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贾赦打了个寒颤,感觉有一股冷意从脚底钻进了进来,一下子席卷了全身,从钻入进了骨髓中,由内而外的透着股冰冷。他恍恍惚惚间有些懂了,转眸扫了眼其他人。
只见贾珍是一脸懵逼,神色呆滞,不谙世事的天真模样来,他敬哥眸光的冷意更甚,带着显而易见的厌恶之色。至于谭礼,谭礼身上,带着客观的哀悼。
差距哦。
他还原以为自己从娱乐帝国着手,甚至还能暗戳戳的帮贾家留一条后路。岂料被碾压的好惨。
能当大官,为皇帝,还是有道理的。
贾赦回过神来,静静的听大皇子对于徐家洗女的介绍。
徐家洗女,从一个老掉牙的重男轻女开始。两百年前的小村庄里,徐家老太太因为而媳妇连续生了四个赔钱货。据说日子过不下去,待第五个女孩子出生的时候,想要溺杀,丢在桥洞下边,示意被万人践踏,女孩不敢投胎。后来又重金求了神婆改运,摆了风水局。从此终于生下个男孩,开始了徐家一飞冲天之路。
此子本不信邪,但其妻也是连续生女,徐家老太太又一次动手。还撞死在柱子前,逼自己孙子立下规矩。
于是,徐家就遵守祖宗规矩了,一代代传承下来,避开了奸佞乱国,天灾人祸,迎来了新朝建立。到了这一代,徐家已是鼎鼎有名的书香世家,徐太傅未遵从规矩。三年前,徐家被灭,前太子妃去探牢之际,起了些冲突,无意得知家族秘密。徐家把灭族缘由归咎在了她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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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此,贾珍眼圈都气红了,像是个小辣椒入热锅一般,炸开了,“亏我刚才还夸外祖父了呢!他怎么也这样呢?真不愧是一对儿。外祖母当初还打着让我代替的表哥的念头,真是就他徐家命根子金贵!镶钻了的鸡、巴。”
“…………”
作为徐家的女婿,大皇子看了眼难兄难弟的贾敬,嘴角撇了撇,“这种重男轻女还牵扯了风水局,姑且算个例。但是据传乡野间,溺杀女婴的现象时有发生。村子里都觉得是理所当然的。这个才是让人毛骨悚然的。”
他为太子……前太子,现在的安王,完全容忍不了这样的事情发生!说句现实的,女子,就代表着未来的壮劳力!
大战过后,都有强制婚嫁,甚至衙门都送喜钱的政策在,为的就是开枝散叶。不拘男女,十几二十年后,就是实力!
大皇子一字一顿,沉声:“这才是真正的人命如草芥。”以及由此联想到的事情,从宗法到律法,都是问题。
一句话像是一柄利刃直刺了在场众人的心脏,挑开先前众人的沉默。
贾珍打了个哭嗝,吓得就近缩在了德嘉帝的脚边。贾赦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比贾珍到底知事些,刚才就有些体悟到了,现在被大皇子一启发,感觉自己完完全全就开窍了,明白后果的严重性。
贾赦面色带着分肃杀,脑海飞快回想着自己在现代听到看到刷到过能够帮助女孩子的事情来。他知晓重男轻女,知晓封建社会是男权社会,但他敢发誓,从来不知晓会如此残忍的。
要知道,因为男孩子有继承权,勋贵官僚间向来是庶子千奇百怪夭折的多。像他们贾家,他就三个庶妹,没有一个庶弟。这中间谁都知道有猫腻。
哎……
脑袋想得越多,贾赦在万千思绪中想要攫取有用的信息,但想来想起就有些隐隐约约,模模糊糊起来,记不得太真切了。
不由得耳畔就飘进一句话“斗鸡走犬过一生,天地安危两不知”。
当脑海浮现这话语,贾赦身形一僵,眼眸不受控制的闪了闪。待适应了光线在看过去,就见眼前出现一个模模糊糊的带着些金边的残影,渐渐的又分成了两个。他们幻化出人的形象来,从一个小童慢慢长大成人模样来。虽然是背着他,但还是挺好看的,毕竟背影杀。
像是在机场摆拍,他贾赦就像狗仔似的尾随背后,非但拍得清楚,也听得清楚。
“大哥,你我兄弟凭实力,自由自在,潇潇洒洒不好?”
