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收藏 | 设为首页 | 会员中心 | 我要投稿 | RSS
福书网
站内搜索: 高级搜索 如有淫秽信息或侵犯了您的版权请联系邮箱fushuwang@outlook.com删除

 

您当前的位置:首页 > 2020

狼镝(古代架空)——凉蝉

时间:2020-08-03 15:21:10  作者:凉蝉
  靳岄靠在他身边,一会儿才说:“发热了?”
  “嗯。”
  “……你到底来干什么?”靳岄心头烦躁,气得狠咬后槽牙,“你能做得了什么!”
  “我有云洲王的信物,只要撒个小谎就能进王城。我进了王城,至少可以找到你,把你救出来。”
  “……如果你进不来呢?如果你进来了也救不了我呢?”靳岄大吼,“你怎么能这么莽撞!做事情之前为什么不能再仔细思量!”
  “来不及了。”贺兰砜看着他,“能救你就行,我没时间考虑第二种可能。”
  “……你是傻子吧。”靳岄扭头不想再说。
  贺兰砜从怀中取出狼镝,小声说:“你看,我有狼镝了。”
  他把昨夜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靳岄。狼镝箭身乌黑,只有白色箭羽上一片黑红,搓也搓不掉。靳岄拿起箭矢左右察看,这是使用过的狼镝,箭尖曾扎入石头。但它毫无损伤,菱形箭头锐利光滑,看不到一丝瑕疵。
  他不禁想起靳明照视若珍宝的那支高辛箭。
  靳明照虽然视若珍宝,可他在家时间不多。靳岄姐弟俩在家里胡闹,常常拿着高辛箭胡乱比划,后来靳岄跟师父学习骑射,有一回便在家里用高辛箭帮母亲射果子。被母亲责备后,他洗净高辛箭悄悄放好,那时候便发现这箭异常坚硬,无论刺入多少木头泥土,箭身与箭尖都毫无损耗,清水洗净,又是从未用过的一支箭。
  “以后这就是你的了?”
  “云洲王给我了。”
  靳岄挑开小窗的布帘,光线随细雪涌入车中。他细细抚摸狼镝,神情专注。贺兰砜却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想起初见靳岄时,他坐在马车里看雪的样子。
  “靳岄,”贺兰砜迫切地想和他说一件事,“我杀了人。”
  靳岄顿时抬头。他没问细节,目光立刻转到贺兰砜胸口和大腿的伤处。
  昨夜一战,他一口气杀了三个人。第一和第三个人用箭矢射杀,但第二个人距离太近了,稠血喷溅的感觉挥之不去,贺兰砜至今仍觉得自己的手上都是粘稠温热的触感。
  那人临死前的诅咒也犹在耳中。驰望原的杀神,天神的仇敌,一生孤苦,死于非命。贺兰砜不能不在意,每个人看到他狼瞳时都会露出畏惧。
  靳岄展开他的手。“是这双手杀了人?”
  “嗯。”
  “也是这双手给我打上了奴隶印记。”靳岄把狼镝放在他手中,自己也握住了贺兰砜的手,“这双手也救过我,送过我礼物。”
  贺兰砜:“……”
  他忽然不再纠结昨夜的梦魇。他发着高热,而靳岄的手和狼镝都是冷的,相握的温度令他感到平静和舒服。他彻底放松,肩膀不再绷紧,背脊靠在车壁上,让靳岄依偎着自己。
  他想提醒靳岄可以再靠近一些,他其实不疼。
  但靳岄想到他身上的伤,没多久就坐直了,不再依靠他。两人都听到马车之外的各种声响,车子正穿过热闹的街道,叫卖声、吆喝声,车马鸣嘶,一一入耳。
  贺兰砜只能看到靳岄的背影,年少的大瑀人正望着雪粒飘飘摇摇落到车内。他的手几乎是无意识地,虚虚盖在自己打了烙印的左臂。
  两人回到虎将军府中,才知贺兰金英和虎将军被留在了宫中。一早起来不见二哥也不见阮不奇和靳岄的卓卓正在大哭,浑答儿和都则从后院找到了刷锅的阮不奇,头疼不已,把她直接往屋里拖。
  卓卓奔向阮不奇,阮不奇把小姑娘抱起来,缓了缓,眼中杀气才渐渐消退。
  贺兰砜和靳岄进府时,正好看见浑答儿和巴隆格尔穿戴整齐,正打算去王城找人。巴隆格尔看到贺兰砜一张脸比昨天还白,冷汗全都下来了,双股战战,声音发抖:“贺兰将军呢?贺兰将军知道你受伤了么?”
