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崇明越解释,耶律崇德眼中厌恶却更深。
耶律崇明见状,愈加委屈绝望,口不择言道:“父皇如今已经这般年岁,难免龙体有恙。儿臣年纪轻轻,您真的忍心要了儿子半条命吗?若父皇有个闪失,儿臣他日可还要……”
“陛下!”萧闫寥突然大喊一声,打断了耶律崇明的话,他看着耶律崇明,又恨又无奈地咬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对耶律崇德磕头道:“殿下的事是老臣唆使,求陛下将臣治罪。但请下药之事,陛下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查清楚!陛下需要,老臣还可帮忙找出许多证据。”
耶律崇德看了眼耶律崇烨,他并非没有怀疑过耶律崇烨,但自己的病毕竟确实是已经好了不少。耶律崇烨若真心想加害于他,还犯得着用这么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一招?
割除心头肉。要经受何等之痛,日后说不定也会落下病根……想起太子之前的那些话,还有种种作为。
耶律崇德心中愈加有种高处不胜寒之感,他终究是老了,也不愿再多想。他宁可选择相信耶律崇烨。
耶律崇德看了他二人许久,像是完全累了一样,根本不愿再多听多看,道:“来人将太子软禁宫中,接受查问。萧丞相压入大牢之中。”
萧闫寥被押走之时,耶律崇明还在大声求饶。萧闫寥无力去听,暗恨道,他今日实在不该带太子前来!都是自己以为稳操胜券,大意了。
不过就算太子没有来,今日的局面,自己难道就真的能扭转?
太子当时去向太后讨药,究竟是自发的去。还是受了眼前人的唆使?
可,耶律崇烨那帮莽撞妄为之人,又怎么可能有如此深沉的城府?在那么久以前就布好了局呢?
萧闫寥对上耶律崇烨的双眼,看着他。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人竟是如此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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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闫寥和太子被打压后,整个朝局在剧烈的动荡后都朝向了一边倒的趋势。更加雪上加霜的是,西辽大军在北疆全军覆灭的消息竟也传了过来。
这一场大仗原本应当是势在必得,却传有人出卖了大军,并且那些义军匪寇数量惊人,而且竟然还存有许多将才。西辽人一面震惊悲痛,一面也隐隐反应过来很可能上了当。但秦恪竟真能忍辱负重这么多年吗?
耶律崇德想起之前萧闫寥等人保秦恪出来,又知晓了耶律崇燕,太子等人皆与秦恪合作过,更是怒上加怒,彻底迁怒于萧闫寥。
但萧氏的势力太过庞大,党羽众多,也不会那么轻易就能被耶律崇德拿捏。萧氏狗急跳墙,已经隐隐有造反之势。整个朝堂比之从前更为混乱,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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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切对于周昭来说却是个不能再好的好消息。
周昭知道秦恪已经和穆城涛联手将雷樊拿下。
果然,没多久,周昭就收到了秦恪寄来的密信,信中告知他一切顺利,欣慰笑了起来。
666欣慰之余,又想起了什么,提醒:“宿主,萧氏如今已经谋图直接造反,很可能会放弃再与您周旋,直接派人暗杀您。您可万万要小心。”
周昭却笑道:“求之不得。”
他眯起眼,耶律崇烨早就该死了。他也想,早点去见见那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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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在北疆与穆城涛李肆戚里应外合打了西辽大军一个落花流水后,生擒了雷樊和几个大将。
李肆戚对雷樊恨之入骨想立即就杀了雷樊,秦恪让他别轻举妄动。他用了很多残忍到让人毛骨悚然的手段,甚至恨不得用一些卑劣手段威胁雷樊,逼迫雷樊交代出西辽的一些机密。
穆城涛感觉到秦恪已经变了,很欣慰。不过其实他自己过了那么久,也已经变化了很多。他何尝不恨雷樊,在得知父亲身死,二姐被凌畱辱之死时他恨不得将雷樊生吞活剥,但他知道必须要以大局为重。
魏昭更是劝住他,让他假扮成匪寇,在此地苟且偷生,以韬光养晦,与陛下接应。
李肆戚想起往昔对太傅的所作所为,也是暗叹自己太过冲动。
三人感慨之余,穆城涛又突然对秦恪道:“陛下,再随末将去看一人。”
秦恪立即跟了过去。
三个人一同走到了后山,就看到一个青衣书生正在那里。
秦恪愣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那青衣书生竟是秦敛。
秦敛早已从那个单薄稚嫩的少年人长成了个玉树临风的青年,看起来清俊儒雅。
“……皇兄!”秦敛看到秦恪时,也是险些未能认出,反应过来才激动不已,立即大步过来了。
秦恪拍了下秦敛肩膀,几个男儿郎久别重聚,想起这些年的诸多种种,一时之间竟俱是热泪盈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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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这些日子一边忙于军务不断扩大势力以应对西辽大军惨败之后可能会加强戒备采取的攻打之术,一边还在私下与周昭书信往来。
但为了以防万一,两人的信都极为保密,信虽写了不少,却只送出了少数一些极为必要的。
这日秦恪正在房中提笔蘸墨,却有人急急冲了进来。
竟是穆城涛。
他素来稳重,此刻这般仓惶冒失之态,叫秦恪不由不安起来,立即站了起来,凝眉看着他。“穆将军,发生何事了?”
