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头目走到易朝的前面,揪起他的衣襟问道:“他是你什么人,大人你要这样护着他,莫不是……”他压低了声音,在易朝的耳边说了后面几个字。
易朝的脸色有些微妙,脸上风云变幻莫测,最后化作先前的淡定:“不是。”
“这是不是真的我现在就可以验证大人的话。”
“你要对他做什么?”
“大人还是担心你自己吧。”他拔出短刀在岑暮的脸上拍了几下,“大人,我问你几个问题不回答或者是答错了,我就割他一刀,答得我不满意,我再给他一刀。”
“你……”
“你喜欢他?”
易朝看了一下岑暮,违背着本心答道:“喜欢。”
“怎么证明你喜欢他呢?”
“你先把我手上的绳子解开。”
三个人站着不动,易朝随后补充道:“你们三个有刀有枪,我一个书生难道还能从这里逃走吗?”
易朝说的很慢,话里话外都透露着一种淡然。土匪能真的给他松绑。
易朝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衣服,他一向喜欢在人前保持衣服整整齐齐的姿态,重新变回那个君子端方,他用手轻轻擦着自己的嘴唇,血迹还没有干涸。
岑暮有点虚弱,陷入了昏昏沉沉的状态,但是也不妨碍他继续嘴硬:“你们要打便打,找个书生来做什么?有什么用?”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个几句嘲讽意味的笑。
“大人,别磨蹭了,证明不了就直说,我给他一刀就完事了。”
易朝在一片沉寂混乱的牢房中走上刑架,双手很自然地搭在岑暮的腰上,后者抬起头,目光与他对,易朝使了个眼色。
两人身高相差不多,看起来几乎是一样的,易朝不用低头自然也能轻松地覆盖在对方的嘴上。
岑暮反应过来时,只感觉易朝口中递过来一个刀片。
他猛然打了个激灵:他要干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千万不要认为易朝是白莲花人设,其实他是个心机boy+被迫害妄想症,老觉得有人要害他,其实……是真的有人害他。。。。(呵呵,有点冷,没办法,作者没有沙雕的天赋)
☆、盲肓山
这一个吻很轻很淡,纯粹就是逢场作戏,待那三个放松警惕,易朝从袖子里抽出匕首向三人刺去。
这一变故生的颇快,三人都有点猝不及防,不过易朝的手劲儿毕竟比不上土匪,他们迅速扣住他的手腕,用胳膊肘轻轻一敲,他就被制服了,昏倒在地,另外两个土匪立即把他绑好。
“他老子的!一真是个硬骨头。”他们骂骂咧咧,还从易朝身上搜出了很多别的危险刀具。把易朝捆好后丢到角落里,扬长而去,离开的时候还丢下几句话,“真是晦气,一个书生竟然带了这么多刀!你们之前怎么没搜完?一个个好吃懒做!”
“大哥,我们也不知道他会有这么多的刀啊!”
土匪们的对话声音越来越远,渐渐地消失在黑暗中。
岑暮看了一眼易朝,后者正在黑暗角落里躺着,一动不动,看了下手很重。说实话,他也没想到易朝身上竟然会有这么多短刀,匕首,甚至嘴里的这张刀片也是人家备好的,可见易朝活的多艰难,每天都得地方着的周围的人。
待那三个土匪走后,岑暮把口中的刀片甩向手掌,而后用灵活的手指夹着刀片,一寸寸地割开绑在刑架上的绳子。
右手得到了解放,便赶紧解开了左手的绑绳。
他走过去探探易朝的鼻息,还活着,那些人不敢动他。
“易朝!小七!快醒醒,快醒醒!”
小七先醒来,他看到眼前的环境,慢慢接受了现实。
易朝似乎昏迷得有些沉,他将他抱在怀中,掐了好久的人中,都没有醒。
“公子怎么了?还活着吗?”
岑暮瞥了他一眼:“自己看。”
小七颤抖着手去试探易朝的鼻息,还有气,没死!“那我家公子怎么还不醒?”
