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宫真君,我们现在是直接去别处还是先处理了这里的事再走?”
“先处理。”
“啊?!还要帮忙处理?不是有其他道士在吗?”
“你也听见了那些道士如何无能。”
“可……”
栾木本想和北茂争两句,北云容突然停下脚步,堵在栾木面前看向他,“你不收魂?”
“我也是人呢,若是每个魂都需要我一一解决,岂不得累死?我看了看此处的风水虽为怪异但并不算差,过个几十年的,怨气自然能消除,它们自己就可以回鬼界,再说了还有些散人道士帮着驱怨呢,我干嘛还去费那些个心思?”
“反正你这种人也收不了魂魄,乖乖躲着就好。”
“狗蛋儿你这话什么意思?”
知道改不过这人的叫法,北茂也不似以前生气,本就如温凡所言,自己便是自己,管他人如何唤我?
这好不容易找到的斗嘴乐子也不再理会他,旅途上又少了几分乐趣,栾木砸砸舌,有百姓受难,近仙者是肯定不会走的,自己也拗不过,便只得妥协随行,他只好闲荡着跟在身后,却在无意间看见路边有一约莫知命之年的妇人正在摆卖首饰。
他好奇地跑过去瞧了几眼,“大娘,这柴桑闹鬼,你不怕吗?”
“怕啊,不过这白日里还好,街上还有些人气,我就出来做点儿生意谋谋生呗。”
瞧了眼木桌上的东西,摆着各式首饰胭脂,都是些女子爱的玩意儿,不算太精致。但就是在这堆东西里,栾木注意到一个银制的铃铛手镯,突然想起了阿玺。
还记得曾经阿玺喜欢他召唤鬼王的那个银铃铛,栾木没给,也不可能给,两人还因此小吵了一架,他再看看这手镯,万物都是有灵性的,越看越能看出与阿玺有几分相像,想着那小姑娘跟着自己那么久,还没送过她什么,反正也答应了以后要去看她的,便将此当做下次的见面礼物吧。
于是他从怀里掏出仅有的几文钱将其买了下来。
然而再转身时,却不见了北云容他们的身影。
他拿起买下的手镯准备放进怀里收好时,手突然被人从身后捉住,他低眼看见那些人手里拿着的帛黑赤色剑鞘和上面的四合纹,随即几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
这不是客仙舍的那三兄弟吗?
“哥,果真是那个乞丐。”
对方显然也认出了自己,三兄弟眼神不友善地将他给包围住,栾木不清楚他们想做什么,但无论做什么都不想与之纠缠。
但他刚准备转身走人时,却被他们给拦住了去路。
“怎么?你们这是想找我叙旧?”
“没什么旧情可和你叙的,只是想查查这镯子是买的还是偷的?”
“反正我说是买的你们也不信,自己去问问老板娘吧。”
三兄弟看向一旁的摊铺大娘,大娘笑言道,“付了钱的,多谢三位道士大人关心了。”
本以为这破烂乞丐怎买得起银镯,想必定是行了偷窃事,结果却不如他们所想,齐谷不甘心地松开手,栾木这边倒是得意地哼哧一声,学这那三兄弟的模样同样不客气地将挡他路的齐谷给推开,大摇大摆地往前走。
“站住!”
“又怎么了?”
“我问你,你来这儿做什么?”
“我做什么和你们有关系吗?”
“柴桑百姓既然请我们来除祟,我们就得负责,不能让那些带有瘟疫邪祟的人随便进入才行。”
原来柴桑城里做法的道士就是他们三个草包,怪不得行动了那么久也没捉到怨灵。
“你们这话里是什么意思?”
“在薛家的时候就觉得你这人古怪,一个来历不明的乞丐,最有可能沾染瘟疫了。”
虽然知道他们客仙舍门下弟子也就眼里无人的高傲样,但每与之交谈还是忍不住火冒三丈。
“哼,我看你们客仙舍才是来历不明的修真帮派,无源无根,散人自成一派杂乱不堪,还好意思叫嚣他人?”
“臭乞丐!我对你一忍再忍,你却每每出言不逊,今日我便要管管你这张嘴!”
平日里稍稳重些的齐峰也耐不住,拔剑冲栾木迅猛地砍了下去,然则在剑刃快要破及栾木脖子时,一十方剑从后飞来将齐峰的剑给撞开了去。
“什么人?!”
