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诗雯一听就变颜变色,抓着菜刀冲了出去,和江进大吵一架。
接着,幼小的江龄也亲眼看见,他的爸爸,抓住他母亲的长发往墙上砸。
那是他噩梦的开始。
谈诗雯挣扎无用,脑袋被江进一下一下砸在墙上,血肉模糊。江进抄起她拿出来的菜刀,一下劈在客厅的餐桌上。
江龄也吓傻了。
他尖叫起来。
然而最悲哀的是,他连尖叫都不能,孩童惊恐的叫声响起来没过两秒,江龄也被他爸沾着血摸了下头。
“还叫么?”
再平淡不过的语气,却像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江龄也的喉咙。他再没发出过叫声。
直到那天他才知道,长久以来,谈诗雯都在忍受着江进的情绪反复、蓄意殴打,直到江龄也受到伤害,母亲才爆发过那么一次。
很可惜,她无功而返,甚至被江进打进了医院。老实木讷的男人对每一个前来探病的亲友抱歉地笑,江龄也听见他们私底下在说谈诗雯患了精神疾病,一时没看着就企图撞墙自杀,把那些鲜血淋漓的罪证,都说成她自己干的。
江龄也想要告密,被江进拦住打了个半死,一周没能去上课。出院以后,谈诗雯越发沉默寡言,也不再帮他出头,家里的气氛近乎死寂。
母子俩像后宫等待翻牌的妃子,只能被动地被江进挑选,作为他每日发泄情绪的对象。
江龄也的日子直到陆诩之搬来才好一点——只要不把爸爸打人的事情说出去,江进并不限制他出去玩;不像谈诗雯,去哪儿都要跟江进报备。他把陆诩之家当成了避风港……就好像,戏里的“如玉公子”一样。
对于小皇子来说,一生中搬进王府后那一段短暂的时光是安宁的、幸福的,除了曾经相依为命的老嬷嬷之外,对他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这个一心照顾他的亲生哥哥。
如果他真是如玉的话……
江龄也想,生在那样的时代背景下,为了陆诩之这个哥哥,让他赴死,他大概也是愿意的吧。
“卡!”
镜头定格在江龄也向墓碑发完誓后抬眼的瞬间,泛红的眼眶里闪烁着悲壮却一往无前的光芒,美得惊心动魄。副导演喊了“卡”,对这段表演异常满意:“OK!绝了啊小江,这段情绪变化表现得太好了!”
江龄也从地上站起来,努力笑了下:“好像感觉能理解小皇子了。”
“这是入戏了。”副导演老神在在,“听说你没什么演戏的经验,能入戏是好事,宝贵财富,你回去好好品品。”
江龄也笑着点点头:“后面还有要补拍的吗?”
有些剧情同一个场景需要取好几个机位,有时候需要补拍几次。副导演趁他情绪没散,让他回去再拍了遍中景。
结束之后就暂时没什么事了,江龄也身形高大,适合他的“秀女服”需要临时做,今天暂时没到,拍不了后面的单人戏份。他回去卸了妆,溜溜达达地往吴晓勇那边走。
这是部大男主戏,吴晓勇这些天80%的时间都在为陆诩之服务。江龄也走过去,挑了个能看清又不打眼的位置,搬小凳坐下,盯着陆诩之看。
陆诩之的戏感比他好多了,往那儿一站,闲散王爷的味道就出来了。走了两场戏,幕僚要进他书房谈话,他眼神一变,又活脱脱成了个胸有城府的前·太子。
江龄也在两位教授那里补了一段时间的课,对演戏的理解比拍网剧那会儿深刻了很多,越看越觉得自己和陆诩之的差距不是一般的大。
这就是他的梦想。
为了能再靠近这个人一点,他万死不辞。
他的梦想过了这一镜,获得了短暂而宝贵的休息时间,径直朝着他走过来——就好像他早知道他坐在这里一样——态度自然又不庄重地薅了下他柔软的耳垂:“你拍完了?”
这么会儿时间衣服都换了。
“嗯。”江龄也躲了下他的手,“别乱摸!”
“摸了你又不介意。”陆诩之似笑非笑地盯着他的嘴唇看,意有所指。
想起中午,江龄也的脸又要红了。他抿起唇盯着陆诩之,希望他说点什么。
“我这儿得拍到晚上去。”陆诩之回头看了眼,有点遗憾,“你今晚几点睡?”