“之前醒过一次,刚刚才被拍晕的。”
“我们要怎么离开?”小七醒来后在地牢里走了一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蜷缩在角落里。
岑暮将易朝抱在怀里,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样很安心。
昏迷的易朝掉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其实说陌生也不算陌生,只是自己在现实当中似乎从未去过,但是心里却感觉熟悉。
那是一座山,不知道是哪里的山,山上有榕树樟树,山下有一个清澈的湖,湖边满是垂柳,在山与水的相互映衬下,既幽静而又有几分神秘。
一个少年拉着他的手,他有点愣一下,不知道眼前这个是谁,他在记忆里回溯了一遍,确认自己以前没有见过这个人。
易朝问道:“你是谁?”
“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少年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拉着他的手往前走。他似乎看不见也听不见他说话。
自己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上去,易朝自己心里被吓一跳,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到水上,看到了自己的样子:这……这不是自己十岁时候的样子吗?
他一直以为自己早已经忘记了关于十岁那一整年的记忆,可是总有些时候,想不起来不代表忘记了,那是一段不知道什么原因一直被掩盖起来的记忆。
少年的脸并不清晰,像隔着一层水雾似的,他应该认识这个人。要不然自己怎么会这么毫无防备地跟去了呢?
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一个峡谷。“这是哪儿?”年少的易朝问道。
峡谷里盛开着各种各样的奇异花朵,红的、黑得、白的、粉的……凡所应有,无所不有。夜来香、映山红、山茶花、晚樱、蔷薇……还有许多是易朝叫不上名字的花。
除了山谷里有花,就连两边的悬崖峭壁上也爬满不知名的藤条,开满不知名的花。
“这是叫万蝶谷,是我们的禁地。”
“禁地?既是禁地,我们私自进去不太好吧?”
“我们就在这儿就行了,不用进去。”
“你带我来这儿看什么?”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接着易朝感觉脸有点痒,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在某人的怀里,对方的长发从肩上垂下来,其中有一绺长发落在他脸上。难怪会觉得痒。他在心里说道。
“你醒了?”他将易朝扶起来。
易朝抬手摸摸自己的后颈,被敲了一肘子,脖子现在仍然疼得厉害,脸色苍白。
岑暮看着他,抬手捏着对方的后颈,力道适中,帮他按摩:“你没事吧?”
易朝顿了一下,竭力保持自己的淡定风度:“暂时没事,只是有点疼。”
他的目光在周围扫了一下,发现小七蜷缩在自己身后,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他想起自己刚到京城时,第一次在街头看到小七,他当时也是这个模样,只是那时也就十三四岁,一晃三年过去了。眼前这个小七似乎又跟三年前的那个小乞丐的身影重合了。
地牢里永远都是昏暗无光,也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
“小七,你怎么样?”
“公子,我怕!”
“别怕,这么多年都走过来了,不会有什么事的。要是他们杀我,你们找到机会就赶紧逃。”
“公子,我……”小七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是怕死,他是怕他家公子死。
“你是朝廷命官,他们怎么会杀你呢?不是还有我吗?我不会让你死的。”岑暮的话语很淡,没有所谓誓言的确凿,却让人觉得有一种别样的心安。
“抱歉!山今木,把你牵扯进来。”
他听了这句话,按摩的手忍不住失了分寸,下手重了点,易朝脖子往旁边躲了一下。
“见谅!易晓天,你还欠我一个承诺呢,就想这么一死了之吗?”
地牢里陷入一阵沉默,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旁边的一个牢里似乎还闪过人影,小七被吓了一跳。
“喂,你是人是鬼人呐?”
对面的黑暗中走过来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似地狱里的恶鬼。
小七抱紧自己,抖得厉害,像筛子似的:“你……你是……什么?”
披头散发的男子答道:“小生江阳县人,从长安回乡被扣留在这儿。”
易朝起身走近前:“多久了?”
“不记得了,大约有两三年了。敢问几位是何人?”
“易朝,字晓天。”
“可是京城里的户部尚书易朝?”
“正是。”
“那可真是有缘,我考科举时听说过你的名字。”
“哦?能否具体说说?”
“礼部尚书魏大人说你不识时势,虽受人爱戴,但总有一天会被贬出去的。”
“他倒是了解我。可是我已经出京,要不然便可前去拜访。您贵姓?”
