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三代的孱弱,他想,以及五代目纲手的无能。
至于政治和权谋,或许忍村确实需要一定的这些,但奈良家和几个顾问团就已经足矣,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的小心思和计谋都不过是水面上随波逐流的浮萍罢了——那些五大国的大名们或许会在乎,但他?
清彦对此并没有过多评价,他甚至脸上没多少多余的情绪,就像是暗部多年如一日的训练和要求一样,他在规定的椅子上坐下,紧接着有根部的成员在他的手臂上贴下好几张感应符咒。
一名金发的忍者走了过来,没什么表情地将手按在了他太阳穴的位置。
“山中风。”
团藏命令道:“准备好了之后就开始检索吧。”
“尽可能放松精神上的防御,不然接下来你会非常难受。”
被点了名的山中一族男人声音平静地说道,清彦敢保证对方说这句话只是因为刑讯流程需要,而非真的对他的个人体验有什么关注。被牢牢拘束在座椅上的青年抬起头,迎面的是另一只情绪复杂的眼睛。
“抱歉啊阿清,我尽可能地不去触及别的记忆。”
卡卡西难得有点尴尬,这种拷问技巧他一般很少去使用,而且写轮眼主要的用途也并非是拿来做这种事,记忆搜查理论上还是山中一族更加擅长:“这个很快就会结束的。”
银白发的知名上忍动作飞快地结了几个印,紧接着,写轮眼的三枚勾玉旋转起来,查克拉裹挟着他的意识,伴随着联通的视觉坠入到对方的记忆当中。
*
木叶的各个家族都有其特色和辛秘,即便同为木叶的忍者并肩作战过好几次,他本人对于山中一族的忍术具体是怎样作用的,了解也不算多。
——但对方大概不会是像他现在这样,宛如情景剧一般站在阁楼的方桌之前,旁观佐助和清彦之间的对话。
“你们出生的时候战争基本上已经结束了,而我这一代人,是在战火当中出生的。”
他看见清彦用那种一贯平静的语气对着佐助解释道:“一个人童年时期所接触到的世界观往往会成为构筑整段人生的基石,所以相对和平的忍界对你来说应该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但只是隔了短短十几年的时间,我们所处的时代里,这还是可望不可即的奢求。”
“但战争当中才能够锤炼出强劲的力量,你们那个时代的忍者学校毕业年龄普遍都在十岁左右,很快就能够晋升中忍甚至上忍——而如今这个时代哪怕想要申请忍者学校的提前毕业都很难。”
佐助皱起眉头,显得很不赞同。
那不一样,卡卡西一边安静地看着这段记忆,一边在心里反驳。
尚未长成的孩子们被催熟着投入战场,紧接着又大批大批的死去,其中要么运气好要么天赋异禀的家伙们就这样刀口舔血地熬到中忍上忍,与战火当中逐步攀升的实力作为代价的,是不可逆的、充满着遗憾的、一次又一次的失去。
“抱歉抱歉,没能体会到你的心情。”
但是清彦没有直接从这个层面上去反驳对方:“还是继续说我的事情,生活在战争当中的我——当然也会因为从小到大所接受到的教育,而觉得忍者之间你死我活的纷争是理所当然的一件事情。”
“我的父亲,父亲的父亲,木叶忍者村建立之后,还有最初村子建立之前大小宗族分裂割据一片混战的大战国时代里……毕竟大家都是在战争里过来的,所以认为世界就是这么运作的也无可厚非。”
黑发的男人捧起茶杯,在嘴边轻轻啜了一小口。
“——如果我没有看过别的世界的样子的话。”
他身上穿着熨烫整齐的狩衣,宽阔的袖管很影响活动,和忍者用的作战服风格截然不同。这样安静坐着的宇智波清彦看上去完全不像是一个忍者,倒不如说,这一份气定神闲更像是什么不谙世事的世家贵族——但可笑的是,从物理意义上和字面上双重考虑,他“见过的世界”应该是所有人当中最多的那一个。
“并不是因为忍者的存在,也不是因为我们这边特有的查克拉和忍术。”
他温和地注视着佐助,视线的焦点却并没有完全凝聚在佐助的那张脸上——让卡卡西甚至生出了一点,他更像是在透过一层记忆,注视着读取这段记忆的自己的错觉。
但阿清是不可能有这种实力的,卡卡西很快打消了这个稀奇古怪的念头。
“——只是单纯的因为我们都是人类,各个世界的战争就都已经开始了。不过是区别在于,不拥有查克拉的那些世界里,人类会寻求别的力量,但结果大都大同小异。”
那听起来确实足够让人觉得遗憾。
“……但这不至于让人感到绝望。”
清彦的话语顿了顿,突然问道:“你将来的梦想是什么?”
