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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意烬(古代架空)——猫的传人

时间:2020-07-29 16:00:57  作者:猫的传人
  “那可以擦药了吗?”我笑意盈盈地问。
  “哦哦!”他想起正事,坐到我身后,指间沾着冰凉的药膏在我背上涂抹。
  “好了。”他说。我转身握住他还没有收回去的手,倾身吻住他。
  柔软的触感传来少年清爽的气息,他瞪大眼睛,猛地推开我,头也不回地逃开了。
  不知道谢楦吻起来是什么感觉,我抚摸着唇角想。
  再次见到谢楦是在新年的朝会上,那天车马骈阗,万邦来朝。穿着朝服的谢楦站在一众世族子弟中,超然绝俗,见之难忘。袁可站在稍靠后的位子,新奇地看着四周,在看到我以后飞快地移开眼。
  老皇帝坐在最上边,接受藩王和群臣的朝贺,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快不行了。长生的丹药没能延长他的寿命,却在腐蚀他的神志。他的眼神混浊无光,在我上前祝贺时,罕见地握住我的手,一会儿叫我的名字一会儿叫我母亲的名字,还问我的手为什么这么冰,是不是府里缺什么。皇后扶住他越来越往前倾的身体,从他手中抽出我的手,声音和蔼地让我退下休息,只有我能看见她冰冷地带着警告的眼神。
  我还未走远,便听见皇后向老皇帝引荐她母族王氏的青年才俊王晗,余光看见一个高挑的男人上前。
  殿里非常热闹,世族子弟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把酒言欢,有意思的是文臣子弟几乎不与武将子弟交谈,武将们只能聚在一角小声交谈。
  文臣如虎,武将如兔。
  只有袁啸双目有神,他拿起酒杯向太子走去,岂料太子当众给他难堪,说他教子无方,任其子在京中目无法纪横行霸道。袁啸面上没有变化,只是恭敬地对太子鞠躬,然后命人叫来袁可,让袁可斟酒认错。斟酒的过程中太子身边的近侍故意与袁可相撞让袁可打翻酒杯,太子大怒,当庭怒斥袁可。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停下来看着场内的闹剧,看大寅未来的天子因为一点小事在宾客如云的新年朝会上当众给臣子难堪,这个臣子不久前还在前线为大寅立下汗马功劳。
  谢楦赶忙上前劝诫太子,姜显似乎还不解气,还要再骂,袁可只安安静静的跪在地上承受太子的怒火。这里的骚动终于惊动了皇后,皇后走来,只是淡淡地说:“显儿,今日新春不宜大动肝火。况且众多宾客在场,你如此失态成何体统?”
  “母后,儿臣知错。可是……”太子还欲争辩,被皇后打断。
  “你贵为太子,自当以大局为重。有功要赏,有罪要罚。袁卿在西北关大乱之时立下汗马功劳,是我大寅的功臣,怎能如此怠慢?至于袁可……”皇后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厌恶,“惹怒太子,自然要罚,便去殿外跪两个时辰吧。”
  “是。”袁可说完走到殿外跪着,挺值的背脊在风雪中如同未出鞘的宝剑。
  皇后离开后,袁啸并未离场,他在窃窃私语中重新拿起一杯酒向宰相王锦走去,王锦故意转身与其他文臣闲谈,不理会袁啸。其他文臣在看到宰相这个样子后,也纷纷孤立袁啸。
  此时的袁啸隐约有后来的大将之风,他并没有将其他人的孤立放在眼里,而是小呡一口酒向我走来。一瞬间无数道探究的眼光扫过来,仔细一看又没有人在看我们。
  “七殿下别来无恙,这些年过的可好?”袁啸面上和蔼却遮不住满身的煞气,他走来时带起的风让我忍不住咳嗽起来。
  “无碍。舅舅回京已久,外甥一直没去为舅舅接风洗尘,是外甥的不是。这杯酒敬舅舅!”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冰冷辛辣的液体一路凉到胃里,肺因为冰冷而痒痛起来的同时,胃也开始灼烧痉挛。可我知道,我必须忍下来。
  “殿下言重了。你母亲的事我也很难过,我只有她一个亲妹妹……”他的声音哽咽,又扶着我的肩膀道,“你怎么这般瘦弱?可是身体有恙?”
  “外甥只是偶感风寒,很快就会好的。”我说,余光看见袁可孤身一人在殿外,风雪就要将他的淹没。
  “你府里的人怎么照顾你的!”他皱起眉毛佯装发怒,然后又和蔼地笑,捏住我肩膀的手暗暗施力,“我让沈鹤去照顾你,你与他相熟知他品性,他一定会照顾好你的。有什么难处只管跟舅舅说,无论怎样舅舅都会帮你的!毕竟你我血浓于水!”
  我从袁可身上收回心,只专注看着面前的袁啸,他最后一句话说的意味深长,一向伪装得很好的脸上突然出现了狠戾和狂躁,杀气腾腾的欲望从他眼中蒸腾,我能从他眼中看到王座,只是烛火摇曳的一个瞬间,他又成了一个忠臣。
  我笑道:“有劳舅舅,我与沈鹤是旧识,舅舅让他来我很放心。我是皇子亦是袁家人,一直以来都未与舅舅生分。舅舅劳苦功高,今日本该是上座,坐在这里已是怠慢。而表哥初来乍到,又有什么机会得罪太子?皇后此举实在是有失偏颇。不如三日后,由外甥坐庄在风间亭为舅舅接风洗尘,补上未送的大礼?”
