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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游戏秀:理性的恶魔(推理悬疑)——绅士贾

时间:2020-08-03 16:08:58  作者:绅士贾
  “可以,那你去找书的时候,我们就去找找卡迈克尔吧。”晋侯说着,指向露台边缘的门槛,一串血脚印直通向露台外面。血还很新鲜,有可能是卡迈克尔杀完人后站在原地观察了一会儿,然后走向露台才留下了这串血脚印。
 
 
第76章 水
  沿着血脚印一直走向露台的门槛,玻璃门大开着,带有凉意的晚风吹进来,驱散了一些舞会残留下来的燥热。外面是宅子的后花园,血脚印在泥地上消失了,只能看见四周黑黢黢的造景,和远处反射着月光的人工湖。
  Mick和Jin已经动身去找图书馆,晋侯则当先走出露台,向着人工湖的方向摸索过去。
  “走吧,跟紧我。”魏子虚对年未已说,和他一起走出了露台。
  出了宅子才发现,后花园远比他们看到的宽阔。他们只是从一楼大厅的东侧走进后花园,而这片绿地实际上包围了宅子的三面。从露台延伸出一条小路,两侧围着稀疏的灌木丛。这条路蜿蜒着连接许多更小的空间,这些空间由篱笆和槐树围城,里面有长凳和石桌,是适合喝茶的私密空间。
  花园里散布着许多大理石雕像,每一座尺寸都差不多,约有两层楼高。年未已路过第一座大理石雕塑,用手摸了摸底座,触感冰凉,是真实的大理石雕塑。底座上刻了雕塑简介:“阿波罗,太阳神,宙斯之子……”
  年未已仰头去看,雕像是一个身材健美的白人男性形象,身披希腊长袍,从卷发中露出的双眼睥睨下方,确实是希腊神话中那个倨傲地太阳神。
  年未已:“这个雕像是希腊神明,其他的雕像也是希腊神话主题的吗?”
  陈路遥接话说:“看起来像。雕像四周的植物都绕着雕像长,这些雕像摆在这里很久了。看来卡迈克尔在被那个什么黄衣服的邪神骗之前,审美还是正常的啊。”
  “黄衣之王。”年未已善意地提醒道。
  “谁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全都是Mick一个人在那说,在此之前我可从没有接触过这种游戏的。”陈路遥说,烦躁地把手插进裤兜里。
  这时候魏子虚默默插话进来:“确实,克苏鲁神话是一个独特的体系,突然让我们这帮新手进来玩,可供参考的资料太少了。Mick应该是我们这里最了解克苏鲁跑团的人了,大概因为桌游在国外比较流行吧。”
  年未已想了想说:“算是最近流行起来的科幻神话吧,我听说过,但是没有深入了解。我想小呆也是觉得我们不能顺利完成,才在这场游戏里设定了时间,时间一到就结束,不像前四天的游戏有明确目标。”
  魏子虚:“不是…不一定,设定时间可能是因为,到了时间会发生一个事件,根据我们的应对方式会进入不同的结局。”
  “那我们要抓紧了。”秦归璨看了一眼时间:“只剩下50分钟了…咦,有什么,有什么东西飘下来了。”
  她扶住眼镜,抬起右手去接,空中有一片絮状物轻飘飘地落在她手心。她握在手里,然后举到众人眼前,竟然是一根七彩羽毛。
  “哦?”陈路遥凑近去看,一脸稀奇的表情。羽毛的颜色过渡非常自然,从不同角度看反射着金属光泽,如果不是它有手掌那么大,几乎会让人以为是某品种鹦鹉的羽毛。
  羽毛是从他们头顶飘落的,他们抬头,看见三楼的一扇窗户大开,窗幔从玻璃窗里飘出来,和高处的树冠一起间歇性地摆动几下。三楼离地面很远,里面又没有灯光,他们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只依稀看到窗户是被打碎的,碎玻璃片中间是黑洞洞的房间。
  “我上去看看。”陈路遥说,走向宅子旁边最高的一棵树。他爬上树观望了一会儿房间里面,下来的时候脸色很不好看。
  “又有人死了,死法…很奇怪。”陈路遥比划道:“我看见一个女人被钉在玻璃窗上,被一种角——也可能是牙齿?她皮肤都被撕烂了,全是爪痕。玻璃窗不像是从里面打碎的,倒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撞碎,因为有很多玻璃片扎进了对面的墙里。”
  陈路遥盯着羽毛,问道:“可能是一只染了色的隼?Mick会知道吗,我们能不能问问他?”
