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吟。
谭礼想着,又高喊了一声:“找道士和尚,赶紧做法。”
贾赦闻言,点头如捣蒜,高喊了一句,“我知道。”
说完扭头就对贾珍的小厮吩咐着,“快,按着老规矩,衍悔大师和鹤云道长请过来!”
岸上所有人视线不约而同看眼了德嘉帝。
德嘉帝定定的看了眼不断靠近的谭礼,感觉自己鼻翼间渐渐嗅得一股淡淡的清香。这香味像是带着些魔力一般,恍若春风拂面,能够安抚人一颗焦躁不安的心。
“戴权,拿朕的手令去把两位高人请过来。”德嘉帝沉声道了一句。
“奴才遵旨。”戴权离开的时候眸光幽幽看了眼谭礼,眼中的审视一扫而过。
说话间,谭礼已经到了岸边,小心翼翼将贾珍放下,贾赦当即就扑了过去,看着贾珍面色青中带紫,似乎都被冻僵了,连眼睛都睁得直勾勾,却不会转动。整个人好像还听不见声音,都呆呆的。
“珍儿。”
听着贾赦的呼唤,谭礼飞快的将自己用腰带捆绑的三人解开,飞快道了一句:“他们三人只是昏迷过去而已,找大夫相看,便能清醒过来。”
说完这话,谭礼也不去多管了,无视自己张口都能冒出的寒气,克制着冻入骨髓的冷,开口:“你先试一试,咬中指,点贾珍额头,跟我念。”
贾赦当下毫不犹豫照办,狠狠咬了自己一大口,疼得倒抽了一口冷气。面色一扭,贾赦顾不得疼痛,将带血着手指扣在了贾珍的额头上,一字一顿跟着念道:“荡荡游魂,何处留存,荒郊野外……”
当下有一股淡淡的精火之气飘在贾珍周身,将那些意图沾在身上的隐晦之物焚烧的干干净净。
谭礼见状都顾不得本性热涨冷缩的颤抖,眼眸露出一抹惊骇之色。这贾家到底什么来历?因为是主角家族,设定就牛掰的?
语调带着一丝不可置信,谭礼继续念道:“招魂附体,归还本身……”
眼瞧着两人似乎都忘记了帝王在场,当场就做法,顺天府尹大着胆子,悄悄瞧了眼帝王,发现龙颜此刻阴沉的让人难以形容,当下心中一惊,头皮一麻,结结巴巴着:“启禀皇……皇上……”
“看朕干什么?太医还没到?让大夫先给小十七十八他们看看!”德嘉帝怒喝了一句,但是脚步却是没有移动,视线还是直勾勾的看着眼前招魂的一幕。
“千里童子送魂来,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归律,勒令:贾珍,归!”说道最后一句,贾赦不自禁就提高了语调,手指重重在贾珍眉心处点了点,怀着无比的希冀等待着一声呼唤。
但等了又等,贾赦垂首看着依旧先前模样,纹丝不动,没有任何改变的谭礼,语调带了丝哭腔,“谭老板,是不是我修为不好,这……”
“你又不是他亲爹,说叔都隔了两代了。”德嘉帝铿锵有力着,“等贾敬来。”
贾赦哭着打了个噎。皇帝说话好一针见血。
说话间,人群后头便有骚动,贾敬翻身下马,疾步进来,一见德嘉帝,忙不迭跪地,“微臣叩见吾皇。”
“免礼。”德嘉帝挥挥手,“免礼,且去叫……叫魂。”
最后两个字,德嘉帝看了眼官袍在身的贾敬,瞧着人满头大汗狂奔而来,似乎还不知情的模样,舌头转了转,最后叹了一声,道。
贾敬刚起的身形一晃,视线直勾勾的看着浑身湿漉漉,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儿子,面色一白。
“哥,你快来叫魂,方法这样的……”贾赦飞快的现学现卖,将咒语重复了起来,“荡荡游魂。”
“闭嘴,都公鸭嗓子似的。”贾敬扫了眼贾赦,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沉声,“我知道。”
说完,贾敬一字一句念得很流利,很清楚,“…………勒令:二蛋,归!”
在场所有人恍恍惚惚,一脸懵逼。
贾赦怯怯唤了一声: “哥……”
“你闭嘴,叫魂就是叫乳名的。”德嘉帝再一次铿锵有力的说道。
贾赦:“…………”
谭礼:“…………”都怪我学艺不精。
其他人闻言再一次恍恍惚惚看过去,只见原本呆呆恍若木头人的贾珍在贾敬的呼唤下,僵硬的身躯渐渐动了起来,凑得近了,还能看见原本睁着的眼睛都眨了起来。
贾珍意识渐渐回笼,当睁眼看到近在咫尺的贾敬,下意识的一个鲤鱼打挺,捂屁股,“爹,我就玩了一个时辰,我还见义勇为了,我……”
话语戛然而止,贾珍像是回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一幕,面色一垮,抬手冲贾敬怀里,把人紧紧抱住:“爹,我见鬼了,好丑好臭的鬼……”
贾敬反手把人抱住,揉揉还湿漉漉的发丝,和声安抚道:“没事,有爹在,不怕。”
“爹,”贾珍抱着贾敬嚎,“你不会秋后算账吧?”