*
“你们,将来的梦想是什么?”
在当他们的老师之前,四代目尚且还没有接下火影的工作。
这是一个照惯例的问法儿,毕竟小孩子还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梦想的,而大多数成年人只想好好活着。
……那个时候大家说了什么呢?
带土吵闹着说自己想要当火影,换来了自己一记白眼。阿凛因为自己和带土很快就吵了起来,到最后都没有发表关于“将来”看法的机会。
三代目曾经说过,想要让每个忍者都能活到品尝美酒的年龄,但实际上他们这代人往往在童年时期就仓促地被赶往了战场,那些说出口的和没有说出口的“将来的梦想”,到后来好像都已经不那么重要。
至于品尝美酒——在加入了暗部不久,撺掇他们去喝酒的居然是看上去最守礼的清彦,这点确实让他有那么点意外。
“反正大家都通过了耐药性训练对吧?酒精也是其中之一嘛。”
对方摇晃着白瓷瓶子,里面的清酒咣当咣当地摇晃,发出诱人的水声:“我从家里找到的,是我大哥以前藏起来的酒。”
“但这不合规矩,从年龄上来说……”
天藏一脸正直地想要拒绝:“我还没到能够喝酒的年纪。”
“那你别喝?”
清彦毫不犹豫地倒了一杯,搁在被刀气削平的树墩子上,紧接着又取出一个便当盒,像是什么精致的大少爷在体验生活:“你就吃点下酒菜凑合吧。”
鲭鱼干,酱油腌渍的竹笋丁和一排码放整齐的油豆腐,哪怕在战时简陋的条件下也足够让人加速分泌唾液了。
“最后一次问,你喝不喝?”
“……我喝。”
天藏最终接了过来。
“卡卡西呢?”
“——我也喝。”
最终,他们歪歪斜斜地坐在林地里,其实谁也没喝醉,暗部的抗药性训练果然成果卓著,被酒精刺激得有些发麻的大脑,仍旧在高效而清醒地运转着。
从此以后,他们都失去了彻底醉酒的权利,当然和扑面而来的战争相比,这算不得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
第20章
“将来的梦想……兴趣也是多种多样的嘛。”
这是他自己对鸣人他们的搪塞。
承载着无数尸体,无数亡者寄托的人,是很难有什么梦想的。
“木叶就交给你了,卡卡西。”
“阿凛就拜托你了,卡卡西。”
“剩下的就——”
听惯了这种话之后,就连完成别人的遗愿都会觉得殚精竭虑。三代一度觉得这不行得换个环境,把他囫囵打包扔进了暗部里,结果就是暗部的队友也像当季的韭菜一样被一茬接一茬地收割了性命,就剩下被所有人吐槽老实人的天藏活得最久。
再之后作为队友的清彦“意外失踪”,轮替的宇智波鼬很快就自己开始带队,再之后“灭族叛逃”,成长和变化的速度都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到现在,鼬的弟弟成为了自己的弟子,在今天抛下了整个木叶,追随着大蛇丸毅然决然地离去。
还没过二十四小时,这些甚至来不及被遗忘转入长期记忆的内容,清晰而灼烫。
“我不算是个纯粹的理想主义者,只是因为看到了更加和平的世界,所以忍不住想要去考虑自己的故乡。”
他说道,全然没有自己到底说出了多么惊世骇俗的话这种自知。
“虽然确实很不可思议……但将来的梦想这种东西,本身就是因为难以实现所以才被称之为梦想的对吧?”
*
从记忆中脱离出来之后,卡卡西下意识地甩了甩头,疏解着因为入侵他人意识带来的太阳穴跳痛。站在清彦身后的根部表情同样带着迷茫,山中风的样子更倾向于是被人揍了一圈,满脸的“这个人怎么会有这种奇葩想法”。
不过根部的成员大多没什么自己的思考,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的想法:“需要我现在就汇报记忆搜查的结果吗?”