“十点就睡。”江龄也看着他,“实在不行明天再说吧。”
陆诩之:“……”
这年头哪有年轻人十点就睡觉的???
他好无语,且合理怀疑这人在躲他。
想说点什么,背后传来了就位的声音,陆诩之无奈,揉了把江龄也的脑袋就走了。
四面八方都有视线飘过来……
江龄也吃不消,起身离开。
他承认,他有故意的成分,中午那个吻还没消化,现在跟陆诩之夜聊并不明智,万一擦枪走火……那他没把握能血压正常地下床。
边走边琢磨,不知不觉走到陆诩之的休息室门口,江龄也愣了下。
其实他不喜欢待在狭小的室内,总觉得每一个角落都会有一个江进突然跳出来。没想到今天自己走了过来。休息室里没人,他反手锁上门。里面的布置和中午时一样,只是少了垃圾。
走近一看,垃圾桶还被后勤倒空了。
“……”就很窒息。
啊啊啊那些纸巾里还沾着罪证呢让他自己倒吧!!!
江龄也猛地跪到沙发上,整颗头栽了下去。
失意体前屈.jpg
太冲动了,他还没准备好,当时陆诩之回头的时候就应该继续装睡的。
“怎么办啊……”他脸埋在沙发里闷声吼。
嘴上这么说,身体却很诚实。理论上,拍完没事干的演员可以先回宾馆休息,但江龄也还是在片场留了几个小时。眼见着真的等不到陆诩之有空,连晚饭时间都在加班拍摄后,才跟小苏离开了片场。
跟他同住的男8号今天有戏,回来时江龄也正和小苏头对头吃晚饭。
“江龄也!!”激动的声音叫得江龄也虎躯一震。
他拿着盒饭发怔,看着闯进来的室友:“……你要不要吃饭?”
“哪里吃得下!”男8号两步上前抓住江龄也的胳膊,眼底有光,“天啊!我今天才听说你跟陆影帝认识!你怎么不早说!我是他影迷啊!”
江龄也:“……”兄弟你昨天晚上才来到了就睡觉了好么。
“兄弟你要帮我!”
“……什么?”
“我下半生的幸福就靠你了!”
“?”
江龄也还满脑子陆诩之呢,听见这话第一反应是“我下半身的性/福就靠你了”,吓得把胳膊抽了回来,来回搓:“你能不能说人话?”
男8号只当他是慢热的类型,他们毕竟不熟,也没介意,压着激动说:“我的意思是,能不能帮我要一个陆影帝的签名?”
“你不能找他本人要吗?”江龄也有点好奇,“不是还能跟他说几句话?大家都在剧组应该不麻烦吧?”
“嗐!我哪敢啊?他戏那么多,而且我听工作人员说他不喜欢聊天……要不我也不用来麻烦你了。”男8号陪着笑脸。
他没说,还是一个好心场务指点他,可以来问问江龄也的。
“哦,那……那我明天问问他。”江龄也说,“你真不吃饭?”
“吃!”
为防男8号回来要吃,小苏就是照着三个人点的菜,管够。吃完,江龄也洗了个澡,准备早点睡觉。
他觉得趁男8号睡觉前把自己弄睡着是个好主意。
“签名!明天别忘了啊!兄弟我就靠你了我平时没机会见到陆影帝的!!”男8号进浴室前还在说。
“知道了。”江龄也应了声,最后看了眼手机,发现陆诩之发了条微信消息给他,就刚刚。
【陆诩之:回房间了?】
【江龄也:准备睡了。】
【陆诩之:宝贝,没有人会在这个点睡觉的。】
江龄也:“……”
一个“宝贝”又把他点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个吻之后,这老男人好像是变骚了。
【陆诩之:这就不回了?真不经逗。】
……
【陆诩之:那小宝贝】
【陆诩之:门开不开?】
“兄弟!!!”洗完战斗澡的男8号裹着浴巾赤身裸体从浴室冲了出来,哀嚎道,“你一定一定一定不能忘啊!!!”
江龄也:“……”这觉没法睡了。
“替我做件事。”他说。
男8号用力点头。
“开个门。”
“这么晚了谁啊?”
