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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翰又道：“他那些没怎么认真拍过戏的小帅哥，没试过颠三倒四的作息，这么长时间跟剧组下来未必能撑得住，说不定拍两天就累得够呛，撑不住了还找金主爸爸诉苦。
到时候然后金主爸爸一心疼，赶紧换人，到时候他当他的流量爱豆，你当你的演员，河水不犯井水，这不挺好的么，现在就屈服了自己先跑了，划不来划不来，这多孬啊。”
宋翰打完一棍马上又给一个糖，拍拍夏圣歌肩道：“好了好了，别想这么多有的没的，既然剧本已经接下来还都进组了，专心想工作就是了。对了，《Grazia》杂志随刊附赠的签名照放你桌面了，记得签，限量一百份，多想想你的粉丝，别想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宋翰果然是他多年的好友兼最合拍的经纪人，知道什么话最能打到夏圣歌心里，一番先抑后扬的顺毛加安抚的组合拳下来，夏圣歌本来也不算多愤怒的心情顿时被抚平。
只不过宋翰有一点倒是说错了，夏圣歌不会做在片场趁机欺负别人的事情。
可那本身就是戏里面的剧情安排，戏里的剧情，那能叫欺负么？
凌子皓那张无辜的脸突然窜进他脑海里，夏圣歌一想到对方有可能刚开拍就忍不住跑路，心里就莫名地燃起一股期待感和——
浓浓的不爽。
第8章
凌子皓在《凄煌传》里饰演的是小太子李陆，夏圣歌则饰演庶子李旗，两人从小同被养在皇后底下，原是关系很好的兄弟，后来却因为争夺皇位关系逐渐走向破裂。
两人在争夺皇位的过程中，还涉及了女主花慕希的感情线，上演了一出两男争夺一女的爱恨情仇。
凌子皓上辈子将这部电视剧看了不下十遍，将电视剧里的每一个细节都深刻在脑子里，包括原来饰演这个角色的演员是怎么演绎的，他几乎闭着眼睛都能演出来。
太子李陆在这部电视剧里是一个悲剧人物，他从小无忧无虑长大，待哥哥李旗就如对待同母同父的亲兄弟一般，对他的感情带着仰慕和崇拜，就像凌子皓对待夏圣歌那般。
只不过剧情里的李陆被李旗背叛了，先是夺走了他喜欢的女人，后来连同太子的位置也抢走了，害得李陆锒铛入狱，最终悲剧收场。
凌子皓当时看李陆的剧本时就在想，要是现实中夏圣歌这么对他他会怎么样呢？
他想了很久最终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毕竟他不是李陆，没有皇位要继承，而自己又已经把公司都开出来了，似乎不太可能被谁剥夺了演员这个身份，无论怎么样他都不会再像上辈子那样无戏可拍。
但是想想要是夏圣歌一开始对自己就像李旗对李陆那样好，等拍完这部电视剧后，转身就跟着别人一起黑他，泼他脏水，那种感觉还挺可怕的。
凌子皓幻想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很抖M地想到，幸好夏老师一直绷着张脸，对谁都像别人欠了他钱的样子，还不至于有那么大的心理落差。
开镜当天，凌子皓一如既往第一个来到片场，他化好妆换好衣服后见别人还在上妆，便拉着刘璐璐一起先到拍摄现场。
凌子皓现在已经是一家娱乐公司的大老板了，但他本人对经营公司没太大概念，依然保留着当龙套时的心态，时隔两个多月再踏进片场，那种熟悉的感觉又回来了。
拍摄还没正式开始，何导也还没到场，四处都是工作人员忙碌的身影。
凌子皓在当群演时就习惯在片场里到处蹿，偶尔还会搭把手帮工作人员的忙，帮忙刷刷油漆搬搬桌子的事情可没少做。
一开始他不是这种性格的人，对待陌生人比较腼腆，更不可能主动去做些什么事了，但大良告诉他这个社会上到处都是机会，你不知道今天帮了别人一把，明天别人会不会帮回你，能帮就帮总没错。
凌子皓想想确实是这么个理，上辈子便一直贯彻大良的这个原则，即便后来大良告诉他当初这么说只是为了让他外向一点，别总是缩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可凌子皓还是坚信大良这番话说得没错，是以重生后他依旧贯彻着这个原则。
因此当何导来到片场时，看见的就是那位身穿太子服的男二号缩在片场一角，帮一位美工组的同事粘贴着什么东西。
何导眯了眯眼睛，确定那确实是凌子皓，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凌子皓，你在那边干什么呢？”
早上的片场人不多，大家都在安静做着自己的事情，何导这么一喊，大家的目光都齐齐望向他，片刻后又整齐划一地顺着他的视线扭头去看凌子皓。
