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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有时间等待。”古柏抱着小家伙眼眸忧伤，“人类的寿命实在太短，短到对他们这些仙来说不过一眨眼。韩封，纪乐厌，我们本没有多少时间陪伴他们，哪来时间等待？”
从没想过的问题此刻被血淋淋撕开，纪乐厌转头看阿胖。韩封能修炼成仙，古柏生下过龙子或许能活久一点，他呢？纪乐厌沉痛闭眼，身为凡人的他什么筹码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度厄只是有事离开，你们都别瞎想。”阿胖看到纪乐厌的眼神心中一痛，“乐观点。”
怎么乐观？要他们怎么乐观？古柏怒目瞪阿胖，眼含泪怒又悲，“出去，你出去！出去。”
“我……”阿胖无奈，转头看纪乐厌无声询问。纪乐厌轻轻睁眼，“阿胖，你先出去吧。”
一片悲戚，更带着对身份不同的怨，阿胖无可奈何只能起身暂时离开。关上门，阿胖皱眉背靠门，他何尝没想过时间阻隔在他们之间，无论如何他都会想到办法，绝不让爱人离开。
屋内，寂静沉默，空气中弥漫悲伤。韩封轻轻一笑，“何必在乎永远拥有，哪怕只是他生命中一颗砂砾，与我们而言也够了。他们的身份摆在面前，我们早就知道这段情有时限。”
“不。”纪乐厌淡淡开口，“你可以努力修炼飞升，成为司命仙君。你和我们不同。”
“是吗。”苦涩哽在喉头，韩封连假笑都扯不出，“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原来是这样。”
“难道不是吗？”紧紧抱住小家伙，古柏泪眼看韩封，“你是司命仙君的后裔，你从出生就得天独厚，你的未来不在凡间。你和我们一样吗？和我们没有半分能力的凡人一样吗？”
小家伙看看韩封又看看古柏，他小手不断拍打古柏，咿咿呀呀叫唤。仇岩和沈清星不知所措望众人，他们该怎么做？“不一样。”韩封泪流满面，“我和所有凡人都不一样。”
屋外，白粼从电梯出来看到阿胖守在303门口，好奇走过去，“你站别人家门口做什么？”
“他们在里面。”阿胖愁眉紧皱，“白粼，你想过有一天如果古柏寿命耗尽怎么办吗？”
“当然想过。”白粼直言不讳，“他生下龙子，身体比寻常凡人长寿，但终究只是凡人。我借他双眼，灵魂结契，我们已生死同命。我要和他一起活下去，凡间不能待我们就去别处，不是有一个斩断时间阻隔的永恒空间吗？也许现在他不肯，以后总会愿意和我一起去。”
“永恒空间。”阿胖恍然大悟，“对啊，永恒空间。即便人类在里面也可以不老不死。”
屋内，韩封痛彻心扉掩面哭喊，“我不是凡人，不是仙。我和所有人都不一样，不一样！”
激荡情绪让韩封体内的泱泱泽水暴走，整栋楼瞬间被汹涌的洪水淹没。屋外的阿胖和白粼一惊，立即闪身进屋护住自己的爱人。水浪翻腾，一波波重压疯狂席卷而来，白粼挥手在整栋楼设下防护罩，将昏倒的寻常凡人护住。见韩封身边的仇岩和沈清星十分痛苦，白粼立即施法将他们扯过来送进防护罩。看着韩封崩溃的模样，白粼凝重皱眉，“必须阻止韩封。”
“你有把握对抗泱泱泽水？”阿胖抱着昏迷的纪乐厌飞到白粼身边，“泱泱泽水平时虽温和，一旦暴走力量足以毁灭凡尘。何况泱泱泽水牵连凡人灵魂，硬来恐怕凡人遭殃。”
