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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Draco 那架叫做“雄鹿”的MK9喷火式战斗机停在一片空旷的沙地上，夜色笼罩之下几乎看不清楚轮廓，只有机身上的编号和那对画上去的鹿角泛着盈盈的微光。
“它前几天受了点小伤，”Draco 给 Harry 指看机翼附近的铁皮补丁，“现在没事了。”
“被击中了？” Harry 看着那处靠近引擎的创痕，心里有点后怕。
“嗯，不过没有大问题，我还把那架飞机打了下来。” Draco 骄傲地拍了拍机枪的位置，跳上机身，朝 Harry 俯身伸出手。
“你什么时候入伍的？” Harry 抓住 Draco 的手，也跳上了机身。
“1940年，敦刻尔克之前。” Draco 回答，“你呢？”
“同年，不过是敦刻尔克之后。” Harry 发现其实这架飞机上大大小小的补丁不少。
“也对，否则你好好的做着医生干嘛来参军。” Draco 点点头，弯下腰摸了摸一块微凸的漆皮。
“为什么做飞行员？” Harry 从机身走到机翼上坐下。
Draco 也走过来在 Harry 身边坐下：“在上公学的时候有个同学，他的叔叔就是飞行员，他说，军队里面，都是飞行员们能找到最漂亮的女孩。”
Harry 忍不住笑出声：“就为了这个，你来当了飞行员？”
“对啊，” Draco 点点头，“后来大学毕业，我就去了克伦威尔，在那儿见到了第一架驱逐机，” 他拍了拍身下的机翼，“那时候我们还没有像这样的真正的战斗机，可是，Harry，到现在我仍然觉得，那架飞机真的太性感了。”
“你的父亲母亲呢？他们同意你的选择？” Harry 可以想象那样的视觉冲击，他第一次看见狙击枪的时候也有这样的感觉。
“他们在我还未上大学的时候就去世了，”Draco 深吸了口气，“死于空难。”
“我很抱歉。” Harry 微皱眉看着 Draco。
“谢谢。” Draco 轻笑了一声，“所以，如果父亲可以在天堂给我发布命令，他一定不同意我做飞行员。”
“肯定不同意。” Harry 赞同地点点头。
“你的父母呢？他们还好吗？” Draco 转头问 Harry。
“他们死于考文垂轰炸。” Harry 平静地回答。
Draco 一时语塞，盟军为了保护一台密码破译机，任由一整座城市被夷为平地。
“我们都是要做我们该做的事情不是吗？” Harry 耸了耸肩，“没有什么好抱怨的。”
Draco 朝 Harry 伸出手，拉着他站了起来，转身从机舱座椅上拿起两幅飞行眼镜晃了晃：“走，今天是 Potter 医生的第一节 空中飞行操作课。”
“你确定夜间飞行安全吗？”Harry 有点对 Draco 的冲动行为保持高度怀疑。
“当然！”Draco 示意 Harry 坐进操作椅，喷火式战斗机以灵活和速度著称，只能容纳一名飞行员，金发空军少校跨进机舱，双手扣在想要起身出去那人的腰间摁在自己腿上，引着有些冰冷的手握住操作杆，“Potter 医生，其实晚上，适合做很多事情。”
机舱内的构造繁琐精细，坐进一个人已经是十分狭窄，两个身材并不单薄的大男人更是让空间无限局促，可 Malfoy 少校显然是对自己的技术非常有信心，慢条斯理地握住怀里人的手操作着这架复杂的战争工具。
按钮一个个的按下去，仪表盘亮了起来。
“这里是雷达。”两根手指轻轻描绘着荧绿色的圆形弧线。
“这里显示高度和速度。”油门被缓缓踩下，操作椅微微震动，飞机开始移动。
“可是，要想飞上去，Potter 医生，”飞机速度越来越快，风声清晰可闻，空军少校握住微颤的手上下抚摸着操作杆，“这里，这里才能让你飞起来。”
Harry 觉得握住自己手和掌中事物的力道猛地收紧，身下的野兽剧烈颠簸着，发动机和螺旋桨肆虐地轰鸣，一瞬间，这架沉重的钢铁机器腾空而起，耳膜迅速膨胀，刹时万籁俱寂。
自从四十年前莱特兄弟第一次发明了飞机后，人类就很不巧的进入了无休止的战争状态，并且将所有的对于天空的想象投入了战斗机的设计。不同于坦克那种纯粹的为战争而生的机械，战斗机在强大的杀伤力里面寄托了人类对于天空的向往，一种浪漫的，翱逸的情结。