所有人:“…………”本来感觉不会,现在想想有可能。
祖龙:“…………本座的智慧buff都救不了没有龙筋的崽崽啊。小通天啊,你说本座该怎么算这笔账才好?”
说完这话,许久不见人回答,祖龙看了眼直勾勾盯着某人的通天,嘴角勾起一抹邪笑,“看什么呢,回魂!”
“那是太阳精火?”虽然是疑问的腔调,但是通天话语更多的却是笃定。
第61章 分批谈话
“三昧真火。”祖龙一本正经着,“九龙神火罩没听过?”
九龙神火罩,来源于他的师父鸿钧道祖,其赠送给了他的二哥元始。元始送给了太乙。
太乙曾用此宝将他的截教弟子石矶烧死。之后又在破十绝阵时,用此宝将“化血阵”阵主孙良天君烧死,后太乙将此宝授给了哪吒使用。
“绕来绕去,祖龙你到底想干什么?”通天面色一僵,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你以为他们就难道就看不出不成?”
他的两个哥哥和其他三圣人,定然也会因祖龙对于红楼话本世间格外的关注。到时候察觉那一抹微弱的太阳精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只不过相比他,需要费一点时间而已。他之所以隔着万千结界,一眼便能够如此笃定的说出来,那是因为他被无数次的烧过。
跟太一打小打到大,数万年了,回回打激动了,鸟就喷火烧他。
“你装傻充愣不会?不是说了圣人不能插手任何事情的?”祖龙撇撇嘴,嘴角带着分嘲讽:“别再插手了,否则红楼话本世界崩溃,那就是大家一起药丸。”
“我们呢,现如今最好就是坐一起看个直播吐吐槽就成。别想着给他们塞什么人生导师,替他们规划路径。”祖龙坐直了身子,指指谭礼,“知道他干爹是谁吗?”
通天定定的看了眼谭礼,透着树形追溯其种种,最后画面一顿,看着枝繁叶茂,两两相抱扶持,同根偶生的树根,眼眸一惊,“扶桑?”
扶桑乃十日所居之树。
“所以呢,你最好就别管了。否则熊孩子其他干不成,在叔叔身边煽风点火还是会的。”祖龙说着眼眸一眯,“东皇钟在你这吧?给他们加个爱的buff吧,免得其他圣人们还是一门心思的违约,插手。”
“本座为何信你?”通天此话一出,气势陡然一变,带着锐利之色,定定的看向祖龙。
祖龙不躲不闪,咬着藕片,凉凉发问道:“人间帝王为何会以真龙天子自诩,皇后又为何称自己是凤凰呢?麒麟为啥又是祥瑞?河图洛书这帝俊伴生法宝为何又会到伏羲手中?通天啊,你算不过帝俊,我们都算不过帝俊。他是证帝王道的皇。”
“昔年,鸿钧道祖七道鸿蒙紫气,你们六个圣人一人一道,最后一道鸿蒙紫气荫庇在气运之子,人族之皇上,化作了帝王紫气。说简单些,妖皇帝俊精通演算,算到了这份紫气,所以龙凤麒麟三族,第一次量劫的遗孤就奉命下界潜伏,在你们封神的时候,我们就悄然无息开始了扎根人族,扎根在了所谓的气运之子的信仰中,成了他们皇者之证!”祖龙看了眼面色大惊的通天,笑了笑,“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圣人既然无法插手量劫,那就别怪妖皇以自身做局,胜天半子。”
最后四个字一出,祖龙轻轻笑了一声,对着虚空敬了一杯酒,随后一饮而尽,随后又是叼着藕片,咬着边看直播,边吐槽:“二蛋这个乳名还真有点形象。”
“哎哟,二蛋他三爹,别愁眉不展的,让二蛋给德嘉帝施一个龙族特有皇族buff,妥妥增皇帝信任。”
通天:“…………”
“不一起看就别杵着档视线成不成?”祖龙翻了个白眼,将宝镜身高了些,与此同时愤愤开口:“不信你扭头去告诉他们,不过注意说话方式啊,免得伏羲道友跪键盘。”
“他知晓?”通天从喉咙里憋出话来。帝俊和伏羲都精通演算,据说这两可是王不见王。
“德国骨、科了解下。这隔凡间得和谐的懂吗?他们兄妹,光明正大,开男婚女嫁,地婚之首,懂不?”祖龙颇为嫌弃的看了眼通天,“看看别人怎么追媳妇的,再看看你,差距啊!”