泱泱泽水牵连凡人灵魂，古柏和纪乐厌自然也在其中，倘若硬来他们必然受到伤害。“真不让人省心。”白粼已阻止泱泱泽水往外蔓延，但不知能撑多久，“偏偏这个时候度厄不在。”
“韩封一定受了刺激才暴走。”阿胖将纪乐厌送入防护罩，“只能打昏他阻止泱泱泽水。”
“度厄交代的事从来不容易办。”白粼不爽抓抓头，“他们就不能让我过几天安稳日子吗？一个生心魔不告而别，一个情绪不稳泱泱泽水暴走。再这样下去鬼知道还会发生什么。”
“别抱怨了，赶紧动手吧。”阿胖紧盯韩封寻找破绽，“你吸引他注意，我由后偷袭。”
“也只能这样。”白粼点头，“下手轻点。他要有个三长两短，度厄回来非杀了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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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吞魂禁术（八）
“知道。”阿胖身影闪动，极速朝韩封飞去。白粼立即配合，由正面挥掌攻向韩封。
防护罩隔绝泱泱泽水的攻击，仇岩和沈清星渐渐缓过劲来，他们趴在防护罩上担忧注视明显不对劲的韩封。小家伙坐在昏迷的古柏肚子上，双手抱胸一脸严肃，俨然一个小大人。
感应到直冲而来的攻击，韩封猛然抬头瞪视白粼，顿时泱泱泽水汇聚出一把气势磅礴的巨剑。巨剑凶猛如虎冲向白粼，白粼旋身化为一道白光绕开巨剑的攻击直奔韩封。攻击被躲开，巨剑即刻散开化作大网缠上白粼。被泱泱泽水束缚，白粼双手变为龙爪撕开缠身的网。
眼看白粼气势汹汹来袭，韩封皱眉爆发更深怒意，泱泱泽水暴走的力量变得更强。就在这时，成功绕到韩封身后的阿胖出击，一个手刀劈在韩封后颈，干脆利落打晕韩封。韩封昏厥，笼罩整栋大楼的泱泱泽水刹那溃散。填满房间的水消失，白粼收手翻身落在韩封面前。
见韩封昏过去，仇岩和沈清星着急敲打防护罩。阿胖挥手扯掉防护罩，仇岩和沈清星立即飘到韩封身边，忧心忡忡上下打量。古柏和纪乐厌被阿胖施法放在沙发上，小家伙在地上朝韩封爬去。白粼提起小家伙放在肩上，单手叉腰十分无奈，“韩封情绪不稳，这可怎么好。”
“泱泱泽水受主人影响，韩封情绪不稳，今天的事还会发生。”坐在沙发上，阿胖揽住纪乐厌皱眉，“每天来这么一出谁受得了。你要没办法我们只好搬家，我可不想管他的闲事。”
“我能想什么办法。”白粼拧眉无奈，“该死的度厄说走就走，丢下堆麻烦事。烦死啦！”
拦腰抱起纪乐厌，阿胖起身往外走，“我反正不管。其实你也可以离开，不管这麻烦事。”
然而白粼答应阿度保护韩封，他想走但不敢走，韩封要有个什么事，阿度真的会撕了他。转身一屁股坐沙发上，白粼把小家伙放身旁，他紧紧皱眉注视昏迷的韩封，能有什么办法？
仇岩和沈清星担忧守在韩封身边，满脸忧愁失落。韩封一时半会醒不过来，白粼先将小家伙和古柏送回去，等韩封醒了再来商量关于泱泱泽水暴走的事情。时间溜到傍晚，韩封悠悠醒转。见韩封醒来，仇岩和沈清星总算放下心中的大石，脸上露出宽慰的笑，醒了就好。
揉揉昏沉沉的头坐起身，韩封回想晕倒前的事，他记得古柏和纪乐厌说了一些话。感应到韩封醒了，白粼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现身。韩封转头看向白粼，疑惑，“你这么早回来？”
