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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差点就回头了，但是被维斯特一把拉住。
当你走入了一个满是尸体的地方，别回头, 因为亡者都期望着你回头，那样他就可以替代你走完接下来的那条路。
维斯特捂住他的耳朵，对他说：“别回头，别听。”
“可是我还是听得见。”小孩继续说，他看上去非常想要回头的样子。
维斯特干脆把他拉到自己面前，用双手捂着他的耳朵，然后按着他继续往前面走。
“就算听到了也不许回头。”维斯特用眼神如此告诉他。
他的手肘压在小孩的肩膀上，同时维斯特的耳朵里也开始听到声音。
【大人，大人……】
【我们完成了使命吗，大人？】
【大人，看我们一眼吧。】
那些声音窸窸窣窣的钻进他的耳朵里，多数他都听得不是太懂。
刚刚他还以为这些人是被比利杀死的人，可是他们说出的话里提到的使命之类的，又让他觉得和他想得好像有些出入。
尤其是他听到下一声，有人呼唤道——
【死亡大人。】
维斯特停下脚步，他按住小孩，然后仔细听着。
无论这一声叫的是谁，都绝对不是比利。
【我们是您最忠诚的追随者吗？】
那声音接着说道。
一瞬间，所有的尸体都在风中摇摆起来，小孩虽然看不见尸体，却也被突然起的一阵妖风冷的只发颤。
【救救我们吧，死亡大人。】
【为我们报仇吧，死亡大人！】
【大人，大人，看我们一眼吧。】
在这一瞬间，大量的声音钻进维斯特的耳朵里，拼命的呼唤着他的名字。
“你是谁！”维斯特忽然听见有一个男人说道。
本来还在他耳边呼唤的声音霎那完全停止了。
视线短暂移开的一瞬间，就连挂在树上的尸体都消失不见了。
一道光照向维斯特，知道看上去健壮无比的年轻人举着油灯看着维斯特，表情惊疑不定。
“你是谁，为什么会跑到这里？”这个人严厉的说道。
维斯特第一眼是再次确认周围的环境——还是刚刚的森林，只是森林里的墓碑，尸体都已经消失不见了，回归到了平淡的森林。
“没有人告诉你晚上不可以到处乱跑吗？”发现维斯特没有理自己，那个人继续说道，“你怎么可以跑到这里！”
“我只是个过路人而已。”维斯特说。
“祭典期间不可以乱走，你不知道吗？”
维斯特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说：“了是你不也在晚上出来了吗？”
那个人一下被噎住了，这时候纳斯拉了拉维斯特，小声解释：“他是值夜人，祭典期间监督大家的人。”
值夜人本来还没注意到小孩的，这一下他说话，立刻就发现了小孩的存在，立刻说道：“好啊，原来是你家的，我就知道你家最不尊重神了！怪不得村长说神最讨厌你们家了。”
嗯？这话和小孩说得不一样？
之前孩子不是还说，他们家是最早的供奉者，所以神最爱他们吗？
小孩红着脸想要反驳，但是说不出话来。
于是维斯特挡在小孩面前，一面温柔的对着小孩微笑，一面冷冰冰的看着值夜人。
那个人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被维斯特的眼神吓到了。
“总之祭典期间，不可以随意乱走！不行，你必须得和我去见村长。”他撑着脑袋又害怕又不愿意露怯，一口一个祭典要求，非要维斯特和他一起去见村长。
维斯特正好也有些事情需要了解，于是就答应他去见村长。
值夜人走在最前面，他好像真的被维斯特吓着了，也不和他们走一起，一路走的飞快把他们带到了村长那里。
“你知道后面那是哪里吗？”在等待村长的时候，维斯特小声的问纳斯。
纳斯摇了摇头，回答道：“我从来没有去过那里。”
他们在说话的时候，村长就已经来了。
看上去有些年岁的白发老人，严厉的看着维斯特：“年轻人，你为什么会到那座森林里去？”
也不知道是刚才那人和他说了维斯特的情况，还是怎么样，他甚至不问维斯特是谁，开口第一句话就是问那座森林。
表情看上去很警惕，目光有些闪烁，似乎对着那座森林有些不一样的态度。
维斯特第一感觉就是他知道那座森林。
“因为我听到召唤。”维斯特忽然压低声音，露出诡异的神情，“是死亡在召唤我。”
他没必要说自己的情况，只需要如此简单的说道。
村长的脸色在他说那句召唤时还保持平静，但是说道那一句死亡时，他就变了脸色。
虽然只有一瞬，但是还是被维斯特察觉到了。
