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当即宣了洪将军进宫,当着李煦的面将水师一事告知对方,洪将军早知道南越水师的厉害,说不羡慕是假的,那南越水师的船还停留了上百艘在渤州海湾,渤州军每每路过都要靠近看几眼,洪广甚至上船看过,眼馋许久了都。
如今一听皇帝说要将渤州军训成水师,他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谁会嫌自己的兵技能太多呢?而且还可以买大海船,这部分钱朝廷肯定要出的。
白捡的便宜啊,洪将军立即跪下保证:“皇上放心,末将定能将渤州军改建成一支精良的水师,有了南越海船,以后再也不惧海贼侵扰了。”
皇帝给了他半年时间,半年后要验收成果,同时刺了李煦一句:“顺王竟然早就造出了大海船,还有如此规模,真是令世人震撼啊。”
李煦一点不谦虚地说:“父皇也知道,南越那地方,常年受海贼侵害,儿臣在南越时就着手建造海船了,只是技术还不够成熟,早期的海船并不能出海太远,直到今年,南越才传来了好消息,秦祖新也是乘坐最新的海船,才能出海航行至东南一带,据说那边也有不少小国,天气炎热,与大燕差异甚大,至于给洪将军的海船,还在造着呢,恐怕得过段时日才能交付。”
洪将军立即表示:“不急不急,船要出海,安全为上,最好王爷能送几名懂修理的船匠给末将,免得有个破损的地方还得千里迢迢找南越修理。”
“你说的有理,不如这样,每一百艘船配一名匠人,你大可放心,都是手艺精湛的熟工,洪将军也可以从当地招几名匠人与他们学手艺,如此一来,若干年后就不缺船匠了。”
这笔买卖做的双方都很满意,李煦几乎是以翻倍的价格将船卖给渤州军,要不是皇帝这次舍得下大血本,朝廷可拿不出这么大笔的钱买船。
有了这几笔进项,南越未来几年都不用愁财政问题了,李煦想着,也该将纪韩宇调到身边来帮忙了,这朝廷上下的官员虽多,但纪韩宇忠心可靠,人也聪明,往往一句话就能理解他的意图,放在这大染缸里历练几年,将来出阁入相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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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宫,李煦心情大好,在福来酒楼设宴请了王府各管事,犒劳他们的辛苦工作,这令众位管事又吃惊又感动。
王府的管事很多,遍布大燕东南西北,但在京城的也有不少,排的上号的足以将福来酒楼坐满,这是李煦预想不到的。
他如今管着朝政,家里的生意很少参与了,除了几名大管事,其余的能见他一面都难,甚至有些人至今才知道自己是为顺王府做事的。
“那个是不是洪亮洪管事?”有人惊呼一声。
洪亮此人,以前也是没什么名气的,在众位管事中不算突出,可是有一天,这位洪管事被调任去了一个叫什么基金会的地方,据说是王爷亲自认命的,一时间羡慕了多少人。
不过之后,这位洪管事做了几件令人瞠目结舌的事,第一件就是招了几名令人唾弃的害群之马,随便拎一位出来都可以鞭尸的那种,结果他一次性找来了四个,那段时间,百姓闻“顺心镖局”色变,走到镖局外面都得绕道走,甚至有人往镖局大门泼狗血。
“你们听说中秋节那天的事情了吗?真是咱们镖局做的?”有人低声问道。
“当然是,连京兆尹都送牌匾表示嘉奖了,这几天不少人家都送礼到镖局去了,如今提起顺心镖局,大家也不那么害怕了呢。”
李煦此时坐在包厢里也正在听雷骆说这件事,所谓的镖局其实就是基金会下的一家小企业,专门给俞先生的善款服务的,到中秋节前,也陆陆续续找回了几个失踪的孩子,但数量少,名气不大。
不过中秋节当日,一个人贩子团伙在京城大街上掳走了二十几名孩童,男女都有,其中还有富贵人家的孩子。
每年的元宵、中秋这样的大节日,街上都是人满为患,被拐卖的孩童不计其数,能找回来的少之又少,否则各地花楼里又哪来那么多的花娘呢?这一次同样如此,二十几名孩童的失踪只是令京兆尹头疼了一夜而已,然后吩咐下面的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年年都是如此,找不到人也不能怪官府啊,谁让他们没把自家的孩子看牢呢?
至于那名富贵人家的孩子,京兆尹了解到背景后也没放在心上,人是肯定要找的,但找不找得到听天由命吧。
顺心镖局也在第一时间接到了消息,其实对这几位乌合之众谁都没放在心上,前几次能找到人不过是运气好而已。
“人是在哪里找到的?”李煦好奇地问道。
雷骆见洪亮出现,请他来讲,他并非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五个贼头贼脑一看就不是良民的家伙,众人倒吸一口冷气,不明白洪亮为什么把他们带来。
洪亮朝众人拱拱手,就朝楼上走去,他敢带人来当然是王爷吩咐的,王爷说,要宴请几位大功臣,这顿宴可就是为了他们五人办的呢。
洪亮昂首挺胸地走着,再没有比今日更威风的时候了,等进了门,见到主位上的顺王殿下,他才收起得意之心,规规矩矩地行了礼。
“来的正好,你们给本王说说,那二十几个孩子是怎么找到的?”
