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良濑抬了抬枪口,继续指着钳制我的黑衣人,说道:“蠢货,我给你的那块白色绒巾上浸了能让人暂时失语的药剂,你到底会不会捂?”
我一愣,赶紧开口喊了一声,居然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了。难道刚才孩子哭声越来越弱也和这个药有关?
我赶忙借袖子疯狂擦了擦嘴,难以置信地望着渡良濑悠马,恐惧万分。我八辈子也没想过前几天还和我通过电话的朋友,一位和蔼可亲的儿科医生,此刻居然对我和一个两岁的孩子下此毒手。
渡良濑敏锐地感知到了我的视线,和我四目相对的那一刻,突然低笑一声:“看来药效已经发作了,不错,比我预计的好一点。”
渡良濑缓缓垂下握着伯莱塔的那只手,另一手举起手中的手机,朝我晃了晃。
“辛柑,朋友一场,我送你一份礼物好吗?你一定会喜欢的。是关于秦塬为什么没有来赴约的原因。”渡良濑语气平静。
是啊,为什么?难道他们在路上埋伏埋伏,也把他……我不敢往下猜,微微颤抖的身体将我的恐惧暴露无遗。我愤怒地想要发出声音,可是一个字也无法从嗓子里冒出来。
“我想你一定想说,你们别乱来,如果秦塬知道你们害死了他的亲儿子,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对吗?”
渡良濑无奈地摇摇头:
“哎,辛柑,你就这么肯定秦塬会来救你吗?就你曾经所说,秦塬是一个只要忙起工作就连配偶都可以毫不关心的无情男人,那么他怎么会愿意浪费无用的时间精力来管一个对他工作没有半点帮助的偶然标记的前任,和一个可能成为他攀上豪门高枝阻碍的绊脚石?不是吗,辛小拖油瓶?”
我被他这这一番话气红了双眼,肺都要炸了,前胸起伏不定。
垃圾东西,说谁宝贝儿子是拖油瓶!我真是我真是看走了眼!
渡良濑轻叹一口气:“多说无益,我现在就给大忙人秦塬打电话,看看他是怎么说的?为什么答应你陪儿子过生日,却不来赴约?”
说着,他按下一串电话号码,拨通了电话,并开启免提。
嘟——嘟——嘟——
此时教堂内静得吓人,只有接通中的音效不断在屋内回响。
我的心也跟着音效强有力地紧张鼓动。
大约二十秒后,对方接通了电话。
“喂,你好,请问哪位?”
秦塬的声音从手机里传出,虽然隔着电流音,但我一下便认出了他的声音。这次是真的,两年多未曾听过的声音。
大概是看见来电显示地区为意大利,秦塬特地切换了意大利语问候。我第一次知道他原来会说意大利语,而且还说得这样标准流利,让我这个在当地生活了两年多还只会说些基础交流的人倍感羞愧。
渡良濑却没有用意大利语或是英语回复他,而是选择说他那口一听就很日本的中文。
他开口道:“秦塬先生,你的配偶和儿子此刻正在我的手上,如果你想要救他们,请向我提供一百万欧元的赎金,并且遵守约定不要告之国际刑/警,等我拿到钱,自然就会放过他们,否则我将会撕票。”
我大惊失色,一百万欧元!那相当于七百多万人民币!他也真要得出口!
我在心里反复安慰自己,不会的,秦塬不会因为对方要太多钱就不救我们的,他现在说不定已经录音了,说不定已经偷偷准备钱了,说不定已经悄悄联系警/察准备营救我们了!
秦塬愣了数秒,半晌才嗤笑一声,缓缓开口:
“同我开国际玩笑?嗯?不好意思,我本人既没有配偶也没有儿子,对方是谁我不认识,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吧。”
渡良濑接话道:“哦?你不是一个儿子今天生日吗?你的配偶对我说你还答应他一块陪儿子过生日,这会儿都已经到意大利了呢?不来见见吗?”
“我答应他陪儿子过生日?对不起,请你确认对方没有臆想症再来找我,否则不要来浪费我的时间,我还要飞上海开会,那么,再见。”
紧接着,电话那头便响起了一阵盲音,意味着秦塬毫不留情地挂断了电话。
我恍若被雷击中。
秦塬刚才说什么?他说自己没有配偶我可以理解,他说自己没有儿子?
那是他的亲骨肉,他口口声声要来探望的亲生儿子,他现在说不存在?他分明已经到了意大利,这会儿又要跑去上海开会?
难道他和我一套说辞,对别人又是一套说辞,其实他一直都在骗我?
两年前的今天我在医院痛苦得差点去死,苦苦守着他的约定,等他来陪我生产,结果无论如何也联系不上他,也是因为轻信了他的谎言?他压根就没有想过要来探望我和孩子,只有我这个傻子,为了迎接他做足了准备,最后落入这般田地。
如果秦塬今天真的来了,我和宝宝是不是就不会遇上这样的破事?
