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相信顾岑风不是会为了达成目的去刻意算计别人的人,顾家的继承人,人品能力确实都是一等一,他三番五次地没有承他的人情,他也没有跟他计较。
只是……
他无意识地捏紧了手上的杯子,想着。
他是不是对自己太上心了些?
“猜不出来就不用猜了。”顾岑风道,“吃你的就行了。”
陆易涟有些无奈地应了一声,收起了那些有的没的的情绪,专心地吃起了饭。
一顿饭吃了一个小时,等吃完,刚好午休时间快到了尾声。
陆易涟没什么事,因此不用回公司,顾岑风送他回了家,在他要上楼的时候叫住了他:
“我其实也希望你自己去试镜。”
他道。
陆易涟的脚步倏然一顿。
“刘梁这个人性子确实古怪。”顾岑风的手还放在方向盘上,隔着半开的车窗,看上去有一种懒散的冷感,他看了一眼陆易涟,慢条斯理地道,“他对于靠着渠道进组的人几乎不会有好脸色,不管他是怎么样的演员。”
“贺芊芊曾经跟他对骂过。”他笑了一声,“到现在两个人也不对付。”
陆易涟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失笑:“是贺姐的风格。”
“所以。”顾岑风敲了敲方向盘,意有所指,“你自己加油。”
陆易涟颔首:“我知道了,谢谢顾总。”
顾岑风敲方向盘的手停了停。
片刻后,他抬起眼,似笑非笑:“之前在酒吧不是还追着我要联系方式么,怎么现在这么客气?”
陆易涟刚刚为了跟他说话,从楼梯口又往回走了几步,眼下,两人之间就隔了咫尺之距和一扇半开着的车窗。
陆易涟的睫毛颤了一颤,抬头看他,在顾岑风眼里看出了一丝戏谑的神色。
他顿了一下,也笑了一笑:“谢谢顾总那天出手帮忙。”
“不客气。”顾岑风收回了目光,启动了车子,“下次注意点,别老往那种地方跑,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我也不可能次次都在。我司对于旗下艺人的保护还是很到位的,但是要是你自己作,那我也没办法。”
陆易涟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他垂下眼,神情不明地笑了一声:
“嗯。”
作者有话要说: 不,你会
你不仅次次都在,还会为今天的不解风情付出代价(作者冷漠地如此说道
看到有小可爱说进度慢的问题,想了想还是统一说一下,这篇文的预计字数还是比较长的,事业线和感情线交叉进行,埋的伏笔和剧情也比较多,后期都会写的,总的来说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emmm不要着急嗷,剧情铺开了该有的都会有哒~
第20章
过了几天,苏彦杉就把试镜的时间和地点发给了他。
小姑娘本来是要跟他去的,但是那天正好是易浮的新专演唱会,她实在是走不开,陆易涟看着人有些歉疚的样子,安慰了她几句,顺带谢绝了她另外找人带他的好意。
“也不是第一次试镜了。”陆易涟笑着道,“没事的苏姐,我自己过去就行,不用麻烦别人了。”
苏彦杉跟他相处了这么久,已经摸清了他的脾气,没有坚持,只是还是拒绝了他一个人去的请求,说要派司机来接他。
“再怎么说也是我们星阳的艺人。”苏彦杉道,“排面总是要有的。”
……虽然是这样。
在试镜的当天准时下楼的陆易涟看着面前崭新的、足以亮瞎他们一整个小区的跑车,以及车上那个熟悉的身影,沉默了片刻后,还是开了口:
“顾总,您路过?”
公司老板亲自来接他……
会不会太有排面了一点?