白粼瞄一眼韩封，一本正经道，“因你情绪不稳，出现泱泱泽水暴走的情况。韩封，我不管你为什么情绪不稳，泱泱泽水乃仙家之宝，一旦暴走能量足以摧毁这座城市。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要管，好好在家休息，尽量缓解心情。任务由我处理，发生情况立即通知我。”
泱泱泽水暴走？韩封的手僵住，一直以为泱泱泽水温和慈祥，原来还有狂暴的一面。因为自己情绪不稳，泱泱泽水才暴走吗？韩封眼眸哀伤，他不想这样，他不想伤害到任何人。
仇岩和沈清星互相看看，两人双眼充满哀伤，弱小的他们帮不上韩封，没有一点用。
隐隐约约记得狂暴的水不断往外涌，韩封手指微颤，“古柏和纪乐厌他们没事吗？”
“没事。”白粼手指敲打沙发，心不在焉道，“别胡思乱想，你正在修炼紧要关头。”
修炼的紧要关头……韩封心里压抑的苦楚越发沉重，“身为神龙，你可考虑过古柏？”
“当然考虑过。”白粼转头看向微愣的韩封，“从爱上的那一刻时时都在为他想。我很清楚他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就算我与他眼睛共享，就算他生下龙子，他依旧是一个凡人。也许因为这些经历他会比寻常凡人活得久一些，但绝不会比我久。每次想到我都很害怕。”
看着有些不安的白粼，韩封心中仿佛找到那个一直寻觅的答案，其实一直就在的答案。
白粼垂眸注视自己的双手，眼眸悠远沉静，“他是凡人，总有一天会离我而去。人死转世投胎，而我铭记他的一切却还能活很久很久。我可以去寻找他的转世，可以再度与他相爱，可我能承受他离开我多少次呢？当一次次看着爱人离去，就算我是强大的神龙，说不定也会崩溃吧。我不止一次想，他如果是仙就好了，哪怕是妖我也能助他飞升裕溪，可他偏偏是人。”
是人，生老病死的人……白粼淡淡微笑，“不要紧，我总有办法留下他。他无法成仙，无法成妖，无法有漫长的时间，他不能努力我能。在失去他的痛苦面前，龙的骄傲不值一提，我愿意摒弃龙的身份陪他死去，陪他转世。他若不忍，世上不是还有一个永恒空间吗？”
眼眶湿润，韩封轻笑出声，是啊，不是还有一个永恒空间吗？身为人，他们因身份悬殊苦恼纠结，不安爱人的离去，失落他们之间的差距。可是身为仙的爱人又何尝不为他们人的身份害怕心痛，人的生命实在太短太短了。昙花一现的生命，必须小心翼翼守着护着、战战兢兢捧着，惶恐一个不慎失去手心里脆弱的生命。爱情的滋味从来是两个人尝，同甘共苦。
感觉韩封身上的负面情绪消散，白粼打量韩封，这么短的时间就看开了？悟性不错啊。
纠结于心的问题想通，韩封心情好很多，再回首去看执着问题的自己实在过于固执，被困狭隘的想法出不来。微微一笑，韩封起身伸个懒腰，“我买了不少菜，让大家都来吃饭吧。”
“我去通知。”白粼打个响指，消失不见。白粼屁颠屁颠去叫人吃饭，快来一起蹭饭！
仇岩和沈清星笑容满面勾住韩封的胳膊。沈清星蹭蹭韩封的手，“小封封总算笑了。”
韩封伸手摸摸沈清星的头，“多谢你们为我担忧。等会想吃什么？今天让你们吃个饱。”
“我要吃红烧鱼。”仇岩拍手期待道，“香喷喷的红烧鱼，鲜美多汁的红烧排骨。”
沈清星举手跳起来，“我我我，我要吃鸡蛋羹。还要茄子煲、麻辣豆腐、酸菜鱼！”
“好，都给你们做。”韩封微笑往厨房走去，“待会大家都来，你们记得帮忙摆碗筷。”
“好的，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仇岩和沈清星满面笑容，他们对视一眼，乐不可支。