“如果没有背叛木叶的内容和私通大蛇丸的部分,之后拟一份报告给我吧。”
团藏倒背着手,全然没有表态在场的所有人里就只有他自己和大蛇丸的联系最为紧密。卡卡西转了转手腕:“那我呢?我攫取到的这份记忆,团藏大人打算如何处理?”
“……也拟一份报告吧,给纲手,之后会有人给我抄送的。”
团藏回答道:“本质上,如果都是为了木叶的话,她作为一个不成器的火影,也一定需要知情。”
记忆的搜查没有出什么意外,卡卡西原本打算伸手,但四把刀剑抢在他之前很迅速地把清彦从椅子上扶了起来,乱藤四郎甚至还随身带了手帕,仔仔细细地擦掉了青年额头上沁出的那层薄汗。
“主君大人,您没事吧?”
浦岛虎彻有些紧张:“看上去好像很辛苦的样子……”
“没关系,做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还好。”
清彦摆了摆手,从刀剑们的围绕之中站起身来:“咱们回家吧。”
来自两个人的记忆搜查,显而易见地给他带来了负荷——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毕竟这种技术发明出来的目的本身就不算有多友善,哪怕是忍术的一代代改良也很难让人兼顾这种技术的用户体验。
“呃,我送你回去?”
卡卡西说道:“你一个人——好吧还带着这群孩子,没问题吗?宇智波一族的驻地还挺远。”
他看着团藏离开的身影,暗示道:“增加一名上忍的话,回去的路上会安全不少的。”
“那就有劳了。”
大家都是聪明人,清彦从善如流地接下了这个警告,甚至直截了当地往卡卡西的肩上一趴,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
卡卡西:“…………”
他有点尴尬地看着围观自己的一众刀剑们:“他睡着了?”
“提前召唤多振刀剑是会造成精神消耗的,这个和身体上的疲惫没有关系,纯粹是灵力层面的折损。”
信浓藤四郎背书一样把这段知识科普完:“不过其实他应该是能坚持到回去的——应该就是想偷懒吧。”
卡卡西:“……”
果然是这家伙一贯的风格。
他认命地站起身,反正一个人而已也不算有多重:“那走吧。”
*
等到一觉醒来之后,清彦毫不意外自己已经躺回了床上。
他推开门,银白发的上忍挥起手,很轻松地打了个招呼:“唷,睡得不错?”
“还好……你们在干什么?”
卡卡西的身边坐了好几振短刀——毕竟乱藤四郎他们还没来得及被自己安排工作——他很显然已经和这群家伙打成了一片,关系居然还算融洽。
“最开始是在写任务报告。”
卡卡西抓了抓蓬松的头发:“但是他们提前看过一半以后觉得我写的你有失偏颇,改来改去到最后也没有成稿,还写废了不少。”
实际上他刚刚开了个头就被打断了,刀剑们的意见或者建议七嘴八舌,在跟这群半大孩子商量了半天以后,卡卡西唯一的收获就是意识到这群家伙全部都是各种类型的清彦吹。
具体区别只有激进的清彦吹以及理性的清彦吹而已,和那种根部唯团藏命是从的状态还有点不一样,大家显然是各有理由地坚持着这一点——很显然,被这些刀剑们尊称为“审神者大人”的那家伙,在过去的七年间一直都颇为得人心。
考虑到这些短刀和胁差都是少年心性,卡卡西眯了眯眼睛,感觉找到了“打入内部”的窍门。
他干脆放下了根本没法写的报告书,竖起一根手指在一众短刀面前晃了晃:“你们有没有听说过他之前在暗部执行任务的故事?”
“诶??”
这句话确实吊起了所有人的胃口。
“嘛,我姑且,是这支暗部分队的分队长。”
卡卡西的态度甚至还有点得意,“我讲了这些以后,你们拿他当审神者的故事来跟我交换好不好?”
虽然听上去有点像是陷阱。
但……主君应该是说过,他在本丸的生活算不得什么秘密的吧?
于是这场双方都很愉快的故事会一直持续到清彦一觉醒来,等到故事的主人翁揉着有些惺忪的眼睛重新出现在客厅里的时候,就看到卡卡西身边围着好几振刀剑,看上去气氛其乐融融。
清彦:“…………”
只有卡卡西不可能摆出这种样子的吧。
起码他们同一个小队相处的那几年里,这家伙还是一副死鱼眼,寡言少语又态度冷清,和那些根部出身的家伙甚至都区别没多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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