他手腕被剑震得发麻,心口又是一股闷气,正欲一并发泄到来人身上时,他抬眼才看清来者竟是北云容。
“凝、凝宫真君怎得来此地了?”
齐峰毕竟是大哥稍懂事一些,齐岭是老二性子稍温和,故而这两人的跋扈之气在人前稍显收敛,唯独三弟齐谷更……多……连……城……无……错……文……本……尽……在……YU……XI……血气方刚又自大得很,见了北云容第一念头就想对方是不是抢生意来了。
“拿鬼。”
果然是抢生意的!这柴桑百姓定是嫌他们无能,所以把凝宫真君给请来了,他这一来,收鬼只是弹指间的事情,何须他们出场,到时候佣金岂不是都被入了他人的囊中?
齐谷看着北云容走向栾木,似乎感觉这两人气场不太对,静下来想想,两人同时出现在这里,一定不是巧合。
第68章
“凝宫真君,你莫不是和这乞丐同路而来?”
“是。”
“以真君这身份怎么和这种人来往?”
“你管呢?北离和什么人来往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了?”
“凝宫真君的名也是你这种人配叫的?”
“你别……”
“住嘴!”
北云容突然怒吼一声,剑匣里的十方动荡这出来了一寸,吓得两人赶紧噤声,转而用视线和对方交战。
“这人还真是讨人厌,到哪儿都能和别人吵起来,真君和他在一起,莫不是落了什么把柄在他手里?”
“北茂,你把真君想成什么人了?真君向来光明磊落,哪儿来的把柄?”
意识到自己失言,北茂赶紧摇头试图将自己的荒唐想法甩出脑海,“是我不对。”
栾木一见齐谷心里就愤懑得很,拽住北云容远离他们,却被身后齐峰给叫住。
“凝宫真君今晚住宿何处?”
“尚未找到住所。”
“真君难道不是柴桑百姓请来捉鬼的?”
“不是,只是途径此地而已。”
原来不是来抢生意的,齐谷松了口气。
“若是真君不嫌弃,我们这儿可以腾两间房出来给四位住下。”
“为何要住你们的房间?我们各住各的就好。”
齐峰不理会旁侧的栾木,连正眼都不看他一下,继续对北云容言说。
“真君可能不知,柴桑近来闹鬼,怕的人多,城内不敢留外人,所以住房也就甚少,所以才会有如此提议。”
栾木拉扯了下北云容,朝他挤眉弄眼,然而这人却全然看不见似的,对齐峰点点头。
“那就麻烦了。”
“无妨无妨。”
他们四人被齐氏三兄弟带到客栈中休歇下,栾木极为不悦,怒气溢于言表。
“他们这明显是卖人情给我们,北离你为何要接?况且我就不信全柴桑城找不出两间客房。”
“不过暂住一晚,何必大费周章。”
“不费周章的话,那我们马上出发离开去寻那怪相,此处反正也有他们三兄弟在,区区怨灵也不需要你来动手了吧。”
“你作为鬼神判官竟是玩忽职守,如此可好?”
“我……”
看来遇上这一板一眼的人,想偷个懒都是不行的了。
“我只是不喜他们客仙舍的人而已。”
“别人也不喜你。”
“我是你的人,你不护着我也就算了,为何还帮着外人说话?”
栾木气得在房间里上蹿下跳,抱起花几上的滴水莲朝着北云容砸了过去,盆栽被接的稳稳当当,惹得他更加生气,于是转身开门。
“我去和北温凡一个屋!”
说罢,他狠地砸门而出,不一会儿北茂就一脸茫然地被赶了过来。
“真君,这是怎么回事?他怎得突然发疯了?”
北云容从容地端着茶水饮下,回想刚才暴跳如雷的人,竟是不自觉地笑了笑,而北茂从未见过真君如此模样,这无言一笑让他更加弄不清眼下状况。
另一个房间里,齐谷同样也大闹个不停,三人挤在一个狭小房间里,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齐谷你别走来走去的了,坐下喝口水。”
“大哥!我还是想不通,你为何要把我们的房间给他们住?”
“我问你,我们来此有多久了?”
“约莫十日了。”
“对,十日,已经十日了,我们竟还没有将怨灵给除掉,此事要是让宗主知道,回去定会受罚。不仅如此,江湖上肯定也会传言我们三兄弟无用,到时候该如何丢脸?”