“陛下,西辽皇宫中,出大事了!”
第61章 2.31
西辽皇宫出事,对于秦恪他们来说不会是什么坏消息,但秦恪见穆城涛一脸忧色,就知道这个消息未必对他们有利,于是静静等他接着往下说。
果然,见穆城涛神色凝重,上前,低声道:“陛下,耶律崇烨被暗杀了。”
秦恪闻言,心中不由剧烈一跳。“你说什么?”
穆城涛还是第一次见秦恪那般紧张,解释道:“萧氏已经彻底反了,夜里派人刺杀了耶律崇烨。也许是事发突然,竟然让他们得手了!”
“只是不知,死的是真正的耶律崇烨,还是......”穆城涛没有再说下去。
两人都沉默了。
秦恪剑眉紧蹙,但深思过后,还是很快镇定下来,对穆城涛笃定道:“不,不会是太傅。”
这件事情实在太过蹊跷。王府守卫森严,就算是原本的耶律崇烨都不可能会那么容易就被刺杀掉,何况是太傅?
到现在为止,都没有传出耶律崇烨身份暴露的事,那就证明太傅没有失败。
太傅在之前就已经和他提到过,他当年设计擒住耶律崇烨后并没有直接杀了耶律崇烨,而是将耶律崇烨服药催眠,他已经取了耶律崇烨的心头肉成功博取了耶律崇德的信任,并让耶律崇德与耶律崇明萧闫寮等人反目。这次说不定也是故技重施,用了替身假死脱身?
“他不可能死。朕还欠他一个答案,朕等他回来。”秦恪看向窗外,攥紧拳头。
魏昭,你可千万别叫朕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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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虽然知道不会是魏昭,但还是忐忑无比的过了几日,生怕会有任何万一。
李肆戚秦敛见秦恪面上平静如常的处理军务,却时常心不在焉心事重重的样子也很忧心。
李肆戚觉得有些异样,陛下尊师重道,这是他一直知道的,只是他对太傅魏昭未免太过于上心了一些。
当年魏昭假扮成耶律崇烨对秦恪做了什么,李肆戚是这帮人里再清楚不过的那一个。
李肆戚后来回想起来,知道是魏昭用心良苦,虽然有些内疚,却还是恨得有些牙痒。但不管是如何,他总是希望陛下能开心,所以他也在心里暗暗祈祷,太傅魏昭能安然无恙的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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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夜里,秦恪与几位亲信商议完要事,让他们退下后,就叫人准备了热水,泡在浴桶之中闭目养神。
正又忍不住想着魏昭的事,忽然听到军帐之中传来脚步声。
“朕不是说了不必让人侍候吗?”秦恪剑眉一凛,沉声斥道。
在从前他还不会介意让人看到他沐浴,可自从和魏昭在一起,他便再也不愿让别人看见他,他知道,魏昭也不会喜欢。
“陛下。”一个温润悦耳的声音春风般扫了过来。
秦恪睁开眼,看向眼前人熟悉的面容,瞠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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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几时来得?”秦恪问魏昭。
魏昭笑道:“刚到。”
秦恪看着他,一面心中欣慰惊喜,一面想起这些日子的担忧,又蹙眉道:“太傅为何不报一句平安,你可知......”
你可知我有多担心!但秦恪自然是不会说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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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昭看着青年那副样子,怎么会不知他心中所想,安抚道:“让陛下担心了。”
“不过陛下可是冤枉魏昭了。”他又戏谑叹道:“那消息只是到的不如魏昭快罢了。想是明日陛下就能和魏昭一起看看那封告知魏昭安然无恙的密信了。”
秦恪听着他这话,才展颜笑了下。
但看着魏昭眼下难掩疲惫之色,秦恪又停住了,也不知这人为了早点见到自己,要怎样日夜兼程快马加鞭才能赶到这里?他在西辽那边已经是呕心沥血,费劲心力,才能躲过重重杀机,这一路更是没能休息,定然是累坏了。
秦恪搂过魏昭,将他压低,仰头,怜惜地亲吻上他带着笑意的眉眼和眼底的青影。
魏昭盯着秦恪情意满满的双眼,道:“陛下现下总可以告诉魏昭答案了吧?”
秦恪看着魏昭,红了脸,却还是开了口。
他差点就可能没有机会和这个人说了,他恨不得每日都能让这人知道。
“魏昭,我想与你长相厮守,永不分离。”秦恪郑重道,像是在宣誓一般。
魏昭看着他,也正色着,温声回道:“秦恪,我魏昭亦想与你,朝夕相伴,白头到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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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正在军帐之中你侬我侬,却听到外面有穆城涛的声音传来,“陛下,末将穆城涛求见!”