  “可惜不同队之间没法发消息。”秦归璨说,突然朝四周看了看:“晋侯呢?”
  其他人闻言也左右看看,晋侯确实不见踪迹了。
  “我们是跟着他出来的,我记得他向着人造湖走了,是不是我们走太慢被他落下了?我们继续走吧。”年未已说。黢黑树林掩映着的大理石雕像,他总感觉人造湖的方向传来轻微的拍打声。
  他们一行人紧挨着,穿过蜿蜒的庭院。大理石雕像一座接着一座,石制面孔上都是冰凉空洞的笑。年未已每经过一座雕像,都扫一眼底座上的文字。文字起初规规矩矩的,年未已盯久了,有些字竟抖动起来,渐渐扭曲、缠绕成一种未知的形状。年未已停在这一个底座前,发现他真的不认识上面的文字了。大理石雕像伫立在他面前,他缓缓向上看去,希腊长袍被无数碎布条取代,一个人形倚靠在王座上,它的兜帽里面是一团漆黑。
  “沿着河岸云霁破碎,双生之阳沉落湖陲,狭长的阴影降临在卡尔克萨。”
  “谁?谁在说话?”年未已猛然回头,但声音不是从他身后传来,而是围绕着雕像时断时续,仿佛随风飘来的歌谣。
  “奇异之夜升起黑星,奇异之月徘徊天顶,比奇异更奇异的是失落的卡尔克萨。”
  “许阿德斯引吭高唱,王的褴褛飘摇无常,无人能听闻的歌声凋零在那昏暗的卡尔克萨。”
  “我的灵魂还能吟歌,我的声音早已陨殁,死而未颂者的泪水干涸在那失落的卡尔克萨。”
  “我真的很讨厌这场游戏。”陈路遥走在魏子虚身边,抱怨道:“昨天的游戏虽然也很残酷,但至少大白天的阳光很好,不像今天这么压抑。幸好你是被困在‘迷宫’里一天,如果是被困在这里一天,一定非常难受。”
  魏子虚听他这么说,表情便警惕起来,说:“你不会以为‘皇后’能困住我两次吧?”
  “当然不会,老实说,我也没想到你会被‘皇后’困住第一次。”陈路遥眼睛笑眯眯的,分不清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他随即转向年未已:“困不住你,可是他呢?”
