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刻意控制音量,正巧张英俊讲题的声音也很响,只有小范围的人听到了邵炀在说话。
周围的人很快往这边看了一眼,就又转回过头去继续听课。
“嘘——邵炀,你桌上。”马可波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提醒道。
马可波上课心不在焉,注意力一直在后面,自然看到了蒋义往邵炀桌上丢纸团的全过程。
邵炀终于注意到了被胳膊挡住的两个纸团,拆开来看了看。
其中一个写着“谢谢”二字,另一个写着“对不起”。
总共五个字,都写得歪歪扭扭,像小学生写出来的,一看就知道出自谁手。
邵炀抬眼,这回切切实实看向了蒋义。
两人目光相聚。
蒋义手指微微蜷缩,捏紧了袖口。他在等邵炀的回答,居然紧张到出了手汗。
几秒后,邵炀绷紧的面孔松懈了下来,嘴角扬起一个好看弧度,比着嘴型回道:“没事。”
蒋义轻轻点头,用拳头挡住嘴假意咳嗽,回过头去。他很少跟人吵架,能用拳头解决的事情绝不靠嘴。
这还是第一次跟人冷战,刚才等待回复的短短几秒对他来说过于漫长,耳朵附近逐渐攀升的温度惹得他心神不宁。
好在邵炀似乎原谅他了。
邵炀从昨晚上就在考虑蒋义的事,早上过来又拉不下面子低头,一直拖到了现在。
在他看见蒋义对廖弥青露出的那抹笑后,心里没由来升起一种烦躁和紧迫感杂糅的情绪,让他感觉有什么东西要从指缝间溜走了,他抓也抓不回来。
他觉得这样不正常,他不想面对,努力压制住那种情绪,背对着罪魁祸首开始装睡。
然而一切的伪装在邵炀看到蒋义丢过来的两个纸团后尽数瓦解,他忍不住对蒋义露出了个微笑。
他看着蒋义不好意思地偏过头去不再看他,露出粉嫩嫩的耳根时,几乎沦陷了,心里只留下了一个想法。
去他妈的克制,他只想捏爆那对粉色的耳垂!
第19章 捏耳垂
物理课下课,张英俊把蒋义喊了上去。
张英俊的视线在教室后面的黑板上游移,最后落在右边那片画得很不错的竹林上,问:“你以前学过画画?”
蒋义:“小时候学过一点。”
“没听你父母说过么。”
蒋义想了想,道:“跟邻居学的,他们不知道。”
张英俊大概信了,没再多问,他看了看黑板右边刚打了草稿、还没来得及勾线的圆柱:“你会画华表吗?”
“以前在纸上画过。”意思就是黑板上还是第一次画。
张英俊皱了皱眉头,上一次板报年级倒数第一已经让他丢脸了,如果这次华表没画好或是来不及画完,名次肯定还是垫底。
一班虽然注重学习,但这些关乎班级形象的事情也得注意,于是道:“还有两天就截止了,要是没把握——”
“有把握。”蒋义截断张英俊的话。
张英俊瞳孔微微张大,惊讶地看着蒋义。
“我有把握,”蒋义重复道,“我能画好。”
“你有信心就好,”张英俊总觉得面前的男同学值得人去相信,转而对坐在教室最后面的某个人道:“邵炀,你过来一下。”
邵炀本来就撑着脑袋盯着讲台,听到张英俊叫他,拖着步子走了过去:“张老师?”
张英俊道:“这期板报是你和蒋义负责的?”
邵炀:“嗯,还有夏小鹿。”
蒋义瞥了眼邵炀。
果然,有男主的地方时时刻刻都得点到女主。
那边张英俊听到“夏小鹿”的名字后,眼皮一跳。
他开学时就定下了每个月月考成绩最后三名出板报的规定,那时候他只是把这个规定当做惩罚措施,没想到又让这三个人凑到一起去了。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邵炀,这两天黑板报的事情你多上点心,你和夏小鹿可以帮一帮蒋义。”
顿了顿,又道:“我知道你们两个关系不好,但既然在合作完成一件事情,就要争取把这件事情做到最好。”
“都听您的张老师,”邵炀手臂一甩,搭上蒋义的肩膀,“我们会好好合作的,你说是不是啊,蒋义?”
