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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岑风坐在办公桌前思忖了一会儿，决定先把这事放到一边，打开了微博。
不多时，他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网上的舆论情况倒是比他想象得要严重得多，不过……
他关掉页面，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这件事也不算是坏事，他想，如果利用得好，更像是一个契机。
这也是他要特意给节目进行投资，尽量地掌握一些主动权的原因。
节目组在目前看来做出的东西的质量应该是没有大问题的，陆易涟本身更不用说，顾岑风做这个决定，也不是为了黑幕或是别的什么，只是为了最大限度地保证其本身的公平，让节目组不至于为了话题作妖作到陆易涟的头上。
至于剩下的……
他看着面前的那些评论，勾了勾嘴角。
送上门来的，绝地翻盘的打脸剧本，不利用起来，不是可惜了么？
*
郊区某别墅内，鬓上已经染上霜雪却依旧看起来精神矍铄的男人放下了手中的书，捏了捏眉心，敲门声适时地响了起来，一身西装笔挺戴着金丝眼镜的秘书走进来，将一份文件放到了他的桌上。
“先生，这是之前那个节目的详细企划，今天他们的负责人发过来的，您看一下。”
“哪个节目……哦。”陆鹤鸣按了按太阳穴，对着秘书笑了一声，“年纪大了，记性也变差了，就是那个找了我好几次的小姑娘是吧？”
“放着吧。”他道，“我一会儿看。”
秘书应了一声，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陆鹤鸣喝了一口水，选了首比较轻缓的音乐，翻开做得精致的企划书看了起来。
答应这个节目对于他来说算是计划之外，这些年他越发觉得自己有些力不从心，就说他的老本行，他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些许灵感枯竭的征兆，索性就歇了业，免得自砸招牌。周围的朋友也有劝过他上上综艺，既能指导新人，又能赚个通告钱，他却总觉得这颇有些自降身价的意思，因而也推掉了不少的邀约。
这一回，还是节目组的小姑娘三番五次地上门，他看了一眼对方也确实是想正经做一档节目，加上态度又诚恳，是娱乐圈少有的，没走歪门邪道的新人，这才答应了对方。
当然，他也有点私心。
打动他的主要是在于，节目组说了，这个节目选的是新生代的演员。自从……之后，他已经很少接触现在圈子里的新人，他又没结婚，膝下无子无女，近些天在家里呆的无聊，竟然重新生出了些许找个好苗子好好培养的心思。
不过这就不用说出来了，他想。
有了这个心思，这一回看到已经确定的拟邀名单时，他刻意停顿了一下，将名字大概浏览了一遍。
下一秒，他的手就顿了一顿。
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后面打了个括号，写的是确定。
他“嘶”了一声，当下放下企划书，眯着眼在搜索栏下打下了这个名字，片刻后，一张照片伴随着百度百科就跳了出来。他拉开抽屉，拿出了一本保存完好的相册，抽出一张来跟着电脑上的照片比对了一下，少顷，叹了一口气。
“长得还真是像啊……”他嘀咕了一句。
说不上是什么心情，企划书剩下的内容他草草地看了一眼就丢到了一旁，然后，他点开了百度百科，将上面列着的作品名字挑了几部，开始看了起来。
日落的时候，他将视线从屏幕上移开，眼神重新落在手边的旧照上，心情颇有些复杂。
片刻后，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关掉了屏幕，站起了身。
*
顾岑风从办公桌前站起了身，接过了陈秘书递过来的饭。
整个过程中，对方一直梗着脖子，愣是不敢往休息室的方向看，顾岑风还沉浸在刚刚看过的文件当中，皱着眉，没有发现她的异样。
“谢谢。”顾岑风将饭放到了一边，重新低下了头，“你可以出去了。”
“好的顾总。”陈秘书结结巴巴地应了一声，然后退了出去。
退出办公室门的那个瞬间，她深吸了一口气，简直想要仰天长啸。
谁能告诉她，为什么今天顾总要她点的是两份饭啊啊啊！
办公室又没有人，所以，是谁！
是哪个小妖精光天化日住进了顾总的休息室！
