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衍几人不由得一愣,怎么感觉老叟不是对他们说的?
才一犹豫,就看到墓穴中,一堆堆纸片人被扔了出来,这些纸片人翻了个跟头又爬了起来,然后再次冲了进去。
老叟的怒吼不断传来,“你们给我滚出去,自隋以来,这里就是血棺寺的地盘。”
江衍几人面面相觑,怎么感觉是这些纸片人在抢别人的地盘啊。
“轰!”
那老叟居然被一堆纸片人举着扔了出来,纸片人擦了擦手,还一副威胁的样子,似乎再说,再敢进来试试。
老叟现在太惨了,破油灯就躺在他身边。
似乎太过愤怒,老叟突然满眼血丝的看向白神禅,“你说我用血咒玷·污了它们,你说我活该千刀万剐,但是它们先抢了我的地盘啊,如果不用血咒,我又如何能抢回属于我自己的地方。”
委屈得都快滴出血泪来了,自血棺寺建立几千年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给抢了。
白神禅也一脸惊讶,“真的?”
不可能啊,这些纸片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抢别人的地盘?
白神禅想了想,越想越觉得有蹊跷,伸手在他的口袋里面一个劲的摸,摸了半天,摸出一块青铜牌,上面用大篆,一面刻着一个秦字,一面刻着一个白字。
将青铜牌拿在手上,举在空中。
那墓穴中,一排排的纸片人如同军队一样,整整齐齐,从墓穴中走了出来。
江衍看了一眼,这不是军中使用的虎符吗?
白神禅手上倒是有些奇奇怪怪的好东西。
白神禅正准备上前询问,这些阴兵怎么会大规模的出现在这里。
这时,山风呼啸。
天空,一条一条的破布条从天空激射而来。
每一条布条上面都写满了大篆,每一条上面都画面了眼睛图案。
无尽的布条,气势如虹。
地上的老叟,整个身体都在哆嗦,眼睛中的惊恐让他全身颤抖,“先……先秦方士,怎么可能?这不可能,他们不是永葬地底了吗”
江衍也看了一眼手臂上的破布条,和天空激射而来的这些布条几乎一模一样。
白神禅也张大了嘴巴,“搞什么?不是不肯和我碰面吗?”
然后又看了看纸片人军队,既然不是为他而来,那么……
无尽的破布中,出现了一个人,从山脚向山上走,脚步很慢,但诡异的是速度很快。
那是一个木乃伊,不对,因为他现在只是身体还缠绕着木乃伊的绷带,脸上和脑袋上的布条已经撤掉了。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
江衍眼睛都不眨地看着,清风徐来,日月耀天,也无法形容这皓月一样的姿容,他就如同这大自然的恩赐。
如果说李道一的妖异是如同谪仙一般,那么这人就真的是来自天上的仙。
来人看上去不到二十,少年感十足,那外貌不属于艳丽那种,但看得让人无法移开眼睛,这样的面容,恐怕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将眼睛移开。
江衍看得都痴呆了,如同山中仙,如同画中人,唯美得实在有些不现实。
然后又看到了来人如同蚕茧一样的眼睛。
江衍一愣,有些眼熟,这不是庄周墓中的那位吗?
木乃伊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如同岁月一样平静,步伐没有停留的向墓穴中走去。
白神禅回过神,看了看木乃伊,又看了看纸片人军队,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都变了,“该死,这里不是血棺寺老僧墓,这血棺寺是后来才建的,一定是建在它上面了。”
江衍还是第一次见到白神禅脸色都变了。
白神禅一脸怒气,“你敢。”
然后举起手中的虎符,“拦住他。”
那些纸片人军队,如同得到了什么命令,向木乃伊发起了冲锋。
只是,木乃伊突然发力,如同一颗炮弹一样冲进了墓穴。
江衍几人面面相觑,这又是怎么了?
最焦急的估计是白神禅。
白神禅眼睛闭上,再次睁开的时候,每只眼睛中是一柄血红的血剑图案。
白神禅的声音变得沙哑,“吾愿化生修罗,屠尽世间一切恶,吾愿成为陛下手中剑,哪怕万世冤魂缠身。”
血腥,压抑,充满了整个空间,这哪里还是那个贱贱的小光头。
空气如同窒息,江衍几人在这种压迫下连呼吸都不顺畅了。
眼前这人,突兀的就给人一种尸山血海的感觉。
白神禅一步一步的向坟墓走去。
不过,“砰”的一声,一个人影从墓穴中倒飞了出来,然后轻飘飘的落地。
这不是那个木乃伊吗?江衍一愣,他刚才是倒飞了出来?