凌子皓被叫到，整个人突然一僵，举着手转过身来回道：“我、我没有刷漆，衣服没有弄脏的！”
何导一愣，被他这个回答逗笑了，朝他挥了挥手，“你过来，你坐那儿干什么，剧组这么闲没别的事让你做了么，别抢了别人的工作。”
开工第一天大家皮都绷紧了，但被凌子皓和何导这么一打岔，整个片场的气氛又活跃起来，就连刚刚无辜被殃及池鱼的美工都被逗乐了，纷纷喊着凌子皓快把工作还给他们。
凌子皓将自己剪的那朵小花放回去，提着衣服几步蹦跶到何导面前，乖巧地给何导问了声早。
何导点了点头，检查了一下机器，坐到自己的专属椅子上，招手让凌子皓坐到他旁边，“几点来的？来这么早，吃早饭了没？我跟你说说今天这第一场戏，你先跟我说下你的心得。”
凌子皓点了点头。
今天第一场演的是李旗和李陆长大后的第一幕戏，两人上狩猎课时对话的情景。
凌子皓刚准备开口，何导的目光往他后面一错，“小夏也来了，来，你们一起来和我说说今天的第一场。”
凌子皓的心抽了一下，忙转头望身后看，看见夏圣歌被几个人簇拥着往他们这边走，下意识站了起来，微微鞠了个躬，“夏老师。”
夏圣歌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视线从他身上移开看向何导：“早。”
他的助理给他搬来一张椅子和凌子皓的并排放到一起，夏圣歌看了一眼，脚步顿了顿，随后状似无意地坐了下来。
“我刚刚正要和子皓说说这第一场，你也一起来吧。”何导解释道：“来，子皓你接着说刚才的。”
凌子皓看着自己的椅子顿感压力成倍上升，他暗自深呼吸一口气坐了下来，想了想刚才的话，快速打了个腹稿然后道：“第一场李陆对李旗心境上还没什么转变，这个时候他还是十分仰慕李旗，感情上比较单一，主要表现出对李旗十足十的信任和崇拜，这是我的理解。”
凌子皓说完以后小心翼翼地看了看何导，又看了看夏圣歌。
然而在场的两人都愣住了，双方交换了一个眼神，从对方眼里都看出了诧异。
凌子皓以为自己说错了，声音顿时变小了，连原本端正的坐姿都不自觉弯曲起来，“是、是不是我说错了啊？”
何导率先反应过来，他眉头轻蹙道：“子皓，你是声音一直都是这样的吗？之前你给我发的试镜视频……”
之前几次凌子皓和别人打招呼，都是小心翼翼只蹦出几个字，大家也没留意，现在他说这么长一串话，大家才发现他的嗓音不太一般。
凌子皓恍然大悟，差点皱成一团的脸顿时松开。
他变了一种声线，道：“您说的是我这个声音吗？”
这回何导眼中的诧异瞬间变成了震惊。
凌子皓用回自己的原声解释道：“我原本的声音偏向少年音，不过我向老师学了一些技巧，能够控制好自己的声线，您放心，我拍戏的时候会用刚才那个声音，不会影响到大家的。”
何导错愕地点了点头，回过神后觉得自己简直挖到宝了，笑着拍了拍凌子皓的肩说：“你这种天赋要是当声优肯定能火，以后有机会可以让你经纪人帮你接一些配音的工作，最近不是还有个综艺……”
何导的喋喋不休像背景声一样从夏圣歌耳边掠过，他忍不住回头去看凌子皓，眼里的诧异和震惊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几人简单地过了一遍剧情心得，棚里准备就绪后，第一场拍摄正式开始。
何导知道凌子皓是个半新不熟的小新人，在开镜前就对他说：“你放心演就好，我没有那些奇奇怪怪的迷信，就算第一场NG我也不在意，先找好状态。”
话虽这么说，这第一幕凌子皓还是演得很仔细。
何导一声“action”后，整个片场安静下来，只有场内演员们的声音，以及摄像机转动的声音。
第一场说的是两位皇子长大后的首次登场，此时凌子皓饰演的李陆年过十六，其兄李旗十八。
在等待上狩猎课前，几位皇子围在一起讨论皇后为大皇子物色皇子妃的事情。
李陆和李旗关系亲近，自然不想他娶妻后出宫建府邸，这意味着他们再也不能像小时候那样时常聚在一起玩闹了。
李陆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发现李旗早已到了他身侧。
李旗在一旁看了一会儿，见对方仍然没发现自己，没好气摇摇头，曲起食指敲了敲弟弟的额头道：“怎么了，想什么想得那么入神？”
“哎呀。”李陆下意识缩了下脑袋，看清楚来人是谁后，眼睛亮了亮，但很快又暗了下去。
李旗挑了挑眉，“咋了这是？谁惹我们的太子生气了？”
李陆看他一眼，又低下头，过一会儿又抬眼看他，憋了一会儿才道：“大哥，你、你是不是快要娶妻搬离皇宫了？”
……
第一幕的剧情停在狩猎课老师出来的一刻。
何导喊了“卡”后，没有说这一幕过还是不过。他捏着下巴眉头紧蹙着，一遍又一遍地回看刚才的片段。