“这还有谁。”一旁喝奶茶的同事见怪不怪地看了她一眼，“上午你不在的时候小陆老师跟着顾总一起进去的，当时大家都讨论过一轮了，你也太后知后觉了点。”
“不是，这大白天的……”陈秘书颤颤巍巍地道，“而且上午到现在都还没出来……”
顾总也太凶残了些吧？
同事“呃”了一声，刚准备说些什么，眼神就突然一缩，身体骤然坐正：
“顾先生好！”
空气安静了片刻，陈秘书大脑一片空白地转过头，果然看到了男人俊朗而轮廓分明，神色还颇有些阴沉的脸。
男人没有多说些什么，略微点了一下头，便朝着顾岑风的办公室走过去。
陈秘书眼睁睁地看着他推开那扇半虚掩着的门，少顷，有些呆滞地转过了头：“我们刚刚……他不会都听见了吧？”
“我也不知道……”对方的眼神也有些呆滞，“不会吧？”
在某一刹那，两人不约而同地从对方眼中看出了一丝“天要我亡”的惊恐。
顾岑风还不知道他的好员工们私下里给他编排了些什么风月八卦，他签完最后一个文件，然后站起身长舒了一口气，打算去敲休息室的门让陆易涟出来吃饭。
结果刚站起来，他就看到了他爹大步流星走进来的身影，他的手抖了一下，差点没维持住脸上的表情。
“爸。”他镇定地放下了他手里的笔，“您怎么来了？”
顾梁没说话，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
顾岑风头皮发麻，只觉得对方身上带着一股莫名其妙的怒火，让他开始有些头疼。
他最近好像没做什么招惹他爹的事儿吧？
这是又哪里不痛快了上门找他的茬？
找茬就算了，这个时间点……
顾岑风竭力让自己不往休息室的方向看，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没怎么。”顾梁哼了一声，“怎么，没事就不能来？顾氏还没交到你手上吧，这会儿就开始不待见你爹了？”
顾岑风：“……”
他跟他爹无法和谐相处的原因就在于此，对方永远不能好好说话。
“我没这个意思。”他说，“就是觉得有些突然。”
顾梁没再说话，又冷哼了一声，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就在这时，休息室里传来了响动，顾岑风和顾梁的动作同时停顿了一下，然后，后者的目光意味深长地落到了前者的身上。
顾岑风：“…………”
他怎么觉得，他爹这眼神，怎么看怎么不对劲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Kusuri的营养液X10、大大今天日万吗:)的营养液X5~
第59章
门内，陆易涟迷迷糊糊地醒过来看了眼时间，稍稍理了理衣服，刚准备起身出门，动作就僵在了那里。
他听到了门外似乎有轻微的说话声。
陆易涟轻声地“嘶”了一声，放在门把上的手又收了回去。
这会儿出去有点尴尬，反正时间也还早，就等一等好了。
十分钟后，他默默地揉了揉太阳穴，觉得有些头疼。
虽然说不着急，但是……
外面这是在干什么？
他听不到任何说话声，也听不到任何动静。这会儿本来就是休息时间，有工作找上门来已经有些离谱了，这人是在看着顾岑风吃饭么？
他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没忍住，给顾岑风发了条消息。
过了五分钟，对方给他回了过来。
“……你出来吧。”
陆易涟的手顿了顿，在那串省略号上停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选择相信顾岑风，推开了门。
然后，他沉默地关上了门。
他觉得自己可能还没睡醒。
3秒后，他重新拧开了门把。
门外，面容深邃面色阴沉的男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他身边，顾岑风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在看向他的时候神色颇有些复杂。
“小风，介绍一下吧。”中年男人回过头看向顾岑风，语气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既然你说……这是，男朋友？”
*
“你生气么？”
顾岑风默默地看着沙发上的人，难得地面色有些尴尬。
前者正利用仅剩的一点时间低头看着下午要用的台本，神色平静，闻言抬起了头，笑了：“生气什么？”