“你我是父神的眼。他定不希望看到如此场景。”
贾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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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灯火明亮,恍若白昼。哪怕是有夜风吹拂进屋,也未让黑夜中的暖厅有一丝的光线变化。于是这一抹的金芒显得格外的耀眼明亮,连桌案前的烛火都被映衬火舌通红了几分。
当发现这一幕的时候,谭礼率先起身一把将贾赦拉入怀里,毫不犹豫抬手往眉心一点,口中念念有词。
伴随着人低沉的带着不知名的古调,在场其他人嗅着空气中那股越发浓郁的檀香,互相大眼瞪小眼。
贾珍憋不住话,“我……我刚才眼睛没瞎吧。”
“没瞎,没瞎。”德嘉帝怕贾敬受什么刺激,当场宰了自己个的独苗,护着人在自己的身旁,开口表态:“朕……朕对什么异瞳不异瞳不感兴趣,发自肺腑的。只要你们爱国爱朝廷。”
他怕藏着掖着,反被旁人拿帝王态度当借口。
贾敬薄唇紧抿,闻言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郑重的躬身行了个礼,便看向谭礼以及被人揽着似乎在施法的贾赦。
贾珍也关心着贾赦呢,但瞧着他干爹一只胳膊拦住他,不让他向前,只好踮脚,靠在德嘉帝的肩膀上,好奇的看着忽然间就眼睛发金芒的叔,挠挠头,凑德嘉帝耳畔,悄声道:“父皇,我叔那脸上笑得好、猥、琐。我以他唯一大侄子发誓,肯定梦到什么美人了。”
“弟弟啊,你也有这感觉?”大皇子闻言,跟着点点头,身形慢慢朝德嘉帝所在的方向挪了几步,隐隐站在了人的侧前方,有些保护的姿势。
他不怕贾敬直接反,但是来历不明的谭礼说不准。
天生异瞳的,也算一种吉相了吧。
应该跟重瞳差不多。
重瞳者,仓颉、虞舜、重耳、项羽、李煜、高洋。
等等,这么一罗列,好像除前两个,后头都不怎么样。
一代不如一代的。
高家还是出了名的神经病。
思绪敛去,大皇子眯着眼看向贾赦,眸光多了丝微妙的情感。
贾赦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一睁眼便瞧着近在咫尺的谭礼,不由得面色一僵,“你……你赔我八卦!”
谭礼闻言,怒不可遏,“你刚才脑子想什么?”
“你都眼冒金光了。”贾敬瞧着贾赦一副浑然不知的模样,心急如焚,“刚才正说着洗女的危害,忽然间你就眼冒金光了。若非谭先生出手,你都不知会如何。”
“哥,你确定这不是形容词,我眼冒金光?”贾赦敏感的发现射在自己身上的锐利视线,眼皮跳了一下,不由得抬手抱紧了些谭礼。感受着对方咚咚咚的心跳,还有僵硬的身形,贾赦深呼吸一口气。
抱紧谭礼,哪怕被皇帝杀了,起码他还能带着逃生。
了不起事后被揍一顿。
寻到了让自己安心的靠山,贾赦恍若找到了定海神针,默默的扭头看了眼神色各异的皇家父子俩,还有似乎被作为人质的大侄子,不由得鼻子一酸,“皇……皇上,我……我真不知晓为什么。你别杀我骂我的,软、禁我可以,反正我有吃有喝就好了,我不介意被当做小猪仔养着的。”
“朕介意,养不起。”德嘉帝从喉咙里憋出话来,“朕看起来像那么残暴不仁的,为什么你们第一个反应就是杀。”
“史书上教的,环境影响的。”听得出德嘉帝没有杀人之心,贾赦狠狠松口气,麻溜的甩锅,顺带脑袋在谭礼怀里蹭一蹭。
都想着要在一起的,先提前撩一撩。
谭礼:“…………”
第95章 谭礼要求
贾敬瞧着谭礼一脸紧绷,那眼刀子锋利的似乎都能够穿透人心,跟仵作手中的尸刀一样,还能够刮骨,眼神更是复杂到无比,看着看着,令旁观者都莫名的有些心酸了。
贾敬唏嘘一声,上前想要把作死的贾赦拉回生路,但晚了一步,只能静静的看着谭礼自己动手了。
谭礼表情带着少见的一抹烦躁之色,死死瞪了眼贾赦,像是跟扔烫手山芋似乎的,掰开贾赦的手,凶巴巴着开口:“贾恩侯!”
危险的信号在脑海中响起,贾赦非但没有怂,就这么仰着脸跟人对视,瞧着人整张脸都故作凶恶的模样,紧绷绷的,就像小孩儿装大人,一点不凶,反倒是怪可爱的。不由得嘴角弧度弯了弯,还忍不住在心理默默检讨一番—也许是大赦鬼的人设缘由,谭老板这声音,那简直就是能苏成耳朵怀孕的磁性感,更别提这脸蛋了,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jpg
“我……我怕,”贾赦弱弱着开口,“谭老板,帮我看看有没有鬼附身呀。”
谭礼看着贾赦恢复的了黑漆漆的瞳孔,又闪烁出一点的金芒,如同夜空中那璀璨的星辰,让原本就熠熠生辉的眸子愈发亮眼,让人移不开目光。
其他人:“…………”
屋内的空气简直稀薄到让人难以呼吸,而且更要命的是,他们感觉屋内都陡然热了起来,就像七月流火天,烈日嚣张无比的挂在天空,能把人热融化了。
“父皇,我觉得我赦叔更像鬼。”贾珍仗着自己前头两座大山依靠,就是他爹都揍不着他,凑在德嘉帝耳畔,悄声道:“大、色、鬼。”
“不,没准是那个什么画精狐仙附身呢。”贾敬艰难的从喉咙吐出话来,给贾家挽尊严。
他们贾家没有这么……这么见缝插针勾搭人的不孝子孙!