李煦的目光落在那五个员工身上,当真是人可貌相,每一个看过去都不像好东西,难怪出个门都被人砸臭鸡蛋。
洪亮干咳两声,开始讲述那天晚上的经历,这事迹已经被俞先生编成话本在如意茶馆讲过了,所以他直接拿现成的故事说。
“那天晚上,大家严阵以待,知道这样的节日免不了有拐子朝孩童下手,所以事先大家就做了几种猜测,会拐卖孩童的,无非是几种人,一种是将人卖给有需要的人家,做正经儿女的,一般都是缺儿子的人家买去,所以目标基本都是五岁一下的男孩,还有一种是卖去青楼妓馆的,这种一般都是女孩子,五岁到十岁的最好,尤其是长相出众又出身一般的,培养几年就能接客,太小的不好养,太大的不好调教,所以每年失踪最多的孩童都是以这两种为主的。
当然,也有例外,拐子下手有时候也凭眼缘,这一次,有个员外郎家的千金被拐了,那姑娘实在标致,才八岁的年纪已经出落的非常抢眼,加上出身富贵,那群人想拼一把,如果能把这姑娘卖出去,比卖十个普通人家的姑娘还值钱。
那天晚上,是陈爷先发动城里城外的乞丐沿街盯人,这些拐子抢了孩子不会立即出城,肯定会先藏在某个地方,这地方不会选择太偏,这样出入不方便,但也不能太显眼,容易被人发现,一般他们在京城都会有固定的据点,有固定的接头人,这些人常年在京城生活,家里多几个人也不会招人注意。
而最了解这些人家的不是府衙的差役,而是街上的乞丐,他们京城沿街上门乞讨,对哪家哪户的人心地好,哪家哪户的人抠门最了解,当然也会知道哪家突然多了许多人。
不过这样的目标不可能只有一个,然后大家分开去每个可疑的人家家里摸底,这些人家肯定挖有地窖,人抢来了藏在地窖里最安全,声音也传不出去,所以要摸到地窖还得费一点功夫。
好在他们几个身手都不错,而且最了解一般人家作案会是什么情况,那偷儿最厉害,神不知鬼不觉地摸了几家都没人发现,最后也是他找到藏人的地点……”
李煦朝那偷儿招招手,这人四五十岁了,长的尖嘴猴腮,眼神闪烁,被李煦召唤吓了一跳,低着头挪过去,然后跪在李煦身前等他指示。
“怕本王吗?”李煦问。
“是……不不不,草民……草民不怕的。”
李煦笑了笑,不吓他了,直接问:“你真的金盆洗手了?摸进别人家里没偷拿什么不该拿的吧?”
那偷儿猛地磕了几个响头,战战兢兢地回答:“王爷明鉴,小人绝对没有,虽然……虽然有时候控制不住,不过洪总管每回都在外头守着,得搜了身才放过小人,小人一想到王爷,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拿的。”
“很好,那本王赏你个东西吧,你有什么想要的吗?”李煦大方地问。
大家没料到赏赐还能自选,那偷儿抬头微微瞥了李煦一眼,低下头小声说:“听闻王爷手中有一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不知可否借小人观赏几日?”
“放肆!”李煦还没说话,洪亮已经急忙制止他了,“你疯了不成,一点小功劳就想要这么大的赏赐,你怎么不要个金山银山呢?”
李煦哈哈大笑,“洪管事的话有道理,不过如果只是借你看几天,不算什么,但本王凭什么信你不会偷了宝珠逃跑呢?那颗夜明珠可是价值连城的。”
“那……小人就在王府看一眼,您可以派人监督。”
“你为什么想看那颗夜明珠?”
“就是……好奇,小人这辈子最爱珍宝,但又没本事买,所以才走上偷儿的路,如今金盆洗手,自然不敢再偷了,若是能看一眼,也算了却心愿了。”
“行,既然你喜欢看珍宝,也不用只看夜明珠,本王允许你进库房走一回,让你看个够。”
那偷儿眼睛瞬间亮了,又磕了三个响头,“多谢王爷大恩,小人这辈子一定竭尽所能,改过自新!”