  他一转头便看见靳岄跟在后面,看情形也不太乐观。陈霜搀着靳岄跟在贺兰砜身后往屋子里走,巴隆格尔顾不上说奴隶不该住家主房子,东奔西跑地张罗人烧水烧饭,去找能治病的巫者。
  连卓卓也翻出自己的蜜果子,怯怯递给贺兰砜。浑答儿与都则不知做些什么好,站在屋内,没话找话说似的:“贺兰砜你可以啊,能从王城里把人整个儿捞出来,今天起你就是烨台的大王,我们认了。”
  “让人给靳岄看看手上的伤。”贺兰砜说。
  浑答儿便凑到靳岄身边,撩开他的袍袖。刚绑上的布带被血和黄水糊紧了,他撕得鲁莽,靳岄疼得一抖。
  “……这是什么?”浑答儿愣住了,“奴隶印记?”
  他有些生气:“贺兰砜,不是你哥说的吗,靳岄不用打印记。”
  “是天君要打。”贺兰砜虚弱地回答,“我哥不顶用。”
  “不对啊,这不是一般的奴隶印记。”浑答儿家中蓄养奴隶,他对这类印记很熟悉,“北戎的奴隶不是这个标记。”
  靳岄现在才有些佩服他。那伤口模糊可怖,他竟然还能辨认出形状图案。“打的是云洲王的家标。”靳岄把之前情形告诉两人。
  浑答儿和都则脸色变化:“云洲王?!”
  把前后事态一并听完,浑答儿在屋里走来走去,被气得笑了:“贺兰砜你傻吗?你拼命救下云洲王,云洲王还给靳岄打他们家的家标?!”
  贺兰砜不明白这其中深意,浑答儿挥拳在他肩膀砸了一记:“打了云洲王家标,靳岄就是云洲王的奴隶了!”
  ***
  云洲王阿瓦上门拜访,是半个月后的事情。
  贺兰金英和虎将军几乎没回过家,只在贺兰砜与靳岄受伤之后匆匆来看过两次。俩人马不停蹄,带着龙图钦启程往碧山城去了。
  阿瓦来的那天天气极好,靳岄手上的伤已经愈合了,只是尚未脱痂,贺兰砜胸口划伤基本无恙,整天拄着拐杖一瘸一拐走路,看浑答儿和都则打架。
  有人通传外头来了个允天监的巫者,陈霜便去应门。他认出了云洲王,登时一愣。阿瓦没察觉他的异样,笑意盈盈地亮出手中包好的礼物:“贺兰砜在么?”
  他带着两位随从走入府中,受伤的胳膊没好完全,心情倒是十分亮敞愉快。没看见贺兰砜之前,他先瞅见了在檐下给卓卓烤豆子的靳岄。
 
 
第24章 争执
  靳岄今日仍是大瑀人的发式打扮,长发一半在脑后绾起,余下散在肩背上。他原本在烨台时天天干活,肤色晒得发红,但来了北都之后就一直在屋子里呆着,此时抬头看向阿瓦时,又是一张白皙的脸,和一对墨黑色的湿润眼珠。
  阿瓦把手里的东西塞到陈霜怀中,几步窜到檐下,一把将卓卓抱起,坐了卓卓原本的位置。“我叫你靳岄,可以吧?”