我抱着孩子,颓然地瘫坐在地上。
“啧啧啧,真可怜。”
渡良濑望着我,脸上写满同情。
“辛柑,你现在是不是觉得特别无助?特别绝望?特别恨秦塬?”
神圣的十字架沦为他的背景,泛光灯打在他的身上,衬得他的肌肤格外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竟让人产生他不属于这个世界的错觉。
他从容自得地把玩着手中的伯莱塔,只要他此时扣动扳机,我和孩子通通没命。
“我也是一样恨他的。可我是个beta,社会准则就是这样,我不够本事害他,可也不能害他,害他的话万一让燃川知道了怎么办,他就不会乖乖回到我身边了!谁让你是秦塬的omega,而你的儿子是秦塬的孩子?对不起,我只能欺负到你的头上了,omega生来不就是让人欺负的吗?”
他慢悠悠地走下地台,踏上过道,缓步走向我,我听着他的脚步声,每一步都仿佛在为我的死亡倒计时。
作者有话说:
大家不用吝啬语言,尽情对渡良濑悠马谩骂吧,因为他确实是一个心理变态。
第87章 Chapter 81
怀中的孩子不再挣扎了,呼吸逐渐平稳,看来是苦累昏睡了过去。我轻轻抚摸他的头发,将他的小脑袋贴近我的脸颊,沉痛地叹了一口气。
我心里有千万个疑问,我很想开口一个一个地质问渡良濑,然而却因为失语而无法张口吐出半个字,憋在心里不断膨胀,随时随地准备爆炸。
渡良濑在我面前停下脚步,手中的伯莱塔伸向我,枪/管将我的下巴挑起:
“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走的,我会让你走得很有意义。首先,你和孩子的死会让秦塬直接崩溃,再也顾不上事业。没了依靠,燃川就会再次堕入落魄潦倒的境地,他就不得不回来找我了,回到我身边了!”
渡良濑握着枪的手微微颤抖,神情激动,语调上扬,语速也越来越快。
“再者,你会给世界医学界留下卓越的贡献,为第二性征转变的研究提供强有力的腺体研究数据资料!虽然我在你人体上的实验以失败告终,但是只要在你临死前尽快摘除腺体,腺体依然可以在实验皿中作为活体继续进行研究,你这两年来打的所有针,每一针将来都有研究价值,每一针都不会白白浪费!”
我浑身紧绷,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枪/管上,丝毫不敢动弹。
为什么!
我百般不解。
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遇上这样的事,更不明白作为“朋友”的渡良濑悠马为什么要害我?“这两年来打的所有针”指的难道是他一直以来以调理我的身体和调节信息素为由,给我打的那些调节剂?渡良濑这样处心积虑地目的到底是什么?
我惊恐万分,根本不敢细想他给我打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会有什么后果。然而更令我背脊发凉的是,难道一开始在科西嘉,他就已经带着目的接近我?说不定连当时我差点被人欺负,他忽然出现救了我,也只是一场策划好的苦肉计!
想到这个可能,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而且他口中的燃川是谁?为什么渡良濑这么渴望他“回到身边”?我从来没有听过这个名字,说不定这中间发生过有什么误会!
我向渡良濑投去迫切的眼神,试图向他解释,挣扎着想要开口说话。
渡良濑居高临下地望了我一眼,开口对我身后的一个黑衣人说道:
“你,给他打一针解药,孩子就不用打了,哭起来又吵又烦人,让他暂时哑着吧。”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尖锐的针头便扎进了我的身体,冰凉的液/体缓缓注/入体内。针头拔离的刹那,我忍不住微微抽搐。
“倒数三十秒你就可以说话了,看你这么可怜,我让你把想知道的都问了再上路吧。”
渡良濑不带感情的说道。
我在心里默默数着数,咽喉一阵火辣,三十秒后,我张开嘴“啊”了一声,居然真的发出了略微嘶哑的声音。
我赶忙清了清喉咙,急切地对渡良濑开口,语气痛苦:
“渡良濑悠马!你说的燃川是谁?我根本就没听说过这个人!你为什么要为了他,利用我去破坏秦塬的事业?你是为了利用我两年前才接近我?你这两年间到底给我注射了什么东西!你想在我身上做什么害人的实验!你说话啊!”
“嘘——”
渡良濑不耐烦地闭上眼睛,眉头紧皱,伸手做了个嘘声的姿势。
“辛柑,你的问题可太多了,我一个一个地回答你好吗?如果你让我烦了,我就不回答了,直接先送宝宝去天堂吧。”
我一听他拿孩子威胁我,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一个字也不敢多说了,只搂紧孩子,无言地望着他。
渡良濑满意了,轻笑着点点头:“好吧,那么我先告诉你,燃川是谁。因为你确实不知道,我不怪你。”
说着,他掏出手机,划动了几下,将屏幕举到我的面前:“这则新闻你还记得吗?”
