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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啾？”
雪豆呆住了，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龙背上的那只小鸟。
像是像，可是那只鸟雕像明明是只成年鸟，每一根羽毛都硬挺漂亮，小爪子上的勾勾锋利无比，和雪豆这样的鸟崽还是有区别的。
雪豆振振翅膀飞了起来，落在小鸟雕像旁边，歪歪脑壳。
无凌道：“这不是雪豆。”
雪豆小眼睛里写满了感动，眨巴了几下，一头扎进了无凌的怀里。
寻古兰看够了他们的深情款款，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你们否认没有用，这只鸟的确做了这样的事，不信你让它飞进这里试试看。”
她绕了几步，指着龙背上的一个不起眼的小孔，“这刚好容得下它的大小，飞进去之后就能开启机关，火种就会现世。”
“火种是什么？”无凌按住雪豆的背，收拢塞进衣袖里，抬头扫了一眼那个圆孔。
寻古兰笑笑，“龙族留下的稀世珍宝。”
她见无凌依旧没有动作，又道：“不用担心，它不会受到半点伤害。”
雪豆悄悄探出脑壳，瞄着小鸟的雕像，一扭脑壳对上了寻古兰的视线。
无凌低低笑一声，“那不是雪豆，你认错了。”
寻古兰脸上迅速蒙上一层冷色，佩剑上手，“你是一定要包庇它？”
雪豆终于忍不住，飞了出来停在她面前，小爪子里伸出锋利如刺的勾勾，一个回旋踢过去，寻古兰的剑被震出老远，手背上出现几道红印子。
“你！”她怒上眉梢，复又笑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和雕像真的一模一样。”
无凌缓缓走过去，雪豆跳上他的肩头，锋利的目光扫在寻古兰身上。
“算了，你不愿进去，那我们就一起在这里等死吧。”寻古兰放弃了，走到一块大石旁，依靠着闭目养神。
雪豆转了转脑壳，这是一个空旷的地洞，最显眼的就是中央的雕像，剩下的除了碎石块外别无他物。
无凌道：“你所说的话，是从何得知？”
寻古兰睁开眼睛，下巴指着雕像，“你们走近一步，摸着龙像肚皮下的那块白石，就能看到全部始末。”
无凌走过去，雪豆轻轻踢着他的衣领，“啾！”
不要信她！
“我不信，只是或许……”无凌没说下去，缓缓靠近。
雪豆知道，或许就能得知自己变成鸟崽的真相。
他们一同靠近，只剩下一步时，雕像微微一动，灰尘碎石不住掉落，龙像张开大口，把他们吞了进去。
第91章
龙像之内是一处白茫茫的结界，最中央有一个红色的阵法。
阵法上浮现出一行字，“过来。”
雪豆圆眼睛一眯，察觉到了歹意。这阵法里刮着风刃，速度越来越快，一过去准被切成片。
无凌转身，没走几步阵法就瞬移了过来，又横在他们面前。
雪豆：“……”
一个苍劲爽朗的声音从阵法中传了过来，“不要怕。”
雪豆抬起脑壳，抓住无凌的肩膀，嗖的飞远了。他速度飙到极限的话，简直快如闪电。
红色阵法紧追不舍，那个声音又道：“这是我的地盘，你们跑不掉的。我说了不要怕。”
雪豆竖起一只耳朵尖。
“你们心甘情愿当祭品，奉上血肉之躯，你们的同伴就能获得所有龙骨化成的万骨珠。”
雪豆勃然大怒，寻古兰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谁要心甘情感献身！
无凌轻道：“雪豆，放我下去。”
雪豆软毛气的竖起来，一点点把无凌放在地上。这个蛮不讲理的阵法，里面那个装模作样的声音，把他们全捣毁！
大概他们两个的怒气远远传进了阵法里，那个声音又道：“咦，你们不是心甘情愿的么。”
雪豆气道：“啾啾啾啾啾！”
被人卖了还要帮她数灵石！
声音停滞了片刻，长长一声叹息，“看到你，我想到了我一个朋友。不过我决定了，就算你们不是心甘情愿的，今日也得献身！”
阵法突然扩大，原先只能站进去一个人，很快囊括了这片空间的大半，这样还停止，企图把他们吸进去。
佩剑在无凌手中翻转了一圈，飞出几道剑光，雪豆同样在气头上，掷出霜骨剑正中阵眼。
阵法不再扩大，散出的威力极速收拢，“你？”
雪豆翅膀尖一挥，收回霜骨剑，“啾？”