那座森林和死亡有关系，维斯特平静的想到，而村长很有可能知道。
“胡说！”村长立刻喊道，“年轻人不要胡言乱语，什么死亡，我们这里是被木偶之神护佑的，连死亡都会退避三舍。”
“你赶紧回家。”村长说完立刻就要赶维斯特走。
而维斯特却突然上前两步，在村长猝不及防时，一只手指点在他的额头刚。
“你在干什么？”村长立刻大怒。
“没什么。”维斯特若无其事的收回手，然后眯起眼睛，微笑着说，“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就先走了。”
说完他就拉着小孩往外边走，而刚才的值夜人也等在门外，似乎得到了命令要看着他们回到自己的家去。
一回到家里，婆婆已经得到了消息，正站在门口等。
值夜人很了解这位婆婆的疯子性格，看热闹样的看了一眼维斯特然后他才离开，他似乎已经认为维斯特是这家的人了。
在婆婆发作前，维斯特回过头拉着纳斯，然后温柔的对他说道：“你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灵魂吗？”
纳斯歪着头，不解他的意思。
于是维斯特换了个说法：“你可以让我用手指点在你的额头上吗？”
小孩并没有太多的思考，就同意让维斯特这么做了。
于是维斯特伸出手，就像刚才对村长做的那样把指头点在他的额头上——
当他收回手指时，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复杂。
没有。
是空的。
他们的脑子里都是空的，一切行动都像是一种本能反应——或者是定下程序的反应。
维斯特探查了这个孩子的灵魂，得出来的结论和刚才的村长一样，他们没有记忆。
更准确来说，他们的灵魂是空的。
这种情况只存在死人身上。
但是他们又心跳，会动会说话，维斯特没有办法说他们的反应不是真实的，就像这一刻，他的表情里露出一丝不对劲，小孩立刻就开口问道：“怎么了？”
他看起来很普通，并没有什么虚假的感觉。
他甚至敏锐的不像是个没有灵魂的人。
而且从维斯特和这些人相处的情况来看，他并不觉得这些人没有灵魂。
“不，没有什么。”维斯特露出一个笑容，把自己心里的疑惑压了下去。
这时候被他一系列奇怪的动作震住了的婆婆终于回过神来，她大声斥责小孩，责怪他带了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人，会引的神发怒。
脑子里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的维斯特没有多去理会她本来就不好的态度。
他看着老人，再次上前，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就做出了对孩子和村长一样的举动。
果然。
和之前的结果没有任何区别。
维斯特心里一沉，但是脸上没有做出任何反应，而是朝着他们点点头，然后自顾自的走进婆婆为他准备的房间。
而这时候被他所作所为惊到一时间没说出话来的婆婆居然一时也没反应过来，任由维斯特走进房间里，错过了骂他的最佳时间。
进入到房子里的维斯特第一眼就看到桌面上摆着的木偶。
那是这里的神像。
只有一种可能，这些人都是虚假的。
这个纳蒙洛斯那样的复活都不一样，这就是纯粹的创造了。
创造虚假而真实的躯体。
第二天，维斯特就开始在村子里四处行走。
他发现他的背后总是会跟着一个或者几个人，但是他并不在意，毕竟被监视是他早就想到的事情。
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在村庄里到处走。
村子里的人看上去好糊弄的不少，一个上午的时间，他就打听关于木偶的各种事情，弄清楚他们祭祀的仪式，还顺便侧面打听了一下那个森林的事情。
不出意外的是村庄里果然没有任何人知道关于森林的任何事情。
看上去这个秘密他只能从村长那里来寻找了。
到了中午，跟踪他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他叫住了维斯特：“外来人，你在村子里打听的够多了，该停下来了。”
“如果我不停下来了。”维斯特挑起眉反问道。
跟踪他的有三个人，非常高大，看上去就是那种打手的形象。
他们一直都跟在维斯特的身后，到后期有谁敢和维斯特说话他们就瞪谁，吓退了不少维斯特的目标。