凌子皓觉得自己刚才那一段演得还挺好的，照常理来说应该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机器挡住了何导的身影，凌子皓看不见他的脸，他回头去看夏圣歌，却发现后者眼带复杂盯着他看。
凌子皓的心猛地抽了一下，还未等他组织好台词问清楚夏圣歌这表情代表什么意思，就听到何导在另一边大喊出声：“刚刚那一段再来一次！”
第9章
最后这场连续拍了三次，何导依然没有开口说“过”，而凌子皓原本的自信满满在一次又一次的NG后开始逐步瓦解。
重拍第三次后，何导喊了暂停，他让两位主演过去，似乎是准备和他们说说戏。
凌子皓一看何导的脸色就知道刚才那一遍又没过，可是他想不明白为什么会不过，正常来说不应该啊，上辈子《凄煌传》这一幕里面，原本出演李陆的那位演员就是这么处理的……
两人走到何导身旁，夏圣歌一直皱着眉头一言不发，何导和他对视一眼，两人从对方眼中都看出了问题所在。
何导清了清嗓子，道：“子皓，你之前，嗯……你之前有看过谁演过李陆这个角色吗？”
凌子皓被突然这么问到愣了一下，他心里莫名有点预感，知道自己的问题大概出在哪里了。
但是他不可能将实话说出来，只能摇了摇头否认到底，“没、没有啊。”
何导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凌子皓心都快蹦出来了，但只能强撑着，站在那儿把眼睛睁得大大的抵挡何导的扫视。
何导沉默了半晌，叹了口气道：“子皓我实话实说哈，在你刚才的表演上面我看见了你在模仿某种表演的感觉，我不知道怎么解释，就比如一些你下意识的行为，在做出来之后你会刻意用另一种动作去盖掉它，你的一切行动都不是出于本能去演绎的，我不知道这么说你听不听得懂我的意思。”
凌子皓心里暗道“果然”。
他点了点头，没有承认也没有辩驳。
何导又说：“可能你之前看过一些别的前辈的演出片段，又或者下意识学习给你上课的老师的一些技巧，让你不自觉去模仿别人的演绎风格。这种做法刚入门的时候很常见，但是这样做久而久之你会越来越趋向于那种风格，从而淹没了自己本该有的独特的风格。”
凌子皓皱起眉头。
何导和夏圣歌对视一眼，一直沉默的夏圣歌突然道：“放在一般剧组这种行为没什么，甚至还会被夸演技好，但要是放在一群能力偏高，眼睛又特别毒辣的人眼里看来，会显得特别突兀。”
言下之意就是刚才凌子皓的表演，让在场的两位感觉到“突兀”了。
凌子皓的眉头皱得更紧。
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甚至在今天以前，他都以为去模仿经验丰富的前辈是正确的做法。
上辈子的他没有经过多少系统的培训，剧组里更是无法接触到会手把手教他的导演或前辈，凌子皓做得最多的就是在家观看别人的表演，从而自己偷偷模仿练习。
他身上的演技就是通过这样日复一日磨炼出来的，集各家之长，最终汇集成如今的他，从他身上甚至还可以看到不同演员的表演习惯，就连夏圣歌演出时的小习惯都有不少。
然而凌子皓没成想会弄巧成拙，反而在别人眼中是一种走了捷径的不可取的办法。
但他领会得很快，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就好办了。
他想了想，道：“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了，我再试一遍，你们看看能不能行？”
何导和夏圣歌又互相看了一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重新安排再拍一次。
凌子皓站在准备的地方，脑子里将第一幕的剧情过了一遍，想清楚哪些地方该摒弃，哪些地方该融入什么风格后，给何导比了个OK的手势。
何导原本是不抱太大希望去拍这一场的，甚至想过要不要不开机，先让凌子皓试试看再找一下感觉。
可幸好他开机了。
被提醒后的凌子皓仿佛换了个人，虽然在外人眼中看来可能没发现他的表演和刚才有什么差别，但是身在其中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了。
他的表演多了一点灵性，原本因为刻意掩盖下意识的行为而显得僵硬的动作，在彻底抛弃后流畅了许多，他甚至还加了一点自己的思考，套用圈内一句话，那就是把这个角色演活了。
最开始时，凌子皓所饰演的李陆对李旗同样表现出仰慕和崇拜，但凌子皓下意识去模仿上辈子饰演李陆的演员，表达上多了一丝拘谨，两人的关系多了点不应出现在李陆身上的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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