  他的大瑀话口音纯正好听,但靳岄头都没抬:“云洲王客气了。”
  阿瓦笑道:“不必见外,你同贺兰砜一样叫我阿瓦……”
  话音未落,愤怒的卓卓就在他脸上挠了两爪子。阿瓦被卓卓吓得松手,卓卓跳到地上,把靳岄烤好的豆子一把抓去,头也不回地跑了。
  “这是谁?”阿瓦揉着脸,“这么凶,贺兰砜妹妹?怎么一家人都是这种脾气?”
  “你来做什么?”靳岄问。
  他丝毫不礼貌也不客气,阿瓦脸上笑着,心知他们已经懂得靳岄手臂上那奴隶印记的意义:“我来领我的奴隶回家。”
  给靳岄打上云洲王的家标,其实并非哲翁一时起意。靳岄在两人面前阐述十害之后,哲翁便有心收揽他。在靳岄低头伏地之后,阿瓦便对哲翁使了使眼色。他指着自己的手臂,示意父亲看靳岄,父子俩便在这无声的一眼里完成了这个小小的圈套。
  唯一让阿瓦意外的,是贺兰砜竟然不愿意给靳岄打印记。
  他似乎明白,又似乎不明白。那所谓的“余生难忘”的东西,在贺兰砜心里成为了什么,他充满好奇。
  他对靳岄本身也充满好奇。
  靳岄的左臂捆扎着布带,非常严实。阿瓦让他解开给自己看看,靳岄起身就走。贺兰砜不知何时站在他身后,他几乎撞进贺兰砜怀里。
  贺兰砜拄着拐杖,朝着阿瓦,言简意赅:“滚出去。”
  阿瓦带来的两个随从当夜都见过贺兰砜,对他又钦佩又敬重,见他出现原本十分高兴,此时面色都是一变。两人窜到阿瓦身边,齐齐出剑。
  贺兰砜把靳岄挡在身后,两柄剑几乎戳到他脸上。
  “滚。”他非常平静地重复。
  阿瓦示意两位随从离开,确保这檐下只有他和贺兰砜、靳岄三人。
  “靳岄是我的奴隶。”阿瓦说,“但我今天来是为他,也是为你。贺兰砜,我要你当我的随令兵,如果你愿意,你可以成为王城禁卫。”
  贺兰砜看着火盆,半天没有吭声。
  “我救你的时候,不知道你是云洲王。”他说,“我带着狼镝去王城找你,我也不知道你会骗我。”
  阿瓦很沉默。贺兰砜又开口了,他这次说的是靳岄。靳岄扭头抬头看他,只能看到贺兰砜的脑袋。他的头发很整齐,浓棕色的,浓得近乎似黑。驰望原的初春非常冷,比靳岄印象中的倒春寒更料峭,昨夜细细地飘过雪丝,今日倒是阳光灿烂。他看到贺兰砜没梳好的头发翘在阳光里。院子里的春桃就在贺兰砜身边,已经憋了鼓胀的花苞,雪化了,枝条水光融融。
  “靳岄跟我回烨台,我们不会在北都长留。”贺兰砜说,“无论是我还是他,你都白费心思。”
  阿瓦点点头,轻声说:“你不肯做我的随从,我没办法。但云洲王想从这儿带走一个自己的奴隶,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靳岄说:“我不帮北戎人做事。”
  “一身才华,就浪费在烨台这样的小地方,你真的甘心只做贺兰家的奴隶?”阿瓦压低声音,“靳岄,你不想回大瑀?北戎这儿,除了天君,只有我能脱去你的奴隶身份,也只有我能帮你回家。”
  靳岄又惊又疑,和贺兰砜对了个眼色。
  “我们只是各取所需。”阿瓦抓起一把刚烤好的豆子,“三天之后,贺兰砜,你若不去找我,我便再来跟靳岄聊聊天。”
  浑答儿和都则躲在一旁偷看,云洲王离开的时候冲他俩笑了笑,看不出喜怒。
  靳岄把装豆子的小篮拎回后院,贺兰砜跟着过去了。“他果然不死心。”贺兰砜说,“我大概能猜到他为什么想要你。”
  靳岄一直以为贺兰砜对北都的事情,尤其是除了打猎、捉鱼、照顾卓卓之外的事情丝毫不感兴趣,不禁奇道:“你居然知道?”
