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甚至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怀恩的肩膀。
“要适度Push学生。因为你永远搞不清楚一头骆驼是被什么压死的。”
怀恩应该也已经对事件真相略有耳闻,似乎并不奇怪他这么说,反而十分坦然:“我相信一切都是上天的旨意,我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了。”
罗安听他这么说,忍不住掐着他的下巴迫使他扭向自己:“你给我听好了,你那些个什么不知道哪里来的学生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你要是敢出事你就给我等着——我连你的葬礼都不会去。”
还不太明白事件真相的崔馨悦感到十分尴尬。
总觉得自己被罗安针对了是怎么回事?
除了罗安,周飞羽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开始对他苦口婆心:“小悦,以后有压力就及时发泄出来,毕业什么的我们不急在这一两年,人生的路还长着,所有坎坷的都会过去的,嗯?千万别把自己逼得太狠。”
崔馨悦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不是,你们俩说的每个字我都能听懂,怎么放在一起就这么别扭呢?我又怎么了我?”
好在怀恩及时给他解了惑:“有传言说嫌疑人是一名PhD学生,药学专业的,延毕了三年,刚刚离了婚,本来这学期可以毕业的,但是毕业论文审核没有通过,学术委员会怀疑他论文数据有伪造嫌疑,事发时他和他的导师在一起,两个人平时关系不大好。当然这都只是我听说的,还不确定真假。”
导师,延毕,情感受挫,数据出问题。
崔馨悦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他瞬间就理解了整个事件为何如此扑朔迷离。
“所以他导师还……活着是吧?”
那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我估计,不太乐观。”罗安摇摇头,“除非他故意躲开了要害。”
“有人说他本来要自杀,但是他重伤的导师阻止了他。”周飞羽补充道。
这曲折离奇的经过,崔馨悦都听傻了。
Chapter 250
又吃了两口,崔馨悦就接到了孙女士急吼吼打来的视频电话。
本来他以为因为时差的缘故,遛完狗的孙女士怎么也得再晚点才能看到这条新闻的,却没想到他妈这么火急火燎地关心着他的安危。
这让他的内心又再度温暖起来。
人间自有真情在啊。
妈妈果然再爱了他一次。
“妈,我没事啊,正在外面吃饭。”崔馨悦举着手机在身前绕了一圈,“你看都是熟人,小罗啊,小罗他对象啊,我对象啊,大家都在。”
孙女士看起来要急哭了,背景传来了孙美丽狂躁的叫喊:“可吓死我了,我遛狗去了没带手机,回来才看到消息。还是小周妈妈告诉我的,他们都急了一整晚了,我这才刚知道。”
崔馨悦诧异地看了眼什么都没说的周飞羽,他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妈这么不淡定,连连安慰:“没事没事真的没事,这不说明你外面信号不好,我吃完饭回去再跟你们说哈。”
“好好好,你快吃,回到家也给小周妈妈报个平安。”孙女士的声音多了一丝哽咽,“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这时候,有什么比一句没事更让人开心的吗?
罗安伸了个懒腰:“行了,我看这饭也吃不好了,我们收拾收拾快点回家休息吧。”
他的提议自然是得到了大家的认同。崔馨悦迅速地吃完了盘子里最后一点面,匆忙间起身,他忘记了自己还有伤在身,在站直身体的瞬间腰部痛得大叫了一声,失去平衡跌到了周飞羽怀里。
他很快就被余下三人送进了家附近的急诊。
但医生似乎除了给他开了止痛片外,并没有更好的办法,只是叮嘱他要卧床静养少活动。
“正好学校这两天也不开门。”罗安宽慰他,“你就当在家休个假吧。”
“是啊Eric,工作先放一放,身体要紧。”怀恩也说,“等休息好了我们提高工作效率,结果是一样的。”
反正这两口子现在一唱一和的,崔馨悦不答应也不行。
“得,我现在彻底是个废人了。”他最后是被周飞羽背回家的,崔馨悦趴在老周背上忍不住唉声叹气,“你说我命咋这么苦呢,什么倒霉事都被我遇到了,都把你带衰了。”
“没有的事。”到了家,周飞羽看起来精神好了一些,开始拾掇着替他换衣服,“说句不好听的,虽然你现在很疼,但是对我来说,心里的确踏实了很多。”
被脱裤子的时候,崔馨悦倒吸了口凉气,批评他:“你这个心态特别不好,合着我只要在你眼皮底下,瘫了也无所谓是吧?”
