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神禅说知道甘罗在什么地方,他们现在应该是去找甘罗。
其实也没走多远,或许守卫皇陵的甘罗,就算离开也不会离开太远。
从青铜地宫出来。
江衍他们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气,那地宫实在太压抑了,只是一个地下宫殿而已,很难想象,真正的先秦上朝的金殿会是怎么的庄严。
在一处高地,江衍他们见到了一个人,一个年纪不大,看上去一本正经的少年,一个正在瞭望天地的人。
明明应该是花样年华的少年,却给人一种充满了岁月沧桑的感觉,就像上天在他的肩膀上放了无法承受的重担一样。
而且这少年人怎么看怎么奇怪。
走得近了,才发现这这人皮肤不对,整个人都是青铜所铸。
这是一个青铜人。
江衍张了张嘴,都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看到的这人。
都说白神禅神神秘秘的让人看不透,但至少他还是个人,而面前这个,恐怕都可以用非人类来形容了。
江衍身后,胡亥一下抓住了江衍的大腿,抱得死死的。
江衍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胡亥只答了两个字,“甘罗。”
江衍一愣,这个青铜少年就是甘罗?
胡亥继续道,“除了长生金册之主,没有人可以长生不死,那些方士要么选择长眠地底冻结时间,这是比较常用的办法,但并非唯一的办法。”
胡亥看向甘罗,“比如甘罗,老师为了让他能够行走在世界,不忍受地底无尽的煎熬和寂寞,用奇怪的方术将他变成了青铜器。”
江衍:“……”
也就是说,现在的甘罗本身就是一件青铜器?
先秦方术果然诡异无比。
江衍看了一眼青铜少年,其实……胡亥说的没有人可以长生不死也不对,比如现在这个状态的甘罗,只是不知道选择成为青铜器,他可曾有过半点后悔?
江衍不由得一愣,他怎么会想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应该甘罗和将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人去思考才对。
拥有长久的生命,不用在地底沉睡,这就是甘罗付出的代价。
白神禅走了过去,眉头皱得死紧张,“甘罗,你怎么离开皇陵了?别忘了,你曾经答应过陛下,为他守卫皇陵。”
青铜少年低眉,缓慢的回过头,看向白神禅,似乎在分辨着什么,半响才道,“这一世的杀神啊。”
看来是第一次见到白神禅,但似乎能看透灵魂,第一时间就分辨出了白神禅的身份。
青铜少年继续道,“我们是先秦时代唯二的两个能够不用沉睡地底,行走世间的人,背负着同样沉重的使命。”
白神禅皱眉,现在的甘罗有些不对劲,甘罗可不是什么多愁善感的人,甘罗曾经在那人府邸当管家,杀戮果断,毫不拖泥带水,这样的废话很少说,难道是数千年的守卫皇陵,甘罗都的内心都变得孤寂了?
白神禅继续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离开你守卫的皇陵?你虽然是那人的管家,但同时也是我大秦的宰相,陛下的命令高于一切。”
青铜人看向白神禅,是啊,他是那人的管家,又是陛下的宰相,所以他到底该听谁的?
数千年过去了,他还在纠结在这个问题,陛下和他永远就像形同陌路一样,做出的决定都是相对而驰,像他这样的人到底该按什么标准来行动?
不过,青铜人看向白神禅,比他更纠结和可悲的应该是眼前这人吧,奉陛下之命斩杀世上一切修士,但又甘愿受那人血咒,手上不再沾染任何一人的鲜血。
两个同样背负使命,两个同样生生世世都活在挣扎和纠结中的可怜人。
数千年的延续,也不知道这一次陛下和那人会不会有一个结果,如果还是先秦时一样,恐怕又是一个命运的无休止延续而已。
白神禅眼睛都不眨的看着甘罗,似乎非得要一个答案才行。
他实在想不通,甘罗怎么会违背陛下的命令离开守卫的皇陵。
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白神禅心一动,能让甘罗违背陛下的命令,恐怕也只有……
这时,青铜人突然抬手,指向远方,“为什么离开皇陵?因为他的神树降临了啊。”
江衍他们其实就在不远处,所以听得一清二楚。
神树?又是什么鬼东西?