李煦摆摆手,又依次见了另外几人,也都给了不一样的赏赐,给剑客的是一把宝剑,给画师的是一副名家真迹,给那位乞丐陈爷的是一座小小的破宅子,足够遮风挡雨,给老鸨的是一套上等化妆品,深得她的喜爱。
大家一看这些赏赐就知道顺王是做过功课的,对他们每个人了若指掌,还能为他们喜好着想,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大方雇主,自此,他们每个人都再无二心,一心一意给镖局做事,若干年后,再无人敢到京城来拐卖人口,就连京城最有名的几家花楼也不敢从人贩子手里买人了,否则一但查明花娘是从人贩子手里买来的,花楼也不用开了。
而因为这件事,俞先生的大名也传遍了京城,大家都知道,顺心镖局是俞先生捐赠的钱财资助的,无偿替官府寻人,后来甚至有人家丢了人,直接找上镖局,连官府都不去的。
而在俞先生之后,李煦又拉到了不少固定的善款,开发了不少新的慈善项目,这个基金会在京城的名气越来越大,后来甚至与官府并重,专门负责全国的赈灾事宜,连朝廷官员都没料到一个小小的基金会能发展到如此规模。
第350章 灵魂拷问
边军将领不能长期离开,几位将领借着省亲的名义回京,呆了不足十天就回去了,每个人来时还有些忐忑,回去时心安定了许多,等那一批批新式武器运到,他们的心就更定了。
秋天格外短暂,但却洋溢着喜悦,因为这是丰收的季节,秋收过后,一艘又一艘的船满载着粮食从南方运到北方,然后又被分配到各处,其中有上万担的粮食被运往了大草原。
朝廷上下最近也喜气洋洋的,各地税收都有所增长,国库也充裕起来了,官员们至少不用担心俸禄发不出来了。
眼见就要入冬了,西北军几名将领联名上书,要求镇北王尽快回归,他们未必多喜欢大皇子这个统帅,但一日无主,他们内部意见又不统一,任何事情都无法做决定,这要是遇到了敌军来袭,他们连个下命令的人都没有。
“咳咳,诸位爱卿说说看,这西北军的主帅该选何人?”皇帝入秋就有些咳嗽,常常说几句话就喉咙干涩难受。
如今的朝堂上只剩几名武将还坚定地站在大皇子身边,其余人已经认定李煦会成为下一任皇帝,奇怪的是,皇上一直没提过立太子的事情,也不知道心里是怎么想的。
有武将站出来说:“皇上,镇北王在西北多年,一直没有大过错,西北也一直安稳平静,为何不继续让镇北王统领西北军呢?”
今日是大朝会,司徒勇也在大殿上,他反驳道:“镇北王虽然没有大过,但也没有大功,这些年匈奴人忙着内乱,每年南下的人数都不过万,若是连这点人都挡不住,西北军恐怕可以撤了,当然,末将并非觉得镇北王哪里不好,只是镇北王身份高贵,西北战乱不断,为了王爷的安危着想,末将以为不宜继续委任镇北王。”
皇帝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哦?那司徒统领觉得谁合适?”
司徒勇直言道:“末将确实有个极好的人选,就是寇骁寇将军,寇将军年轻气盛,领兵多年,有战功有阅历,且武功高强,定能带领西北军奋发图强,守卫国门。”
之前那武将讥讽道:“寇将军如此神勇,那也是南越的战神,非西北的,南北差异甚大,匈奴兵可不是几个零散的逃犯可比的。”
“南北差异确实很大,但战术是共通的,人的领军能力是分高低的,难道说一个在南方战无不胜的将军到了北方就会变成缩头乌龟了吗?再说了,你怎知寇将军不懂北地的军事?”
皇帝抬手制止了他们的争吵,点了寇骁的名,问:“寇爱卿,你自己的想法呢?”
寇骁站了出来,朝皇帝高声说道:“皇上,臣自请前往西北,整肃西北军!”
满朝文武都被他的自信吓到了,多数时候,武将自请去边关都是发生在战时,临危受命的时候,这会儿,西北风平浪静,这一去可就是三十万大军的统帅啊,全大燕也只有鲁青秋可与之比肩,寇骁何德何能?
别人推荐寇骁,大臣们可以当做没听到,但他自己站出来自荐,就有些过度自信了,刚才那位武将说的也没错,南北地域差异甚大,寇骁未必能在西北施展才华。
皇帝看了眼一直没吭声的顺王,指着他问:“顺王,你也同意寇骁的自荐吗?”
“确实如此,臣相信寇骁,在此之前,寇骁一直在了解西北风土民情,了解西北的地形特征,甚至学习了匈奴语,他并非一时冲动才想去西北的,更不是为了三十万的兵权,大家都以为西北军风平浪静,必定是勇猛无敌的,可儿臣了解到的情况却是,西北军群龙无首,似一盘散沙,各地将领难以调度,且被镇北王喂饱了钱包,他们纷纷把家人孩子送往京城或是其他富庶的地方,一旦发生战事,随时可以抽身而退。”
“这不可能!”大皇子怒气冲冲地跑到李煦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李煦,你空口白牙如此诋毁本王,诋毁功臣能将是何用心?本王知道,你一直想替寇骁开道,看本王不顺眼久矣,但你也不能污蔑诋毁本王与众将士,这令将士们多心寒啊?”
大皇子一个魁梧高大的男人都快掉下眼泪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不少感性的官员也觉得顺王此话过于武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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