不过维斯特也不是什么任人宰割的人，他三言两语又能让那些人放下恐惧来和他说话。
比起那些只能靠着瞪人来恐吓的人来说，他显然更有亲和力。
他这样问完，那三个人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最后只有一个看上去像是头的人威胁的说：“你在这样我就只能把你送到村长那里了。”
第158章 祭典 活偶
维斯特扯了扯嘴角, 如果问他最不怕什么, 恐怕就是怕去村长那里了。
而且这正是他所希望的。
于是他笑了笑：“如果是那样的话也可以。”
他甚至于主动走到那几个人身边，笑着对他说：“走吧。”
谁知道那几个人看他这样的反应, 居然僵住了, 不知道接下来该做什么。
他们确实是奉了村长的命令要跟着维斯特，但是村长只是要他们在后面看着他。
“怎么？”维斯特扬起眉头, 压下声音，颇有威胁性的说道, “我不能去吗？”
维斯特从这些人眼睛里看到了畏惧, 于是他便知道了他们得到的命令只是看着他, 而无权力做其他的。
他一直很好奇, 明明村长那么防备他, 为什么没有把他看起来，或者干脆杀死——当然，他并不会被这样杀死。
但是村长并不知道，在这种样的情况下, 他甚至放任了维斯特继续在村子里行走, 只是派几个人看着他, 这很奇怪。
维斯特扯了扯嘴角, 忽然又变回了那温柔的样子。
“我只是说着玩玩的。”维斯特微笑着说, “别在意，反正也没事，我现在回去。”
他这样说完，居然真的就朝着婆婆所住的位置去了。
反正, 他需要的信息大概已经得到了。
他今天一天，重点询问的一个是村子里最近是否有外人进入，这是为了寻找蝙蝠他们的踪迹。
二就是祭祀相关的仪式和传统问题。
关于第一个问题他得到的统一回答就是，最近没有人出现在这里，这说明布鲁斯他们并不在这里——至少没有在村子人的面前出现过。
至于第二个问题，那答案就太多了。
祭祀每月一次这些维斯特已经知道了的基本信息就不用说了，他们告诉维斯特的消息里有一条特别重要的消息——那就是祭祀后的木偶巡礼。
每到祭祀结束后，村庄就会搞一场盛大的游戏，每个人都会拿着属于自己的木偶——维斯特没有想到，这里不止是每家每户都有木偶，每个人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木偶。
这些人会拿着独属于自己的木偶站在村子的每一个角落，然后低下头朝着自己的木偶祈祷。
而这时候村长会驾驶着一辆非常华丽的花车，上面摆上一些制作精良的偶人，穿过村子里的大街小巷，向大家表演。
在表演结束后，那些偶人就会统一由村长处理掉。
这样复杂而繁琐的祭祀居然每月都要来一次？维斯特暗示性的提出这个问题后，回答的人笑呵呵的说，这是为了让所有人牢记，这里所有人的幸福生活是木偶之神的恩赐。
维斯特听得都忍不住撇了撇嘴角。
不管他们的幸福是源自于谁，但是肯定不是源自于一个疯狂的木偶。
维斯特回到了小孩的家里，今天孩子被指派出去寻找祭祀用的祭品，家里只有一个婆婆。
自从昨天的事情后，婆婆对维斯特就开始了视而不见的，就算维斯特和她说话，她也是头都不抬，也不会回答一句。
维斯特也不自讨没趣，两三次后也就不理那位婆婆了。
但是他今天刚刚走进来，忽然就发现婆婆一直在看着他，表情里有一丝看不出来的复杂。
维斯特其实并不讨厌这个有着疯狂信仰的老人，在他看来这些人就只是受到了某些邪恶神明的欺骗而已。
于是再老人看向他的时候，他的视线也同样转向了老人。
婆婆立刻就把视线挪开了，仿佛她并没有看着他一样。
维斯特也不多说什么，就准备进去，但是在他和老人错身的时候他听见老人说：“外乡人，能走就走吧。”
维斯特停下脚步，但是再看老人已经走到不知道哪里去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维斯特躺在床上。
他并没有睡着，也没有像昨天一样跑出去。
他只是躺在床上，然后闭上眼睛——
精神力被释放出去，属于死亡部分，属于生命的部分在这片诡异的土地上搜寻着灵魂。
他能感受到在这片土地上有某种扭曲的力量在阻挡他探索这里的每一寸土地。
这让他的前进变得有些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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