“小生姓许,名鹤,字云泽。要是大人逃出去,可否帮我把家书带给家父家母。”
“可以。”
两人你来我往,交谈倒是挺利落干脆的。
许云泽从袖子里悄悄拿着血书从牢房的栏杆缝里给易朝递过来。
将近夜半时分,韦虎偷偷潜入地牢,三人还在想办法怎么逃出去,却看到了韦虎的身影出现在牢门前。“我放你们出去。”
易朝疑惑,怕是有诈:“这是为何?”
“一会儿我们边走边说。”
“可信吗?”易朝悄声问旁边的岑暮。
后者点点头:“应该可信,酒中有毒,就是他告诉我的。”
三人趁着夜色的掩护逃出去,悄悄从后山下山。
“三当家的,能说说为什么要放我们吗?”
“是这样的,二哥下山后嘱托我,如果有易朝等人经过一定要保护他。您是魏二哥的救命恩人,我答应了他就一定会做到。你们三人就快下山去吧,不然大哥发现了,我可保不了你们。”
“是谁要抓我?”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前几天山上来了两个人,很是神秘。他们是晚上来的,一来到就在大哥房里商量事情,估计就是那两个人在撺掇大哥。”
“你大哥之后没说什么吗?”
“他看见了那俩人就说,我们如果做成功了,就可以成为名正言顺的人,不用再担着土匪的名称,也不用再躲在这盲肓山了。”
“易晓天,他们有什么能力保证让土匪成为不被通缉的人?”
“这恐怕是骗他们的吧,一旦上了官府的通缉名册,除非遇到天下大赦,不然是不会被随意撤除通缉的。”
“也是啊,那我家大哥岂不是被骗了?”
“你回去尽量多注意一下你大哥,别让他误入歧途,断送了你们全寨人的性命。”
“多谢大人提醒。”他们在韦虎的带领下很快就要出了山寨。
后山的小路杂草丛生,并不好走。
“对了,三当家,你看这个指环是什么人的?”
岑暮从怀里拿出一枚银白色指环,上面雕刻有杜鹃花纹,清晰且生动。
韦虎接过来就着月光仔细看,脸色一下子煞白:“这……这不是我二哥的指环吗?你从哪找到的?”
“山寨外的临时关押山洞,我们在那儿发现了一具骸骨。”
“不会真是二哥的吧,还有其他的物品吗?”
“没有。”
韦虎拿到指环之后,脸色不太好,心上像压着一块大石头似的,他走到一半的山路,终于顿住了脚步,经过长久的思虑:“大人,你们从此处下山,不用一个时辰就能离开盲肓山。我想去山洞看看是不是二哥。”
“好,那你且保重。”
“多谢大人!之前多有得罪,还望您能海涵。”
“无妨。来日有缘再见。”
韦虎抱拳辞别,他身形一闪,敏捷地窜入了草丛中,很快就没了声响。
“我们走吧。”
“易朝你不打算查查魏让,我总觉得这山上似乎发生了什么事。”
“不查了,这是他们山寨内部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多插手。”
小七也赶紧应和道:“是啊,是啊,我们还是别插手了,今天差点连命都丢了。我们还是快走吧。”
☆、盲肓山
于是三人顺着小路下山,在后山有一座断崖,挺深的。盲肓山寨子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多少年来,朝廷想要平定盲肓山,但是都没有办法。原本也想过昭安,可是土匪的条件太苛刻了,偏要上好的良田三千亩亩才肯放弃这就山头。
于是朝廷大怒,不再赦免盲肓山的一众土匪,见一个抓一个,见一对抓一双。
韦虎来到寨子外的山洞,守在洞口的两个喽啰见到他,立即挺直腰板喊到:“三当家。”
“嗯,你们开一下洞牢。”
其中一个看起来机灵点的小喽啰问道:“三当家的,您进去干什么?里面又脏又臭的。”
“臭?什么样的臭?”韦虎敏锐地觉察到什么,立即问道。
“就像死老鼠的味道,前几天特别浓,现在好一点了。”
“快打开门。”
小喽啰不敢再迟疑,从腰间抓出钥匙,开门。
“你们两个去别处巡逻,我来这儿看看而已。”
两个小喽啰知道是眼前这个三当家要干什么事,不想让他们知道,便讪讪地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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