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要是周国不是我当政,而是景睿,那会是何光景?”
这话问得就有些不太好了,不说吧,这话是皇帝问的,还能装聋作哑?说吧,又难免有让睿亲王取而代之之意,忌讳。
况且这问题还是新帝抛出来的,沈长歌更是不敢擅自回答,即使他是新帝身边最亲近的人。
“你何必问这个,你是周国的皇帝,想这些做什么?”
南宫炽宽慰他:“我就随便问问,你随便答就好。这里只有咱们两个人,既然是我问的,自然不会怪你。”
沈长歌见他坚持要自己说,便只好说了:“边陲诸国都瞧准了咱们周国富饶的土地,若真是睿亲王当政,他这人治国不行,看人也不行,恐怕会成为个傀儡皇帝。”他说完,偷眼瞧了瞧南宫炽的神色,见他没有表露出明显的负面情绪,这才收回目光。
“朕知道了。”南宫炽抱紧他,将脑袋埋在他胸前蹭了蹭。
所以你想杀了朕之后,让睿亲王继位,把他整成个傀儡皇帝,自己坐镇指挥是么?等时候到了再让他禅位于你,从此你便可名正言顺地坐拥大周江山了,是不是?内有你的漠北军压阵,外有你的情人拓跋逍帮扶,是以你便可高枕无忧,将天下尽揽怀中。
沈长歌,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啊。
可朕待你还不好么?事无巨细地宠着你,有什么好东西朕都想着你,把你放在心尖上捧着,除了朕身下这个位子,朕什么能给你的都给你了。可你为何还是不满足?朕真恨不得杀了你,可你长在朕的心里,我扯不开,挖不出。
那就这样吧,若你我真走到那一步,即使是折断你的翅膀,我也要留住你。
“小南宫已经完全不信任我了呢。”温斐这样点评,看着在系统里拿磨牙棒磨牙的毛球道。
毛球抬起小脑袋:“不信任宿主大人,那宿主大人你为什么还这么开心的样子。”
“剧情在往我想象中发展啊,当然开心了。”
毛球挠挠耳朵:“那会不会玩脱被砍了?”
“当然不会。”
“为什么?”
“因为小情人很爱我啊。要是换作别人,他肯定直接抓着去下天牢了。他这么费心查探,自然是不忍心对我下手,想竭力证明我没有背叛他。”
“可是他现在黑化了,有点可怕。”
温斐笑得高深莫测:“黑化好啊,黑化的小情人,干活更卖力。”
毛球:“……”oh天呐他还只是个宝宝啊,为什么要让他听这么无耻的言论来玷污他纯洁又幼小的心灵。
“朕之前给你的刀呢,最近怎么没看你佩戴?”南宫炽突然来了这一句。
沈长歌一惊,心想幸亏自己及时去找拓跋逍要了回来,不然还真不知道要怎么交差。他从袖中拿出短刀,递到南宫炽手中。
南宫炽把玩了下,煞有其事地道:“有些陈旧了,明日我拿过去,让人给你重新换个剑鞘,再打磨一下。”
“好。”沈长歌不疑有他,乖乖给了,给完还抱住南宫炽亲了一口。
然而南宫炽转手便把它交到了仵作手中。
“查查看是不是这把刀,还有,检查一下上面有没有残留着毒药。”南宫炽说完又递出一块拿袋子包裹着的布料,道:“这个上面也检查一下。”
一日后仵作前来回复:“禀陛下,的确是这把刀。刀身弯曲,而且刀尖处有一点特制的微凹,与伤口吻合,绝对出不了错。至于毒药,刀上没有,布上却是有的。”
南宫炽没有再说什么,挥手让他走了。那块布料,是他留了个心眼,让暗卫去他二人会面地点的附近找到的,据暗卫说是被拓跋逍亲手丢掉的。
设计刺杀许丞相,沈长歌,你是准备逐步架空我么?
沈长歌找不到那西突美女的线索,便只能另寻他法。虽然他也知道,直接去问南宫炽会是最快捷的办法。但当他每次试图开口的时候,南宫炽都顾左右而言他。他感觉南宫炽在防备着自己,这让他心里有些发慌。
德馨郡主那边不太好擅闯,毕竟男女有别,而且她身份尊贵,若是自己过去惊扰了她,那就不好了。
因此沈长歌考虑来考虑去,还是准备先去灵虚观查探。
灵虚观建观,跟周国建国没差多少年。
太.祖当年能定下这江山,也有第一任观主的功劳。毕竟在乱世之中,一句天命所归,有时候要比千军万马更加管用。是以灵虚观一直都被历任皇帝所看重,自然而然的,每任观主的地位都十分崇高。
这一任观主名为净虚,历任观主的名字中都带着一个虚字,倒也是个特色。
沈长歌去找净虚时,他正在为前来参拜的香客讲经。沈长歌也没去打扰他,直接去了偏厅等候。
一个时辰后净虚讲经回来,沈长歌也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但对于这位堪称国师级别的人物,他还是不敢太放肆,于是只好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等净虚落座了,才重新坐下。
“沈将军,我观你面色不愉,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啊?”净虚将拂尘搭在手臂上,端起茶来喝了一口,问道。
沈长歌开门见山道:“实不相瞒,我此番前来,想向观主打听一件事。”
“将军但说无妨。”净虚说话慢悠悠的,语音飘渺,颇有几分世外高人的气质。
“不知一月前,陛下请观主前去,所为何事?”
