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骁把下巴微微抬头,嘴唇稍稍动了动,瓮声说:“之前就想问,王爷的香胰子是哪里买的,又香又好用。”
“这是自制的,等回到闽州给你送几块。”
“那就先谢过王爷了。”
李煦本打算批量生产香皂来卖的,这东西用猪油就能做,加点花汁就能有颜色有味道,还可以在造型和包装上做文章,新奇又好用的东西肯定不愁卖,只等百姓们圈养的猪长大。
自从红烧肉火了之后,闽州城内外的百姓就开始建猪栏养猪了,正好春天到处都能割到猪草,只要勤快些也不费粮食。
李煦让人告诉他们,要想公猪长得快,得把他们阉了,因此还衍生出了专门骟猪的行业,还有人专门养种猪,牵着到各地给母猪配种,收益竟然不错。
给寇骁刮完胡子,李煦下意识地伸手摸了下他的脸,想检查一下刮干净了没有,寇骁眼神一变,火辣辣地看着李煦,喉结动了动问:“王爷,刮干净了吗?”
“还行,挺干净的,不扎手。”
“是吗?我试试。”寇骁说完把下巴凑到李煦的脖子上蹭了蹭,把李煦惊得往后跌倒在地。
他咬牙切齿地喊道:“寇、骁你!”
寇骁赶紧把人拉起来,脸上挂着讪讪的笑,“抱歉抱歉,我无心的。”
李煦拍开他的手,忍了又忍,突然拽着寇骁的衣领将人扯到面前,把剃胡刀架在他脖子上轻轻滑动,“下次再敢不小心,你这脑袋可以搬家了。”
寇骁连忙点头,“遵命,末将明白,不过……”
“不过什么?”
“我认为这是很正常的接触,并没有占您便宜,您是不是得改一改观点?”
“怎么改?”
“比如说,偶尔有身体上的碰触,不涉及私欲,都是可以理解的嘛,人与人相处怎么能划清界限呢!”
“那你是忘了本王的身份,本王的贵体也是说碰就能碰的吗?”
寇骁露出个苦涩的表情,“您一路与我等同吃同睡,末将还以为您并不注重身份,看来是末将想多了,今日多有打扰,末将先告辞吧。”
他轻轻推开架在脖子上的刀片,朝李煦拱了拱手,然后大义凛然地走出房间,那背影竟然带着几分萧瑟的味道。
李煦气笑了,这寇骁要是能进娱乐圈,估计年纪轻轻就能当影帝,他要是有这么脆弱,自己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当凳子。
在海边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李煦就带着人回程了,刘树送了又送,眼泪都快流干了,那哭哭啼啼的姿态引得一群大老爷们在背后议论纷纷。
“我猜这小太监是王爷的宠侍,否则一般主仆之间哪能黏糊成这样,形影不离的。”
“我瞧着也像,听说中原贵族世家子弟多好男风,爱养男宠,你瞧刘公公唇红齿白,哭起来梨花带雨我见犹怜,绝对是王爷的那个。”
“这算什么,我还瞧见王爷抱着他安慰呢,啧啧,难怪王爷身边没个女人也不着急娶妻纳妾,原来是有人暖床了呀。”
寇骁听着下属们小声议论着李煦和刘树的奸情,再想想自己昨日的待遇,浑身开始散发冷气。
“奇怪,哪来的阴风啊,这倒春寒也该过了吧。”
“闭嘴吧你们,还不赶紧上路。”寇骁一人踢了一脚,冷着脸走在前头,路过李煦时也目不斜视地穿过去,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
他们南下时一路沿着海岸线走,都是荒无人烟的海滩和滩涂,回去时李煦特意走了有人的村镇,收罗了不少会造船的工匠,准备带回去办个船厂。
当日那为父自荐的船家也没说错,他父亲在当地确实小有名气,李煦一到地方就打听到了,但这年代消息闭塞,村与村之间都可能消息不通,手艺也几乎是父传子,子传孙,导致技术流传不开,谁都认为自己最厉害,谁也不服谁,所以李煦几乎每到一个地方,都能打听到几个技术大能。
队伍里多了一群匠人,每日都争吵的厉害,寇骁心情差嫌聒噪,恐吓他们,谁还敢再说一个字就割了舌头缝上嘴,吓得这群老匠人再也不敢说一个字,一路沉默地跟到闽州。
李煦知道他心情不好,以为是那天晚上被自己刺激的,不知道他暗搓搓地吃刘树的醋,找了个机会问他:“你这是在生本王的气。”
“不敢。”
“你这动手动脚的毛病是一直都有,还是只对本王如此?”
这个问题可把寇骁难住了,要是说一直都有,岂不是让李煦以为自己是个随便的人,那自己的清白何在可要选后者,更糟糕,跟表白无异了。
寇骁知道他不可能答应自己,表白等于自寻死路,于是含含糊糊地说:“这个也得分情况,末将也不是对谁都如此,但平日里和兄弟们一起,免不了勾肩搭背,难道中原还讲究男男授受不亲?”