  在他们前方,年未已正独自对着一个大理石雕塑发呆。
  “陈警官,抱怨归抱怨,不用带上这种令人紧张的玩笑吧。”魏子虚笑了笑,不以为然地说:“‘皇后’虽然好用,但可惜被我知道了它的限制,我觉得秦女士还是留着它自保比较好,毕竟游戏后面会发生什么谁都说不准,别搞得像今天早上那么狼狈。”
  陈路遥听到这话,视线从年未已身上转回来,自然地接过话:“看来还是你的玩笑更令人紧张啊。”
  隐隐带着腥臭的晚风,还有身边两个大男人阴阳怪气的对峙,已经足够令秦归璨发毛了,她不耐烦地插话进去:“都好好说话,Mick说这场游戏里暂时合作,就别暗地里搞小动作。还有你,年纪轻轻的就会威胁长辈了,我就知道今天早上那一出是你教唆小年的。”
  “我?我可是受害人啊?要是您在一个露天的笼子里吃喝拉撒一整天,会不会有点生气?”魏子虚嘴上说“有点生气”,表情却非常无辜,仿佛正在非常诚恳地跟秦归璨解释。
  魏子虚说话间,缩短了跟秦归璨之间的距离。金丝眼镜架在他挺直的鼻梁上,落下一圈浅浅的阴影,他的五官几乎与周围的大理石雕塑并无二致,外形好看的人很难让人怨恨起来,魏子虚深谙这其中的诀窍。
  幸好秦归璨比魏子虚年长许多,已经过了会被美色迷惑的年纪。而且先前倪尚跟曾许诺的死都跟魏子虚有点关系,秦归璨看在眼里,早就对魏子虚的本事有了警惕。
  “不要转移话题,放狼来杀我们可不是普通人做得出的,你这小青年面上和善,实际上说一套做一套,小年对你少个心眼,被你诓去做恶,你还老是欺负他,你早晚会自食其果。”
  “我欺负他了?”魏子虚不明所以,年未已这种天生气人的主儿,他能把年未已欺负了可真是激动人心的一件事。
  魏子虚这边跟秦归璨陈路遥两个嘴贫,没有注意年未已。年未已呆立在大理石雕像前听着歌谣,歌谣的最后剩下嘶嘶的低语声。
  “卡尔克萨是什么意思…”年未已捏着下巴,想到歌谣里反复出现的卡尔克萨,这歌谣仿佛预言一般不好捉摸,只有“卡尔克萨”是一个非常具体的提示。“沿着河岸云霁破碎,双生之阳沉落湖陲,狭长的阴影降临在卡尔克萨……是不是说卡尔克萨跟水有关呢?”这时候他们已经走到离人造湖不远了,年未已耳中隐约听到一些水声,就掉个头直接向人造湖走去,把魏子虚和陈路遥组甩在身后。
  人造湖的规模跟这座豪宅相称,一眼望出去有几百米,岸边有座石桥通向对岸,年未已扶着栏杆走上石桥,专注地观察着湖中央。
  有一截东西蹭上年未已的脸,年未已下意识一抓,手里是一条白色绷带。他顺着绷带抬头看,宙斯的大理石雕像立在他背后,雕像孔武有力的手臂举着一根长矛,而长矛上竖着插了一具无头尸体。尸体中年发福,脖子上留着很粗糙的断面。
  年未已认得这装扮,今天晚宴上打扮成木乃伊的只有阿切尔医生,年未已还记得他对患者隐私的守口如瓶,还有他的酒量是真不错。
  【调查员受到惊吓,损失0/1D3的理智损失。roll点结果为3,尼奥损失3点理智值。】
  年未已忽略了director的播报,满脑子想着阿切尔医生脖子上的断面和藏在楼梯下面那把电锯,直觉卡迈克尔当时拖的包裹就是阿切尔医生的尸体。
  一点亮光闪过,阿切尔医生手腕亮起一块显示屏。年未已似乎看到上面有消息,便赶紧爬上大理石底座,想看得更清楚一些。年未已扒着宙斯身体,努力踮脚去观察,这时候他却感到宙斯雕像平衡倾斜,这座桥高出湖面,旁边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的东西,年未已只觉得眼前一花,瞬间被宙斯雕像拖进了湖里。
  冰凉的湖水一下子淹没了他,他闭着眼睛,飞速松开了手,双脚踩水向上游去。这湖比他想象的要深,他一直没听到宙斯雕像沉底的声音。
  落水声惊到了其他三人,“天啊!有个雕像从桥上掉下来了!小年,小年人呢?”秦归璨大叫道。
  “我在这,我没事!”年未已从湖中露出头,向岸边挥手。
  秦归璨看见他,先是松了口气,但是看到年未已身后,她脸上突然充满了恐惧:“小年,快过来,快上岸!有东西向你游过去了!”
  她惊恐的表情也吓到了年未已,他回头,看到不远处的湖面分开两条涟漪,一道水痕径直向自己靠近。年未已浑身冰凉,踩水对他来说都很费力气,双脚逐渐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噗通!”