“再怎么路也路不到你这儿来。”顾岑风坐在驾驶座上笑了一声,“上来吧,我送你过去。”
试镜的地点恰好在本市,算是一个意外的巧合。为了隐蔽和方便,剧组把面试的场地放在了郊外的一个酒店里。
即便如此,还是有许许多多的人通过各种各样的小道消息和渠道找到了这里。
“前面应该就是了。”
顾岑风踩下刹车后开了口。
陆易涟“嗯”了一声,把手上的本子收了起来。
说是送他过来,一路上,顾岑风果真一句话都没怎么说,把“司机”这个角色扮演得淋漓尽致。陆易涟起先还有些不适应,后来这人把车里的车载音乐打了开来,柔和的旋律在车里飘散了开来后,他的尴尬也消除了不少,专心低头看起了剧本。
这一看就是一个小时,再一抬头的时候,他已经到了酒店的门口。
“那我过去了。”他道。
“等等。”顾岑风叫住了他,“伸手。”
陆易涟愣了愣,依言照做。
一颗晶莹剔透的水果糖放到了他的掌心里。
“别紧张。”顾岑风勾了勾嘴角,“加油。”
*
嘈杂的大厅里,陆易涟剥了糖纸,把糖塞进了嘴里,青苹果清甜的味道在舌尖上化开,弥漫了整个口腔。他对甜食没有什么特别的癖好,既不讨厌也不喜欢,眼下却刚好化解了等待的无聊,让他的心情稍稍平静了些。
怎么感觉被当小孩子哄了呢。
他有些无奈地想。
丢了垃圾,他往回走,周围是一张张姣好的面孔和时不时投来的,打量的神色。
能有门路找到这里来的都不是新人了,知道人脉的重要性。试不试得上镜另说,能多交几个朋友也是好事。
从前陆易涟在这种场合一向是无人问津的,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前段时间热搜的缘故,他已经能察觉到好几道跃跃欲试的目光。
他垂下眼,想了想,拿着手上的号码,径直走向了看起来比较清静的角落。
那里的一排椅子上还有一个空位,旁边的男孩子正低着头对着剧本念念有词,显然是正在临时抱佛脚。
陆易涟在他身边坐下来的时候,他头也没抬,只是往旁边挪了挪,给他腾了点地出来。
陆易涟愣了愣,打量了他一眼。
男孩子大概十八九岁的样子,身上充斥着青涩的学生气,这种气质在现场精心打扮着的人堆里并不多见,偏偏他还长了张稚嫩的娃娃脸,一眼看上去不像来面试的,倒像是在备考的高中生。
……他好像也确实是在备考。
在他第三次复读某一段的台词的时候,陆易涟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其实差一两个字没关系的,不用一字一句全文背诵。”
“不行啊。”男孩子嘀咕了一句,“经纪人姐姐说了,台词一定要背下来的,要不然他们会说你不认真……诶?”
他抬起头看向陆易涟:“你什么时候坐我边上的?”
陆易涟:“……”
“十五分钟前。”他道。
“啊?”男孩子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啊我刚没注意。”
“你也是来试镜的吗?”他问。
“嗯。”陆易涟应了一声,“你是……来试男主的?”
如果他刚刚没有听错的话,男孩子口中念叨的应该是男主角邵沛的台词。
果不其然,男孩子点了点头。
陆易涟沉默了一下:“是经纪人替你挑的吗?”
“诶?你怎么知道?”
男孩子瞪圆了眼睛,脸上多了一丝惊讶。
陆易涟笑了笑,随口说了一句:“猜的。”
他第一眼就看出了面前的男孩子是个刚进行没多久的新人,或者刚演过几部戏,也可能一部都没有演过。一般人不会像他那样背课文似的背台词,还背得那么磕磕绊绊一脸痛苦,就差把“我不想背”写在脸上。
这部剧本来就是男主剧,男主的戏份又多又重,新人一般不太敢贸然挑战,除非是公司要求。
不过,这也侧面反映了,男孩子背后的公司对这个角色挺有信心。
“唉,其实我觉得我演不好这个角色。”男孩子抓了抓头发,显然是有些苦恼,“我在家里研究了好几天了,总觉得进不去状态。”
他抬起头看向陆易涟:“你想试哪个角色啊?”
陆易涟把台词本的封皮给他看了一眼。
下一秒,男孩子脸上的神情就从苦恼转变成了敬佩。
“好强。”他道,“这个我更不敢挑战了。”
陆易涟笑了笑,没有说话。
他的确选了一个难度很大的角色。
这个角色戏份不多,只在某个单元里出现,名字叫文振,是一个即将破灭的国家最后一任的国主,性情乖戾,反复无常,难得地是确实有治世之才,他是最早把主角当作心腹之敌的人,最后也的确死在了主角的刀下。
这个角色难度大的地方在于,他本身整个人的精神状态就极度不稳定,几乎可以说是半疯的状态,且心思敏感,需要时刻“浸”在这个角色里,体味他的每一刻的心境变化。
这样的戏,没有经验的话很难演好。
但是对于陆易涟来说,他其实很喜欢这种情绪很饱满的角色。
不过这些东西,就没必要跟对方说了。
“你是几号?”他问。
男孩子看了眼手上的纸条:“17号。”
每个角色都是分开排序号的,17号意味着最起码有十七个人打算尝试男主这个角色。陆易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一声“加油”。
十分钟后,他被叫到了号,他站起身,朝着房间内走去。
屋子里很空旷,一排的座位坐了五六个人,最中间的看上去不过四十来岁,一身的黑,头上一顶鸭舌帽压着根小辫儿,大概是还沉浸在上一场的怒气当中,脸色很不好看,他翻了翻资料,头也不抬地道:
“选的哪段?”