“送外卖的。”
“你叫外卖了?”
男8号是个三流演员,对形象没有流量明星那么注意,直接就去开门——
四目相对。
陆诩之脸黑了,男8号人傻了。
“来给你送签名的。”江龄也趿着拖鞋走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一直在外面,这章在长江上写的,酷毙了(。
有错别字什么的回头再改
16号前很忙,更新时间不稳定,感谢理解
第41章
再给陆诩之一百点想象力他都想不到,怎么敲开江龄也都门还能看见个裸男的。
酸啊,当时就酸得不行。而且经过这事他突然发现,原来他俩闹冷战那会儿,他看见江龄也跟别的人走得近,心里那股憋屈劲,不完全是“自家孩子被猪拱了”的可惜。
如果可以,他希望江龄也是他一个人的“儿子”。
那……那他还真是变态啊。
陆诩之在一秒钟的愣神时间内得出这个结论,并且心安理得地接受了。他转念一想,猜到此人应该是中午江龄也吐槽过的“睡觉很吵”的新室友,再看这全身上下只有一条浴巾的造型,越发不喜。
影响龄龄睡觉就算了,竟然还敢在他小宝贝儿面前裸奔。
是可忍孰不可忍。
陆诩之正想说什么,就见江龄也走到了他面前。一看就是洗过澡,带着潮意的发丝软塌塌地贴在头上,身体周围飘着一阵沐浴露味的香风。
“他是你粉丝,哥。”香喷喷的小宝贝儿看着他,表情如常,“给人家签个名吧?”
陆诩之:“……”他正要和这位兄弟兴师问罪。
其实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但江龄也不知怎么的看出他的不情愿,伸手推了他一下,撒娇似的:“哥。”
“……”虽然这是个在别人面前简化过的撒娇,但陆诩之还是扛不住。他长出口气,问那人:“有纸笔吗?”
“有有有。”
男8号激动地跑回房间里找包,过程中腰部系着的浴巾一抖一抖,眼看着要掉。陆诩之伸手,一把把江龄也整个人扭过来,面对着自己。
“看我。”他做口型,“不许看他。”
江龄也:“……”
男8号抱来了纸笔,激动地呈给陆诩之,脸上挂着不忍直视的笑容:“陆影帝,我真的好喜欢你演的《飞越死亡线》啊!就是因为你我才立志成为一名电影演员的。你知道吗?光那部电影我就看了十五遍,还有……”
陆诩之两笔签完名,把签名本还给他,眼神认真。
在这样的目光下,男8号也不由自主挺直了脊背。
“我觉得你……”
“嗯嗯。”男8号拼命点头,“您有什么指教?”
“……应该穿件衣服,”陆诩之稍显苦恼,“你觉得呢?”
……
“你真的好坏。”走出好长一段距离后,江龄也才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走廊,“我感觉他刚刚都快哭了。”
其实他还是说得含蓄了些,他分明觉得那位男8号即将因为过度羞愧而以头抢地选择死亡。
“我又没说错。”陆诩之说,“你看,他跟你昨天下午?晚上?才见面,今天就能光着上半身在你面前走来走去了,明天怎么办,是要脱光了勾引你吗?”
江龄也:“……”不要让他想象那种死亡景象。
“人家又不知道我……”他本能想为他人开脱,说得很小声,“……是同性恋。”
“哦。”陆诩之一听笑了,转过头,眼睛对着他,“你承认了?”
江龄也幽幽抬眼,很是哀怨:“亲都亲了,你想赖账?”
“怎么可能。”要不是宾馆走廊上怕不安全,陆诩之真想现在就把人按在墙上。
可惜。
好在,他的房间并不算远。
等进了屋,陆诩之反手关门,连灯都没开,摸着江龄也的腰就把人搂进了怀里。沐浴露的香风被他有力的臂膀圈在狭小的范围内,体温灼热、滚烫。
他低下头,吻住那双想了他一下午的唇。柔软潮湿的触感,像八月夏威夷的海风。
“唔……”江龄也被他亲得腿软,拼命挣扎,“你……流氓……”
“怎么我就流氓了?”陆诩之稍稍后仰,隔着夜色看他,眼睛很亮,“不让我亲?”
“话都没说明白亲什么。”江龄也死命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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