  又是一声入水声,岸边留了件格纹西装,年未已右手被一只尚且温暖的手抓住,随即被大力拽向岸边。
  近百米的距离,年未已竟马上就接近了岸边。魏子虚一靠近岸边就把年未已甩了上去,年未已落地吃痛,但至少现在安全了,他轻松地调侃魏子虚:“你不是说不会游泳吗,这比我游的好…多了?”
  年未已语气变了,因为他看到魏子虚状态很不对。魏子虚跪在地上,仿佛濒临窒息一般大口喘息,他的四肢不受控制地抖动,即便如此,他仍然颤抖地跪在地上挪动,好像根本忘了怎么控制身体。
  他脸色惨白,张着嘴,断续地发出哭叫:“啊啊啊..唔唔..啊……”涎水不断从他嘴角落进泥里。
  其他人都被这场景震慑住,在这里的已经没有那个表里不一的杰出青年魏子虚,只有一个惊恐症发作的狼狈病人。
  年未已想起第三天,他和魏子虚从密室中逃出来时,魏子虚也是这样面色惨白,行为呆滞。原来他那时候不是缺氧,而是惊恐症发作的前兆。
  年未已犹豫许久,终于小心地问道:“魏导,你……怕水吗?”
 
 
第77章 黄印
  安抚一个惊恐症发作的人并不是一件容易事,尽管年未已很专业,也觉得魏子虚的状况很棘手。魏子虚恐水,并不是源自某些破坏神经系统的病毒性疾病,而纯粹是心因性的。他的恐惧之深,完全超出了普通人对恐惧之物表现出的惊恐症状。但更准确的来说,魏子虚的恐惧不是对水本身的恐惧,而是对被水淹没感到恐惧。因为在年未记忆中,魏子虚经常坐在码头喂鸭子,第二天被他拽下泳池时也很正常,所以他一直没发现魏子虚会恐水。
  但是令年未已费解的是,这么怕水的一个人,怎么会自己跳进湖里去呢?
  秦归璨和陈路遥这时候也赶过来,围在他们身边。“怎么了,有没有受伤啊?”秦归璨躬**子,很焦急地问道,而陈路遥用手背拍了拍魏子虚脸颊,皱着眉说:“他身上太冷了,你们两个都得去宅子里找套衣服换上…快按住他吧,别让他继续往前爬了。”
  魏子虚对陈路遥的拍打毫无反应,双眼无神,全心全意地想要远离水源。年未已用双手压住魏子虚肩膀,可惜凭他的力气根本拦不住魏子虚,他只能环抱住魏子虚胳膊,整个人压在他背上,总算把他按在原地。
  魏子虚就算不能往前爬了,他肩胛骨和大腿上的肌肉还是很僵硬,时不时痉挛一下。年未已看出魏子虚植物性神经紧张过度,一边压着他一边帮他拉伸肌肉、拍打身体。
  他是一下水就这样了吗?年未已很难想像,魏子虚是怎么用这样的身体状况游了这么远、顺利把年未已拖上岸的,按理说魏子虚早就应该沉到湖里去了。
  年未已牢牢地按住魏子虚,正思考着下一步怎么做,突然感到胳膊被轻轻蹭了一下。魏子虚把脸埋在年未已胳膊里,潮湿的头发贴在两侧。年未已感受着冰冷的发梢和魏子虚脸颊的温暖,还有他一直在颤抖的呼吸,好像抱着一只无助的小动物。魏子虚平时绝不会让人抱,更别提露出这种脆弱的姿态。
  如果换了别人,魏子虚也会像现在这样吗?年未已想到这个假设,脑子仿佛打结了一样磕磕绊绊。不过魏子虚没有给他更多假设的时间,魏子虚埋着头,呼吸慢慢平稳,然后他用手抹了一把自己的脸,推开年未已站了起来。
  “不好意思,失态了。我小时候游泳呛过水,所以有点怕水。”魏子虚若无其事地解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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