  袁啸眯起眼睛打量我,忽然爽朗的大笑道:“殿下有心,那臣便恭敬不如从命!”
  宴会一直开到晚上,我趁着四处无人,披上大麾走出去将一直在风雪中傻跪着的袁可拉起。袁可被冻得瑟瑟发抖,他的肩背覆盖着厚厚的一层雪,头发更是被雪花染白,见我拉住他,他反握住我的手,意识到他的手比我的手还要冰凉后,他松开手说:“皇后的人在这里,你快回去吧!”
  “你跪得够久了,再跪下去腿就废了。天寒地冻的盯你的人早就偷懒去了,就算他回来看不见你也不敢如实告诉皇后,否则就是失职之罪。”
  袁可仔细地感受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后,扶着我的手臂站起来。还未站直他便一个趔趄,我赶紧抱住他,即使披着厚厚的大麾也阻挡不住他身上传来的寒意。
  “我带你去上药,不然会有后遗症。”我说,雪花从大麾间缝隙吹进我的胸膛,我不禁咳嗽起来。
  “嗯。别冻着。”他漆黑的瞳仁看着我,用空着的手替我拢住大麾前的缝隙,阻挡冷风的侵入,身体任我架着,如婴儿学步般向不远处的宫殿走去。
  殿内炭火烧的暖暖的,医官早早地候在里面,七脚八手的给他擦拭身体上药。我手里端着祛寒健体的汤药,喂到他嘴边。
  “殿下,我自己来……”
  “表哥,不要叫我殿下,你像小时候那般叫我就行了。”
  “小……小衍……我自己来。”他说着就要夺碗。
  我避开他:“你手上也有伤,还是我来喂。”太医听了我的话,转头给他的手上药,将他的双手包扎得严严实实的。
  袁可无奈,只能就着我的手一勺一勺的喝药。我吹着汤勺,一时好奇喝了一口,苦得我直皱眉,他被我的样子逗笑,眼中的阴霾一扫而光。我再舀一勺将汤勺递到他的唇边,他张嘴欲喝,我收回来一点,他向前再喝,我再收回来。他看了我一眼,接着向前,我倾身吻住他,将嘴里的药渡进他嘴里。
  他猛地收回身体,傻愣愣的将药吞下看着我。
  我直接将碗里的药倒入嘴里,捧着他的脸,吻了上去,撬开他的唇齿,一口一口将药渡了过去。
 
 
第7章 
  “陛下,秦浅秦大人求见。”沈鹤对我道。
  我合上奏章,按压酸胀的鼻梁,让他叫秦浅进来。
  “臣秦浅拜见陛下。”来者恭恭敬敬地行礼,行动处有些不自然。
  “起来吧。”我心情不佳,不想跟他客套,开门见山道,“你在奏章中说,和章郡的水患乃是人祸,何出此言?”
  “陛下,臣认为和章郡水患顽固原因有三。和章郡郡守王闲,多年来以权谋私侵占朝廷加固河堤的银钱,用沙土代替实土,以次充好,使得平江多次溃堤,此为其一;王闲中饱私囊,收受商贾地主的贿赂,任其在平江河道内种植瓜果、修建别苑,致使泥沙淤积,此为其二;水患发生后,王闲更是胆大包天伙同其他王氏子弟欺上瞒下,罔顾灾民性命,私吞朝廷赈灾银钱修建太后的极乐行宫,灾民流连失所,才会大批涌入昌冀县,此为其三。王闲及其党羽不除,和章郡将永无宁日,而朝廷也会为王闲所祸!”
  他说的一番慷慨激昂,挺拔却瘦弱的肩膀一直在颤抖,激动处衣袖滑下手臂,露出如玉的肌肤上触目惊心的淤伤。
  我支着脸颊淡淡地问他:“朕已经派袁致前去查清此事,你为什么不直接和他说而是要和朕说?此事可是和你身上的伤有关?”
  他猛地握住袖子,脸上明明暗暗,又是倔犟又是委屈,最后他深吸一口气跪下来说:“臣……只是一介寒门子弟,袁大人并未见臣。”
  “臣身上的伤与此事无关,是臣自己不小心……”
  “那你凭什么认为朕会信你?相信你就是承认袁致的无能,你凭什么认为朕会为了你与袁啸产生嫌隙?”
  他听到此话,垂下头,我只能看到他乌黑的发顶,和鎏金做的发冠。我正要失望地让他退下,他忽然抬起头望着我,眼中带着坚定和孤注一掷,他声音颤抖着一字一顿:“因为陛下想让王氏和袁氏消失。”
  我眯起眼睛看他,他的额角流下一滴汗,眼睛却不肯移开,即使那双眼中已经透露了他的恐惧,而我的目光被他眉尾的痣夺去。
  秦浅出身寒门,能力不俗,而且他还有蓬勃的欲望和凌驾于权贵的渴望,或许他能帮我。
  更何况……
  苍白的面孔,颤动的瞳孔,不屈的灵魂,这一直是我最爱的玩物。
  我靠近他,蹲下身抚摸他的脸,拇指摩擦他眉尾的痣,笑着问他:“那你说,朕该怎么办呢?”