眼睛不由得向青铜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
白色,一片白色的六瓣花,在空中打着旋儿,随着风,向这边飘来。
不对,不只一片,而是……漫天的白色的六瓣花……
洋洋洒洒,整个天地,就像下起了白色的花雨。
江衍都惊呆了,好……好美。
天地苍茫,白色的六瓣花如大雪一样飞洒天地,唯美得实在不真实。
抱住江衍大腿的胡亥明显露出了激动无比的表情,“是老师,是老师的神树开的花,世上最纯洁的六瓣花。”
青铜少年眼睛中有些迷茫,也有些追思。
先秦时代,战火蔓延在整个大地,烽火之中,唯有漫天的六瓣花,洗涤着世间一切的罪恶和人心,那是那个杀戮时代唯一的颜色。
花瓣不知道从哪里来,反正就那么从天空飘向了整个大地。
壮丽得让人不敢相信。
江衍伸手,一片六瓣花就那么落在他的手心。
花真的很白,而且没有半点雪的冰冷。
江衍满眼的茫然,什么样的树才能将花撒遍整个天地?
也太不可思议了。
胡亥也高高兴兴的捧着一片花瓣,满脸辛福的捧在手心,放在脸旁,露出满脸的幸福。
白神禅也差不多傻愣了,手伸向空中,让花瓣落在他的手心。
但谁都看得出来,他激动得整个人都在颤抖,“世上最纯洁的六瓣花,终于……世隔数千年终于又看到了。”
江衍看向欧南浩等人,几人也是一脸茫然。
这是怎么了?
无论是青铜少年,白神禅,还是胡亥,见到这奇怪的花后,都像变了个人一样。
江衍揉了揉胡亥的脑袋,“这到底是什么”
胡亥小心翼翼的将手心的花瓣举向天空,让风将花瓣继续吹走,似乎连这样的魔童都不愿意弄坏了哪怕是一片简单的花。
一个魔童,让手心的花瓣随风飞舞,那画面也有些古怪。
胡亥答道,“这是老师神树开的花,是不是特别漂亮,战火纷飞的年代,只有它能抚平一切的悲哀。”
没有人知道,这花在那个时代有着怎样无与伦比的意义。
江衍依旧茫然,神树到底是什么?
胡亥抓了抓脑袋,想着怎么解释,然后看向抓着一片花瓣,用脸贴在花瓣上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隙的小虫草。
江衍也是一愣,小虫草性格如何恶劣他最清楚不过,他以为小虫草会破坏一切,没想到居然露出这样的表情和动作。
一颗大蒜,抱住一片花瓣,将脸帖在花瓣上,眼睛舒服的半眯,怎么看都有一种依恋的感觉。
胡亥指着小虫草说道,“老师的神树还会结果子,它应该就是老师的神树结的果子孵化出来的,或者说这个世上的所有奇异生物,都是老师的神树结的果实孵化出来的。”
江衍不由得一愣,然后满脸的震惊,白神禅好像也说过一次,许洋那只神鸟的石蛋子也是什么神树结的果实。
胡亥继续嘀咕,“老师的神树结的果实太多了,根本照看不过来,掉在地上被人捡去了好多,以前甘罗就专门帮老师照看神树,看着来捡果子的人,甘罗可暴躁了,特别吓人,胡亥都怕……”
江衍:“……”
天地苍茫,江衍突然有一种脑袋被人用锤子敲了一下的感觉。
如果说世间方士是最邪恶的存在,那么孕育方士的这棵神树的主人岂不是更加邪恶,但看其他人的表情,似乎又不是这样。
事情复杂得根本无从猜测。
第43章 紫气东来三千里
自从这个世界全部变成绿色后, 怎么看都单调了一些,活动得最多的恐怕还是那些全身覆盖上青苔的丧尸。
如果说这样的世界就是先秦的世界,虽然神异, 但未免太孤寂了一些。
但现在,随着白色的六瓣花的到来, 如同让这个世界重新充满了色彩。
江衍将手伸在空中, 那些花瓣就从他的手上飘过, 从他的手指缝飞走。
飞走的时候, 还在空中打着旋儿, 似乎在留恋着什么。
江衍的有些发愣, 不由得对胡亥问道, “这就是你们的世界”
说完又加了一句,“那些绿色的丧尸在先秦也是满地都是吗?”
胡亥抓了抓脑袋,答道, “是啊, 老师的神树每到开花的时候, 它的花瓣就会飞得漫天都是,飞入咸阳,飞到我的窗前,可漂亮了。”
一夜飞花入咸阳,那是怎样的美景。
说完,胡亥眼睛有些闪烁, “至于那些绿色的怪物,是邪恶的方士的产物啦, 和老师一点关系都没有,老师说了不要模仿他的长生金册上的术,不可能成功的, 他们非不听话,偷偷用普通人做试验,弄出了满世界的绿色怪物,弄得怨声载道天怒人怨,气死人了,父皇这才下令,让杀神屠杀世间方士,战火在整个世间点燃,还波及到了老师,太可恶了。”
“不过这些绿色小可爱,在我们那个时候是最弱小的啦,谁都能欺负,可怜巴巴。”
江衍嘴角一抽,最弱小的?