伏羲转世历劫,是三皇之首,当然少不了他们互帮互助了。当然,伏羲也怕,怕到最后,只剩下了人族,没了限制平衡,从而膨胀起来,走向自亡。
人族亡了,其实非但女娲惨,所有的圣人都惨。毕竟,五个圣人,都是因人族有感成圣。
通天颓然,默默的消化自己听到的想到的一切。他现在有个问题不敢问出口—他的师父,鸿钧道祖,即天道知晓吗?
胜天半子,这口气真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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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德嘉帝也颓然,坐在龙椅上,静静的消化自己看到的一切。
其实,虽说皇家不信鬼神,但是他对于玄门还是颇有些了解的。毕竟历史上莫说巫蛊等事,便是求神祭雨,也少不了帝王亲自去求的,还有个钦天监存在呢。故而,他自己对玄门基本态度还是敬的。
“山、医、命、相、卜,此玄门五道也。”德嘉帝打起精神来,拨弄着茶盖,传唤了谭礼。
静静的俯看着跪地的谭礼,德嘉帝冷声,“谭礼,你属于哪一道?”
“请皇上恕罪,学生虽会些相看之道,却也不是此道。”谭礼认认真真,没半点高人风范,用俗家礼节叩拜着解释着:“学生师父因事匆匆离开,只留下命令,让学生入世,朝包公学习,日审阴夜断阳,以法律为准绳,以事实为依据。”
“考取功名?”德嘉帝听闻后,摩挲着茶沿,锐利的看向谭礼,直接了当道:“朕调查过,你到京这些天都是在查玄门之事,可从未手捧圣贤书。”
“学生已是举人了,算完成师父令。接下来的人生,该尊重自己的梦想。”
“是吗?”德嘉帝沉声道:“可是户牒处也没有你谭礼的申请。要知道,正统的佛道子弟,都是要经过考核,登记造册的。否则便是旁门左道,歪门邪道。”
“学生修道在心不在形式。”谭礼沉声解释缘由,耳朵微微有些红,“最重要的是,学生还想着日后有一白首相伴的人。”
闻言,德嘉帝将茶盏重重搁在御案上。当即“咚”得一声响在寂静宽阔的大殿内,将原本就有些肃杀的氛围更添了一分紧张感。
背靠在龙椅上,德嘉帝像是寻到了依托—玄门不敢对帝王下手,否则会造报应。定了定心神,德嘉帝深呼吸一口气,冷声喝问道:“你不怕死?”
“怕。但学生觉得皇上您是个理智的帝王。”谭礼不急不缓,有理有据着:“我的利用价值很高很高。在现今那邪门歪道未除之前,您不会杀我;在除掉之后,我觉得向您这么仁慈的明君,您定然已经理解我的选择,不会再想杀我了,没准还会为学生赐婚。”
说道最后一词,谭礼嘴角微微上翘了一分,“能够得到您的祝福,我们会很开心的。”
“意思就是你有足够的实力威胁朕?”德嘉帝眼眸一眯,幽幽的看向谭礼,一字一顿道。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谭礼没得到自己想要的回答,面色肉眼可见的又恢复了原先面无表情的冷酷模样,不躲不闪,眸光清明,铿锵有力道:“学生愿意将自己充当商品,与您商谈买卖。”
“…………”
见状,德嘉帝气得揉头按按自己凸起的青筋。这亏还是个举人,说话直接倒让他想把人拖出去午门斩首示众。
但他的确是个理智的皇帝,再没查清人深浅前,宰了不怕,就怕宰不了。
所以,德嘉帝想来想去,决定还是先找最能听懂人话的人先聊一聊。
“贾敬,这事朕教给你去查。是人是鬼,都给朕查个清清楚楚,水落石出。”德嘉帝屈起手指,敲了敲御案,不放心的添了一句,“听明白了吧?”
贾敬闻言还有些愣怔,“微臣听得明白。这事,您不吩咐,微臣也得调查一二。不过微臣斗胆,还请皇上允许。”
说着贾敬行了大礼,匍匐跪地:“微臣恳求,无论如何调查出什么结果,最终还是以人为定性,比如莲池里有机关之类的。比起鬼神之论来,人心更不可防。微臣唯恐,若是知晓后,有人模仿起来,后患无穷。”
德嘉帝闻言,浑身一僵,沉默了好半晌,静静的看着匍匐跪地的贾敬。哪怕人跪着,他感觉自己也恍若看到了一柄锐不可当的利刃出鞘。
那样的锋芒毕露,那样的耀眼。
再一次揉揉额头,德嘉帝忍住感叹自己老去,沉声反问道:“贾敬啊贾敬,朕现在就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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