李煦挑了下眉头,“那就好。”然后就不再管他了,叛逆期的孩子,谁还没个耍脾气的时候呢。
回到闽州城已是三月,城外竟有一整座山的桃树林,桃花灼灼绽放,粉红色渲染了整座山峰,远远看着令人炫目不已。
李煦停下来看了许久,赞叹道:“本王今日才发现,这城外种着如此多的桃树,桃花齐齐盛放的场景真美啊。”
寇骁走到他身侧,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说道:“那是寇家的山,因家母喜爱吃桃,这才种了些桃树。”
李煦心想听听,这就是大地主的口吻,一座山种满桃树只因寇夫人爱吃桃,问题是,寇夫人能吃得完一棵树结出来的桃子么?
他打趣道:“寇将军家中可还有多余的山?”
“怎么?”
“本王爱吃荔枝啊,不如你帮我种些荔枝树?”
寇骁眼神暗了暗,盯着李煦的笑脸揶揄道:“寇家的山有的是,以后寇某的夫人爱吃什么就种什么,但王爷您身份不一样,在某未娶妻前倒也可以给您种些。”
李煦叹了口气,“这么说来,本王得盼着寇将军这辈子都不娶妻了。”他也想有大片的山林,想种什么就种什么,这都是钱啊。
南越气候湿热,水果丰富,如果能做水果批发生意肯定也是能赚的,问题就在于路途遥远,水果存不住,李煦也是看到桃花时才灵机一动,他其实可以做桃花酒或者是蜜饯来卖,这二者肯定深受女性喜爱。
让寇家军自去军营,李煦和寇骁带着几个侍卫进了城,刚过城门就被眼前的热闹景象惊呆了,原本不算宽敞的马路两边摆满了摊子,人来人往,一行人刚过来就有小贩来拉人。“几位客官要住店么?这城里的客栈都客满了,我家还有个小院可以出租,一个月只要五百文,很便宜的。”
城门吏从监狱里出来赶人,“快走快走,瞎了你的狗眼了,王爷和寇将军都不认得?”
李煦不让他大声囔囔,这么多人,他的身份一叫破那还了得。
城门吏赶走了小贩,亲自给李煦他们开道,同时苦恼地说:“这些多是来应召的,自从王府贴出招人的告示,这附近十里八乡的人就来了许多,最近更有许多外地的人赶来,这些人暂时住在各客栈中,有人看到了商机,就沿途摆摊售卖货物,后来离家近的也回家带了些东西来置换,反正都是自家有的,能换几个钱也好。”
李煦见街上乱糟糟的,不仅人多,地上的垃圾也多,而且不少人随地大小便,实在影响环境。
李煦给了城门吏一串赏钱,“辛苦你了。”
不等回到家,李煦先去了郡守府,让相关官员把城门口那地方理一理,把那条街道上的商贩引到更西边的空地去,搭个棚子做成市集,要贩卖物品必须在市集内交易,每个摊子每日收一文摊位费,再建几个简易的厕所,规定不许随地大小便,抓住一个就罚款一百钱。
寇骁见他说的头头是道,一听就是惯常处理政务的,城门口乃兵家要地,确实不宜挤满人,而且影响出入。
那官员对其他都挺满意,就是说到罚款这事情有点纠结,“百姓们赚钱不易,一次就罚一百钱是否太重了些?”他以为李煦不懂物价,一百钱对他来说不多,但对普通百姓来说,摆摊一个月也未必能赚一百文。
李煦心知肚明,“不重罚何以定规矩?或者你让他们二选一,要么罚钱要么自此不能进入市集摆摊,再告知衙役,罚没的钱财他们可分得一半,当然,若有胆大妄为者敢乱收钱,本王让他们百倍吐出来。”
李煦觉得,这时代的奖惩机制还是太落后了,文官们觉得用钱来实施奖惩铜臭味太重,巴不得人人都用道德标准来约束自己,或者靠刑罚,哪里知道,金钱也是约束力很强大的一种奖惩方式。
第99章 这是闹的哪出?
回到府里,寇骁与李煦分别入了两侧的门,同一座寇府,如今是真的要一分为二了。
寇骁还没来得及回房洗漱就被二老叫去了,他精神抖擞地走进大厅,一身绛红色的锦衣格外显目,惹得二老震惊的忘了说词,他们何曾见过寇骁穿的这么隆重,过年都没穿成这样。
“孩儿给祖父祖母请安,给母亲请安。”寇骁问候一声,便让下属把一路带回来的礼物送上,这是跟李煦学的,每到一个地方,李煦都会买一些当地的特产,说是带回去送人。
寇骁有样学样,也买了不少,但除了军中兄弟,他也想不出要送给谁,于是都往家里带了。
大家又是一番诧异,寇夫人笑盈盈地问:“骁儿今日穿的真是精神,看来这趟出差挺惬意。”
比起以往动不动就要上战场,这趟确实是美差,寇骁在一旁坐下,喝了两碗茶,才说:“与顺王去沿海视察一番,走的慢,确实不累。”
寇老爷和老夫人对视一眼,然后后者挤出个笑容说:“骁儿啊,你看,顺王也在寇府住了几月了,可有说什么时候搬?”
