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怒攻心之下,噗的一声——
一大口鲜血吐出来。
“东方——”
“教主——”
“教主——”
杨莲亭一颗心都揪起来,上前一步就想把人抱在怀里,东方不败唇角的血渍与他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肤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杨莲亭这一刻瞬间就后悔了。
他杀什么任我行,杀什么任盈盈。
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比不上面前这人重要。
他肯定是生气了,肯定是胡思乱想了,所以他才会那么失态,才会血脉逆流,杨莲亭自是知道这人修炼的武功反噬起来又多厉害,若是真的被反噬,那么他现在该有多疼?
东方不败脸色苍白的无法形容,他却咬了牙,红着眼眶看了杨莲亭一眼,再一次推开了他,转过身去,催动轻功直直的飞了出去。
杨莲亭武功低微,自然是跟不上东方不败。他心急火燎的往那栋宅子赶,一路上一颗心像是放在油锅上煎炸一般,他苦笑一声,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真的是自作聪明。”
他以为今日可以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掉他跟东方身边最大的威胁,自以为东方疲了累了,不会发觉,可万万没想到。
那人最是敏感多疑,将所有的勇气和大胆都给了自己。
杨莲亭心疼的不像话,一路上全都是东方不败吐血的那一瞬间。
你说前世他那么狠心,伤害了东方不败那么多次,到了现在,连他受一丁点的委屈都觉得看不下去呢,像是一把刀在心坎上最柔软的地方不停的搅,杨莲亭深吸一口气苦笑出声。
东方啊……
杨莲亭跑回到院子的时候,一颗心还在吊着,他怕东方不败一生气直接不再理他转头回黑木崖去了,一直走到院子门口。
房间里没有点灯,漆黑一片。
杨莲亭心头一跳,他轻轻呼出一口气,上前一步,伸手准备开门。
可房门就像是被锁死了一样,纹丝不动。
东方在里面。
杨莲亭只觉得心疼的厉害,东方不败其实最怕黑,他寻常一个人睡的时候,蜡烛从来都是彻底燃着的,房间里要灯火通明的,这人才有安全感。
想到他现在一定很难受,杨莲亭一颗心都揪起来,他抬起手来敲门,“东方,你开门,你开门好不好?”
“我可以解释的。”
“我以前是喜欢女人,我也——我也去过很多下三滥的地方…”
“可认识你之前我就再没去过了——”
“东方,我没骗你。”
“我跟你说一生一世一双人是认真的…”
杨莲亭话说一半,视线突然扫到房间的门槛上点点滴滴的血渍,心头猛地一跳。
从西湖水牢到这里需要一刻钟时间,东方到现在还在吐血?
这人——他得是难受的多厉害?
想都不想,杨莲亭飞快的转身直冲冲地朝着外面跑出去。
他还记得之前曾央平一指给开过的药方,若是让东方这样熬下去,怕是得生生被内功反噬给疼死,他要去抓药,他要去抓药!
杨莲亭心里像是烧了一把火,他口干舌燥的心疼,克制不住的觉得愧疚,整个人都像是疯了似的,一家药铺一家药铺的找。
可此时此刻不过还是凌晨。
天都还没有亮起来,没有一家药铺开门。
他浑身都是汗,一双腿累的仿佛不是自己的,却咬了牙,一家药铺一家药铺的敲门。
“谁这么晚了还在敲门!明天早上再来!”
“滚滚滚,大半夜的搅人清梦,赶着投胎啊!”
“去别处抓药去!明天早上我们才开门呢,别敲了!”
不知道找了多少家药铺,好不容易敲开了一家,杨莲亭凭着记忆按照方子抓了药,飞快的拿着包好的中药包再往回跑。
刚刚走出门,还没有走出去几步,突然看到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脸上的神情,是他从未看过的脆弱和慌张。
他披着的外袍松松散散的,襟口上面,还有点点血渍,一头长发披散着,这么冷的天,他甚至连鞋都没有穿,赤着脚就这么跑出来。
一张脸苍白的像纸,很狼狈的样子,像是在找什么。
可在看到杨莲亭的那一瞬间。
他浑身的力气都像是被人给抽光了。
他深吸一口气,喉咙动了动,他张了张嘴,像是想要说什么,可话还没有说出口,一双眼睛就已经红了起来。
他别过脸去,转过身就要走。
杨莲亭飞快上前,一把拉住了东方不败,搓了搓他的手,“东方,你怎么出来了,还难不难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话说到一半。
他突然意识到东方不败这般狼狈不堪慌乱至极的跑出来是为什么。
他害怕自己走了?