来之前他们就收到了要求,在所有戏当中挑一场自己最能驾驭的来演,这个要求看似宽松仁慈,给了人很大的选择余地,但实际上还暗含着一句潜台词——
连自己最擅长的部分都打动不了我,那么你可以滚蛋了。
“死前那一场。”陆易涟道。
小辫儿的手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要给你找个对戏的么?”片刻后,他问。
陆易涟想了想:“都可以。”
小辫儿哼笑了一声:“还挺自信。”
他往后一靠,抬起眼:
“那就直接开始吧。”
作者有话要说: 来啦~
第21章
“诶,听说了吗,3号间好像有事发生哎”
“3号……刘导现在不就在3号?他又发脾气了吗?”
“不是,说是有个来试镜的贼牛逼,哎锐泽!”
坐在凳子上的男孩子还在跟手上的剧本奋斗,还没到夏天,已经憋出了一身的汗。听到自己的名字,他有些茫然地抬了起头:“怎么了,叫我干嘛?”
“那个人刚刚好像就坐你旁边来着。”站着的人道,“你不去看看?”
殷锐泽愣了一愣,往3号间望过去,果然看到掩了一半的门口已经聚集了一小撮人,一个个看得聚精会神摒气吞声,仿佛不是来试镜的,只是单纯来看戏的。
脑海中青年温和的脸庞一闪而过,他挠了挠头,还是没抵住好奇心的驱使,站起身也走了过去。
第一眼望过去,他先看到了不远处空桌子上的计时器。
上面红色的数字正在不紧不慢地跳动着,显示的数字是6:57。
这意味着,他已经在刘梁手下坚持了快七分钟。
刘梁的规矩是什么,在场的人都清楚,不清楚的来了之后也看明白了。但凡他在,从进去到出来,就没有超过五分钟的,最夸张的一个人,进去刚说了一句台词就被直接喊了停,出来的时候眼圈儿都快红了,看得人无端地就能紧张八个度。
草……
有点牛逼。
殷锐泽心里暗暗地想着,那点好奇心愈发地强烈,不由自主地就把视线挪到了此时房间中央的人身上。
看清此刻情形的那个瞬间,他的心猛地跳了一跳——
青年是跪着的。
从殷锐泽的角度来看,刚巧能看到他隔着薄薄的衬衫突起的两块蝴蝶骨,和正在微微发着抖的侧脸。他的右手撑在地上,像是支撑不住自己的重量,左手颓然地捂着自己的胸口,空气里都是他急促的喘息声。
尽管是这样,他的脸上依旧带着若有似无的、嘲讽的笑容。
没有一句台词,没有一个提示,殷锐泽几乎是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这是文振之死。
暴戾肆意了一世的帝王,即便是在死前的最后一刻,也是骄傲而不屈服的。
他的身上是华丽而厚重的服饰,脸上是滔天的恨意,雪白的刃刺进他的胸口又拔出,汨汨的血自指缝间流出,他却像是不知道痛一般仰着头,看着面前难得面无表情的人,轻声道:
“你以为你赢了吗?”
面容清俊的青年将刀丢在一旁,神情浅淡:
“我赢没赢我不知道,至少现在,你已经输了。”
满身血污的人哈哈笑了起来,像是听到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他一面笑,一面咳嗽,摸索着去捡青年丢下的刀,青年皱了皱眉,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已经做好了防御的准备,却见面前的人哆哆嗦嗦地拿起刀,朝着自己的胸口就是狠狠一刺。
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沉闷地响起,青年一怔,下一秒,披头散发的帝王已经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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