“算卦。”
“算何事?卦象如何?”沈长歌追问。
“算国运。卦象显示,帝星晦暗,且有异星欲遮其光辉,夺其位。乌云夜现,掩帝星之泽,有霍乱天下之意。”净虚一脸高深莫测地回答道。
“异星是谁?乌云又是谁?观主可否说个明白?”沈长歌步步紧逼。
“乌云是谁,将军心中没个定数么?”净虚冷声道。
“一派胡言!”沈长歌拍案而起。
“我看你才是一派胡言。”一道突兀的熟悉声音插了进来,瞬间便令沈长歌僵了身体,他循着来声看去,见南宫炽大踏步走进偏厅来,身后跟着一队装束整齐的御林军。
“拿下。”南宫炽指令一下,御林军便齐齐涌了上来,将沈长歌擒住,压着他跪了下去。
“崇……陛下……”沈长歌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不知道他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上下唇瓣颤抖着,希望能得到一个解释,然而却只等到了他一句“带走”。
“啧啧啧,感觉很快就会上演囚禁戏码了。”沈长歌的皮下,温斐,内心美滋滋的。
毛球:“宿主你的爱好……”
“囚禁强x,多么富有激情的运动啊,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和小情人一起挥洒色.情的汗水了。”
毛球觉得,要是南宫炽能听到他心里这些话,恐怕就得把他扔岭南去流放了。满心期待着被囚禁,这也是厉害哦。
没有下天牢,也没有戴镣铐,沈长歌被拖拽着,带到了承泽殿。
他全程都没有反抗,因为他也很懵,不知道南宫炽为何会去灵虚观,又为何会突然出来抓他。他跪在冰冷的地上,身后是两个御林军,那人坐在雕着盘龙的红木椅上,朝他扔出一物,正掉在他脚边。
沈长歌伸手打开,里面是一张绘制得十分精细的战略地图。
“这是约莫一个月以前,探子从去往北夷的细作手中截获的,这通关文牒可是你亲手签的。”
沈长歌自然未曾签过这样的东西,他没想到南宫炽竟连这么简单的栽赃陷害都会相信。他仰头看向他,道:“陛下,这不是微臣所为,定是有人陷害于我。”
“那许丞相遇刺之事,你可有参与?”
“许丞相遇刺之时臣正在宫中,并非臣所为。”
“你不能去,不代表你不能让别人去。那刺客用来行刺许丞相时,用的分明就是你的刀。”
“陛下。”沈长歌努力想让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的南宫炽冷静下来,“若真是臣所为,臣怎么可能拿自己的刀去给人行刺,这样不会太明显了么。这是栽赃啊陛下。”
“那你的刀又是如何到了拓跋逍手上的,也是他栽赃你的么?”
“陛下……”突然被提到拓跋逍,沈长歌瞬间懵了。
“说话啊!”南宫炽一拍桌子,桌上的茶盏都被他晃得抖了抖。
“那是……那是他从臣这里偷走的。”
“偷走的?我看沈将军你与他交情甚好,根本用不着偷啊。怕不是你亲手给他的吧。”
沈长歌呐呐不能言,他已经听出来南宫炽心中早就给他盖棺定论,无论他再说些什么,都不会再起作用的。
见他不言,南宫炽连最后的一丝希冀都没了。他朗声道:“传朕命令,沈长歌通敌叛国,行刺丞相,按律当斩,念其护国有功,削其爵位,夺其称号,贬为庶民。”他说一句,旁边的御笔史便写一句,等他说完,一封圣旨也写完了。
“沈将军,把兵符交上来吧。”南宫炽冷声道。
沈长歌动作僵硬地从怀中拿出兵符。他一直都知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但他以为南宫炽是个例外,他以为自己对他而言,或多或少,是有些不一样的。可现实是,他错了,错得很离谱。
收了他的兵符之后,这场闹剧也算到了尾声。一干官兵鱼贯而出,大殿里便只剩下了他们这一坐一跪的两个人。
第6章 朕与将军解战袍(六)
“长歌,朕对你好失望。”这里只有他们两个,南宫炽也换了称呼。
“崇凛……”
“不要叫我崇凛。”南宫炽突然声音一变,恶狠狠地喝道。他不该叫,崇凛是长歌可以喊的,而他只是个披着长歌皮囊的骗子。“你现在是一介草民,你应该叫我,陛下。”
“我沈长歌以生命起誓,我从未做过对你,对周国有任何不利的事情,若我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面对这样的毒誓,南宫炽却半点反应也没有,他看了沈长歌半晌,突然道:“我一直不肯相信那个梦,现在我终于信了。我梦到你那一仗败给了北夷,你果然败了。我梦到你背叛我,你果然这样做了。我梦到你与拓跋逍纠缠不清,也实现了。”
“你宁愿相信一个子虚乌有的梦也不愿意信我?”