白粼动作极快，他一手抱小家伙一手牵古柏风风火火踹开303大门直奔饭桌。兴奋在饭桌边坐下，白粼像个期待发糖的幼儿园小朋友，“别愣着啊，快去做饭，我们都要饿死了。”
韩封摇头轻笑。阿胖和纪乐厌随后到，见白粼一家先来他脸一黑，这吃货。白粼得意朝阿胖龇牙一笑，看哥行动的速度，简单一个字：快！阿胖懒得理白粼，拉着纪乐厌走到桌旁。
挣开阿胖的手，纪乐厌走向韩封有些不好意思道，“我来帮忙吧。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忙。”
“好。”韩封微笑答应，两人一起走进厨房开始忙碌。仇岩和沈清星负责摆碗筷和上菜，纪乐厌帮忙洗菜切菜，有人帮忙韩封轻松很多。厨房里忙的不亦乐乎，厨房外白粼几人坐在桌边闲聊，气氛分外和谐。将红烧鱼出锅，韩封微笑看着沈清星把菜端出去，多美的画面。
厨房有人忙着做菜，饭桌边有人垂涎欲滴，见菜上来伸手就要尝。沈清星飘到半空把盘子举得老高，不许别人偷吃。不由轻笑，韩封眼角笑出泪花，美好的事物一直就在身边，只是有时会忘记。阿胖冲到沈清星面前就要抢菜，仇岩马上飞过去拦住阿胖，让沈清星赶紧跑。
沈清星忙不迭飘到厨房门口，躲到纪乐厌身后。探出一个头，沈清星朝阿胖做鬼脸。
古柏抱着小家伙大笑，白粼双手环胸看好戏，小家伙乐得笑眯眯。纪乐厌轻声呵斥阿胖，让阿胖不要闹。阿胖落在纪乐厌面前不高兴把头偏向一边，他就想尝尝味道。沈清星往后躲，仇岩飘进厨房守在沈清星身边。沈清星哭丧着脸来到韩封面前，韩封微微一笑抚摸她的头。
笑着，闹着，满室温馨。韩封眼眸温柔注视所有人，如果阿度也在就好了，只差他一个。
一顿饭吃得极为欢乐，所有不愉快在欢声笑语中消散。饭间，阿胖又不小心吞了几个盘子，反正不是第一次，也没人认为是最后一次。吃完饭后各自散了，韩封看着满桌的空盘子眼神失落，身边少一个人果然很寂寞。仇岩和沈清星收拾桌子，收拾完桌子接着收拾厨房。
韩封累了，躺在沙发上浅眠。阿度以前经常睡沙发，韩封似乎还能感觉到阿度残留在沙发上的气息。睡在沙发上，闻着阿度的气息，韩封有种被阿度拥抱在怀的错觉，阿度……
人不在，气息存，睡梦中相会，哪怕身隔万水千山也不孤寂。韩封唇角含笑沉入梦乡。
白粼一人担任保卫凶手目标的职责，每天天亮才回来，如此过去五天，凶手毫无踪影。这天，一辆出租车停在小区门口，任思绪扶着脸色不好的任见下车，“哥，挺住，到家了。”
任见脸色苍白，人瘦了一大圈，他走路都腿软，“早……知道就不去……旅行……”
“哥，再坚持一下。”任思绪扶着任见加油打气，“没剩几步路，我们就快解脱了。”
门卫看任见脸色不好，关切问道，“你哥怎么了？看他虚脱的样，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他这是老毛病。”半拖半扶任见往前走，任思绪累得够呛，“哥，挺住啊。”
“我也想……挺住。”只听‘咔’一声，任见整个身子往下沉。任思绪忙用身体支撑任见，刚什么声音？任见一脸生无可恋抬头看任思绪，“脚扭了，然后扯到骨头，骨头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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