我仔细看了看屏幕上显示的网页和图片,一眼便认出是渡良濑曾经让我看过的艺术界新闻,图片上的两男一女分别是秦塬,他签下的画家,以及霍小姐。
“和秦塬并排走在一起的,是我的前男友,梁燃川。”
渡良濑悠马收回手机,无比深情眷恋地望了屏幕一眼。
“他是你们中国人,多摩美术大学的留学生,我们在东京塔下相遇,认识的时候,我还只是一名普通的医大生。他是个非常温柔体贴的恋人,但是性格不太好,为人高孤自傲,凡事不肯低头,就连想法也异常刻板固执,自认为alpha高人一头的同时,也应该要承担alpha相应的指责。唯有在外面碰得头破血流了,才会灰头土脸地回来找我哭诉。”
渡良濑将伯莱塔拿离我的下巴,陶醉地摊开双手,仿佛想要将什么拥进怀中。
“每当他碰壁回来的时候,我都非常高兴,格外安心。因为这是他内心最为脆弱,同时也是他最需要我的时候,他是绝对不会轻易离开我的。他对我哭诉,说他的父母觉得他是个没用的废物,我告诉他,没关系,你可以不用工作,我可以养着你,直到你找到合适的工作。其实我心里无比希望他永远这样颓废下去,颓废一辈子,我养他一辈子也行,只有这样,他的父母才会永远觉得他是垃圾,他和父母的关系会永远处于冰点,自然也不会听父母的话和我分手,找份体面的工作顺便找个能生孩子的omega传宗接代了。我这么爱他,怎么能接受他因为事业或者家人的一句话,就抛下我离开呢?要他离开我,还不如杀了我!”
他的语气愈来愈激动,霎时间,渡良濑猛然将摊在半空中过的手臂收紧,死死抱住了自己的脑袋,自顾自地陷入了别人无法理解的绝望中,冲我大声喊道:
“为什么他要是个alpha?嗯?为什么!因为他是个alpha,他有数不清的压力,却又不要低他一等的身为beta的我帮他分担!所以他还是走了,还是走了……他说他要回国寻找机遇,等他成就大事业,他就有底气和家人对抗,回来和我结婚。但我知道他在骗我,这一切根本不可能!只要他是个alpha,我就永远不能更好地将他掌控在自己手中!因为他是alpha,我是beta!他就永远凌驾于我之上!这就是社会准则!因为他是alpha,他就必须找个omega生孩子,而不应该是我!这就是他妈该死的社会准则!”
渡良濑近乎崩溃,但他望了我数秒,便立刻抹了一把自己的脸,瞬间冷静下来:
“正当我痛苦万分的时候,我偶然得知了九州黑道铃木组秘密对外征集研究人员进行的一项违法研究。只要研究成功,就能随意转变人的第二性征,哪怕是绑/架了个alpha,也能让他变成拥有发情期,会委身人下的浪/货,不再苦于没办法折磨他们了。”
“我对这个研究非常感兴趣,对啊,燃川活的这么辛苦,为什么我不能把他变成属于我的omega呢?这样他就必须永远活在我的羽翼之下,永远无法离开我了。他的父母不是想要孩子吗?那就换我睡他,标记他,我们多多地生,把孩子全部送回中国,直生到他的父母满意为止。”
他忽然扭过头,深深凝视着我。我心惊胆战,摸不透这个人的想法,生怕他下一秒就对我和孩子不利。
停顿许久,渡良濑才悠悠叹了一口气:
“哎,我看你这么可怜,多告诉你一些实话吧,省得你到死还蒙在鼓里。秦塬啊,是永远不会来赴今天这场旅行约定的,包括宝宝出生那天,让你寻死觅活也没忘记找他的那个约定,他也是不可能履行的,那些新闻你也看了,都是真的,他马上就要和霍家人结婚啦,哪儿还顾得上你?他早就后悔当初联系你,写了信便没了下文。你来意大利后为什么渐渐与国内亲人失去了联系,这点你不觉得奇怪吗?那是因为我利用黑/手党耍了一点小手段,干扰了将你的手机号码信号,将他们转移或者切断了,只要你拨通中国境内的号吗,我都会第一时间知道,至于对方能不能接到,当然是看我的心情了。噢对,偷用秦塬手机号约你出来的也是我,这样想想还挺不值得的,不是白帮秦塬花时间逗你们开心吗?”
说着,他空出手,朝我比了个开枪的姿势。
“你啊,可真是太好骗了,该说你是傻还是单纯呢,辛柑,这个世界上坏人太多了,你还是个omega,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拆吃入腹,连渣都不剩,就像这样,嘭——我还算替你找了个比较轻松愉快相对有价值的死法吧。”
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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