鲲鹏展翼，鹰击长空，强烈的失重感让 Harry 的五脏六腑似乎都轻盈了起来，像是一种即将自由的错觉。放眼望去，浩浩沙海，渺渺云层，一切都被茫茫夜色消逝，吞噬，只剩下了自己和身后这个紧紧环住他的人。摧枯拉朽的轰鸣声中，他清楚地听见了两个人的心跳。
呼啸而过的风吹乱怀里人的短发，Draco 在干燥寒冷的风中闻到了一阵带着些许湿气的肥皂香气，干净的，熟悉的，像是家的味道。
飞机停在两座沙丘之间的平地， 喧嚣的机油气味混着发动机的余热，提醒着刚刚直冲云霄时的快感。
二人依旧坐在机舱里，Draco 将双手环在身前人腰间，双唇贴在微凉的颈后：“你有没有收到我寄的信？”
“收到了。” Harry 闭上眼睛，附上在自己腰间游走的手，慢慢将其拿开。
“为什么不回信？” 修长的指节反缠住禁锢着自己的手，拇指在掌心细细摸索。
“那些信，” 怀里人的叹息带着颤抖，“那些信，不应该寄给我。”
“你不想知道吗，Harry？” Draco 抽出被紧握住的手指，解开身前人衬衫的第一个纽扣，缓缓探了进去，“你不想知道我好不好吗？”
没有回答。
“你在害怕吗？ Harry？” 手掌一路下滑，耳边的呼吸变得急促。
“我也害怕，” 他一颗一颗的打开怀里人衬衫上的纽扣，极尽温柔的将双唇落在裸露的耳后，颈窝，肩头，锁骨，“Harry，我也害怕，每一次寄信，我都害怕那是最后一封。”
“我们...” 理智在做着最后的挣扎，试图压住那些迅速涌入大脑的血液，Harry 扣住顺着小腹逐渐下移的触感。
“你知道，过去几个月，我每次启动这架飞机时都在想什么吗？” Draco 将无力的手握住，继续刚刚的起伏。
“嗯？”坚硬的滚烫隔着军裤抵上自己的身后，狭窄的空间变得窒息。
“我想，”腰间那金属和皮革物事啪嗒松开，“我每次都想，如果我能活着回来，我就在这架飞机上和你做爱。”
Draco 站起身，把怀里人顺势托起，将两条长腿挂在自己腰间，踏出机舱，轻放在机身上，手臂撑在身下人两侧，“Harry，我想和你做爱，每天都在想，想了一百四十七天。”
引擎的微颤透过涂漆的颗粒感传来干燥的温暖，半裸的躯体躺在机身上，一双雾气朦胧的漂亮眼睛紧紧盯着凝视着自己的人。Harry 抬手环住满是微汗的修长脖颈，让灼热的呼吸落在自己的颈窝，附在那人耳边：“好，Draco。好吧，我们做爱。”
月高星稀，沙浪翻涌。
汗液滴落在粗糙的铁皮上，被寒冷的夜色凝结成霜，发动机的余温将霜融化，顺着躯体的弧线滴落在黄沙上。远处孤独的古堡被大风呼啸穿过，发出悲怆的呜咽，淹没快感和痛苦交织发出的粗重呼吸声。
生命从来没有这样鲜活地展现在 Draco 面前，鲜活到可以他似乎能看见一片燎原之火在死灰中升腾而起，像是婴儿第一次啼哭，滚烫的氧气将肺叶的每一个角落打开，充盈，让他突然意识到，为什么有人拼死也要活下去。
“Draco。”那人在他身下颤抖地叫出他的名字，一只手紧紧扣住坚硬的金属表面。
“Draco…”声音颤抖地更厉害，夹杂着哽咽。
他低头吻上湿滑的眼角，清冷的，带着咸涩，他感到一双手深深嵌入他背后的皮肤，扣住他肩甲处一块不自然的突起。那是他第一次坠机，跳伞的时候被敌人用机枪打中，他紧紧的抓住降落伞，那是唯一能将他带上活路的东西。
做是做了，那，爱呢？
湿滑伴着呜啜在欲望之巅流下他的背脊，空气中回荡着带着锈迹的血腥味，“看着我，Harry。”
长长的睫毛上挂着泪珠，迷离微茫的眼睛盯着他，像是沙漠里的绿洲，像是引他归乡的明灯。
他一点一点啄干那道温热，紧紧把人搂在怀里，现在好了，即便亡命天涯，也能有人能生死相随。
“还冷吗？”沙漠冬日的夜晚太冷了，Draco 将两人所有的衣物都裹在 Harry 身上，一起蜷缩在机舱里。
柔软的黑发扫过下颚的胡茬，“冷。”
“那这样呢？”他抱得更紧了些。
“还是冷。”好听的声音里有着喃喃。
“那怎么才能不冷呢？” Draco 凑近 Harry 耳边，轻轻呵气。
Harry 仰起头吻了一下身前人的双唇，把裹在身上的衣物一层层打开，将对方冰冷的裸露皮肤与自己贴合在一起，又用衣物把二人裹住，抬手环住修长的脖颈：“这样，这样就不冷了。”
强有力的心跳透过紧紧贴合的肋骨撞进胸膛，Draco 闭上眼睛，将头埋入怀里人的颈窝。他错了，若是某日他真的亡命天涯，他不要这人生死相随，他要这人活着，衣食无忧，温饱不愁，好好活着。
第12章
临近年底，军队里也进入了节日气氛，各个帐篷门口都歪歪扭扭的挂上了军需处贴心送来的雪花，帽子，袜子…乍一看，还有那么点儿意思。