蒋义难得没有甩开邵炀,点了点头道:“张老师,两天内我们会把它画完。”
张英俊得到了两个人的答复,虽然担心,但还是选择相信他的学生们。
邵炀说到做到,课间和晚自习的时候都来帮蒋义画板报。夏小鹿也没闲着,把其他几个板块的文字写满后,就开始画一点小装饰物来点缀单调的边框线。
这两天三个人之间除了板报就没有别的话题了,他们所有注意力都放在板报上,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又为了能打十班的脸,都憋着一股气在画板报。
而班里其他同学除了学习以外,因为十班来闹事的事情心里也多了一份挂念,他们也希望这次的板报能让别的班刮目相看,即使拿不到第一,也能拿到一个像样的名次,所以有不少同学课间有空会来帮忙画一画板报。
这是蒋义穿进这个身体后第一次感受到这个班的凝聚力。一班这样一个只为了学习而组成的尖子班,居然可以为了除学习以外的事情团结一致,并且每一个学生心里似乎都憋着一股气,为了这次板报共同努力。
最让人惊讶的是,班里的“事儿妈”和“妒妇”都不再对蒋义冷嘲热讽了,有空也会来帮忙。在他们两眼里,外患比内忧要更严重,并且班主任都很看重这件事情,这种时候他们都捡起了大局观,一致对外。
蒋义有那么多人帮忙,他的进度也快了很多,他让邵炀帮他把华表的总体色调先涂上,然后他再从上往下顺着画好的轮廓慢慢勾细节。
自习课上,他搬张桌子站在上面勾上半部分的细节,邵炀则拿着笔刷站在桌子前填充颜色。
两人一上一下,从后面看两人身形几乎重叠在一起,从侧面看,两人之间的距离很近,其中一个人移动位置,很有可能会跟另外一个人的身体发生碰撞。
蒋义画画的时候很专心,专心到很多时候会忘记自己身处何地,周围是什么样的环境,所以每次画完一小块地方的细节换位置画另一块时,稍有不慎就会碰到邵炀。
这样轻微的碰撞两人之间发生了好几次,邵炀都没在意,反而会挺直了背往后仰一点,故意让蒋义碰到他。
蒋义用了小半节晚自习的时间把华表的石犼细节画完,便半蹲下
来画下面一部分,没想到膝盖一屈猛地撞到了邵炀的背部,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紧接着听到了邵炀闷哼一声。
蒋义心“咯噔”一下沉了下去,他以为自己把邵炀撞疼了,心里一慌,脚底顿时失了力,站在桌子上摇摇晃晃,身体往一边歪去,眼看就要倒下来。
下一秒,蒋义腰间传来一股力,绕过他的腿部臀部,最后支撑点落在他的腰侧,努力稳住他的身体。
蒋义后方受力,整个人往前倾倒,双手手掌摊开,一下子趴在了黑板上,“啪”地一声巨响,吸引了整个教室的目光。
所有回过头来的人就看见这么一副诡异的画面:蒋义站在桌子上两只手趴在黑板上,上半身离黑板极近,明显是没站稳摔过去的。邵炀左手撑着黑板,右手臂则绕到蒋义身后紧紧扶在蒋义腰侧,将蒋义固定在了原地,让他不至于摔倒。
从后面看上去,两个人的姿势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
蒋义还没从惊险中回过神来,忽然听到“咔嚓”一声,一道闪光过后,他下意识扭过去看,便看见马可波举着手机,摄像头正对着他和邵炀,明显是在拍他们两。
班里的其他同学都是一脸看戏的模样,有些女生甚至半捂着脸,却丝毫掩饰不住眼底的兴奋,就差“哟~”出声来。
蒋义额角青筋突了突,当即扒拉开还粘在他腰上的那只手,从桌子上跳了下去,夺过马可波的手机,把刚才拍下的那张照片果断删了。
回来的时候,蒋义看到邵炀正看着他,左侧嘴角明显勾了起来,笑得不怀好意。
蒋义撇了撇嘴,犹豫了几秒,把桌子搬走,换了个凳子过来。他站到凳子上时,极小声对邵炀道了声谢。
邵炀笑道:“站稳了。”
“用不着你说。”蒋义装作不在意地画着柱子上的纹路,但微微颤抖的手和红透了的耳根早就暴露了他的窘迫。
邵炀没拆穿他,转移话题道:“我这边颜色快涂完了,你那块画完就别站在凳子上了,下来画。”
蒋义这么短的时间内已经沉浸在了画里,隔了好久才点了点头,也不知道是听见了还是没听见。
邵炀不想打扰他,就没再说第二遍,但站得理蒋义更近了一点,一伸手就能扶住蒋义。
蒋义帮邵炀分好了哪一块要用什么颜色,连不同颜色的颜料也都帮邵炀调好备好了,所以邵炀上色很快,上完色也没回座位,就站在原地昂起头看蒋义画。
蒋义神情专注,拿着画笔在黑板上不停涂涂画画,根本没注意到有人在看他,无意识地纵容邵炀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放肆。
从邵炀的角度从下往上看蒋义,最先看到的是蒋义光洁的下巴,在往上是脸颊的弧线,接着就是蒋义粉红的耳垂。