“王府还未动工修建,怕是一年半载搬不了。”寇骁现在算是明白了,李煦一开始就想在寇家长住,这人外表看着谦和,实则和土匪无异,亏的自己当初还巴巴地把西苑分出去,现在想收回来难了。
但这话肯定不能和长辈说,这宅子可是他们的命根子。
“这样啊,那你什么时候接妹妹们回来,还有你那几位姑姑,长时间住在庵里总是不妥当。”老夫人想闺女了,从前她的院子里每天热热闹闹的,姑娘们一起做做针线玩玩叶子牌,如今家里就剩下几个小萝卜头,甚是冷清。
寇骁想想,现在围墙也建了,门也拆了,想来是闹不出什么事的,就让管家派车去把家里的女眷接回来,但还是和大家特意叮嘱道:“西苑那边,没有我的首肯,谁都不许去打扰,不管是大的还是小的,一旦惹恼了顺王,别怪我不讲情面。”
寇老爷冷哼一声,却没说什么,老夫人只说顺王金贵,但到底是男子,家里的姑娘们都在内宅锁着,想见也是见不到的。
寇夫人盯着刚染了桃花色的指甲,突然开口说:“你那十一妹妹,听说和小公主玩的挺好,日日都去西苑,可要拘束着?”
寇骁意外地看向她,他这位母亲向来是不管家里庶姐妹们的事情,今天怎么突然提起了?
“既是小公主选的伴,就让她们一起玩吧。”寇骁想起当初在路上听到的传闻,说是李煦曾立下字据,顺王府的一切将来都是这位小公主的,而且如今这么小的年纪,就日日有夫子上课,让家里的小妹陪同着也没什么不好。
寇夫人斜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你那十一妹妹是个好动的,可别磕着碰着小公主才好,听说顺王极其看重这位小公主,若出了事,谁担责任?”
老夫人不乐意了,这位十一姑娘是她侄女生的,当初要不是寇夫人早进门一步,她侄女也不会沦为妾室,两人互相看不对眼也不是一天两天了,立即反驳道:“小孩子一起玩,哪那么多计较,再说了,顺王如今是王爵,按规制,小公主也应该降为郡主,我寇家的女郎陪着玩还跌份了不成?”
寇夫人叹气,“谁让只是个庶出呢。”
“够了!”寇老爷懒得听这二人打机锋,起身说:“没事就散了吧,叫厨房做些好吃的,晚上大家聚一聚。”
就在这时,那位寇十一姑娘风风火火地跑进来,笑着喊:“祖母祖母,快看我带了什么回来。”一进门,见冷脸的寇夫人安然坐着,还有那可怕的哥哥也在一旁坐着,顿时吓住了脚步,把手放在背后,安安静静地上来行礼。
老夫人把人抱过来,柔声问:“小丫头,给祖母看看带了什么回来。”
有了坚实的怀抱,小姑娘也不怂了,把小手伸出来,里头握着一个精美的海螺还有一串珍珠手串。
寇夫人瞥了一眼,嘴角擒着笑,“哎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不过是寻常之物罢了。”
寇骁却意外地多看了几眼,这两样东西他记得,是李煦选了送给女儿的,这东西对南越的人来说不新鲜,但在北地还是很受欢迎的,尤其那海螺里还用木屑筑了精巧的房舍,有山有水,甚是精妙,因为这,李煦把那木匠也带回来了,说是以后要让他做高工。
寇骁不知道什么是高工,但肯定是很受重用的人,于是也买了不少回来。
“咳,我瞧着挺漂亮的,是谁送你的?”
十一姑娘扭头怯生生地看着寇骁,两人实在不熟,平日也见不到几面,支支吾吾地回答:“是……是王爷送给小公主,小公主转送给我的。”
老夫人笑开了花,“可见小公主喜欢咱们十一娘呢。”
“顺王送了一大箱子礼物呢,什么都有,小公主让我们随便挑两样。”
一群大人只能“呵呵”了,瞧瞧人家当父亲的,再瞧瞧眼前这位当哥哥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都说太子和太子妃恩爱无比,想来是真的了,往后王爷纳妃生了儿子,还不知会宠成什么样呢。”老夫人依旧惦记着顺王妃的位置,这要是能给自己人多好啊。
“骁儿啊,你也要为寇家考虑考虑,这位顺王是能干大事的,以后还不知如何高贵,你不为自己想也为寇家想一想,有个寇家的顺王妃不好吗?再生个有寇家血脉的世子,往后你的路也好走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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