我怎么了？
那个声音再度叹息，“罢了，今天就放过你。”
雪豆眨巴了一下眼睛，“啾啾啾？”
这又是什么计谋，以退为进？
今天他先是经历了小徒弟伤人的真相，又和无凌一起被寻古兰骗，很难不变得多疑谨慎。
“这不是以退为进，我放过你。”
雪豆冷哼一声，又掷出霜骨剑，突然他停下动作，“啾？”
你能听懂我说话？
“我说过，我有一个和你十分相似的朋友。”
无凌道：“雪豆。”
雪豆明白无凌的意思，不再同那个声音交流，万一又被骗。这个世界太多的人居心叵测，还是无凌值得信任。
他跳到无凌头顶，抓了抓他的头发。
阵法悄无声息地动了，雪豆目光一凛，刚才果然是想令他们放松警惕。
“我真的没骗你，我放过你，只要他一个人当祭品就行。以他的血肉之躯为力量之源，才能使我族人骨骸上的怨气消散，否则这个世界将会永远充满着怨气。怨气滋生邪物，将会引起更多的灾难。”
雪豆愣了愣，尖声叫了一声，其中的怨愤简直能让他的呆毛烧起来，“啾！”
凭什么！
是啊，凭什么呢，凭什么要无凌献身，龙骨之上的怨气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却需要他去平息。
雪豆悄咪咪转向无凌，真想看到他现在的表情，可惜看不到。
雪豆有些害怕，无凌这个人心肠好，一听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论调，该不会就被说服了吧。
必须阻止他！
雪豆一个激灵，慌慌张张跳下他的肩膀，一不小心打了个滑，在空中翻了个身才飞到无凌面前。他伸出小翅膀比划着，“啾啾啾！”
你不能！
无凌沉默。
雪豆急的眼中出现了水雾，胸口像是有一团火在烧，“啾啾啾！”
你不能抛下我！
雪豆开始耍赖，一头扎进无凌怀里，打了个好几个滚，把无凌的衣领弄得一片狼藉。
无凌：“……”
雪豆不达目的不罢休，完全忘了自己人形时辛苦保持的形象，只当自己是一只小鸟崽，还是最可爱最白软的那种。他利用自己这能唬人的外表，在无凌胸前蹭来蹭去。
无凌：“……”
他的衣襟被这只闹腾的鸟崽蹭开了，雪豆没注意到，还在继续。雪豆打着滚，软软的触感，温热的心跳……
无凌脸一红。
阵法里那个声音终于发话了，“咳咳。”
雪豆这才想起有第三人的存在，小脸发烫，刚刚实在难看。他都这样卖力了，不知能不能软化无凌。
无凌轻轻握住雪豆，雪豆被他的大手包裹着身子，心里满溢的安全感，眼睛里又出现了水雾，小爪子上的勾勾还没缩回去，勾起无凌里衣的一角，瞥见了他的皮肤。
无凌的胸前有一颗红痣。
雪豆小脸更烫了，还、还挺好看。
“你们别在我眼前演深情，咳咳，我是不会因此放过他的，毕竟……”那个声音放缓，冷飕飕的，“毕竟我没有精力撑到下一个祭品前来，这一千年来，你们是头一遭。”
雪豆讥讽一笑，“啾啾啾。”
用祭品才能清理怨气，你水平真差。
如果阵法之中能看到声音的主人，雪豆相信他的脸色一定很难看。反正这家伙能听懂，那就一定不能让他好过。
“唉，你说得对。”那家伙承认了。
他很虚心，也很固执。
阵法之中飞出一片龙鳞，出其不意地砸在了无凌身上。
雪豆大惊，无凌一剑劈开了龙鳞，然而它异常坚固完好无损。无凌身上留下了一团红色焰火，眼见就要起燎原之势。
无凌眼疾手快要撕开黑袍，雪豆急的团团转，同时还有一丝欣慰，无凌没有同意这离谱的献身！
无凌还没来得及完成，黑袍褪下一半，火焰突然熄灭了，危机解除。
“我、我改变主意了，你们两人都不能当做祭品。”
雪豆已经完全不相信他了，圆眼睛一眯，霜骨剑飞了进去，砸得阵法抖了几抖。
阵法里现出一条龙，只不过是一缕残魂，它定定看着他们，突然气得翻滚了几圈，“是哪个人送你们进来当祭品的！我可不是什么好龙……”
“啾！”
你终于承认了！
雪豆找准时机，就是不能让这家伙好过。
坏龙甩了甩胡须，无可奈何道：“是，我不是什么好龙，我生气了！外面那人送祭品进来，对我来说的确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我要背信弃义，把她抓进来当祭品！”
无凌调整好呼吸，指向一个方位道，“她就在这个方位。”
雪豆拍了拍小翅膀，无凌干得漂亮，寻古兰能不能活命就看她自己了。
轰隆隆的声响过后，伴随着天旋地转，无凌和雪豆一起被扔了出去。