却弄得整个世界翻天覆地了嘞。
江衍只是苦笑了一下,说什么也无法改变整个世界因为胡亥口中的绿色小可爱彻底变了样。
江衍的注意力在胡亥说的其他内容上,“你说这些丧尸是方士弄出来的?”
说起来,这些丧尸才是最可悲的受害者,无论是在先秦还是现在。
胡亥点点头,“有一段时间可流行制造这些绿色小可爱了,连我们咸阳都时不时能跑出来几只,普通人的生活彻底被打乱,父皇觉得方士过于干预普通人生活,于是决定无论好坏,肃清世间所有方士。”
硝烟起,烽火浓,在江衍看来,神奇无比的方士,在大秦的铁骑下却如同过街的老鼠都不如,狼狈的四处逃窜。
那位的一个决定,从此先秦开始了一段属于方士遍地哀嚎的时间段。
方士的鲜血沾染大地,那是属于他们的悲歌,东躲西藏,这个世界再没有他们能呆的地方。
直到,春天的到来,漫天的白色六瓣花开始飘飞。
不知道多少方士痛哭流涕,用手捧着天空的花瓣,如同朝圣一样。
与这些飘飞进咸阳的六瓣花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带着手书,名叫甘罗的孩子。
当时的甘罗还真只是一个孩子,他是第一次离开家,奉命带一封手书前来,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以后的命运会变得如此复杂。
当时小小年龄,却一本正经的甘罗,跟个小古板一样,明明对周围的一切好奇得要死,却装作毫无在乎的样子。
他直入皇宫,将手上的信交给了这个世上最尊贵,最残暴,也是最强大的人。
信上只有两个字,“止戈”。
方士虽然邪恶,但也有钟情于山水之间,只求逍遥天地的真隐士。
一棍子打死是要不得的,方士的动荡,同样也会让整个世间的普通人一起动荡。
但对于这世界之皇,一个陌生人的“止戈”二字,怎么可能阻止得了他的决定,他虽然残暴,但他肃清世间方士,还天地一片清明,也是为了世间生灵。
一个幼童带来的一封信,非但没有起到止戈的作用,那个皇座上的冰冷男人,还决定肃清这世间的万恶之源,他决定推倒那棵神树。
世间之人,要想成为方士,必须得有一颗神树的果实,只有毁了这万恶之源,才真的能还世间一个朗朗乾坤。
于是,先秦的杀神,那个男人手上最锋利的利剑,除了杀戮再无其他的变态,奉命前往征伐。
甘罗入宫的结果,就是杀神的征伐。
他那柄屠杀十万人练成的腥红的杀神剑,或许真的有了用处。
无往不胜,这就是他们先秦杀神。
先秦子民没有一个人怀疑过属于他们的胜利。
但等那个没有感情只知道杀戮的杀神回来的时候,却震惊了所有人。
天空的六瓣花依旧在空中飘飞,也就是说那棵神树并没有被推到。
无功而返?
这个结果震惊了整个先秦朝廷。
但谁也不知道,比这更让人震惊的事情隐瞒了下来。
他们先秦的杀神,陛下手上最锋利的剑,那个没有一丝感情的变态,回来是回来了,但却是带着溶于血脉中的血咒回来的。
对于皇座上的那个男人来说,哪怕他最锋利的剑带着血咒回来,也不可能让他眨一下眼睛。
但,在他看来毫无感情的剑却带回来了一句话,“东海之上有真仙,我甘心受他永世血咒。”
这是皇座上的男人第一次抬头看他眼前的“剑”,因为能说出这句话,也就代表着,他的“剑”有了感情,再不是那个只知道杀戮的先秦杀神。
皇座上的男人表情有些阴冷,“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也没等回答,他的意志就是这个世间的意志,没有人能够阻止得了。
于是,皇座上的男人开始了亲自东征。
第一年,男人带着他世间无敌的军队出征了。
只是那天空的六瓣花依旧飘飞,伴随而来的还有一个消息传回了咸阳,陛下于东海之畔遇仙。
这就是整个故事的开始。
第二年,继续东征。
第三年,……
直到第五年,……
年年东征,但不知道为什么战争都没有打起来,陛下每年都兴师动众的去,也兴师动众的回来,甚至先秦子民都有些看不明白,他们的陛下这是在干什么嘞?是去打仗吗?但从来也没有传回一丝半点打了仗的消息。
反倒是当初来送信的那个名叫甘罗的小孩子,突然成为了他们先秦的首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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