  他上翘的眼角带上水痕,还是坚定地说:“让袁致扳倒王闲。”
  “你知道王闲背后是谁吗?”我的语气越发的轻柔,就要吻上他。
  他依旧昂着头,没有闪躲:“是王太后和整个王氏。扳倒王闲后封赏袁致,让他成为匕首铲除一个又一个王氏的蛀虫……直到王太后身死。”
  “太后可是朕的母亲,你莫要胡言乱语。”我把玩他的头发叮嘱他。
  他忽然噤声,在我怀中的身体渐渐僵硬,发现我没有生气后又放松下来,他长吁一口气,最后趴但我怀里说:“太后年事已高,也该寿终正寝了。王氏日渐衰败,她为此心绪不宁、寝食难安,难免有气急攻心的时候。”
  我拍拍他的肩膀,他贴着我的脸颊轻声说:“然后我们就可以,以残害皇族为由铲除袁氏……”
  “秦浅,你好大的胆子。”我慢悠悠地笑,手滑到他的腰带,“非议太后,诬陷朝臣,你可知道会有什么下场?”
  “任凭陛下处置。”衣服从他肩膀滑落,露出雪白瘦削的肩头,像冰雪中的腊梅,枯枝中点着鲜活的花朵,暗香从他肌肤中袭来。
  我横抱着他,将他丢到床上,吻他的眼睛:“该罚,罚你三日不准上朝!”
  “秦浅自当闭门思过……”他一条腿勾上我的腰。
  我搂着面色红润的秦浅,照例拿着烟柄吞云吐雾,莲君送来的烟草果然合我口味,总能一扫身体的贫乏。秦浅腰肢酸软,软绵绵地趴在我胸膛上,凑过来闻了一口,然后猛烈的咳嗽。
  “秦浅,你有信心扳倒他们吗?”我问他。
  “只靠臣一个人是不行的。”他思索一番,坐起来看着我,“臣还需要帮手,不属于任何派系,能祝臣一臂之力的帮手。”
  “看来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我的眼神扫过他,他神情坚定,毫不畏惧。
  “臣在玉堂署当值时,碰到过四个人,分别是刘承、钱三、仲达垣和黎子鹤。此四子皆是智勇双全,才高意广,只可惜他们出生寒门,一生无出头之日。”他像是想到了自己的遭遇,最后几个字带着一股戾气,放在我胸膛上的的手紧了紧,然后掩饰般地搂住我的脖子,“若是陛下能给他们一个机会,他们一定会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他们的身后没有世族支持,能倚仗的只有陛下!”
  “玉堂署?”我摩擦他的腰际,他怕痒地扭动,“你后来被袁啸调回玉堂署,身上的伤也是他命人打的?”
  他忽然不动了,浑身也褪下潮红,露出后背和腿上大片的棍痕,青青紫紫地落在遍布情欲的身体上。
  “当庭顶撞镇武王,是臣鲁莽了。”他说,“可是这一身伤,换来陛下的注意,也是值得。”
  “秦浅,你对自己真狠。”我覆上他的身体说。
  他只笑不语,顺从地张开腿。
  有了我的调令,秦浅很快将钱三和仲达垣安排到袁致手下。三个月后,王闲的所有罪证都已摆在我的案头。
  “钱三已成为袁致的心腹。袁致承诺钱三,此次若顺利扳倒王闲,便将钱三引荐给袁啸。”
  “你做的很好!”我看着手里的罪证,冷冷道,“王闲一介郡守,竟然有这么大身家,几乎富可敌国,还一直跟朕哭穷!”
  “王闲一除,国库会充盈很多。”秦浅从沈鹤手中端来茶,我就着他的手喝一口,喝完后他站在我身后揉着我的太阳穴。
  这几日太后频繁找我喝茶吃点心,一开始还端着架子顾左右而言他,昨天终于坐不住跟我打听和章郡的事情。
  能把太后逼到这一步,秦浅功不可没。
  “陛下,太后娘娘有请。”沈鹤上前恭敬道。
  我烦躁地拿起茶杯甩向他,茶杯撞到他胸前,濡湿大片衣襟。
  每次从太后寝宫出来我都会头痛万分,真是与她命中相克!
  “陛下息怒。”秦浅揉着我的肩膀轻声道,“臣都已经打点好了!”
  我抚开他的手,冷冷看着跪了一地的人,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未到傍晚,长乐宫却已灯火通明,远远便能听到永寿殿里丝竹管弦之声,乐声中夹杂着太后的笑声。
  透过永寿宫丝质的屏风,我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
  我走进去时笑声已经停止,那道身影站起来,优雅地向我行礼,我一声不吭地坐下,没让他站起来。和太后寒暄数句后,才对跪在地上的莲君说:“没想到莲君也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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