“你让我怎么信你?啊?你让我怎么信你?”南宫炽猝然站起身来,抬脚想要踢他,却半空中刹住脚,踢向了一边的桌子,直踹得它翻了两翻,茶盏碎作一团。
沈长歌没想到南宫炽对他的信任竟然单薄到这种程度,他悲到极致,反倒笑了出来。
南宫炽看他笑,愈发怒不可遏,提着他的领子将他扔到床上,只听咔擦一声,沈长歌手腕上已多了一副寒光凛凛的铐子。沈长歌挣了两下没能挣开,发现这东西竟然还是精铁做的。
南宫炽从上而下压制着他,挑起他下巴。这个动作让沈长歌感觉受到了侮辱,他费力扭动想躲开,却被那人掰住脸问道:“拓跋逍,章少秋,在我不在的时候,你到底睡了多少个男人?凭的是你这张脸么?”
沈长歌气得满脸通红,怒道:“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跟他们没关系。”
“呵,还想骗我,你回来那天身上还带着别人留下的痕迹,难不成还是我留下的?”
痕迹?沈长歌脑中灵光一闪,那天,灌醉他,拓跋逍!“拓跋逍跟他们是一伙的,北夷和西突,他们肯定有牵扯。”
南宫炽怒极反笑:“北夷与西突有百年世仇,一直以来冲突不断,怎么可能联手。沈长歌,你不要再骗我了,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
说完倾身压了上去。
【系统提示:攻略目标南宫炽的喜爱值 30,后悔度 20,鬼畜值-20,当前喜爱值50,后悔度30,鬼畜值50】
“诶呀,我的南宫小亲亲,我只睡过你一个男人啊,你要相信我对你的坚贞不渝啊。”温斐躺在床上装死尸,但南宫炽已经上朝去了,这是他一个人的独角戏。“不过小情人活可真好啊,我非常满意。”温斐一脸餍足。
毛球看着他的宿主,有一种皇帝被他嫖了的恍惚感。
“不过我可以跟他说不要那么单调么,比如拿点皮鞭蜡烛之类的来增加情趣。”
毛球在虚拟空间里蹦蹦跳跳,回答道:“可以啊,但那样你就ooc了,而且肯定超过了10%,一定会被电击的。”
ooc就是指他的行为脱离人物设定的程度,系统规定是不允许超过10%的,这是一个上限。违规的惩罚就是电击。
要被电击……温斐背后一寒,忙道:“算了算了,那还是就这样吧。”
“一个除了自己谁都不信的傻x皇帝,一个除了嘲笑我啥都不会的蠢逼系统,得了,余生不用你们指教了,我一个凑合着过吧。”温斐戏精附体,开始自怨自艾,还停不下来了。
毛球表示不忍直视。
“快给我几瓶复原药水,小情人太卖力,我老腰要断了。”
“两万金币一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真黑。温斐内心吐槽,然而还是乖乖交钱拿货。金币是新手礼包里有的,五十万,没想到这么快就能用上了。
喝完药水之后,他感觉困意袭来,便蒙着被子睡了过去。
南宫炽发神经的后果就是,温斐这些日子都没能怎么下过床。
不过看着系统面板上分别涨到65和40的喜爱值和后悔度,温斐又觉得这一切努力都是值得的。
毛球在心里默默吐槽:“你努力了个鬼哦你努力,牛都没嫌累,被犁的田还嫌起来了。”
或许他也没发现,自从跟了这个宿主,他也变得黄起来了。
相比于他而言,南宫炽显然心情并不太好。除了国事以外,最让他糟心的便是沈长歌。每天晚上都要跟他对着干,闹得每次房事都像在强奸。
他心里憋屈,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给他,常常要弄得跟打架一样,身心俱疲。沈长歌虽然被铁链手铐锁着,却也是沙场上来来回回锻炼了许多年的,跟他打起来,南宫炽也占不了多大的上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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