就算是今天他骗了他,他背着他做了这么些大逆不道的事情,他那么生气那么愤怒了。
他居然,还会害怕自己离他而去了。
一瞬间所有的情绪都梗在喉咙里,杨莲亭望着东方不败的侧脸,只觉得胸口生疼,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声音沙哑至极,停顿了半晌之后,他紧了紧握着这人的手。
他冲着他笑。
“东方,我刚给你抓了药。”
“药铺门都没有开,我敲了好多家,好不容易才找到这家愿意开门的。”
杨莲亭眼眶也红了,“东方,我不会走,你别害怕。”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写顺了,恢复了以前可以一小时三四千字的水平,可喜可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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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3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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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莲亭将东方不败滑落的鬓发向后撩去,东方不败抿了嘴唇站在原地动都不动,杨莲亭轻叹一口气,轻轻摩挲了一下这人的手。
“天冷,你这样会生病。”
一边说着,一边半蹲在地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上来,我背你回去。”
东方不败赤着脚站在地上,脚背冻得发青,他脸色苍白的难以形容,垂下眼睑,睫毛的扇形阴影就投在他瘦削的脸颊上,他喉咙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最终什么话也没说,趴在杨莲亭的背上,任由他背着自己往回走。
东方不败很瘦。
他的头发垂下来,落在杨莲亭的耳边颈间,他用手把背上这人拖住,稳稳当当,一步一步的向前走。
老实说方才抓药的时候跑的太赶太急,他一身都是汗,燥的厉害,可不知道怎么的,这样背着东方不败,他能够嗅到这人身上的松香,能够感受到他落在自己耳畔的呼吸,哪怕两个人都沉默不语。
杨莲亭看着不远处晨光熹微,他轻轻呼出一口气,只觉得他心里所有那些阴暗的,丑恶的,充满戾气的一面,全部都像是被填平了。
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他跟他背上的这个人。
一路无言,一直回到院子里。
杨莲亭把东方不败放在床榻上面,给他盖好了被子,然后转身出去烧水熬药,弄好了之后,端着一盆热水走进来,沉默着把东方不败的脚从被子拿出来。
东方不败很明显的瑟缩了一下。
杨莲亭用不容拒绝的方式,把他的脚放进热水里,拿了毛巾,动作轻柔的帮他泡脚。
水温是他提前试过的,稍微有一点烫,但是对东方不败的身体好。
一边帮他洗脚,一边在脚上按捏,杨莲亭动作细致又有耐心,他低着头做着这些事,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都缓缓地安宁下来。
他从来不曾帮东方不败做过这些事。
回忆前世,他颐指气使对东方避如蛇蝎的时候,无数次为了逃避与东方不败同床,他曾经喝的烂醉如泥浑身酒气,意识不清醒的时候回到院子里,东方不败就帮他脱靴子,帮他洗脚。
那时候他不理解。
他不明白为什么东方不败愿意低了头,帮他做婢女才做的事情,在喝醉酒意识朦胧的时候,他总是心烦意乱的觉得东方不败曲意逢迎,心烦意乱的觉得厌恶,可到了现在。
他拿了毛巾帮东方不败擦脚,忍不住轻轻笑了笑。
原来爱一个人啊。
你真的愿意为了他,低到尘埃里去。
“东方,对不起。”
“是我太心急了,我不该选在昨天去杀任我行。”杨莲亭深呼吸一口气,抬起头来望向东方不败,“是我太心急了。”
“可是你要相信我。”
“东方,虽然我现在没有办法告诉你为什么…”杨莲亭顿了顿,“你若是不高兴,我就不再做这些事情了,好不好?”
“任我行已经死了,你若是不喜欢,我不杀任盈盈了,好不好?”
“你不喜欢下山,那我以后都陪着你,我们待在黑木崖上,我陪你练功,喝酒,看日落,好不好?”
杨莲亭望着面前这个人,眼眶微红。
老实说,看到东方不败气急攻心吐血的时候,什么任我行,什么任盈盈,什么前世的深仇大恨,在那一刻,全部都不重要了。
所有所有的一切,任何事,都比不过面前的这个人。
他万万没想到他一时心急想杀任我行,居然会把东方不败伤成这副样子。
天知道他有多后悔多心痛。
轻轻呼出一口气,杨莲亭握住东方不败的手,他看着他轻声说,“你别生我气,好不好?”
东方不败坐在床榻上,任由杨莲亭这样摆弄,他微阖了眼,然后再睁开,像是很疲惫的样子,一张脸苍白的不像话,视线定定的落在杨莲亭的身上。
“我不明白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以前根本就不喜欢男人,你早知道西湖水牢的位置,你骗我下山,也是为了想杀任我行——”
“我之前说过的,你若是骗我,你若是骗我,那我一定会亲手杀了你。”
东方不败深呼吸一口气,微阖了眼,他握着拳头的手微微发颤,许久,他缓缓睁开眼,视线落在这房间里的喜字和鸳鸯暖帐上面。
一双眼睛布满了红色的血丝,他自嘲一笑,“可是我还是不忍心下手。”
“不止不忍心下手,我甚至还要害怕你会不会杀了任我行之后,便不愿意再继续骗我,不愿意再继续跟着我,我怕我一个人回了这院子,你便不会再跟上来。”
“我怕你走了。”
杨莲亭坐在原地,他看着东方不败话说着说着,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就积蓄起泪水。
他红着眼眶,一滴滴泪珠顺着脸颊无声地坠落下来,眼泪落在杨莲亭的手上,烫的杨莲亭几乎觉得一颗心脏都像是被人吞噬了似的,胸口那处生疼。
他喉咙干涩的厉害,克制不住的觉得后悔,心疼的恨不能杀了自己,一把将面前这人抱进怀里,几乎是想把他生生揉进身体里:“对不起,东方,对不起,你别哭——。”
东方不败摇头。
“我不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们了。”
“你不想说,那我就不问。”
东方不败乌黑的发梢后露出一段白皙的后颈,肩膀自然微垂,包裹在白袍里的身形削瘦,他微垂了眼睑,像是自嘲的笑了一下,然后用一种近乎于自言自语的声音开口道:“我总是什么都愿意给你的。”
“你要骗我的话,就骗一辈子吧。”
“莲弟,我从没想过有一天东方不败会变成现在这样。”他的眼神有一瞬间的迷茫跟恍惚,他轻轻地笑,半靠在床榻上面,眼眶微红,视线最终落在杨莲亭的脸上,“都说我是天下第一,可是我最终还是输给你了。”
“就算是你要我的命,想来我也是愿意给你的…”
“任我行已经活不成了,你若是还想杀任盈盈——”东方不败抿了抿嘴唇,“我自是可以替你动手对,盈盈不比任我行,她自小习武,虽然算不得高手,可也绝非是你能够抵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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