墓穴中,传来咿咿呀呀的声音。
一座轿子,一座纸张做成的轿子,从墓穴中移动了出来。
抬轿子的人,是一群纸片人。
安静,风都停止了吹动。
江衍:“……”
这又是什么人?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
更让人意外的是,白神禅单膝跪下了,沙哑的声音如同能穿越万古岁月,“参见殿下。”
安静,如同死寂一样的安静。
第35章 谁的宿命?
山巅, 萧瑟的风,没有声音。
破布在空中打着旋儿,怎么看都有一种凋零感。
在那纸张搭成的轿子前, 一群看上去像是女性角色的纸片人载歌载舞,似乎正在开路, 有些像古时候大官儿出游的喜庆。
但江衍相信, 这种无声的喜庆一般人肯定欣赏不来。
诡异, 还有地上颤抖得跟打摆子一样的老叟, 眼睛中无法形容的惊恐让他看上去跟疯了一样。
“先秦方士, 不可能, 这世上不可能再出现先秦方士。”
情绪太过激动, 加上年老体衰,颤抖的身体就那么倒下了,躺在地上再没有动弹。
死了。
或许是被吓死, 又或者是因为无法置信, 反正那凄惨的倒在地上的身体再没有一点生机。
手上的青铜灯就那么倒在一旁, 灯心的火光越发的暗淡了下来。
现在唯一没心没肺的估计就只有小虫草了。
含着个手指站走青铜灯面前,然后笑眯眯的将青铜灯举在头顶往回跑,是它的了,用它来烧甲壳虫。
纸张轿子走在如同军队的纸片人前面,然后停了下来,居然有一种率领千军万马, 上阵杀敌的感觉。
和对面周围飘飞着无数破布条的木乃伊对峙。
无声的对峙。
木乃伊眉头皱了起来,许久, 才开口,还是一如既往沙哑的声音,但沙哑的声音中又带着温润如玉的少年感, 十分矛盾,但又确确实实的声音。
“好久……不见。”
安静。
这或许是跨越了千年万年之后的再一次对话。
轿子中没有声音。
轿子两旁的两个纸片人礼仪十足的将轿子前纸做的帘子掀开一角。
一只手从轿子中伸了出来。
怎么形容这只手勒
看上去不是特别强壮,甚至有些柔弱。
而且……是一只全部包裹在纸张里面的手。
江衍几人对视了一眼。
现在从地底爬起来,用东西裹起来的,看起来身份好像都很不一般。
那只手只是轻轻挥了一下,什么话也没有说。
身后的纸片人军队,已经踏着整齐的步伐,开始进攻。
或许是宿命的敌人,根本不需要再说什么。
拉开的轿子中,无数的纸屑也飞了出来,化作满天的纸片人,如同天兵。
木乃伊张了张嘴,“你的老师一定不希望看到你我兵戎相向。”
“哎。”
一声叹息从轿子中传来,虽然只有一个没有意义的叹气声,但江衍居然听出来其中的无奈。
漫天的纸片人停顿了一下,但也仅仅是停顿了一下而已,依旧向木乃伊飘去,没有声音,却似乎听到千军万马的摇旗呐喊。
木乃伊如同岁月一样平静的脸上也是无尽的叹息,“你为什么要醒过来?再一次面对这世上最艰难的选择。”
“本来看在他的份上,想将你封印起来,没想到你居然提前醒了。”
天空的纸片人已经靠近木乃伊了。
木乃伊叹息了一声,“你宿命中的敌人不是我啊,或许没有人能逃过宿命,就如同你一般。”
说完,木乃伊周围的破布条突然猛地插进大地之中,如同利刃,深入地底。
江衍几人看着那不断刺进大地深处的布条,眼睛都缩了起来。
这就是先秦方士吗?
果然,已经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存在。
“轰轰轰。”
地底,有什么东西被破布条拉扯了上来。
木乃伊抬头,“你的宿敌是他嘞,连死都葬在一起剪不断的宿命。”
江衍根本没有听懂这两人在说什么,只听到“砰”的一声,泥土中,一口青铜棺被破布条缠绕着拉出了地面。
古旧的青铜棺,安静的躺在地面,黑色的浓烟一样的东西从棺材的缝隙里面不断渗透出来。
“轰!”
