路:幻海镖局重新开业,找的镖师不问身份只问本事,分局帮着要找保镖一起上皇都赶考的有钱学子牵线搭桥,凑足人一块走特别安全,还有官府监督不怕被骗。镖师和护卫成了天灾后发展最好的行当,实在不行,学个武功傍身也不错。
“小于还说可以让他们来铺子里帮忙呢。”齐文遥一手托腮一手拿着账册在看,“两个馒头就让他们帮忙运了那么一车的东西……习武之人真是勤劳能干啊。”
符弈辰原先也在看自己的奏章,听到“勤劳能干”四个字忽地瞥去一眼。
齐文遥瞧着那一抹隐隐的笑意,怒拍账本,“想什么呢?”
“也有不勤劳的习武之人。”符弈辰上下打量他一遍。
齐文遥不生气反而释然,“你在笑这个啊。我以为说的是昨天晚上……”
他不说下去了,低头继续看手里的账册。
符弈辰却已经凑过来,伸手一搂,“今晚继续?我还可以更能干。”
“去你的。明天要去看货,必须早起。”齐文遥拿了笔要往符弈辰脸上戳,这才让缠上来的手脱开一些。
“铺子没整理好就进货了?”
“机不可失啊。津兴州那边的津纸好,这几天运过来特别方便。”
符弈辰不意外,“因为岑子琰的大军要回来了。”
“你也知道啊!嘿嘿,大军会走津兴州和皇都之间的路,附近的山贼根本不敢冒头。货商省了找镖师的钱,给我们降了不少成本。”
齐文遥一想到能省那么多钱,心里美滋滋:成本降低,价格还能因为恩科上调一点点。利润可观,能给开业初期的新店回一点血。
符弈辰看着他笑个没完,无奈,“怎么变得这么贪财了。”
“有意思,像是经营游戏一样。”
符弈辰摇摇头,没有深究“经营游戏”是个什么意思,“小岑回来,我们得请他吃顿饭。”
“好啊。”齐文遥殷切问,“去新家吧?”
齐文遥思来想去,把风景最好的那一个宅子买下来了。宅子崭新价格不菲,牙商从中赚了那么多佣金就拿出了最好的售后服务,帮着布置,没多久就能住人了。
齐文遥拉着符弈辰去住过一晚。他很开心,符弈辰本来没什么感觉,发现处处干净,凉亭的石桌很衬他的肤色又变了主意,有事没事问他要不要去新家。
宅子里没人,齐文遥还是认为在凉亭胡来太羞耻了,好一阵不肯再去。
现在终于再提了,符弈辰扬起笑爽快答应,“好。”
“留他们住一晚。”齐文遥提前声明,“带下人一块去。你别想着在凉亭乱来。”
符弈辰从容道,“在房间里就好。我买了一个同样材料的石床。”
发觉自家夫君爱好野战的齐文遥:“……”
可是,齐文遥一腔火气在看到符弈辰笑起来的眉眼的瞬间又像是遇着春风细雨,尽数消散了。
难得符弈辰放下政事,笑得那么开心啊。
他在皇都开新店买新房子,由着寻梅轩原来认识的文人牵线又认识了上皇都赶考的新朋友,过得舒服。符弈辰就苦了,依然从早忙到晚,要面对一堆爱挑刺的臣子,成天板着脸,也就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会笑笑了。
他惯着,符弈辰倒是得寸进尺地逗他,“你也觉得凉亭那回好?”
“滚。”齐文遥一回忆就是脑内自动播放的记忆片段,面红耳赤打去一下。
符弈辰见好就收,继续看书桌上的奏章。
齐文遥看了一会儿账册就开始犯困了,眯着眼瞧看起来很远的床。他没头没脑地想着走过去,犯懒的身子根本不愿意动弹,由着脑子里开始做已经起身的梦。
符弈辰察觉,动手把他抱了过去。
“嘿嘿。”齐文遥在这种时候最能体会到符弈辰的好,瞧准脸颊亲一口。
符弈辰笑笑,给他盖被子的动作熟练而温柔。
齐文遥醒来时发现身侧是空的。他习惯了,伸个懒腰准备翻个身继续睡,蓦然察觉枕头旁边多了一张字条,“嗯?岑子琰竟然是今天回来吗?”