“贾敬啊,做人还是要诚实点的。”大皇子毫不客气的嘲讽了一声,“像你儿子学学。”
“大哥,你再欺负我爹,我不跟你好了。让我爹不给你压岁钱。你恐怕不知道吧,他给二哥压岁钱了。”
虽然过年的时候,老二他们还在西五所,但是他们去看十七十八他们,然后过程就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爹真包了压岁钱。
德嘉帝忍不住八卦:“是朕理解的那个老二?老二要压岁钱?”
“对啊,非但要了他自己的,还有侄子他们的呢。”贾珍说起来都有些委屈,“父皇,您……您真是太家大业大了。”
大皇子旋即怒瞪贾敬,“贾叔叔,你这样偏心就过分了啊!”
贾敬:“…………”
“贾珍,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听着耳畔那么多电灯泡你一句我一句话的,活生生把氛围破坏掉,贾赦气成个辣椒,也顾不得再调、戏一句,撩着胳膊转身找贾珍算账:“电灯泡你还不认?要当什么萤火虫!那是凿壁偷光梗改编的!”
贾珍心心念念的萤火虫告白章节,那是因为男主是个乡下穷小子,完全没有什么可浪漫的。他贾赦写的时候,还有些小怨念呢,化用凿壁偷光的梗。让女主抓个萤火虫弄个灯,给男主读书。
他写的干巴巴的,但是谭老板一润笔,那意境那浪漫之气扑面而来,让这些憧憬“浪漫”的少年少女们都砰砰心动极了。
“如此不学无术,对得起你爹你娘辛辛苦苦供你读书吗?”
”…………“德嘉帝看着鸡飞狗跳的一幕,狠狠深呼吸几口气,大喝了一声,“全都给朕闭嘴,你们叔侄两再闹给朕跪宗祠去!”
瞧着鹌鹑似的老实下来的两人,德嘉帝看向谭礼。
谭礼也深呼吸几口气,缓了缓有些紧绷的身,喝杯茶润润嗓子,缓缓开口,俊脸上还有些显而易见的颓然不安之色:“我也解释不了为何贾赦会如此,但能够确定不是邪祟作乱,反而像是赐福。我们族内有些记载,长辈对晚辈的馈赠,就像世俗界的家产人脉资源遗留给后人,长辈临终前也会留一些的体悟与我们。只不过我们是玄门中人,有些体悟,需要一个机缘引领。”
贾赦不是妖啊,也不是人妖混血,魂魄没任何的问题。
反而贾珍的魂魄不对劲。
听到这话,贾赦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但旋即又揉揉头,“那感觉也不对啊,为什么我就看见两模糊的帅哥呢?”
“……你仔仔细细说一遍当时脑子在想什么?”德嘉帝端出帝王的威慑,冷声道。
被冷不丁的帝王威严吓得一颤,贾赦老老实实交代,“刚才嘛就是听到洗女的事情,能够由这么件事想到什么律法习俗,甚至婚嫁人口等等都考虑着,感觉你们都很成器,被一对比就觉得自己是个渣渣,好像……”
说着,贾赦一拍掌,“我眼前看到帅哥前,就是耳畔响起那一句天地安危两不知!然后就迸发出一股强烈的使命感,感觉自己要做些于国于家有用的大事,然后就冒出奇怪的场景来了,我都还没有尾随上去,就被拉回来了。”
说完,贾赦还一副“坏我好事”的模样看了眼谭礼。
见状,其他人都被气得一噎。贾敬甚至直接伸手打了一下贾赦。
于是,贾赦便一副被老实的模样,颓然垂头,遮挡住眼中闪过的小精光。
“你我是父神的眼”,这话他贾赦没脑子,也不可能当着德嘉帝父子俩的面说啊。人那是炎黄子孙,龙的传人。
而他贾赦没准儿所见的就是妖呢。毕竟这关键词太好猜了。
就在一片沉默中,贾珍傲然挺了挺胸膛,“叔,我知道,一定是叔祖父在召唤你!他经常说的,我们只想享乐就行了,但若是有危难,一定要冲最前头的!当肉垫子也要冲。现在那些邪祟也是个坏蛋,所以叔,你才会做梦,然后才会画符。一定是叔祖父显灵了!”
“珍儿……”贾赦闻言,抬眸看向贾珍,恨不得把人揉怀里使劲抱一抱。虽然有时候很熊,但是在该贴心的时候也真是太特么贴心了!
这逻辑完美·jpg
非但贾赦,屋内其他人,尤其是德嘉帝在听到贾珍提及叔祖父一词时,联想着现今暴露出的端倪,莫名觉得贾代善显灵似乎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提他们间的君臣朋友情谊,便是贾代善的性子,也容忍不了有魑魅魍魉暗中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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