秦恪立即僵住了。
他二人现在这般样子,难免不会叫人看出异样,何况穆城涛将军一向心思敏锐。秦恪本来甚至想让穆城涛明日再来,但又觉得没必要,怕耽误了军情就还是他进来了。
又低声让魏昭若是累了,最好先退下或者躲起来,哪里知道魏昭竟是直接躲进了他的浴桶之中,秦恪惊愕不已,但还是在穆城涛走进军帐之时眼疾手快,将魏昭摁在了怀中,调转方向用自己英挺的身影遮挡住他。
穆城涛走进账内,对秦恪行礼道:“陛下。”
秦恪侧过头,端出帝王的威严之态不动声色道:“穆将军有何事吗?”
“陛下,末将方才守夜之时,似乎看到有人闯入了帐中,为了陛下的安危着想,因此才过来看看。”
秦恪一想到魏昭就躲在自己浴桶之中,就觉得十分忐忑,难得冲他撒了次谎,回道:“朕,并未看到有人,穆将军应是看错了。”
穆城涛自然是不可能看错的,愈加觉得有些奇怪,但他素来相信陛下,便没有再多说,只是道:“这样么,那陛下早些休息,末将退下了。”
临走之前,却听到秦恪闷哼一声,见秦恪的肩背姿势有些僵硬,耳廓后颈皆是红彤彤的,顿了下,停住了。
“陛下怎么耳朵这般红?”
“只是.......因为沐浴的缘故。”秦恪回道,“穆将军早些回去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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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恪将穆城涛周旋走了后,几乎是推开的魏昭,红了脸,嗔道:“太傅怎可如此胡来?”
太傅被他这幅模样逗得笑了起来,道:“不过与陛下玩闹一下罢了。魏昭可不知陛下竟然这般,有感觉?”
“你.......”秦恪脸红的快滴出血来,有些恼羞成怒,剑眉微蹙,别过脸低声道:“朕也未曾想到太傅竟然这般......”
“这般什么?”周昭坏笑起来,逼近他。出于对魏昭的恭敬,秦恪看着他,自然还是没能说下去。
“流氓,禽兽?”周昭毫不介意的开了口,给自己下了总结,又笑着盯着他,眯起眼道:“陛下现下知道魏昭的真面目了?”
秦恪其实早在之前就开始慢慢发现,魏昭表面温文尔雅,无欲无求,其实一直在给他下套,包括刚刚,说不定也是来得时候故意让穆城涛发现了他,才会有那么一出。
他一副不置可否,无可奈何的表情看着周昭。
“可惜啊,已经晚了。”周昭笑着搂过秦恪,吻上去,一直到秦恪从起初还有些拘束推拒到后来顺从甚至忍不住回应,才松开了他。
秦恪已经动了情,英气的双眼在雾气缭绕中有些迷离看着他。
他面红耳赤闭上眼,还是道:“太傅一路辛苦,理应先休息下......”
“这么一副美景当前,魏昭哪里还睡得着?”周昭笑着摸上他的面颊,“陛下若是心疼魏昭,就该多配合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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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昭在秦恪那里休息了一夜后,又将在西辽皇宫发生的事与秦恪仔细说了。他早就知道萧闫寮很可能会出手,因此便让真正的耶律崇烨做了替死鬼,然后自己金蝉脱壳。秦恪想到魏昭竟能假扮成耶律崇烨那样厉害的人物这么多年,就觉得心有余悸,且十分不可思议。
不过,魏昭本就是个奇人,也恰恰是他,才能将不可能变为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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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崇烨一死,西辽彻底陷入了恐慌,耶律崇德与萧氏也已经彻底反目,已经无暇顾及边疆的诸多势力蚕食,西辽的局势江河日下,如今已经内忧外患了。
魏昭与秦恪早已暗中部署了很久,韬光养晦,养精蓄锐,聚集了大量兵马,加上之前大败西辽大军缴获了诸多车马粮草兵器□□,他们找准时机,一路攻打,竟是一鼓作气直入了西辽腹地。连番的重创之下,西辽溃不成军。
耶律崇德悔恨难当,却怎么也想不到西辽竟会落得这般地步,他与萧氏言和未果,最终竟是以自愿退位的方式让耶律崇明和萧氏一致对外,但也为时已晚。
周昭在西辽潜伏已久,加之秦恪之前对雷樊等俘虏非人的逼问,西辽的各种军事机密白纸黑字一样摆在别人眼前。直打的西辽大军节节败退。
耶律崇德心中积郁病情加重,竟是在一次噩耗传来时气的吐血而亡。西辽连失了耶律崇德,耶律崇烨与雷樊三人,就像是没了翅膀的苍鹰一般,再也飞不起来。耶律崇明带领西辽,因为没有什么能力也是没有任何威信,不少将领百姓都不服于他,耶律崇明一心想要保全自身迁都谈判的丑态也是让西辽人恨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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