“我也不知道顾梁会这会儿来。”顾岑风叹了口气，“要是不挑明我们的关系，他大概率就要觉得我在公司跟自家艺人乱搞了……”
虽然……
现在这个状况也比较让人误会……
但是总比陆易涟一出来就被顾梁言语羞辱好。
他确信对方做得出这种事。
直接挑明关系，顾梁多多少少还会有些顾忌，不至于当场翻脸。
但是这样的话，对陆易涟实在是有些突然，刚刚对方一开始的表情就证明了一切，他是真怕这人当场就跑了。但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对方在瞬间的惊愕之后就立刻恢复了正常，顾梁几次带着刺的问题都被他微笑着化解了。
想起自家老爹临走时看着他若有所思仿佛在问他从哪里拱了颗好白菜的脸色，顾岑风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觉得有些骄傲。
非要说的话，那就是自家宝贝终于浮出水面被别人夸赞时的自豪感。
“没事。”陆易涟顿了顿，“又不是你的错。”
他站起身：“时间差不多了，那我去找苏姐了。”
说罢，他就往半敞的门外走去。
被拉住了手。
今天看起来格外衣冠楚楚的小顾总这会儿仿佛被某种犬类生物附体，拽着他的手不肯放，轻声问：
“真没生气么？”
语气活像是马上要被抛弃的小动物，听起来十分可怜。
陆易涟停顿了半秒，没忍住笑了。
“真没。”他往周遭看了一眼，确认这里是门外的视觉盲区之后抬起头，主动往人的脸上亲了一口，“这样信了？”
“……不信。”顾岑风一本正经地道，“再亲一口才信。”
陆易涟：“……”
他毫不犹豫地转身，决定不跟得寸进尺的人一般见识。
一直到走出门外，他才松了一口气。
要是顾岑风刚刚再跟他距离拉近一点，就能感觉到他的心跳从见到顾梁开始就一直没有慢下来过。
顾岑风以为他是生气，其实……他是有点紧张。
谢明煦只在他的童年时代短短地出现过一瞬，然后缺席了他自此以后的所有人生，以至于他一直没有太多和“父亲”这个有关的角色相处的经验，尤其是……
对方还是顾岑风的父亲。
所幸长年累月累积的，待人接物的素养还在，让他不至于太过失态。
就是不知道对方对他的印象怎么样……
他默默地想着。
“来了？”苏彦杉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跟我上去吧。”
“嗯。”他回过神，跟着她一起走进了电梯。
今天他要拍的物料是一个采访，主要还是围绕着刚拍完的剧，让他有些意外的是这回的采访还是上次他刚进公司时碰到的女主持，他笑着跟对方打了个招呼，没注意到对方的笑容默默地僵硬了一下，径直进了化妆间化妆。
她的身后，女主持深吸了一口气，先往后看了一眼。
嗯……
她稍稍地松了一口气。
顾总这回没来。
她对他们公司这个新人算是印象深刻，毕竟上次她采访的全程都是在顾岑风面无表情的注视下进行的，主要采访的对象还一脸我的身体很配合但我的灵魂并不想配合你的样子——
作为拥有多年主持经验的主持人，这新人骗得过别人可骗不过她。
这让她对于今天的采访愈加发愁。
“想什么呢？”苏彦杉经过她的时候看了她一眼，“怎么这么愁眉苦脸的？”
“杉杉啊。”她回过神，想到了什么，拉了拉人的袖子，示意人凑过来一点，苏彦杉愣了一愣，就听到她压低了声音悄悄地问，“这小帅哥你带的，你给我透露一点消息，一会儿该怎么撬他的话啊？”
她不想再做白开水访谈了啊喂！别说看的人了，她自己都会困的！
“嗯？”苏彦杉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下一秒，她就笑了：“不用撬。”
她拍了拍女主持的肩：
“你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就行了，他会配合你的。”
他会配合……
女主持呆滞地眨了眨眼睛，随后就崩溃了。
杉杉姐，你是不是对自己的艺人滤镜开得太大了点……
他那叫配合？
他那……
十五分钟后，女主持看着面前笑容好看得晃眼，谈吐落落大方又不失幽默的男孩子，觉得自己活在梦里。
这跟上次那个是一个人吗？
帅哥你是拍了部剧被换了个灵魂吗？
这还，真配合上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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