“所以大哥是有所安排?”
“把北云容留在身边,待夜里收鬼时,等他先去剿灭怨灵,我们跟随着他去,谁会知道这些怨灵是谁除掉的,到时候再偷得一两只回来,如此既能给宗主交代,也不至于让他人耻笑。”
“啧,倒真是便宜了那死乞丐了。”
“毕竟遇见也是种缘分,晚上再好好招待招待他便是了。”
齐谷明白大哥话里的意思,心里头也就舒坦了很多,他看着天色,恨不得马上黑个尽,如此才好解解自己心头的怒气。
戌时过后,天色渐暗,北云容背好剑匣,整装待发,然而去隔壁房间找栾木时,还未敲门,只听里面传来急促的说话声。
“温凡啊,你加把劲儿,再往深处摸摸。”
“我……我已经尽力了。”
“再深一点……还没够着……”
“啊啊啊,不行了,我快不行了!”
“你可别不行啊,你不行了我怎么办?”
不知屋内是何情形,些微的喘气声让门外人听得莫名烦躁,想那人性子轻浮,就不该让他和别人独处一室。
于是北云容皱着眉头,一脚将门踹开,只见栾木和北温凡两人匍匐在地上,将手努力往床下伸进。
“温凡,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北茂你来帮帮我,我刚不小心把栾木前辈的钱袋给踢了进去,一直够不着,手臂都快麻了。”
“什么前辈?这人也就和我们差不多大,不叫他乞丐已是尊敬了。”
北茂边说话边将人给拉了起来,栾木见他们进屋,也站起身拍拍灰。
“温凡可比狗蛋儿你懂事多了。”
“走了。”
“我钱袋还没拿出来呢!”
北云容朝他扔过去一物,栾木伸手接过,那是个绣有云纹的湛蓝锦绣布袋,他掂了掂,铜钱碰撞得叮当作响,这分量自是比自己那个重上许多,于是心里甚是满足,将其小心揣好后赶紧追了上去。
齐氏三兄弟早就等在了楼下,见他们下来,态度一反常态的好得出奇。
“真君,我们来给你带路。”
北云容点头首肯,他们便一同往城东郊外而去,夜晚的柴桑无人出没,灯光略微昏暗,他们行至一坟圈处,阴寒之气氤氲在四周。
天上黑云蔽月,忽然间,四周响起地裂之声,伴随着枝叶的窸窣响动,齐氏兄弟拿好了佩剑防备,三人靠拢在一起。
“要出来了。”
话音刚落,便看见前方的坟圈里有黑影攒动着从土中爬出,身上黑气围绕,好几个已是身体腐烂,内脏都已掉落在外。
应是久郁不散的怨灵,白日阴气薄弱就躲在了墓碑里。
北云容将剑给御出,正准备摆阵将它们围困住不往城里去,却不想这几只邪祟竟是快速冲了过来,猛地扑向他们几人。
齐氏兄弟早已有所防范,三人拿出黄符准备贴去,却在触碰的瞬间燃起了蓝火,符纸瞬间化为了灰烬。
“这是怎么回事?”
北茂没见过如此状况,颇为诧异。
“许是怨气太重,快要化凶了。”
“这些都是?那得化多少凶灵出来?”
来不及答话,两人之间便冲来一怨灵,两人为了躲闪而恰巧让开了一条通道。
那怨灵径直往城内去,然而栾木刚转身欲追,便看见四面八方有黑压压的影子汇聚而来,邪气浓得足以冲天,看情形,它们皆是想要进城。
这么多?
做了判官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如此状况,不免觉得奇怪。
就在他思考时,众人已是奔至前方阻拦邪祟大军,然而他刚准备一起追赶,突然有一股蛮力将他给拽入了林中。
还没等他反应,已是被关入了一破烂茅草屋里。
刚才借着月色,他瞥见了那人剑鞘上的四合纹,就知道这三兄弟对他怀恨在心,不会轻易罢休,带路一开始就是个幌子罢了。
“夜巡过来。”
“大人。”
夜巡听见后立即赶至茅草屋门前,等候听令。
“这门我从内打不开,外面可是有什么堵住了?”
“一长竹横在门锁处。”
“怪不得。那你看看门外还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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