邵炀这几天观察后发现蒋义耳朵容易染色但不容易褪色,若是被逗得红透了耳根,要很久才能完全把颜色消下去。
譬如现在,蒋义已经把需要站在凳子上才能画到的部分画完了,慢悠悠从凳子上爬了下来,准备继续画下面的部分。
明明已经离他差点摔倒那事过去了挺久了,他那之后也沉在画中,照理说所有的情绪都应该消失了,但他的耳朵还是红的。
红得诱人。
邵炀一双眼睛死死盯在那只耳朵上,然后,像魔怔了一般,朝那只耳朵伸出了手。
触碰到他惦念了许久的东西时,他捏了捏,不轻不重地按压了下。
跟想象中的一样,烫的。
比想象中的,还要软。
刺激。
第20章 何方巨巨
酥麻感从耳朵根部传染至全身,蒋义全身痉挛,陡然打了一个激灵,弹开了出去。
红色从耳根处迅速蔓延,向上扩散至脸颊,向下染红了正片脖颈,整个人像是被抛在红色颜料里又被捞了出来一样。
蒋义捂着耳朵,那种被人捏了耳朵的感觉没有办法快速消散,尤其是他的耳朵特别敏感,那种被揉捏之后的挤压感像是被牢牢烙在了耳垂处,到现在都能清晰想起那种感觉。
蒋义不可置信地瞪着邵炀,喉咙发干,大脑一片空白,半天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怎么骂,完全懵在了原地。
邵炀先开了口:“你耳朵上沾了颜料。”
蒋义捏住自己发烫的耳垂摸了一把,只见一片湿滑,再一看,果然摸下来不少红色的颜料。
骂人的话到喉咙口又给咽了回去,蒋义将信将疑地看了眼邵炀,看到邵炀也是一脸真诚地看着他,大抵信了邵炀的话,支支吾吾道:“你跟我说一下就行,没必要……摸上来。”
邵炀心里痒痒的,忍着内心的叫嚣,轻笑道:“没想到你反应那么大,下次注意。”
“我——”蒋义涨红了脸,没想好要说什么,吐出一个字后便噎住了,他那只拿着画笔的手慢慢握紧,虎口已经挨着毛刷部分了,揩到了不少颜料。
半晌,蒋义才重新找回声音,极小声道:“继续画吧。”
末了匆匆背过身去在黑板上画起来,画了两笔发现毛刷上颜料没了,又胡乱蘸了点颜料去画,又发现只蘸颜料太干了,又去沾了点儿水,举手投足之间都暴露了内心的慌乱。
邵炀好似闲暇地站在一边,把蒋义一系列慌乱的动作尽收眼底,忍俊不禁道:“别急,明天还有一天,我们能画完。”
蒋义背对着邵炀缓缓点了点头,模样乖巧。
邵炀心底软成了一滩水。
黑板报的进度很快,第二天晚上基本完成了。
最后一截华表的花纹因为太过复杂,短时间内很难勾完,蒋义巧妙地用大量红色颜料涂了一段正红色的绸带围绕着整个华表的柱身,给华表增添了一种庄严肃穆感,最后夏小鹿花了小半节课的时间把最后一个版块的字写完,落上出板报人的名字,十月份的黑板报正式完成了。
张英俊破天荒地留下来守着一班学生晚自习,其实主要目的就是想看板报完成得怎么样。他坐在讲台上全程没有出声,这几天他看着蒋义把一个很粗略的底稿越画越详细,最后上完色,加上红色绸缎这个点睛之笔,直到整张板报完成,他忍不住站起身来给后面出板报的三个人鼓掌。
班里沉浸在题海里的学生突然听到讲台上的掌声,蓦地抬起头来顺着张英俊的视线扭头往后看去,看到的是一副壮大的画卷:金色的华表周身由红色绸缎缠绕,绸缎一直延伸到黑板最左边,将整个黑板划分成了两大版块,最后在绸缎的遮掩之下,后面冒出一片翠绿的竹林,郁郁葱葱,绿色和红色形成鲜明的反差色对比,让人眼前一亮。黑板正中央的“我和祖国”四个大字标题也写得洋洋洒洒,由红金两种颜色搭配组合而成,很大气。除此之外,每个版块文章的字也写得很隽秀,为板报加了分。
班里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这次板报,他们能在板报的小装饰画里找到属于他们自己画的那个小花饰,并且在整个板报角落的署名里写着“参与人:蒋义、邵炀、夏小鹿以及一班全体同学”,这就证明了他们也是参与了这次板报制作的一员,这次板报能这么优秀也有他们的功劳。
评比结果出人意料,九月份板报原来在年级倒数第一的一班这次十月份的板报竟然拿到了全年级第一,超越了十班!
十班同学自然有许多不服气的,在他们眼里,一班成绩虽然厉害,但其他方面必然都是废物、难成气候,所以他们经常拿九月份板报倒数第一这事暗地里嘲笑一班。
尤其是这次,他们都闹到别人班级门口去了,现在告诉他们一班板报得了第一,还是他们最瞧不上的留级生画的,简直在打他们的脸。十班有许多不服气的跑到一班去看,但在看完一班的板报后,又都灰溜溜地回了自己班级不敢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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