符弈辰留了字条告诉他,“小岑和路兄今日回到,新家有人收拾。”
“有人收拾也要看看啊。”齐文遥对着字条自言自语,仿佛符弈辰能够听着似的,“第一次请人做客,我还是亲自过去张罗比较好。”
齐文遥果断起床,换好衣服就往宫外的新家赶。
符弈辰说的没错,新家已经有好些布置安排的下人了。
管家见到他,端着一本册子过来说了句,“这是菜谱,请公子过目。”
齐文遥看到繁复的菜谱,觉得习惯游历的路天逸不会喜欢。他想了想,目光盯准了不远处的一车酒坛子,轻笑,“酒越多越好,菜能下酒就行。”
欢迎岑子琰和路天逸归来并不需要费劲,一个是性子随意、师父在就开心的小伙子,一个是习惯受苦不讲究的少侠,菜肴随意,酒管够即可。
齐文遥却还是想做一点主人该做的事,思忖良久,把屋内的字画全部换成了威风的武器。武器有好看的也有出名的,都是齐文遥觉得不错就收集过来的。
他觉得比书画装饰的文雅空间更适合江湖气的喝酒重聚。
然而,齐文遥琢磨了好几轮摆设的角度和方位,得到一个不大好的消息,“小岑将军拒绝了陛下的赏赐,说要归隐山林。”
“什么?”齐文遥惊了,“奕辰很生气吗?”
管家沉重点头,“小岑将军不大会说话,称皇都像个牢笼。”
齐文遥闭眼想想,脑海里浮现了一个可怕的画面:岑子琰跪在地上却保持着坚持自我的傲气,昂起头不卑不亢地看着符弈辰,符弈辰没有坐在龙椅上,面无表情背手而立。
两人之间的台阶上有一个突兀的卷轴。不用打开,齐文遥也能猜到是赏赐的圣旨。
圣旨为何在地上?无非是岑子琰没有接,符弈辰愤怒地摔下的恶果。
“快,把这些兵器收起来。”齐文遥顿时觉得屋内的摆设太方便打起来了,叫管家一起收拾。
他带着下人忙来忙去,没比过符弈辰他们回来的速度。
符弈辰走在最前面,紧随其后的是面色沉重的路天逸,“子琰是我的徒弟,徒弟犯错师父来担天经地义。要杀要剐冲着我来。”
“喂,你要当我的夫人的。”岑子琰是个没眼力见的,竟然拆自己人的台阶,“那晚之后,我们就不是师徒了!”
路天逸猛地停下来,指着岑子琰命令,“闭嘴!”
短短几句话,信息量大到让齐文遥发懵。
“奕辰。”齐文遥拦住了怒气冲冲的符弈辰,“你冷静点。”
符弈辰对他勾出一个笑,不大欢喜却也平和许多,“嗯。”
路天逸赶到了他们身边,保持两步开外的距离,“你要我跪下来求你吗?”
“我现在不是皇帝,是你们的朋友。”符弈辰斜睨一眼,“想归隐山林,也该跟朋友说一声。”
“我们没想到你早早准备了赏赐的圣旨。”
符弈辰皱眉,看向一旁被骂得不敢出声的岑子琰,“小岑,你真的要抛下家人归隐吗?”
“嗯,我昨夜已经被赶出家门了。”岑子琰还挺骄傲,“所以敢抗旨!”
符弈辰和路天逸:“……”
齐文遥无力扶额,走过去把岑子琰往少人的地方拉,“我们走,让他们两个谈。”
“不行,他要是对我师父动手怎么办?”
“你不是有我当人质吗?走走走。”
齐文遥的武功不是白练的,加上岑子琰脑子缺根筋但没有到不明事理的地步,挣扎也是轻轻的反抗不会下重手。没多么费劲,齐文遥就顺利将岑子琰拖到别处去了。
四下无人,岑子琰收起了争强好胜的样子,“哎,我错得很离谱吗?”
“你不该抗旨。真不乐意,将来再说自己不当就成了嘛。”
岑子琰挠挠头,“哪有那么简单。师叔根本不想放我们走。”
“你怎么知道?他跟你说过吗?”齐文遥嫌弃。
“没有,但他一直做着归隐的打算,当初跟师父说好的。”
“啊?”齐文遥听着不对味了,“他和你师父有这种约定?他们感情很好吗?”
岑子琰哈哈大笑,“我当时也是这个样子。放心啦,师父是我的,师叔是你的。他们只是觉得在外漂泊有个照应,被朝廷发现也好逃脱罢了。”
齐文遥想着符弈辰那一张上朝就凝重深沉的脸,“奕辰很想归隐吗?”
“以前是这样,现在应当不是了。”
“为什么?”
“因为有你啊。你在皇都最开心。”
齐文遥愣住了,“他是这么说的?”
“师叔不会说出来,但确实是那么做的。你说前太子烦人,他把前太子斗倒了,大公主想要陷害你爹,他把大公主杀掉了,太上皇……太上皇怎么得罪你了?”
88/89 首页 上一页 86 87 88 8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