  “因为哲翁很年轻,阿瓦也很年轻。”
  靳岄瞬间便懂了。
  君王之家,连父子之间也埋藏猜忌。他们彼此珍重,但身为北戎天君,正当壮年的哲翁忌惮同样年轻的阿瓦。阿瓦今年不过二十来岁,若是正正常常等待哲翁老死退位,至少还得再过二十年。哲翁还有不少后妃,全都等着产下儿子与阿瓦抢夺继承人之位。
  北戎天君的继位者不依照年纪顺位,只看老天君更偏爱谁。现在的阿瓦是继承人,若有新的孩子诞生,一切都将新存变数。哲翁不想太早决定,而阿瓦不愿等得太久。
  “但我的印记是天君要打上去的。”靳岄问,“他为什么要把我赠给云洲王?”
  “天君很器重云洲王。”贺兰砜帮他整理篮子,“我不太懂,但虎将军说,天君疼爱云洲王,希望他有所作为,所以让他平定五部内乱中大展身手。他们都说,疼爱的时候也会心存忌惮。”
  靳岄坐在装货的马车上发愣。
  “很难懂。”贺兰砜说。
  “不,很好懂。”靳岄回答,“云洲王让我想起一个梁京的人。”
  “朋友?”
  靳岄一下笑了,对这个称谓嗤之以鼻:“我讨厌他。”
  他却不愿意跟贺兰砜多提这个讨厌的人。贺兰砜怎么都问不出来,只得自己在后院转悠。
  阮不奇刷锅功力精进,厨房里所有脏锅不知被她用了什么办法,全都刷得簇新。陈霜是客人,不用干活,他只围着靳岄转,在贺兰砜进厨房找肉吃的当口,已经跟靳岄坐在了一块儿,小声地说话。
  贺兰砜心里便立刻冒出一句话:我讨厌他。
  他走到靳岄身边坐下,不声不响地抓起靳岄的左手。靳岄像是被什么刺中了一样猛地抽回手:“别碰!”
  陈霜悄无声息地溜走了,后院里只听见浑答儿在前院劝说卓卓不要爬假山,还有阮不奇哐哐劈柴的声音。
  “我要看你的伤口。”贺兰砜说,“你这布带几天没拆了?”
  靳岄护着自己的左手,大步走向院门。贺兰砜不悦地拉着他,不由分手地把他袍袖推到手肘,强行拆开包扎的布带。
  “贺兰砜!”靳岄狠狠斥他,“松手!”
  贺兰砜手上没伤,力气比靳岄大得多。他几下就拆了靳岄裹伤的布带,烧伤的痂随着布条的拆解而脱落,靳岄手臂上只看到一个圆形的丑陋印记。疤痕是红色的,新生的嫩肉脆弱敏感,贺兰砜按了按,靳岄红着眼睛看他。
  “继续裹着这个,对伤口不好。”贺兰砜扔了布带,“不必敷药了,敞开就行。”
  他的手指细细地摩挲过那片初愈的皮肤,低头专注地观察。靳岄感到一种强烈的、说不清楚的不适。他悚然,又害怕,贺兰砜的手令他想起被灼烫的瞬间,又令他胸口震颤。
  他推开贺兰砜,匆匆捡起布带,将自己手臂草草缠紧。
  “天热了,你这样不行。”贺兰砜说。
  “不许提这个!”靳岄紧紧按着手臂的印记,“永远不许提,否则我恨你。”
  贺兰砜怔住片刻,没有继续安慰他。“你在怪我吗?”他问,“怪我把你带到北都,怪我没有及时救出你?”
  陈霜在院门外徘徊,不能爬假山的卓卓跑到这边来爬树。他一边盯着卓卓,一边偷听后院的争吵。贺兰砜离开时狠狠瞪了他一眼,陈霜莫名其妙,探头去看院里的靳岄。

返回首页
返回首页
来顶一下
加入收藏
加入收藏
推荐资讯
栏目更新
栏目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