青年军官一手抱着一个锡盒走进了医疗站，节日似乎对伤员的情况也有缓解，帐篷里看起来气氛挺轻松。
“Malfoy 少校又带什么好东西来了？”一群小护士笑嘻嘻地围了上来，这位贵族军官家里总是能寄来些稀罕东西，自从他们的 Potter 医生成功治好了那双珍贵的眼睛，医疗站的生活也跟着沾光改善了不少。
“来来来，巧克力，太妃糖，还有肉桂杏仁。”Draco 把两个大盒子放在门口的桌子上，招呼着大家过来，医疗人员和所有伤员喝彩了几声，瞬间把桌子团团围住。
“谢谢比特侯爵殿下。”几个小护士工工整整站成一排，提起裙子双脚交叉施了个礼，所有人跟着发出哄笑。人们觉得这位成天到晚往医疗站跑的飞行员有趣的紧，乍一看高傲气盛，其实相当亲切随和，也都喜欢拿他那个古老的爵位开玩笑。
Draco 将左手放在身后，一本正经地弯下腰，挨个亲吻着把手搭在自己手上的小护士们。一群人一边吃着糖，一边笑着看着这战场上难得的人类文明，虽然是玩笑，倒也十分的养眼。嬉闹够了，Malfoy 侯爵轻车熟路地从附近找出几个托盘，抓出糖和坚果装满，招呼医疗人员们一起给那些躺在床上不能动的伤员们送去。
“怎么这么热闹？”黑发医生掀开帘子从手术室里出来，护士迎上去替他摘下口罩。
“122中队的 Malfoy 少校来了，带了不少好吃的。”护士指了指坐在帐篷远角正在和几个伤员说话的 Draco。
金发青年军官看见正在脱手套和手术服的医生，抬起头笑着摆摆手。
“明天圣诞节一起过吧，你们这边不方便动，我们中队可以过来。”等 Harry 做完最后一个手术的时候已经快要天黑，Draco 留在医疗站和一群人吃了军需处送来的苏格兰式平安夜特别餐，茄汁焗豆和黑布丁，饭后两个人驾车来到远处一片沙丘旁慢慢踱步。
“好啊，”Harry 点点头，“护士们好像准备了什么节目，应该挺好玩的。”
Draco 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递给 Harry：“圣诞快乐。”忽然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应该明天给你的，可是明天人很多，不太方便。”
“谢谢！”Harry 接过盒子，在 Draco 唇边吻了一下，“是什么？这么小的盒子，不要告诉我是子弹。”
“怎么可能…”Draco 笑出声，“拆开看看嘛。”
Harry 掀开盒盖，发现里面躺着一个小小的赛艇模型。
“这，”木制模型惟妙惟肖，Harry 惊讶得一时无语，“谢谢，我，很喜欢。”
“啊，你喜欢，这太好了，”Draco 仿佛松了口气，“很久不做了，退步了不少。”
“这是你做的？”Harry 瞪大眼睛。
“嗯，当然是我做的，”Draco 点点头，“不过我是按我们牛津赛艇的模型做的，你知道，我们的赛艇更流线型，更快。”
“你是牛津赛艇队的？”Harry 暂时忽视了 Draco 后面的自我吹捧，“我？我见过你吗？”
“1932年，不过你没去参加之后的联谊会，可是，你看，我们确实见过。”Draco 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照片，“第一次来医疗站听见你的声音就觉得很熟悉，那次比赛的时候喊的号子真是够响！”
1932年的牛津剑桥赛艇对抗赛，前面八个的衣服比后面八个的稍微浅些，两名浆手分别站在自己队伍的两端，一个黑发，一个金发，笑的灿烂。
“为什么没去参加联谊会呢？还有，为什么第二年没再见到你？” Draco 觉得他们俩就这么错过了初见的机会很可惜。
“我...不记得了...” Harry 不好意思的笑了一声，其实他也不记得为什么没去参加联谊会了，大概是因为自己一向不喜欢那种活动，“我后来又迷上了国际象棋，花了太多时间在那上面，就退出赛艇队了。”
“可惜了。” Draco 撇撇嘴，“后来呢？有没有又迷上别的？”
“后来就上了医学院，迷上了切尸体。” Harry 轻笑一声，“等等，你刚才说的什么？你们的船更好？不要忘了，那几年是谁一直在赢！”
“运气罢了。” Draco 拒绝谈起那几年牛津的惨烈败绩，“战争开始前一年可是我们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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