突然,青铜棺震动了一下,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想要从里面爬出来。
哪怕是单膝跪地的白神禅,脸色都变得特别复杂地看了一眼青铜棺,他似乎知道里面是什么了,然后看向木乃伊,牙齿缝里吐出一句话,“卑鄙。”
漫天的纸片人停了下来,落在山野,漫山遍野都是。
整个山巅都是那口青铜棺发出的“咚咚”的有什么东西想要破棺而出的声音。
满山遍野的纸片人对着那口青铜棺单膝跪下了。
木乃伊轻声念了一句,“宿命啊,永远无法挣脱的才叫宿命。”
声音才落下,“砰”的一声,那口青铜棺的盖子被掀翻。
黑气从青铜棺中冲了出来,说冲已经有些不正确了,那黑气直入云霄,在棺材盖子打开的一瞬间,似乎连天上的云彩都被冲开了。
所有的目光似乎都看向了青铜棺,会是什么可怕的东西?
江衍的眼睛也没有眨一下,今天的事情估计和他第一次看到丧尸时的震惊也差不多了。
但……
“咚!”
一个全身包裹着布条的小人影从青铜棺中翻了出来,因为身体实在太小,翻出棺材的时候直接摔在了地上。
江衍都看懵了,一只小木乃伊,全身用黑色布条缠着的木乃伊,大小也就八九岁的孩子的样子。
搞了半天,从棺材里面就爬出来一个黑布条小木乃伊?
不过,江衍也没有小觑的心思,因为这个小木乃伊有些笨拙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看上去有些茫然,但小木乃伊那双眼睛中,透射出了寸许红光,怎么看怎么邪气。
而且,白神禅单手放在胸前,朝着这小木乃伊的方向行了一古礼。
江衍:“……”
那小木乃伊看上去十分的茫然,还好奇的在摸身上的黑布条,似乎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出来的?
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危险,反而有点呆呆的样子。
只是在小木乃伊看到漫天的纸屑的时候,茫然的表情猛地变了,眼睛中的红光直接变成了腥红的豪光,“老师的术?老师偏心,什么厉害的术都教给你,老师肯定不喜欢胡亥,杀了你,只要杀了你,胡亥就是老师唯一的弟子,老师只喜欢胡亥。”
“轰!”
小小的身体,黑色的浓烟从黑色的布条中渗透出来,只听到轰的一声,如同炮弹一样射向纸张的轿子。
速度之快,只看到空中留下了一道黑色的浓烟轨迹,就如同喷气式飞机从天空飞过一样。
只是,“啊”的一声,全身都是浓烟的小木乃伊被从纸张轿子中踢了出来,在地上打滚,翻了好几圈。
“你敢打我,我要告诉老师你欺负我,老师最喜欢胡亥,老师一定会罚你。”
小木乃伊爬了起来,身上的黑色浓烟更加的浓厚了。
“你欺负胡亥,胡亥要告诉老师。”声音显得特别委屈,甚至还带上了哭音。
小木乃伊再次冲向了轿子,只是才冲进去,又被一脚踢了出来。
一次又一次。
场面有些滑稽,但江衍却笑不出来。
因为每一次这小木乃伊被踢出来,他身上的浓烟就越发浓厚一些。
随着小木乃伊的冲击,江衍也看到了轿子中的一些情况,看得不是很清楚,但隐隐约约是一个全身散发着白光,包裹在发光的白色的纸张中的人影。
和外面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外面,整个天空都开始变得阴沉了,压抑得让人窒息。
小木乃伊几乎完全被浓烟包裹,漆黑得都看不见人。
“你继续打胡亥啊,老师会看到的,老师一定会心疼胡亥的。”
幼稚的声音中带有一股子无法形容的悲哀。
“胡亥被人欺负了,老师为什么还不来,老师不要胡亥了,一定是你,一定是因为你,老师才不要胡亥的。”
声音开始发生了一些改变,或许是最终的等待和期盼没有结果。
黑压压的天空似乎触手可及。
轿子中,终于传出来一个如同明亮的阳光一样的声音,“胡亥,罪剑染血,老师回不来了。”
“不。”小小的身体却发出了撕裂的声音,“一定是你,老师平时就偏爱你,什么厉害的术都教给你,一定是你不让老师喜欢胡亥。”
“杀了你,杀了你,只要杀了你,老师就是胡亥一个人的老师。”
小木乃伊眼睛中的红光居然透出了几米,简直就是一个魔童。
满山遍野的纸片人身上开始散发出光明,如同天兵。
“天术和地术的对决,宿命啊。”破布中的大木乃伊感叹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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