寻古兰入神地盯着雕像，正巧和他们对上了眼神，她神色一动，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随后就被吸了进去。
看着她最后震惊夹杂着恐惧的脸色，雪豆心情复杂，踢了踢无凌凌乱的黑袍，“啾。”
“雪豆，我们走吧。”无凌抚摸着他的脑门。
雪豆点点头，这世间的黑白曲直是说不清的，可纵使他再大度再正义，也会怀疑是否该对她伸出援手。
“走吧，”无凌又道，沉吟片刻低下头，“她暗算你，罪无可赦。”
雪豆差点眼泪汪汪，一头扎进无凌怀里，“啾啾。”
我知道。
无凌也知道，即使如此，雪豆还是会伤感。他小心地挠着雪豆的小翅膀，动作轻柔，又带了一丝恶作剧的意味。
雪豆被他挠的啾啾笑起来。
骨骸之上，黑气重新汇聚，黄尘暗界又将被无边的黑气笼罩。
无凌和雪豆刚刚走出去，身后的雕像泛起了光，紧接着所有的骨骸开始颤动，更多的黑气溢散而出，渐渐化归于无。
无凌怀里的团子动了动，温暖柔和，他后退几步，避免黑气飘到雪豆身上。
黑气若完全消散，那么所有依靠它生存的妖物就没了生命之源，想要通过暗道进入人间是难上加难。
敖初真自然是不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底下釜底抽薪，片刻之后他已经带着一群妖物来到了圆坑边缘，居高临下目光冷厉。
他一抬手，身后的妖物们排着队当死士，一个个往下跳，刚落地就化为一团团黑气，弥漫了整个圆坑包围了龙骨骨骸，意图隔绝骨骸和雕像之间的联系。
无凌画出一个结界，边走边退，重新退回地洞里。
雕像微微颤抖，白色灵光逐渐变成了红色，龙魂抖着胡须张牙舞爪窜了出来，在地洞口破口大骂：“你拿我族遗骨产生的怨气阻隔我的控制，脸皮如此之厚，偷东西的水平真是罕见至极！”
敖初真瞥了它一眼，“你在此小心翼翼藏匿千年，我一靠近就没了气息。今日急急现身，不怕么。”
龙魂怒目圆瞪，左右摇摆着尾巴，沉声道：“我怕什么，就剩下这一缕残魂，就算没了也无碍。你们一族全是可恶的偷窃者，这个世界就算毁了，就算寸草不生，我也不会让给你们！”
敖初真笑了笑，不以为意。龙魂只是一个苟延残喘的偷生者，处心积虑这么久，今日也必然功亏一篑。
雪豆飞到龙魂身边，“啾！”
你是不是出不去！
龙魂瞬间泄了气，这么容易被看穿的么。
雪豆挥挥小翅膀，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无凌，表示他们可以帮忙。
龙魂双眼饱含情绪，盯着外面族人的遗骸，长叹一声。
雪豆活动了一下小粗脖子，一头飞了出去。
一个白白的团子在黑气之中穿行，很快不少黑气临阵倒戈，敖初真眼睛一眯，终于认真起来。
他跳了下来，坑底一片震颤，激起满地黄沙。
无凌拦住了他，敖初真的眼神紧紧盯着雪豆，随着他来回飘动，这个事实让无凌冷厉了几分。
敖初真转过身来，“你与他的关系似乎非同一般。”
无凌沉默，手上动作没拉下，几道剑气夹杂着符咒一股脑砸在了敖初真身上。
“我告诉你两件事。”敖初真隐约一丝戏谑，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可忽视的压迫感。
“一，你是不可能打破敖从筠的，同样的，你对上我没有赢的可能性。”
无凌并未波动，他现在对上敖初真的确处于劣势，但是差距不至于大到无法逾越。
“二，你拼命护着他的模样让我感触颇深，所以我决定给你们一个机会。”
雪豆累得喘着气，和这些难缠的黑气打交道实在是麻烦，他刚刚把一部分收入囊中，就被另外一部分强势包围，一个不小心就功亏一篑。
所以说，这些黑气还是完全消散最好。
这时，敖初真目光一冷，一把扼住无凌的咽喉，同时黑气之中瞬间生出万道剑雨，距离雪豆锁喉只差一毫。
“你这么爱他，现在你和他之间只有一人能活，若他死了我会锁住他的魂魄送给你，若你死了就再也无法见到他，他会同其他人结为道侣共度余生，你只能无能为力地变成孤魂野鬼。回答我，你会选择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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