“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你现在在我眼前,我看得见摸得着。”周飞羽替他脱了个干干净净,抱着他去泡澡,“但失去你的滋味真的太难受了,我今天下午只是体验了一下这个可能性,就已经觉得自己离死不远了。”
两人之间其实肉麻话没少说,但不知道怎么地,周飞羽的话今天听起来格外的有感触。
大概是因为真实吧。
崔馨悦触到水面的时候被水温刺激得扭动了一下/身体,却又牵扯到了腰,疼得他叫了一声:“啊!”
周飞羽果然焦急地和他道歉:“对不起,水可能稍微有一点热,但是再凉就对身体不好了。”
态度之小心翼翼,崔馨悦都被他弄得不好意思起来:“没事没事,我现在有点使不上劲。”
他虽然对老周拿他当宝贝这个行为感到不好意思,但腰伤让他稍微一动就扯着患处,怎么着都不太得劲,于是只好闭着眼听之任之。
洗完了澡被擦干又抱回床上,崔馨悦忍不住发问:“你说等咱俩老了,你抱不动我了该怎么办?”
周飞羽没想到他会问这样的问题,反而真的认真思考了一阵:“那我争取慢点老吧。”
“害,开玩笑的。”崔馨悦连忙摆摆手,“我估计啊,我活不到那会儿。”
他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周飞羽急切地敲了两下木质的床头:“Knock the wood.”
联想到今天的经历,崔馨悦也只得乖乖扬手敲了两下木头:“喏,收回去了。”
“小悦,你不知道我今天经历了什么。”周飞羽叹了口气,给他穿好衣服,又小心翼翼地搂住他,“我也不想再经历一次了。”
“哥,我知道。”崔馨悦也回抱住他,“好在我们都很幸运。”
“是啊。”周飞羽亲了亲他的额头,捏起了他的脸,又露出满足的笑容,“太好了,还是热乎的。”
“……”
老周可能该去看病了。
崔馨悦遵照医嘱躺在床上,开始给大洋彼岸的亲友们报平安。孙女士对他扭伤了腰这件事倒是没有过度反应,毕竟和亲历枪击案比起来,腰伤四舍五入约等于被蚊子咬了一口:“你天天坐着腰肯定好不了,还不是早晚的事,叫你不要熬夜不要玩手机不听,现在可倒好,年纪轻轻腰就不好用了。”
反正所有的错都是手机和熬夜的错。
他丈母娘就不同了,嘘寒问暖,甚至已经在排档期要飞过来照顾崔馨悦一段时间。
崔馨悦慌了,让老周好说歹说把他丈母娘摁住了,最后终于答应了人可以不来,但是一定要寄什么祖传名医的秘制药膏过来。
吃了止痛药,崔馨悦终于处于了不翻身就不疼的状态。
整个朋友圈都还出于延迟爆炸的状态,有转发事件新闻的,传播小道消息的,庆幸偷懒没来上学的,一时间刷了屏。
据说因为他们学校里华人众多,国内的新闻也在滚动报道。
他正瞧着起劲,洗漱后的周飞羽换上了舒适的睡衣上了床,凑到他身边搂住他,小心翼翼地吻他的侧脸。
崔馨悦暂时只能平躺,双手举着手机不一会儿就累了,被这求欢的暗示撩拨,他干脆转动全身上下目前最灵活的部位——脖子,给周飞羽回了个礼:“哥,你今天真黏人,孙美丽都没你黏人。”
周飞羽倒是一点也没觉得不好意思,赌气似的又啄回他的嘴唇:“嘲笑我?”
“没,就是挺感慨的。”崔馨悦一哂,“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个酷盖,心肝脾胃肺都是冷的。”
“我又不住在冷冻室里。”周飞羽接话。
他耳濡目染,也已经偶尔能接住崔馨悦抛出来的话头。
但他这么一说,崔馨悦又忍不住想起了下午的冰棍:“嘿,你知道吗,当时有人提议我们每人找个东西防身,我第一反应是去冷冻室找找有没有冻透了的大件——没想到里面真有半只火鸡,还是去年系里感恩节聚餐剩下的,因为没人吃就剩那了。你说我要是真用那玩意儿反击该多有意思,要是记者知道了怎么写?一个大活人,被半个火鸡砸死了。”
说完自己似乎还被自己想象出的画面逗笑了。
连这种时候他都在搞笑,周飞羽认定了崔馨悦的幽默感大概是流淌在血液中的。
比如他,听了这样的笑话,却笑不大出来。
“来吗?”逗了他一会儿见他兴致不高,干脆用双唇贴住周飞羽的,崔馨悦勾起嘴角故意用气声暗示他。
“你的腰不能动。”周飞羽严肃地撤开身体,“要好好休息。”
“的确,但是。”崔馨悦意有所指的抬开被子往里面瞄了眼,“硬都硬了。”
周飞羽迟疑了一秒,随即反手拉开自己那一侧的床头柜抽屉。
“就是嘛,这才对。”崔馨悦兴奋地甚至拍了拍床面。
随即崔馨悦失望地发现他似乎准备用手解决问题。
他有些不满地嘟囔:“啊?就这啊?”
好歹也是庆祝劫后余生,怎么一点仪式感都没有。
周飞羽看了他一眼,从床上爬起来。
“算了,不折腾你了,也不是什么大事,一会儿就好了。”
还没等崔馨悦客气完,只见周飞羽掀开了被子,跨坐在他双腿两侧,解开自己的裤腰,扶住他挺立的部分慢慢送进了自己的身体。
崔馨悦惊呆了。
“何何何何必……必必……行行行……此大礼……”
他几乎被眼前的场景吓软了。
情急之下,他挣扎着用不怎么灵活的腰撑起上半身,伸手一把拽着周飞羽的胳膊,将人拉进怀里。
周飞羽毫无防备失去了平衡,就这么直直地砸在了他身上,仿佛一个超级加大号的平板电脑。崔馨悦痛呼一声,眼冒金星,但还是强自将人搂住困在双臂之间。
“哥,没必要,真没必要。”他疼得抽气,但还是努力把话说完,顺便摩挲着帮老周提上裤腰。
被制止的周飞羽神色带着显而易见的落寞,连头发丝都没了精神:“我以为这样你会喜欢。”
这副怯生生的样子看得崔馨悦心软不已:“我是不讨厌啦,但是前提是你也得喜欢才行,不然光我一个人喜欢算怎么回事,不成了强人所难了。而且上回不也试过了,感觉也就还好吧,我真的没什么关系,关键是你自己也要自在啊。”
他低下头,能近距离看到周飞羽不安的睫毛。
仔细想想,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认真的温存过了,这段时间发生了许多波折,让他俩的沟通效率大幅下滑。
崔馨悦想想又觉得心里有些亏欠——他精力实在是很有限,一旦被工作占据了大部分时间,生活里的他就会变得性格非常不稳定,敏感易怒狂躁焦虑不一而足。
等尘埃落定,他就又会变回能够好好生活的那个人,这种行为方式的产生,究其原因可能还是由于他自己的情商欠费。
周飞羽被他搂着,原本浑身紧绷的肌肉也慢慢松弛了下来。
“你看看你,现在没精打采的都支棱不起来了,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我们说一会儿话?或者你累了我们就睡觉吧?”
崔馨悦维持着平躺的姿势,手臂伸进他的衣摆触摸到他背部的肌肤,安抚他的情绪,同时自己的情绪也得到了释放。
肌肤相亲的感觉总是能在一定程度上给予人心灵的慰藉。
一不做二不休,他干脆把周飞羽的睡衣向上撸到他胸口,就为了摸着痛快,细细滑滑的,肌肉也有弹性,摸起来像一块上好的牛里脊。
被他肆无忌惮地摆弄,周飞羽表面仍然平静,但耷拉着的嘴角仍然带着沮丧:“……我做错了事,我觉得你可能不会像以前那么喜欢我了。”
“怎么会呢?我一直很喜欢你的呀。”崔馨悦很诧异他这么说,忍痛翻了个身侧躺着面对着他,抬起他的下巴,强迫他看着自己,“你看我的眼睛,我是真的很喜欢你啊……哦不,我重新说——我一直很爱你,虽然有时候可能从外表看不出来,或者处时间久了会忘了表达,但是你要相信我的心里还是有一团小火苗的。”
“我知道,我知道……你一直很好很好。”周飞羽目光闪烁,似乎不想再被他看到自己的脆弱,直接拥住了他,“是我的错,我觉得自己很差劲,不值得你对我的好。”
他一整个下午,在漫长的等待中,一遍一遍地回忆着两人相遇这一年多来的点点滴滴,又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前不久崔馨悦对他的指责。
他以前一直以为身为商人,追逐利益是天经地义,甚至满足于此,却忘记了也该回头看看,他自己为了利益是否已经不择手段。
以前的他不明白人为什么会有割舍不下的牵绊,直到他被崔馨悦教会了什么叫生活。
平淡是真。
而他差一点就亲手毁掉了这一切。
他当时甚至在怀疑,眼下发生的一切是否就是天意,是对他的警醒,告诉他,平淡一旦被打破,他便会一无所用。
之前的三十年人生,他从来都过得顺风顺水,即使与父亲不睦,爱情有波折,但学业事业的成功让周飞羽从没有怀疑过自己的价值观。
208/211 首页 上一页 206 207 208 209 210 21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